沈一欧从后门悠进来坐回位置。
张缶闻声咬着水瓶转过头去，沈一欧已经翘起二郎腿看英文杂志了。
“阿攸。”张缶喊道。
何哆哆也转过头去。
沈一欧头也不抬，随口问道：“干嘛？”
张缶朝边崎之看了一眼，还是凑过去悄悄跟沈一欧说。
“五班那个？”沈一欧眉宇不顺，眼含厌恶。
张缶点点头，退回身去：“嗯。”
沈一欧把书往抽屉里塞了去，起身走到魏哲成旁边，不太耐烦地喊了声：“起开。”
魏哲成看他一眼，疯疯傻傻地绕开了位置。
“什么时候回来的？”边崎之仰头看去。
沈一欧靠在他桌上，抬手伸向他肩膀，轻轻触了下：“还疼吗？”
“还好。”边崎之一笑：“别在这儿给我验伤了，肩膀这里有纹身，不能掀衣服，回家再看。”
沈一欧应付性一笑，点头答好。
“以后打球看着点。”他说着往边崎之头上揉了把。
“头发乱了。”边崎之抓住他手，悄悄在他指腹蹭了蹭。
就坐在后边的何哆哆和张缶看不下去了，抬手抵着鼻尖狠狠咳嗽起来。
每一咳都像是在说：狗情侣……
“……”
沈一欧松开手，回了位置，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转身出了门。
他出得实在是太没前奏，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几响。
前面三位都没发觉。
五班在一楼，这时正闹腾，人群一堆一堆的聊闲打闹。
沈一欧难得走正门，从前面的窗户跳了进去。
他撑着窗户身子一跃，落到了五班后位。
班上的人还在震惊与迷茫，他单手拖起刚刚抛球那位出了教室。
“诶——沈一欧他干嘛？”
“我操!!!”
“快去看看。”
沈一欧没什么表情，手指拽着那人衣服径直拖到了小树林。
“你干嘛？!”那人试图挣扎。
沈一欧抓得更是用力，不回他的话。
一路上到处有人围上来。
沈一欧重重把他扔在墙角，几乎是“砰”的一声，他摊在了墙角。
四周尖叫纷起，一瞬间谁也没摸清头绪，凑在外围议论着。
那人撞到墙上，反手摸着背喊道：“你抓老子干嘛？!”
“你今天弄谁了？”沈一欧扯着他前襟。
“我特么弄谁啊？!”
沈一欧眉头一皱，也不打算跟他扯了，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去。
三下五除二。旁边的人都没看过瘾，他已经站直身子来整理衣服了。
墙角那个连还击都没来得及。
“别动边崎之。”沈一欧警告说。
……
“你什么时候走的？”张缶一惊。
沈一欧明显有打过架的迹象，他仰头灌了口水，淡淡道：“刚刚。”
“这么快？打完了？”何哆哆问道。
沈一欧点点头：“嗯。”
他见张缶准备拉着边崎之说，一把将人拽过来：“别多嘴。”
“这有什么？”张缶不解。
沈一欧松开他：“麻烦。”
在张缶以为沈一欧只是随便打打的情况下，他发现那位下午连训练都没来，说是请假去医院了。
大概因为沈一欧闹得也不大，他也没纠缠，灰溜溜地去了医院。
果然……谈恋爱的人不能惹。
沈一欧仍是在凌晨一点回来。
“我今天就睡你这儿了。”沈一欧赖在了边崎之床上。
“给你炒个饭。”边崎之起身去：“吃了再睡。”
“你手还能动？”沈一欧坐起身来看过去。
边崎之在冰箱里摸了两个鸡蛋：“哪来那么严重，也就是下午那一会儿疼，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沈一欧心想，那他比你惨……
“这个是我新学的。”边崎之把鸡蛋液混在饭里：“目前为止还没尝试过，应该不会跨台。”
沈一欧一笑：“拿我试毒啊？”
“毒死了我负责。”边崎之说。
沈一欧悠悠问道：“怎么负责？”
“你喜欢火葬还是土葬？”边崎之说：“都满足你。”
“火葬，谢谢。”沈一欧说着埋进了被子里去。
饭饭一惊，从被子里跳了起来。
“我操。”沈一欧掀开被子盯着饭饭看，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喵～”
“它说什么？”沈一欧在现场寻求帮助。
“它说小欧哥哥真好看。”边崎之翻炒着饭。
“放屁。”
边崎之笑了起来：“我又不是猫，它说什么我一般都是连蒙带猜的。”
“哦。”沈一欧抱起饭饭：“你肩膀真的没事？要不要擦点药什么的？”
“真没事。”边崎之说：“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可以脱给你看。”
“不用了。”沈一欧低头看饭饭：“并不想看。”
“你对我的身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边崎之倒是不爽起来：“连看都不想看。”
“没误解，我看过。”沈一欧看他一眼。
边崎之终于给饭装盘：“什么时候看过？我睡着的时候你偷偷扒我衣服了？”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流氓吗？”沈一欧放了饭饭接过勺子。
“男人的本性。”边崎之说：“你没有吗？”
“有也没干过。”沈一欧淡淡道。
“真没扒？”边崎之看上去有点失望。
“真没。”
边崎之不甚满意地坐到床头，盯着他的后颈看了几秒，起身去咬了一口。
沈一欧直吸一口冷气：“你疯了？”
“疯了。”边崎之这才满意地舔舔唇。
“完了。”沈一欧说：“得打狂犬疫苗了。”
“你才是狗!”
……
小狗见他快吃完了便脱去外衣缩进被窝里去。
沈一欧看看他：“你这么急着上床？”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躺下了，只好你自己洗碗了。”边崎之抿着笑。
“那你真聪明。”沈一欧回敬他一个笑。
这一趟功夫花了十分钟左右，沈一欧终于可以上床睡觉。
直到两人双双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了一件事。
“灯没关……”
“你去。”沈一欧闭眼装死。
“你去，赶紧的。”边崎之捏捏他手。
沈一欧：“你那边比较近。”
边崎之：“我这儿都已经暖和了，你刚下来。”
“我已经睡着了。”沈一欧说。
边崎之：“……”
“要不然——”沈一欧抬起头来盯向饭饭。
边崎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饭饭正瞪着眼挑猫粮吃，抬眼看向两人。
也死了……
“……”
“饭饭!”边崎之喊道：“关灯!”
饭饭充耳不闻。
两人一猫挣扎了五分钟，最后是边崎之的拖鞋关的灯。
这个过程也十分艰难。
首先是沈一欧往开关处扔拖鞋，两只扔完了也没中，最后边崎之一只就中。
灯光忽灭，开关下躺着三只拖鞋。
沈一欧笑着点评了一句：“挺准啊。”
“谢谢夸奖。”边崎之抬手替他裹好被子。
“别盖太死了。”沈一欧动了动：“我等会儿翻身都不行。”
“别翻了。”边崎之不依不饶。
没了灯光，整个屋子暗沉沉的。
边崎之翻身抱住沈一欧：“沈一欧，睡着了吗？”
“……就差一点。”沈一欧闭着眼想打人：“现在被你弄醒了。”
“我给你说。”边崎之小声道：“你是第一个吃过我做的饭的人。”
沈一欧差点被他那一句“我给你说”吓得回自己屋睡，后面的话倒是让他有点甜滋滋的，也就没再动弹。
“我爸都没吃过。”边崎之好一会儿才说：“……我妈也没来得及。”
沈一欧也寻到了他语气里的低落，小声问：“阿姨她……”
“去世了。”边崎之回道。
沈一欧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再者这种事也不知从何下手，只好转过身去拍了拍他的背。
不提还好，提起来还真有点难受，边崎之压去一点情绪，抬嘴抹上一点笑：“我妈妈特别漂亮，也特别可爱，以前常听她说读书那会儿有不少人追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我爸，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早恋，只不过比我们还要早一些，我爸还算是对得起她，在她去世以后没有给我找个后妈，家里也就冷清下去了，妈妈在的时候总是很热闹，整个家都是满的，那时她最爱跟我爸闹，成天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去折腾他，我就在一旁乐呵，我爸是又无奈又无语，但是现在……就没那些乐呵了。”
沈一欧拍拍他的背说不上话。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边崎之也闷头睡着了。
沈一欧把掩着他脸的被子往下拉了拉，也闭眼睡起了觉。
毕竟生死难料，后入再是惋惜不舍，也惜不回已逝的人。
冬天的早晨总是雾蒙蒙的，亮得很迟，他们应该起床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明。
厚厚的阴霾罩着晟阳的破砖烂瓦，看不清底。
边崎之一醒就是一巴掌拍醒了沈一欧，正做着美梦的沈一欧差点起来跟他干一架。
“大早上的讨打啊!”
“今天星期二。”边崎之说着把开关下的鞋踢到床边：“你不准时上课吗？”
“准也不是准现在。”沈一欧又窝回床上。
没躺一会儿就起来了：“算了，睡不着了。”
他穿好衣服回屋去洗漱。
端着一杯清水到长廊上来刷牙。
边崎之正抱着饭饭出来窥探一下新鲜空气。
沈一欧仰头灌了一口水，又趴在围栏吐下了楼。
“谁!”楼下被淋了个正着的房东吼着。
这位房东是个光头，水直勾勾地落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
沈一欧见状抓着牙刷和杯子飞快跑进屋去。
边崎之笑了起来，朝楼下喊道：“叔!是沈一欧!三楼住角落那个!”
他一喊完，三楼角落的房间就是一阵吼：“边崎之!”
边崎之抱着饭饭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