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欧换好鞋随边崎之去了学校。

又是难得的按时上课。

“想吃什么？”边崎之问。

沈一欧随便说了个：“炒面吧。”

“你喜欢吃这个吗？回头我去学学。”边崎之说。

“随便说的，也就一般。”

“那也得学，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都不一般。”

“神经病。”沈一欧笑着拍了下他的头。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盯着两人的身影看了许久，几乎是下意识的擒了一嘴笑，些许瘆人。

……

边崎之借着高高一摞书闷头往嘴里塞饼干。

“边崎之。”张缶扯扯他的衣服，小声说道：“分点儿。”

边崎之把饼干盒往后递了递，张缶直接抓起一大把。

边崎之拿回盒子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你是狗啊。”

张缶乐呵呵地给何哆哆分去一些，又转头问向沈一欧：“你吃不吃？”

沈一欧看了眼他手里的饼干，又从抽屉里摸出一盒一模一样的。

“你也有啊。”张缶不打算给他分，自顾自吃起来。

吃完又觉得不尽兴，扭头悄悄喊沈一欧：“快把你的拆了。”

沈一欧低头掰开饼干盒子，捻出一块放嘴里，又往前面递。

张缶依旧是一大把，跟何哆哆乐呵地吃起来。

“你还两边吃呢。”何哆哆笑着往嘴里塞饼干。

边崎之把仅剩的几块饼干往魏哲成推：“吃不吃？”

魏哲成眉头一皱，摆手说道：“不要。”

“魏哲成!”讲台上老师喊起：“我刚刚讲的什么？”

魏哲成和吃饼干的这一堆都坐得近，几人下意识一惊，纷纷坐直了身。

魏哲成站了起来，不改以往的疯傻，一会儿挠头一会儿不动，嘴里念叨着些什么。

边崎之算是个勇士，低头把最后的全塞进嘴里，囫囵咀嚼几下就咽了，这才直起腰来。

明目张胆地在这时安静的班级打了个响彻云霄的嗝。

“……”

老师目光一转：“边崎之!”

边崎之蹭地站了起来。

张缶死忍着笑，何哆哆几乎是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沈一欧也只好忍笑，不敢笑出声音来。

“我刚刚讲的什么？”老师指着黑板。

边崎之愣愣盯着黑板，一大片字母数字的，看样子是讲的数学：“……”

“你就是把黑板盯出个洞也没用。”老师说道：“快说。”

何哆哆笑着低声给他提示，由于不敢太张扬，他的声音穿进边崎之耳朵里就是：“＃＃＃＃＃＃＃＃。”

边崎之启唇说道：“＃＃＃＃＃＃＃。”

“什么？”老师一愣：“说清楚，好好说。”

“说不清楚。”边崎之道：“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楚的。”

“……”

老师双颊乌黑，被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历声喊道：“给我坐下去!”

张缶实在没忍住，闷头笑了起来。

边崎之坐到位置上，低头骂了句脏话。

“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楚的哈哈哈哈。”张缶拽着他衣服讨笑。

边崎之扯回衣服：“给老子滚。”

“阿攸也在笑。”何哆哆打起了小报告。

边崎之转头看了眼沈一欧，沈一欧立马表演了一个京剧变脸，脱去笑意正经起来，他抬头看向黑板，装作不曾有过这一切。

满脸写着：我在听课，什么都不知道。

边崎之：“……”

“全都给老子滚。”

“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大冬天愣是给我汗都笑出来了。”张缶把头低在桌面。

讲台上老师正讲到选项上去，边崎之喊了一声：“老师!这题张缶会做!请给他一个机会。”

“我操……”张缶笑不出来了：“……”

这事儿是在下课解决的，张缶直接从后门抄起扫把追去，边崎之被追到楼下，为了躲避张缶，从另外的楼道跑上去。

他悠哉地从后门走进教室，沈一欧正闷头写数学。

直到背后突然缠上一个人，两只胳膊从肩膀缠绕而过，轻轻搂着他，热气也顺势包裹上来。

沈一欧差点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在张缶位置上去。

边崎之在他抓上自己手准备发力的时候就开口求饶：“别别别，是我。”

沈一欧这才放下心来，松开手继续写，边崎之也不打算松开，就这么弯腰抱着他。

“你刚刚看我笑话，该怎么惩罚？”边崎之小声问道。

沈一欧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撒谎。”边崎之轻轻捏了下他的脖颈。

“……”沈一欧选择性死亡。

边崎之刚跟张缶闹完，跑了好一段，此时的呼吸很重，几乎是附在他耳边喘息。

很痒。

沈一欧活了。

“别抱了。”沈一欧说。

“为什么？”边崎之凑过去看他的脸：“抱都不行？”

离得太近，沈一欧连头不敢动，只是无心地盯着草稿本，算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

“我想上厕所。”沈一欧说。

边崎之一笑：“是想上厕所，还是想上……”

“滚。”沈一欧直接甩开他。

边崎之退到一旁笑了起来，真挚地觉得沈一欧还挺可爱。

不笑多久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张缶杵着扫把站到了前门，气势汹汹。

再后来，那把扫把就从前门飞了过来，边崎之让开身子一躲，扫把平安落地。

“这下你完了。”边崎之弯腰捡起扫把：“你有种过来啊!”

张缶：“……”

一旁的沈一欧抬手拉住边崎之的手，将扫把扯出他手心，小心翼翼给他擦了擦，无奈说道：“这扫把什么东西都扫过。”

“操。”边崎之抽回手搓了搓。

“和平相处吧。”张缶已经疲惫了，坐回位置去。

边崎之倒是不想回位置，靠着沈一欧的桌子跟几人说笑起来。

这节下课时间有半个小时，本来是要跑操的，奈何近几天天气不顺，暂时取消了，班里的人几乎都趁这时闷头玩手机、睡觉之类。

何哆哆就是睡觉那一类，还是雷打不动的那种。

“上次哆哆吃烧饼的样子你是没看到。”张缶说道：“特别好笑，我记得谁拍了照片。”

“对了，阿攸。”张缶喊道：“阿攸，你手机借一下。”

沈一欧从兜里摸出手机递过去，起身要走。

“你去哪儿？”边崎之拉住他手。

沈一欧无奈道：“这次是真的上厕所。”

“诶!密码是多少!”张缶对着门外喊道。

沈一欧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边崎之知道。”

“四个一。”边崎之说。

张缶说着就去解锁，又抬起头来：“怎么不对？”

“？”边崎之眉头一皱：“我记得是啊。”

张缶试了一下沈一欧的生日。

依旧显示不对，胡乱试了好多个，最后把自己生日都试上了都不对。

“谨慎啊。”边崎之看着他：“再多来几次手机该锁死了。”

张缶想了想，一个一个点下——0407。

解锁成功。

“我操，怎么把你生日忘了。”张缶笑道。

边崎之也愣了一下，随即添笑。

还挺细心。

……

沈一欧晚上准时翻出了学校，边崎之也跟了去。

顾清已经在吧台等人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一欧把书包扔进吧台。

顾清晃着杯：“昨天。”

“小之。”顾清一笑：“你怎么又回来了？”

边崎之笑着凑过去：“回来追人的。”

“？”顾清茫然偏头。

沈一欧换完衣服出来和人交班。

“你们俩？？”顾清左看右看。

边崎之低头清了清嗓子，跟沈一欧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姨，跟着我喊就行了。”

“我靠!”顾清一惊。

“小姨好。”沈一欧笑笑：“我是你侄媳妇儿。”

“我操……”顾清半天缓不过来：“怎么就我走一趟你们俩就好上了？”

“惊喜吗？”边崎之笑问。

“惊喜死了。”顾清无奈抹了笑：“也好。”

顾清抱怨起来：“你是不知道，你走的时候阿攸在酒吧——”

“咳!”沈一欧拦住她的话：“小姨喝酒，别说话了。”

边崎之不顾他：“在酒吧干嘛？”

沈一欧：“……”

“在酒吧躲你啊。”顾清说：“你知道吧，他那腿，故意摔的，专门用来躲你的，用心良苦吧？”

边崎之目光转向装聋的沈一欧：“沈一欧？挺能耐啊。”

沈一欧耳膜穿孔，听不见。

“咱俩没完。”边崎之定定道。

沈一欧特别希望这时有人来点个酒。

边崎之暂且绕过他，问向顾清：“所以说你先前就知道？”

“ofcourse。”顾清一笑。

“行啊你们俩一伙的，都不告诉我。”

顾清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并且不浅。

“小姨敬你一杯。”顾清试图跳出坑来。

边崎之很直接地把她推回坑：“不跟坏人喝酒。”

“得，我成坏人了。”顾清偏头抿了口酒。

沈一欧无奈笑了笑。

“你们俩都是初恋吧？”顾清问道。

边崎之嘴角擒着笑，得意洋洋：“是啊，羡慕吧？”

“羡慕个屁，你才不是他初恋。”顾清说。

沈一欧眉心一皱：“怎么就不是了？”

“是不是把我忘了？”顾清满脸笑意，调侃自如：“前男友。”

“你们俩还……”边崎之哽住话。

“是啊，羡慕吧？”顾清成了主攻方：“你小姨我，才是你男朋友的初恋。”

“适可而止。”沈一欧低头划拉着手机：“你自己都说了那不算。”

边崎之倒是有些雾蒙蒙：“……什么鬼？”

因为这个玩笑，沈一欧愣是给边崎之解释了好久。

边崎之装模作样生了会儿小媳妇儿气。

顾清眼尾的影色微淡，勾着眼，她饶有兴趣地望着七上八下的沈一欧，突然觉得他活了。

以前自己一直在想，沈一欧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现在突然想明白了。

他并不是真的有多古怪，习惯性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沧桑老人，只是因为心底不实，从不拥有一件挚爱之物，所以不得已假装什么都不想要。

现在看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想要，他想要的很隆重，此刻就在他面前抱着胳膊生小气。

就顾清主观来说，边崎之找到了沈一欧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