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再一次举杯,笑道:“故而,第二杯,是敬皇叔多年来对我们孤儿寡母的扶助,先帝仙去这些年,我们母子多亏了皇叔的扶持,才得以安然至今,大夜的江山,也多亏了皇叔的辅佐。”
这一次,礼亲王倒是没有举起酒杯,反而叹息了一声。
“太后说这些话,老臣不敢当。”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太后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却极具雄才伟略,经世济民,处理朝政,一身才华尚在先帝之上,老臣只是偶尔辅佐,大夜天下的太平昌荣,若论功劳,太后当为第一。”
“皇叔过奖,哀家不过一介女子,岂敢担此美誉。”太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若说多年经略,潜伏筹谋,谁能比得上皇叔?”
“老头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礼亲王哈哈大笑,“论起筹谋经略,岂能与太后相提并论?”
叶浅泓感觉气氛不对劲,紧张地挪了挪身子,试着打圆场:“母后,祖皇叔,都是一家人,不要光顾着喝酒,先吃点菜肴吧!”
太后的桃花眸一转,锐意横生:“皇上说的是,既然是家宴,就不必如此客气地只饮酒水,不用菜肴。”
叶浅泓方才微微松了口气,下一句话却让她险些跳起来。
“听闻皇叔的王府新进了一个厨子,烤肉做得极好,不如传他上殿,为这次家宴聊以助兴。”7K妏敩
礼亲王波澜不惊的脸色顿时变了,半晌,叹息道:“太后好灵通的耳目。”
“哪里比得上皇叔手眼通天,这样的名厨也能招揽得来。”
叶浅泓急道:“母后,宫中佳肴无数,无需使用宫外的厨子,更何况,天色已晚,召唤外人过于费时。”
太后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皇上不必挂念,哀家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已经到了。”
“啊?!”
果然,长庆宫东暖阁外面守着的太监通报道:“启禀太后,礼亲王府的厨子到了。”
……
宫人推开门,掀起珠帘。
叶浅泓看着门外的身影,惊讶地瞪大双眼。
上次见他,好歹还算是易了容,这次见他,竟然完全是本来面貌了。
修眉凤目,直鼻薄唇,可惜一道伤疤横过挺直的鼻梁,给这张过分俊美的脸增添了一分冷厉。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大殿中央,坦然撩起前襟,行跪拜之礼:“臣裴溯源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皇上万寿无疆,太后长乐无极!”
又起身拱手作揖,“见过礼亲王殿下!”
太后目光一闪:“你名唤裴溯源,倒真是一个好名字。”
“多谢太后夸奖。”裴溯源笑嘻嘻道,“古人云,固本溯源,臣名便出自于此。”
“可惜……”太后冷笑,“这个名字可不像是一个厨子能有的。”
“太后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臣的不凡之处。”裴溯源灿烂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烤肉料理,只是臣的副职,带兵打仗、战场杀伐,才是臣的本职工作。”
……
太后顿时被他的直白噎住了。
“皇叔府上当真人才济济,就连一个烤肉的厨子都精通兵法。”
“臣方才已经说过了,烤肉只是副职。”裴溯源一脸‘太后,您怎么听不明白啊’的表情,再次拱手作揖,“臣燕国公府世子裴溯源,参见太后!”
竟然就这么开门见山地承认了!
太后美眸圆睁,叶浅泓急忙体贴的奉上茶水。
“燕国公府世子,擅自入京,你可知罪?!”太后抿了一口茶水,呵问道。
边疆驻军,若无朝廷征召,不得私自入京。
“太后多虑了,虽然臣在北疆军队中效力,但是身上并无正式官职,来去京城,并无忌讳。”裴溯源笑了笑,“况臣此来京城,自然是为了替皇上和太后分忧解难。”
对啊,叶浅泓顿时想到,裴溯源虽然是燕国公的嫡长子,按理,当册封世子,并允他带领北疆军队的一部分,封为将军;但是,因为年纪尚轻,朝廷与北疆军队又一直不和睦,故而一直未曾正式下旨册封,他身上还真没有正式的官职,只有先帝驾崩前的遗诏册封他为燕地世子。
太后脸色发黑。
叶浅泓看得心惊,母后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生气了,又瞪了一眼裴溯源,你小子有本事啊!
长吸一口气,太后压下心中的火,言笑晏晏道:“来人,赐座。”
既然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了,那么,对于燕国公世子,自然不能再以普通奴仆之礼去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