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外面,传来狄兵的呼喝声:“你就是白妃?”

白望舒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容色生光:“妾身正是。”

几个狄兵看得目眩神迷。

虽然这个人穿着一身粗布男装,但是看容貌必是绝色美人无疑。

“你怎么会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白望舒无奈地笑道:“唉,正值家国沦亡,逃难之时,作男装打扮才易于行动。”

狄兵似信非信,转头向黄昭仪询问。

黄昭仪羞愧悔恨,低头流泪,不敢言语,反而是后面的周贵嫔等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正是白妃娘娘。”

确认身份无误,一个狄兵点点头:“你跟我们来一趟。”

旁边那个魁梧奇伟的狄兵亦说道,“你这样去见少君可不妥当。”

“我带了女装,还留在马车上,不如换过装束再去,可好?”

“也好。”

……

帐外很快便安静下来,似乎是狄兵押着白望舒去梳洗打扮了。

叶浅泓心急如焚。

担心白望舒更衣的时候会不会露出行迹,又担心狄族少君锐眼如鹰,看破他的伪装,还担心狄兵高手如云,纵然武功高强,亦双拳难敌四手……

……

夜色渐浓,月上西楼。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营帐里安静不少。

几个女孩子似乎明白今夜不会有狄兵来侵扰,耐不住疲惫,缩在一起昏睡过去。

唯有叶浅泓,站起来又坐下,四处徘徊。

过了片刻,帐外传来鼾声,看守的狄兵也已经打起了呼噜。

叶浅泓微微掀开帘子。

看天色,已经过了三更。

白望舒那边怎么样了?

那个少君费尽心机寻找白妃,一朝佳人得手,必然不可能只听琴看舞,通宵达旦。

一旦有什么不轨举动,便是白望舒行动的机会。

可是,主帐一片寂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士兵营帐更是冷寂。

大多数士兵都去西边的军奴帐了。

除了主帐戒备森严,附近的看守都极少。

河边偶尔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嘹亮。

狄人把马匹都拴在河边。

一个大胆的念头产生。

叶浅泓打开白望舒塞给她的小包裹,取出黑漆漆的水靠。

一路跋山涉水,多亏了这两件水靠,驭水防寒。

今晚的行动,也要靠你了!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行刺后,从水路离开。

狄兵再精锐,亦不可能全员装备水靠。

不过,在离开前,她决心做点什么。

……

叶浅泓小心翼翼地绕过熟睡的士兵,一路潜行,来到马厩。

简陋的木棚里簇拥着剽悍矫健的战马,厚厚的草料堆积着,大部分战马如同守卫马厩的士兵一般熟睡着,只有少数还精神着,瞪着这个鬼鬼祟祟的入侵者。

叶浅泓来到马匹身边,挨个把拴着马匹的绳子切开。

最后,她无语了。

这些战马不愧是久经训练,即使松开绳子,也只是在原地溜达,并不乱走。

叶浅泓无奈,只好把马厩外面添火把用的麻油提进去,专门挑选膘肥体壮的骏马,把尾巴浸在油里。

可惜只有一小桶麻油,只涂了十几条马尾巴。

时间不早了,再拖延下去得不偿失。

叶浅泓拿起马厩旁边的火把,往草垛上一扔。

狄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养马极尽心,精细的草料都是人力烘干过的。

一把火点上,立马窜起火苗。

马匹立刻嘶鸣起来。

看守的士兵都被惊醒,连带着巡夜的士兵也往这边赶来。

叶浅泓一边跑一边乱丢火把,不多时,七八个马厩都燃烧起来。

“有细作!”

“是一个黑衣人!”

“站住!哪里跑!”

十几个身影矫捷的士兵围堵过来。

叶浅泓立刻扔下火把,跳上早就看中的一匹骏马,打马欲走。

谁知,马匹极为神骏,竟然像是认识主人,无论怎么抽打,都不肯向前半步。

叶浅泓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话本小说里面的情节不能当真啊!

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几匹骏马的尾巴被火烧着,剧痛之下,立时陷入疯狂,引动马厩大乱,带动更多的马匹四散逃窜。

原本简陋的马厩不堪重负,很快坍塌。

混乱如同燎原之火,冲散了追来的大部分士兵。

机不可失。

叶浅泓抽出发髻上的银簪,狠狠扎到骏马身上,马匹吃痛,狂奔起来。

“细作往河边跑了!”

“快追!”

叶浅泓紧紧揪住马绳,伏在骏马上,任由骏马疯狂地冲向大河。

狄兵的营帐临河而建,三面守备森严,就算穿着夜行衣,也不可能溜出去,故而,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这条路。

唯有靠河的这一面,残雪未净,河水冰冷,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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