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状生物于远处向着目标前行,声势浩大,无物可挡。
能量与能量肆意撕扯,规则与规则相互碰撞。
天空中看不见的荫翳遮挡熠熠繁星。
自那日起怪异的天象就没有停止。
今晚,天空亦是光怪陆离。
窗外是时不时被天光照亮的大地,色泽古怪的天光让人害怕。
床帏遮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怪异光线,梁士玉搂着两个孩子陷入深眠。
玉白色的面颊陷在柔软的被褥间浓丽的长眉微微皱起仿佛陷入梦魇。
梦中梁士玉站在半空,脚下大地一半生机盎然,一半死气沉沉。
不能上不能下,不能动不能言,落不到实处的梁士玉被迫飘在半空观察这个世界。
打小梁士玉就没什么怕的,心无忧惧自然不会做噩梦。
这回做噩梦是头一回。
面无表情的梁士玉固定暂停在这处梦境有些时间了。
生机盎然的大地已经走过几轮四季更迭,死气沉沉的空间依然时间停滞。
一道光打破了这处空间的静寂。
光团天生带着欢乐、温柔、喜悦驱散一切阴暗寒冷。
近在咫尺梁士玉目睹了光团的全部变化。
他无血无肉却鲜活灵动。
梁士玉像是照镜子一般看着面前的光人。
是的,光团最终化为人形,他拥有意识。
不知是不是错觉,梁士玉觉得对面的长相如此熟悉。
那人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雪白微凉的双手捧起梁士玉的面颊,额头对额头。
梁士玉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她看不到空间内的具体情况,满眼都是那双清透温和的眼睛。
没有意识和感觉的躯体逐渐恢复知觉,梁士玉觉得她从那人身上得到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一双小手拉住了梁士玉。
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梁鹤鸣费劲拽着亲娘的手,她又困又想如厕。
之前一人睡的时候贴身婢女会叫她起来如厕以免尿床。
为了挨着亲娘睡贴身婢女全留在她自己的卧房里了。
触摸到女儿小手的一瞬间梁士玉完全解除不动不言的状态,光人也在眼前消散。
梁士玉惊奇地看着小女儿,实在是突然的转变太过神奇她一时接受不能。
梁士玉依然不能窥探周围的情况。
这梦魇太过奇怪,连小女儿也来到了这里。
抱起这个迷迷糊糊的家伙,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梁士玉就感到腰边一阵温热。
一切在温热中化为碎片,梁士玉抱着小女儿坠入一片深黑。
再睁眼看到的是家里熟悉的床帐。
顾不得惊讶,更顾不得捋顺思绪,梁士玉首先需要处理湿掉的被子。
戳了戳睡得像只小猪一样的小女儿梁士玉起床点灯。
有段日子没和孩子们一起睡了,忘记叫小女儿起床如厕,床褥上的地图梁士玉也只有认了。
不需要麻烦婢仆,养育两个孩子足够梁士玉熟练流程。
为人父母不论身份贵重与否是要挨几次童子尿的。
梁士玉熟练的换好床褥被褥,大女儿没被吵醒,小女儿更是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自己生的没法嫌弃,梁士玉给小女儿擦身换衣,折腾一大圈才熄灯躺回被子里。
刚刚经历怪异的梦境又忙了一通按理说梁士玉应该辗转难眠。
奇怪的是梁士玉一挨到小女儿瞬间困意袭来,自身意志无法对抗的困顿拉着她再次入眠。
阳光洒入屋内梁鹤鸣才舍得起床。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阿娘呢?”梁鹤鸣揉眼睛。
“东君带着毅郎出去练拳了。”阿喜一边给梁鹤鸣穿衣一边回话。大红团花外衫衬托得梁鹤鸣越发圆润。
“啊?这么早?”
以前都是阿爹督促阿姊武艺和学业,阿娘少有这么早带着阿姊练拳。
阿爹一走阿娘立马顶上,显而易见的武艺和学业上阿娘绝对不会放水。
看来家里少了一个阿爹,阿娘倒是严厉起来了。
“阿娘是不是变严了?会不会变凶?”梁鹤鸣嘀咕。
听到梁鹤鸣的嘀咕,阿喜和海棠相视而笑。
在阿喜和阿棠眼里现在的东君曾经的女郎遇上宋先生那几年才是变了呢。都不像他们一直侍奉的女郎了。
梁鹤鸣可不指望她阿娘的婢女会和她一起八卦。
阿喜阿棠可都是规矩人。
纠结阿娘会不会变凶变严没有什么意义,一大早吃早饭最重要。
“阿喜我要吃蛋炒饭。”梁鹤鸣开开心心的点餐。
“早早准备好了。女郎放心。”主人爱吃的每天都备着呢。
“嗯。”
吃到喜欢的蛋炒饭配腌制小菜,梁鹤鸣心里美滋滋。
为了可以早早出门免得被母亲抓住启蒙,梁鹤鸣放弃慢慢享用食物加快进食速度。
深山,属于梁家的水源湖泊被纳入新修建坞堡的保护范围。
为应对山外动荡的时局梁家多年前就开始屯粮建房。
新坞堡三面环山,坐北朝南,南面是一片绝壁隐藏有唯一的出入栈道通向外界。
水源湖泊占了山谷盆地一半面积由西南面的一处低地向外流淌形成一座瀑布。
瀑布秀丽奇绝从高处落下恰似银河坠落。一般人绝对想不到上面有一座新建的坞堡。
山谷内南面和东南面靠近水源的低洼处开垦成了良田。
穿着统一服饰的壮年男人在田地里劳作,周围散落着许多耕牛驮马,一派岁月静好世外桃源景象。
气势磅礴的新坞堡坐北朝南在山谷里高地的最高处。
这处选址极为讲究:
坞堡北面是石山绝壁无人可以从北方攀山进攻坞堡,山体坚硬坚实坞堡将来不受落石山崩连累。
坞堡选址山谷中高地的最高点,此处地基坚实适合造屋建堡,不受水患困扰,靠近谷内水源源头方便取水。
东西两处高山植被丰厚野物众多,方便人类生存,且四季景色优美。
有水、有食、有地、有屋坐卧间可观四季景色,登高可眺望远方。
新坞堡实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山谷里除去坞堡还有两座建筑。
东西两座山的山腰处各有一座巨大的建筑,这是蓝川和奚白的居所。
坞堡高大宽阔,堡内留有蓝川和奚白居住的院落,考虑到守山人亲近山林梁家特意为姐弟俩修建了山腰处的房屋。
屋内,姐弟俩无心观赏山间植被。
蓝川面色凝重。
“怎么?一起下山?”奚白提着简便的行李说。
“是。原本昨夜就想下山。”蓝川不好意思丢下阿姐才勉强等到第二天。
“我已经向大虎说明缘由,也道别过了。这就出发吧。”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瀑布边,选择了最快的下山方式。
守山人由灵元构成,幼小时候灵元表达为血肉,从幼小时候长至成年会哭会笑会痛会病……世间生灵需要经历的他们在成年之前全都会经历一遍,有体会有同理心才能干好守山人这份工作。
作为平凡生命长大的经历是来自谷的恩典。
成年之后,守山人全身血肉会转化为灵元,从此以后不惧任何伤害,操控飞鲸遁禽来去自由。
只要不到寿终时刻,守山人灵元不灭守山人不死。
有生有死,有始有终亦是谷的恩赐。
瀑布边,姐弟俩运起灵元遮蔽普通人的窥视,奚白和蓝川无视高度一步迈出如同仙人凌空徐徐下降。
不想过度扰动周围的灵元引起奇异的景象,两人立于自己的飞鲸遁禽之上交流讯息。
“昨夜我在梦中看到了谷。还看到了梁家两位女郎。我还看见了你。那是个前所未见的空间。”蓝川说。
“我也看见了你。”奚白确认他们处于相同的幻境。
果然,谷来过,授意他们可以知道。
“阿留好说。她母亲也被拉入……谷,分出自身能量到自己的造物身上。这虽不是第一次……但…”蓝川没有把话说完。
“谷自有他的道理。”奚白说。
“可是…谷居然出借三分之一的能量。谷到底……”蓝川忍不住继续说。
奚白打断了蓝川未出口的话:“不要多想。按谷的吩咐行事就好。”
连续不断的诡异天象果然不详。
姐弟俩同时望向碧蓝色的天空,此时看不到那条气势凶悍横冲直撞的灵元生物。
他们两虽不在里世界但是通过灵路也收到家人的些许抱怨。
里世界深受其害。
那家伙来者不善,不知道会在外世界引发何种事故。
蓝川捏出一团深黑,粗粗修出黑色鲸鱼的形状丢入水中。
黑鱼入水一秒便遁出十几里,山水皆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