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渡生门前，茕桦还有些失神，回头望向与碧宇分别的地方，那儿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握紧了手里的箭，却是越来越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祁陌握住了茕桦的手，感觉她指尖凉凉，轻轻叹气：“走吧。”

感受到祁陌手上的暖意，下意识地反握，满是遗憾地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世，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所以不用难过，往前走便是了。

手中的椤杜花往上升，从下至上地渐渐消失，面前玄色的渡生门缓缓打开。

门外也是一条河，白袅袅的雾气弥漫，看不清两岸，更是望不到尽头。

“客官，请上船吧。”岸边有一条小船，一个穿着蓑衣的，戴着斗笠的船夫站在船头，对着两人说道。

“走吧。”茕桦抹了抹脸，先一步在船上落下，对着祁陌笑道。

碧宇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求，她自己也说过生死祸福都有天命，她能做的，就有往前走了。

祁陌看着她一脸牵强的笑，也没说什么，跟着她站在了船上。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心里的难受却还是另一回事，无需再多言。

“客官坐好了，起锚了！”船夫喝道。

船在河上徐徐而过，划开了一层接着一层的涟漪，茕桦站了一会觉得头晕，想了想选择乖乖坐下，还顺便把祁陌一起拉了下来。

祁陌看着她一脸牵强的笑，也没说什么，跟着她站在了船上。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心里的难受却还是另一回事，无需再多言。

“客官坐好了，起锚了！”船夫喝道。

船在河上徐徐而过，划开了一层接着一层的涟漪，茕桦站了一会觉得头晕，想了想选择乖乖坐下，还顺便把祁陌一起拉了下来。

话音刚落，茕桦的食指就竖在了祁陌的唇前，祁陌收音时的唇动触到了，愣了一下，随后慌神地偏开了头，却被茕桦的另一只手给掰了回来。

“你，又骗我，明明，一直在晃。”身子凑得更近了，为了稳住，本来扶在他肩膀的手落了下来，却是撑在了他的腿上。

“……没骗你。”祁陌心想她是被这晃得晕了，意识都不清了，这会儿也许自个儿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即调整了一下坐姿，抬手把茕桦压倒，让她枕在了自己的腿上了，低头一看发现她正仰着头望着自己，因为头晕难受皱着眉头，双眸带着点水汽，在这雾气袅袅之中，看在他的眼中神色有些迷离又像是带着点缱绻。祁陌被看得有些心猿意马，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双眼。

茕桦挣了挣，最后却是找了个较为舒服的位置，调皮得让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睫毛扇在了他的掌心，祁陌的手指微微蜷缩，忍了忍还是没有移开手，说不清不是不舍还是什么。

语气想强制镇定，却是失败了：“睡、睡吧，到了再叫你。”

本是是觉得左右摇晃令人头晕的小船，这时仰躺在，头枕在了祁陌的腿上，就像是躺在了摇篮里，这一晃一晃的幅度似在催眠，茕桦扇着睫毛的频率越来越慢了，祁陌终于等到她消停了，还是再等了一会儿，才移开了手，见她是真的睡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五指收拢，指尖缓缓的摩擦着发痒的掌心，祁陌不经意间笑了，没有发出声，船夫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问他：“两位客官可是夫妻？”

祁陌被问的一惊，抬头见他并没有回头，稍稍镇定：“船家说笑了。”

“呦，那就是一对小情侣了。”船夫了然一笑。

祁陌的小心思才露出了，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见抓不着，夫妻之说对他来说太远，他一听是没什么感觉，现在被误为情侣才慌了一下，试图解释：“不、不是，船家误会了，我和她……”

船夫却是没再回话，笑了好几声，划着水浆，张口一首压船小曲儿就出来了，祁陌闭了闭眼，低头看了看茕桦，眉头已经舒缓的展开了，看着看着，祁陌就失了神。

——

“客官，靠岸了，客官？”茕桦恍惚听到了船夫在叫她，心里还在想为什么不是祁陌叫的她，扭了扭脖子，头就磕到了硬硬的船板，捂着头嘶声，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感到一阵强光刺目，双手又改为捂眼睛，身体下意识地翻身想挡去那光，不料“哐当”一下，头又被撞了一下。

茕桦才发觉祁陌已经不在身旁，猛然睁眼，而后又眯着眼睛四处望了一下，除了船夫还是那个姿势站在船头，哪里还有祁陌的身影。

四下树木密布，能看出有着成千上万年的生长，抬头往上往远处看去，陡然而上的山坡，也是被一片绿色遮盖。

这应该就是玄华山吧？

“和我一起的那个呢？”茕桦疑惑，说好的到了叫她，怎么一觉起来，影都不见了。

船夫朗声笑道：“那位客官叫了你好几声，等不及了，自个儿走了。”

茕桦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祁陌竟是这样，可现在这情景来看，好像确实是如此。

船夫见她诧异地说不出话来，指了一条被密集的灌木挤得几乎看不出来的一条路，对她说道：“那位客官便是往这走了，客官沿着这条路去找，兴许还能追上。”

茕桦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她昏睡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一个中途出现的船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万一是路上遇上了什么事，祁陌中计了被引开了。

当即叫召起了磐缨，在半空中转了一小半圈，一转头，刚刚那地儿哪里空无一物，连人带船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果然有猫腻。

茕桦隐隐感觉这里四处都有东西在潜伏，不敢贸然下了磐缨徒步行走，要是来个意外，跑也方便。

茕桦让磐缨低飞，仔仔细细的搜查附近，毕竟要找到祁陌才是当下之急。

茕桦从天亮找到天黑，一夜星辰翻过，望着天边泛起的白光，不住的懊悔自己当时怎么就睡着了呢，不然也不会和他分开。

茕桦又找到了日落之时，也不知在这山中行了多少路程，愣是没寻见任何踪迹。

稍稍调息了一会，再睁眼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暮色。

茕桦耳朵一动，像是听到了右侧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么久了，终于在这人鬼不见的地方听到了些声息，当即小心地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还没走得更近，一张网就从小到大的朝着她展开着扑来，要不是在月色中有些反光，茕桦可能都注意不到。

茕桦悻悻躲开，借着林间小小的缝隙，看到了下面有只通体绿色，有着巴掌大小的的蜘蛛在四处撒网。

这种广散网的觅食方式，茕桦越靠近就越发小心，在林隙中漏出来的蛛网越来越密布，躲闪的范围都变小了。

茕桦在蜘蛛的周围看了一圈，确定祁陌并不在附近，准备悄悄地离开。

哪里想到那只蜘蛛忽然注意到了茕桦，噔噔噔地竟追着她跑了，随着茕桦躲避的方向链接吐了好几口蛛网。

茕桦躲开了一连串的蛛网，转头看向紧追不舍的蜘蛛，它的速度极快，磐缨连着提了好几次速都没能甩掉。

茕桦不由地觉得烦躁，没找着祁陌，还惹上了一个麻烦，抬手蓄力，仙力成刃，朝着它甩去。

密集如雨的气刃都被它灵巧地躲开，茕桦一边感叹它的灵活，一边想着怎么才能甩掉。

就连藤蔓好不容易束住了，也被它“砰”的一下扯开。

茕桦忽然转头，朝着来时的往回跑，蜘蛛跟着转头，就被疯长的藤蔓挡住了去路。

在此同时，磐缨加快了速度，却是急急地朝地面下去，茕桦落在了地上，迅速地环视一周，躲进了一处密集的灌木丛中。

蜘蛛的速度很快，藤蔓拦不住它多久，茕桦赶紧屏息，动物的嗅觉敏感，想了想又在身边下了屏障，将自己的气息完全与周围隔绝开来。

平息静气的躲了一会儿，茕桦听着周围的无了声息许久了，也不敢贸然出去，散开了神识，确认蜘蛛真的不在外边了，慢慢的收了神识，却看到了自己身旁有条五彩斑斓的小蛇。

茕桦吓了一跳，手迅速的朝它抓了过去，抓住它七寸的瞬间已经张口朝她喷了一口毒液，茕桦抬手挡去，毒液在空中遇着仙力，噼里啪啦过后还有着水熄火般的嘶声。

想着一条小蛇，修为应该不高，造不成什么麻烦，正要放了它，又想到它的毒液竟恐怖如斯，用力在它的七寸处掐了好几下，终于把它掐晕了。

在空中的目标太大，怕蜘蛛还没对她失去耐心，万一见着了又是一顿穷追不舍，茕桦选择了徒步，打算走过了这一段，再继续高调地寻找。

在地面上可不比在半空中，视线小了不少不说，精神也是更加紧张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感觉是草木皆兵。

茕桦自己吓了自己好几下，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了，拼命的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又不能太过放松。

这就是当初天帝想要送她来的地方？还真是冲着磨她心性做这个决定的，茕桦感觉要是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估计的是要临近崩溃了。

茕桦稍稍放松，意识却是散得更开了，对周边的感知力更大。

可是走着走着又感到了不对劲，虽说周边的树木都长得差不多，可其中的差别对于经常“与树为伍”的茕桦来说还是辨认得出的，茕桦感觉一直在重复的走一个地方。

这样重重复复还真不是个办法，茕桦还是召起了磐缨，飞至半空一看，却是愣住了。

明明记得是一直在往山上走，走了两天一夜，竟是又回到了山脚下的那条河边了。

茕桦眨了眨眼，河边上停靠的那艘小船不正是来说所乘的吗，船夫站在船头，祁陌正坐在船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