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将军一边身临战场指挥战争,又在夜里挑灯夜读学习兵书,就在我们以为我们这一次即使是士兵能力不足也能胜利的时候”

老副吏绝望的哭声让夏尤清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到了这种时候,许多事情已经不用问出口了。

她心里钝钝的疼着,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缺了口的刀在心脏中慢慢地研磨,那种疼痛,让她窒息的喘不过来气,却又只能活生生忍受这种痛苦。

“中商的皇帝居然御驾亲征,苏将军就这么去了。”

死了啊

夏尤清站起身,走了两步却又不知道应该去哪儿,直到走到街上的时候,她依然恍恍惚惚的。

“清美人可得小心着点,这磕着碰着的,到时候皇上知道了可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错”

小太监还在户衙外面等着,看到夏尤清出来,等了半天的他早就气不顺了,看到夏尤清神思不属的样子,他故意呛声道。

不知道这清美人是不是听到了,小太监刚刚说完,居然就看到这人猛然停下了脚步,小太监心里稍微惊了一下,就看到刚刚出来的清美人居然就这么回了户衙

呸进了京城后就是个没权没势的妃子,还敢去户衙告状

他可是提前就打听过了,这起乐户的户长刚死,朝廷又没派新的户长下来,现在户衙里就一个不顶事的副吏,找那副吏给自己撑腰,这夏氏的千金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夏尤清找到副吏直接问道:“苏将军的灵柩回了京城了吗”

张副吏拿火折子的手哆嗦着,听到刚才的那位贵人又回来了,他蹒跚着转回身子,他的身后,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

“您是问”

“苏扶砺,字子盏,也就是将中商军队拒之门外的那位将军。”夏尤清声音尤其的郑重,询问道。

“没有,”张副吏看了眼自己身后的牌位,“苏将军的骸骨依然在战场上,他到死也要守护着我们的国门。”

询问了苏扶砺埋葬的具体位置,她不理会钦差的阴阳怪气,坚持一定要出城祭奠苏将军的亡灵。

起乐户的户外,连风仿佛都带着战场上残留的血腥气,她下了马车后,看到前面空旷的地方寸草不生,只有一个个鼓起的土包显示着这里的荒凉。

好多土包连名字都没有,甚至有的连个插在前面辨识的木头都没有,连绵一片,这里沉睡着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的将领、士兵。

黄土埋忠魂,王师未曾归。

终于看到了那块静静沉睡的墓地,前面只有一块木板插在土中,上面写着“将军苏扶砺之墓”。

夏尤清跪下来,手指慢慢抚摸着这块粗糙的木板,眼中的泪水不知为何就落了下来。

在她的印象中,苏扶砺应该是一个爱洁温和的男子,他是苏家的公子,又是当朝左茶看重的未来栋梁之才,他的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此刻却躺在黑暗阴沉的土地当中,而他的墓碑更不符合他大家公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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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将那封退婚的书信送到她的手中时,是否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夏尤清无从知道,也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他们两个又是何其的相似,命运的突然改变,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那么措手不及。

“苏子盏,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曾幻想过你的容貌,也曾听二哥提起过,他说你眉目温和、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寒碜到连我都看不起”

夏尤清干脆坐下来,脸上的表情带着痛到麻木后的轻松。

“你曾跟我讲过现在九州朝廷的弊病,军户制度的弊端更是跟我着重讨论过,你还曾说过当你入职朝廷后,一定要将这些陈年积弊革弊立新,给九州一个能够延续千年的焕然一新。”

风呼呼刮着,脸皴的生疼,夏尤清的声音在这风中零落的单薄。

“可是,你怎么就先倒下了呢”

怎么就先倒下了呢

夏尤清仰头看着这昏暗的天空,回想着曾在九州时为了知道前线苏子盏的情况而被迫与人结交,结果名声打出来了,却不知自己的未婚夫早已牺牲,弄到现在,她也进了京城这个牢笼。

“真可笑啊,你说我夏尤清怎么就这么可笑呢”

此刻,起乐户。

“王大人也太不地道了,我听说这一次朝廷派他来接清美人可是给了八千两的白银用以维持路上所用,可你看看我们现在吃的住的”

关于八千两的传闻,不知何时在队伍中悄然传播开来,这个传闻不知真假,却让大家深信不疑,一个个都怀疑王钦差将这一笔钱给私吞了,可是却又没人敢去王钦差面前证实。

于是这个传言渐渐的变成了对钦差的不满。

小太监去跟钦差汇报清美人出城的消息时,看到王钦差居然自己泡了壶好茶,身边的炭盆中,那炭火没有一丝的黑烟,而且闻着还有一种清香的味道。

这难道是传闻中的“银雪碳”

小太监汇报完回去后,将自己看到的给大家伙一说,八千两的传闻就此落实

所以当钦差想要找人给茶叶蓄水的时候,那蓄水之人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可是那王钦差沉浸在这次回去后能够晋升几级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心生不满。

未时,钦差见清美人还没回来,他不耐烦地喊人去接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清美人回城,可是出去了后,居然发现底下的人一个个拉肚子,他手头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了

气的暗骂了一句,他决定去户衙找那副吏临时借几个人,清美人如果出了事,他这个当钦差的可是一万颗脑袋都不够用。

等那钦差出了门,本来应该拉肚子的小太监骨碌碌爬了起来,对着大门方向呸了一口。

“格老子的,你那干爹都是我们老祖宗的一条狗,居然敢贪爷爷的钱”

说完他还气不顺,又再啐了口,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头找那几个“肚子疼”的人打吊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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