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宫城,繁华的气势,掀开车帘的一角,望着这座苏扶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起乐户的破败以及百姓的凋零,让夏尤清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她以为别的户令即使不如长山户一般富庶,但是总也不会差到哪里。

可是那被饥饿笼罩着的户民,残破而瘦骨嶙峋,他们麻木的活着,留下来或许就是为了等待死亡。

这样的反差迫使她下定决心,做了一件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绝对不会做的决定,自此之后的失眠让她仿佛看到了幻象。

那幻象光怪陆离,隐约间似乎能够窥见一位宫装美人,她被深宫腐蚀的华丽外表,以及冷血流脓的内心。

车队停在外面,小桂子提着一壶羊奶从后面小碎步跑上前来双手奉到夏尤清的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清美人,这几日您的脸色太差,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您可得尝尝。”

夏尤清伸出手,她的手腕泛着一股清冷的玉色,手指将壶盖拨开,挥手闻了下飘来的味道,那味道让她反胃,她眉头皱起来,“腥膻味太大了。”

小桂子警惕地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小声劝着,“清美人,您知道咱们当今圣上是喜欢美人的,咱们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小的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得到皇上的恩宠才能够出人头地,在这深宫里才不会被人欺负。您这样憔悴着进宫,岂不是让自已以后的日子越来越难捱”

夏尤清落下帘子,靠着车壁轻轻闭上眼睛,外面的风带着寒气,刮过城门,让这繁华的宫城也沾染上了牢狱般的寒冷。

“走吧。”她说。

君门一入无由出

这就是她夏尤清可悲的命运,不是苏家长媳,没有八抬大轿,仅仅是床头放置的两根点燃的红蜡烛代表了她将为人妇。

她认命了,即使不甘又能如何

在这京城,她无根无萍,无权无势,只能做那随水而流的浮萍。

心里默默地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她握着手帕的手却越来越紧,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的脸上却笑容柔美。

有人推门而入,却又鬼鬼祟祟的,夏尤清心里一惊,起身想要躲避起来,可是这厢房四敞大开又有哪里可以躲避

让手里的手帕一扔,夏尤清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滚她的认命她夏尤清可不是那种可悲的后宫女子

这一瞬间,抛弃了那些哀哀怨怨的心情,她心中立马想到自己能够在京城联合的势力

苏家,以及苏家背后的曹汉宝

如果运用合理,将这些人的力量攥在自己的手里,里应外合,未必就没有出宫的机会。

此刻曹汉宝与王后离心,陈忠阻断了皇帝的视听,假如在皇帝身边有这样一个能够传话且为他说话的人物,曹汉宝必定求之不得。

脚步一顿,夏尤清微微眯起眼睛

她突然怀疑起她入宫的起因,本朝皇帝并非是那种在意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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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如果没有人在他耳边推荐了她,那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皇帝是如何注意到的她

会不会这个推荐她的人就是曹汉宝

这些想法转瞬即逝,转眼那鬼鬼祟祟进来的人已经过了屏风,来人看到站在屏风后的夏尤清似乎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居然还能有女子如此的镇定。

“你是谁”夏尤清声音清冷,高高在上的神情掩盖了她心底的慌张。

来人是个年轻的身穿太监服的男子,他的太监服并不合身,可以看出鼓起的肌肉,显然是个练武之人,夏尤清心中警惕,她不知来者所为何事。

那太监好似看出了夏尤清的不安,是以不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双手抱拳,头低下代表了一种顺从。

“夏小姐,我是主人派来给您传话的。”

“谁是你的主人”男子的话并未让夏尤清放松警惕。

“长山户户长,夏飞阁。”男子低声回答。

夏尤清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就上来了,她紧走几步到了窗边,探头看看外面没人,速度飞快地又将窗户关上,回来后她焦急地问:“二哥醒了”

“是,主人让您安心待在宫中,他会尽快将您接出去。”

“我二哥身体如何,现在能吃饭了吗能下床走路吗”夏尤清说着自己反而摇了摇头,“不行,他身体刚好,要让他躺着,不要累着”

夏尤清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几句突然就抱头蹲在了地上,压抑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一切的悲苦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着落。

她的二哥,醒了。

男子沉默地听着,看这位夏小姐情绪渐渐平复了,他接着说道:

“主人已安排冯世仁进宫继续担任御医,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找他求助,且苏家与曹家主人已经打了招呼,这两家的人暂时可信。主人说知道您聪慧,肯定已经猜出自己进宫的原因,他希望您放下成见,暂时寻求合作以图安全。”

夏尤清抹去眼中的泪,认真的点点头,“我记下了,你让二哥放心。”

话传达完毕,男子将要走的时候,夏尤清拦住他,“二哥的身体如何,冯大夫是否已经配制出了解药”

男子丝毫没有隐瞒,“主人身体亏损过大,一日之内苏醒不过半个时辰,冯大夫留下了药方,情况并未再次恶化。”

听到这些,夏尤清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男子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注意。

二哥每日才苏醒不过片刻,却在醒来后费尽心思为她安排了出路,一桩桩,一件件,周密详实,即使她是一个傻瓜,如果按照二哥的要求亦能够安然无恙。

她的傻二哥,怎么就这么傻

夏尤清手指摸索着红被褥上洒下的桂圆,用手剥开放入嘴中,苦涩难咽。

外面一串脚步声簇拥着一个拖沓沉重的脚步往这边而来,夏尤清整了整衣服,将男子给他的药撒到衣带上,正容,肃穆,两手交叉,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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