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莫名剑拔弩张起来。

顾安下意识往陈泽远高挺的影子里躲了躲,忽然先生拉着他的手用了些力,不重,更像是在安抚他。

金管家见状出来打圆场,“大少,董事长跟你许久没见了,过两天就要去国外疗养,想着走之前能和你见一面,真没别的想法。”

陈泽远轻嗤,目光越过金管家,直直和老爷子对视,“那现在人也见过了,爷爷你可以回去。”

“怎么,现在你小子翅膀硬了,都不请我上去喝杯茶。”老爷子最见不得陈泽远一副藏宝似的态度,面色冰冷。

“没空。您回吧。”陈泽远冷冰冰地应了句,拉着顾安往停车库走。

联晟的事可以推,九江的烂摊子摆在那儿可不等人。

公司是他父母大半辈子的心血,就算没有老爷子的威逼,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上的事,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哪怕是逢年过节也没说句好话。

现在还真是稀了奇了,竟然大老远跑来就只为和他见一面,真当他是拿糖纸就会跟着走的小孩?!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浑小子!整天没个正形,以前花钱捧那些妖里妖气的怪胎当宝就算了,现在为了个兔子似的玩意儿敢这么跟我说话、”

“金管家,去查查他新养的那个男孩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该不会……”陈老爷子对吩咐道。

隔了这么多年,他就不信陈泽远还能凭借那点模糊的记忆把人找到,但要是万一真的是那孩子,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扫了眼灌木丛的白白,示意金管家找人把猫弄出来。

“董事长,那猫没打疫苗,当心伤着你。”王姐接了电话,立马带着职业饲养员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这布偶猫虽然有点秃毛,但架不住它的主人身份不一样般啊。

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绝对不是好事。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茶室已经安排好了,董事长您请!”

老爷子冷哼,不容置喙,“这猫我瞧着跟我有眼缘,正好养来解闷。”

又冲一旁的金管家道:“老金,把它带去打疫苗,多打几支,消消毒。”

王姐:……疫苗就是个借口,找这势头打下去,也太折磨猫了。

这不讲道理的老爷子这是要把对顾先生的火气全撒到猫身上了?!

“可是——”王姐还想说什么,被老爷子犀利的眼神一扫,当即闭了嘴。

———

“先生,这样不好吧,那位老人家怎么说都是你爷爷。”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顾安垂着头,小声说道。

难怪他总觉得那位老爷爷有点莫名的熟悉感,顽固又强势,眉宇间不怒自威,原来是先生的爷爷。

不过先生和他爷爷的关系是很不好啊。

陈泽远暗暗瞥了眼心神不宁的顾安,不自觉联想到前世老爷子瞒着他对顾安做的事。

拽着顾安的那只手不自觉用力,似乎和要对方融成一体般。

“疼……”顾安想抽手却抽不开,眉头拧得紧紧的。

陈泽远忙松开,将人塞进副驾,扣上安全带,“我家里的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只要在我身边安心工作就好了,其他的都别管。”

“……”顾安欲言又止,抿唇点了点头。

毕竟这是先生的家事,他确实没立场瞎掺和。

车库的升降门也触发感应,开始升起。

“对了,白白还在那里,今晚要下雨,万一他们找不到它……唉,先生你停一下车,给我几分钟就好。”顾安忙道。

布偶猫又名仙女猫,气质空灵干净,偏偏那一身毛发极难打理,身娇体贵的,现在白白没了毛,要是再淋成落汤猫,多半会生病。

他和洛明明都很宝贝那只好脾气的白白,怎

么舍得白白生病。

不过睁眼功夫,车子已经驶出车库。

顾安伸手去解安全带,太过着急反倒忙中出错,一直没解开。

陈泽远没由来的很不爽,按住他的手,淡道:“三百六十度的监控,他们肯定能找到它,你先和我去医院把接下来的过敏药拿了。”

“真的?”顾安眼睫毛轻轻扇动,撒下一小片细碎的阴影。

这个时间点的度假公寓没什么车流量,陈泽远瞧着顾安招人的模样,心里痒痒得不行,当即拉了手刹。

抬手揉了揉顾安的头发,手上暖呼呼的触感让他身心愉悦,耐着性子回道:“回来调监控给你看。”

顾安的脸飞快红了,他垂头轻声嗯了一下。

先生为什么老喜欢揉他的脑袋?感觉怪怪的,但他却也很享受。

医院里有之前留下的病历和开具的药单,缴完费,排队从药房领药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顾安原本以为拿完药就可以回公寓看白白了,结果车头一转,直接驶入最繁华的商业街。

宽阔的街道两侧都是形形色色的商铺,东西朝向的街道上,落日的余晖倾泻而下,橘黄色的一片,让人心里也暖暖的。

陈泽远带着人进了不常去的商铺。

他的衣服多是需要定制的那种,量尺寸都要花费许多时间,纯手工制作最少都要三个月,如果不合身还要再次改版修裁。

他清楚前世顾安的性子,陌生人稍微靠近一点都会精神崩溃,更别提让人贴身量尺寸了。

以前他还觉得那样的顾安烦人,现在眼前的顾安虽然有些腼腆,但基本的社交是没问题的,刚刚还和陌生的小护士说了好久的话。

越想,陈泽远心里越不舒服。

他突然想让顾安变得和前世一样,整个身心都扑到他一个人身上该多好。

人是最贪婪的生物,吞噬情感、知觉和七情六欲。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品牌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人精,立马迎了上来。

“随便看看。”陈泽远睨了眼左侧的西服专柜。

他可不想和顾安挑东西的时候,一根突兀的蜡烛跳出来瞎吵吵,聒噪!

前世和几个朋友聚会的时候,陈泽远也会让顾安去泡茶,可那时候的顾安唯唯诺诺的,穿的也有些不伦不类。

顾安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或多或少失了点面子。

陈泽远当即把人狠狠地欺负一晚上,出于撑场子的心思,他愣是破天荒把人好好改造了一番。

也摸索出顾安那么干净精致的模样最适合浅蓝色的西服,以及明黄色的衣服料子,把人衬得明亮鲜活,少年感十足但又恰到好处。

不多时,顾安怀里就多了好些衣服,“?!”

“去试试。”陈泽远将人推进试衣间。

顾安偷瞥了眼衣服吊牌上的价格,少说也是五位数往上,他暗暗拉了下陈泽远的衣角,垫脚凑到陈泽远耳廓。

“太……太贵了,我买不起。”

他知道大部分的公司都有规定要穿正装,之前在蓝庭他也咬牙花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商务用的黑西装。

可生活助理的工作大多是帮老板跑腿买咖啡、处理一些较为私人的事情,收拾一下工作文件及时送过去。

像那些合作酒局或者拍卖会,都是由专业的秘书和助理陪同。

他的资历不够,根本就用不上这些,也承担不起。

“那就先欠着,从这个月工资里扣。”陈泽远拧了拧眉,这些天他也算弄清了顾安的性子,倔得很。

见顾安抿唇欲拒绝,陈泽远干脆挤进试衣间,反手落了锁。

门外的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像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衣服尺码都是有记录的,这样需要现试的一看就知道是外边养着的情

儿。

想必是衣品太差,带不出去,这才来换身行头撑撑场面。

可从一开始那位老板的眼睛就没离过人,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实在是耐人寻味。

试衣间内忽然多出一个人,空间难免逼仄。

顾安只觉眼前投下一片黑影,气势逼人。

他不自觉后退一步,背部完全抵在墙上。

陈泽远抬手扣住顾安的后脑勺,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顾安,你得给我机会对你好,我喜欢你确实是我一个人的事,但你要是一直这样,你怎么知道我俩合不合适!”

陈泽远手上的力度很轻缓,指腹下滑到顾安敏感的后颈部,细细地摩挲着。

情场的伎俩无非就那么几样。

万花丛中过,除了最亲密的那几步,经历过陈泽远调情的手段几乎没有人不想再来一次的。

陈泽远挑了件雀蓝色的西服,直接扯断吊牌,把退货的路都给顾安断了:“是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那眼神炙热无比,顾安忙接过来衣服,“我自己来。”

“……”

“把那些全包起来,寄到这个地址。”出了试衣间,陈泽远道。

工作人员当即会意,拿来账单,“需要告知里面那位先生吗?”

“不用。”陈泽远签完字,再次瞥了眼试衣间紧闭的门。

工作人员识相地退了下去。

在店里工作有段时间了,这还是他见过的关系最微妙的一对,花了钱还要顾及小情儿脸面尊严的,多半是动了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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