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失落雪山13
    “閉嘴, 不要說。”
    一道輕柔卻隐含不耐的聲音自刁明耳後響起。
    明明沒什麽威懾力,卻莫名叫他打了個寒噤。
    刁明呆滞了幾秒鐘,陡然想起昨天看到過的規則。
    登山指南第五條。
    山上沒有“蛇”。
    霎時間, 冷汗如雨般沁出。
    能夠活着進入C級以上副本的玩家,一般很少會犯如此淺顯的錯誤,但一天一夜的寒冷、驚吓與污染,顯然讓刁明本就不高的水準又直線下降了幾個檔次。
    秦非無聲地收回手,他抓了一把雪搓了幾下,好像想要搓掉刁明殘留在手套上的蠢氣。
    雪洞盡頭有森森的陰風刮來, 玩家們佩戴的頭燈忽然開始閃爍, 十餘秒過後,頭燈接二連三全都熄滅了。
    雪洞內陷入漆黑。
    “前面沒路了。”走在最前的聞人黎明沉聲道。
    前方的路坍塌了,整片都被雪堵死。
    可是, 風又是從哪裏來的?
    寒風擦過聞人黎明的脖頸, 在皮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怎麽回事?”刁明倉惶地發問。
    應或冷笑了一聲:“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剛才差點違反規則,副本才給了我們警戒。”
    刁明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緊緊閉嘴, 不敢再說話。
    “掉頭,回去吧。”聞人隊長的聲音中隐含着疲憊。
    由于失去了照明工具,原路返回時的速度比過來時還要慢了一半有餘,等到玩家們接二連三爬出地窖口時, 外面的天色已經有點暗下來了。
    秦非打開孔思明的手機看了一眼:“下午三點半。”
    雪山入夜很早,按昨天的情況來看, 差不多五點以後就開始天黑, 不到七點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頭燈在離開地窖以後再次恢複了運作, 為了節約電量, 玩家們将頭燈熄滅放進了随身空間裏。
    “我們現在出發,順着地圖上的這條路走, 應該可以在入夜前走到這個标記點。”
    黎明小隊的人擠在木屋一角,一起看着展開在地上的新地圖。
    聞人指的是地圖上最靠近木屋的那個标記,好幾棟連成片的小房子。
    看起來像是人類聚居地,但玩家們對此都并不抱多大期望。
    在這座怪異到極致的雪山裏,就算真的有生物聚聚,那大概率也不會是人。
    另一邊,那具怪物的屍體在玩家們進入地窖的一個多鐘頭內已經徹底幹癟了下去,血液和粘液都被凍成了薄冰,屍體發黑,像一只凍壞了的梨。
    秦非一邊不時瞄上怪物屍體一眼,一邊津津有味且正大光明地偷聽着聞人隊長和他隊員們的談話。
    秦非聽,彌羊就也跟着聽,岑叁鴉也站在那裏一起聽。
    在往後面一點,丁立四人,甚至連開膛手傑克都同樣一本正經地聽着。
    聞人黎明的頭都有點大了。
    “你們——”他遲疑着回頭望向秦非。
    秦非對聞人黎明露出友好的笑容:“隊長,你接着講。”
    木屋裏的這張奧斯塔迪亞雪山地圖畫得很細致,聞人對于這方面似乎挺有研究,正在幫助隊員從地形上分析,走哪條路的風險最小。
    聞人黎明:“……”
    怎麽就變成你的隊長了?
    秦非的臉皮只要有需要就能無限厚,在聞人黎明一言難盡的眼神攻擊下,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渾身散發出溫和友好的氣息。
    雖然彌羊說過,黎明小隊不愛和外人一起下副本。
    但秦非還是決定要抱緊這條粗大腿。
    這一隊人裏除了刁明,剩下七個都又靠譜又能打。
    最重要的是,還都不太聰明。
    秦非已然将他們齊齊歸劃到了死者陣營任務的重點策反對象範圍內,打定主意要狠狠拿捏。
    除此以外,雪山怪物已經連續兩次出現,秦非和彌羊的技能點都沒有點在和怪物正面厮殺上,萬一之後再遇到危險,還是要有人沖鋒陷陣才好。
    秦非心裏算盤打得噼啪響,看向聞人黎明時就像在看一塊擺在案板上的大肥肉。
    聞人黎明和秦非對視幾秒,認命地轉頭,并不打算在這一點上多做争辯。
    雪山上的路又不是他開鑿的,人家想跟着他們還能不讓嗎?
    再說,秦非想讓黎明小隊當保镖,聞人對此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等到入夜以後,還不知道那片密林會不會再度出現。
    秦非是所有玩家裏精神免疫最高的,就算他想和黎明小隊分道揚镳,聞人黎明也會主動貼上去的。
    雙方達成了心照不宣的平衡。
    三十分鐘後,全體玩家修整完畢,迎着風雪離開了木屋。
    前行的隊伍寂靜無聲。
    在蒼茫的大雪山中,這只接近20人的小隊就像一只蝼蟻般渺小,仿佛随時能被被廣袤而一望無盡的雪原淹沒,不留一絲痕跡。
    彌羊一邊走一邊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在幾次欲言又止,他終于忍不住開口。
    “為什麽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着我們?”
    彌羊後頸發癢,回過頭時卻只能看見一片無差別的白。
    秦非停下腳步。
    彌羊不是一個人,那種怪異的感覺,秦非也感受到了。
    但和彌羊不同,秦非已經鎖定了目标。
    青年半蹲下,伸手将身下的雪翻開。
    “你幹什麽?”彌羊見狀開起玩笑來,“你不會是想從地下抓出一只怪物來吧?”
    那種襲擊了他們兩次的怪物,估計可以通過挖地洞的方式在雪地底下自如行動。
    因此彌羊一路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注意,腳下就會沖出一只雪怪。
    秦非當然不是想抓那個,如果真的有雪怪來襲,秦非跑都還來不及。
    青年在地上吭哧吭哧刨了半天,抓起一塊雪。
    “你看。”秦非将雪舉到與視線平齊的高度,遞到彌羊眼前。
    雪塊的結構松散,秦非将它從地上挖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弄壞了,但從側方的截面觀察時依舊不難看出,貫穿其中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孔洞。
    就像一塊被切開的蓮藕。
    彌羊密集恐懼症都快發作了,用手瘋狂搓着胳膊:“這是什麽鬼??”
    秦非:“不知道,估計和剛才地窖裏的是一個東西。”
    這究竟是什麽,秦非也不清楚。
    細長的,會動的。
    藤蔓?根莖?頭發?
    還是……
    “蛇”?
    彌羊頭皮發麻:“這東西一直跟着我們?”
    秦非垂眸:“不一定。”
    “也許它們不是故意跟着我們。”青年用腳尖在雪中鑽出一個淺淺的坑洞,“也許,就在我們腳下,每一寸的雪地裏,都有它們的痕跡。”
    彌羊的雞皮疙瘩掉的更厲害了。
    前面不遠,黎明小隊的那幾人也停了下來。
    似乎是刁明出了狀況,其他人都圍着他,七嘴八舌地說着什麽。
    “怎麽回事?”彌羊讓丁立過去查看情況。
    丁立去前面轉了一圈,回來彙報消息:“那個刁明好像有點凍傷了,臉上皮膚紅了一大片,他一直在抓,說又癢又痛。”
    因為抓得太厲害,已經滲出了血,看上去有幾分吓人。
    不是什麽大事,丁立沒放在心上,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秦非卻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
    “大家都沒事,怎麽就他凍傷了?”彌羊也覺得有點不對。
    丁立道:“可能是因為他的衣服?”
    其他玩家穿的都是沖鋒衣,只有刁明,因為之前在密林裏弄髒了衣服,所以換成了羽絨服。
    彌羊搖頭:“不對,羽絨服比沖鋒衣還要保暖。”
    玩家們沒穿羽絨服,只是因為沖鋒衣更便于在大風大雪時行走,但在保暖性方面顯然是羽絨服更佳。
    彌羊覺得,刁明恐怕不是簡單的凍傷。
    “昨晚他一個人沖進林子裏,遇到過什麽只有他自己清楚。”彌羊道,“總之跟他們說一聲,小心點他吧。”
    彌羊指的是阿惠和段南、谷梁他們幾人。
    黎明小隊的人在幫刁明處理好傷口後,雖然依舊将他安排在隊伍中心的位置,卻很明顯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顯然心中也已有了警惕。
    一行人繼續向前。
    秦非放慢腳步,和孔思明并肩走在一起。
    孔思明看上去心神不寧。
    要盡量避免喊名字,秦非就拍了下孔思明的肩。
    孔思明一驚,望了過來。
    秦非上前,神秘兮兮地開口:“你能不能和我說一說,周莉同學是個什麽樣的人?”
    孔思明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秦非找準時機補充道:“我們上山本來不就是為了來找周莉同學嗎?但我和周同學其實也不怎麽熟悉,反正現在沒別的事,你就和我講講呗。”
    “對了。”秦非用手指輕輕敲着下巴,“我記得咱們社團裏好像還有哪個男生和周同學很暧昧來着。”
    孔思明都無語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你難道不清楚嗎?這座雪山那麽古怪,大家身上發生的事也那麽古怪,連命都快沒有了,居然還有心情八卦?
    可憐的NPC又冷又餓,還怕得要命。
    假如現在同他搭話的是任何一個其他玩家,他都絕對不會搭理。
    但來的偏偏是秦非。
    頭頂的好感度條閃爍了幾下,仿佛有一股奇異的能量裹挾了孔思明全身,原本不耐煩的态度像是忽然被人關上了閘門,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扭轉。
    孔思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眼前的家夥為什麽會這麽順眼。
    孔思明竟然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周莉,是個很開朗的女同學,和我們大家的關系都挺好的,你竟然和她不熟嗎?”
    他只是随口問了一句,并沒有要懷疑秦非的意思,很快又接着道:
    “周莉同學是藝術系的,人長得也很漂亮,很會打扮,肩膀上有個玫瑰藤蔓的紋身,至于你說的和社團的人暧昧,那——”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孔思明疑惑地摸了摸腦袋:“我記得周莉的男朋友就是咱們社團的,但是……是誰來着?”
    這種事怎麽也能忘記?
    孔思明嚴重懷疑自己是被凍壞腦子了。
    秦非的注意力卻全在他剛才提到的那個紋身上。
    “到底是誰,為什麽想不起來了啊……”
    孔思明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每次一說多話就整個人颠三倒四,秦非不再繼續和他搭話,讓他一個人冷靜去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風雪正在逐漸加大,刺骨的寒風阻滞着玩家們的腳步。
    “再走一段路,就是一號标記點了!”聞人黎明每說一句話,都要由前面的玩家一個個傳過來,否則就會直接被吹散在冷空氣中。
    雖然這一路走來天氣惡劣,但玩家們還是有着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感覺。
    昨天因為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拿了錯誤的地圖,精神污染就像是揮散不去的毒氣,一直不斷侵蝕着玩家們,讓他們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疲憊和眩暈。
    現在卻不一樣。
    雪山雖然依舊冷得驚人,但起碼他們的腦子是清醒的。
    後邊一行人聽見快到目的地了,瞬間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加快速度。
    再往前走是一個下坡。
    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聞人黎明在坡頂停下腳步,取出手電筒向下照。
    下面黑黢黢的,看不清狀況。
    他們今天下午按地圖重新規劃了行動路線後,經過的所有路都和之前截然不同,就像是在另一座山上走似的。
    就像這個坡,他們來的時候就沒有見過。
    聞人黎明籲出一口氣,來自老玩家敏銳的第六感讓他意識到了危險。
    “走吧。”聞人沉着臉色,目光警惕地望着下方的黑暗。
    雪坡太陡,幾乎已經快成70度的斜面,玩家們只能手腳并用,一點一點往下爬。
    頭燈和手電在這樣的環境中效果十分有限,因為視野受阻嚴重,大家幾乎都只能看見面前的一小片雪地。
    坡很難爬。
    假如這是一個普通的山坡,攀爬起來的難度不會太高。
    副本中的玩家即使不是武力天賦,身手比起普通人總也還是要靈敏許多,抓着岩石或植被,要從山上下去不過是小事一樁。
    但這偏偏是一個雪坡。
    雪地松軟,完全找不到着力點,所有玩家都提心吊膽,生怕哪一步沒有走穩,就直接從坡上滾到下面去。
    黎明小隊那邊用繩子将八個人連接在了一起,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失手從坡上滾落,但這方法也只有他們那種固定小隊才會願意使用。
    畢竟,這樣在分攤危險的同時,其實也加重了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讓整隊人一起遭殃。
    除了他們以外,就只有彌羊和岑叁鴉也綁了繩子。
    但彌羊可不是出于人道主義協助精神。
    在下坡之前,岑叁鴉将他拉到旁邊說了半天話,想必是談妥了條件所以才做的交易。
    秦非動作緩慢地向下挪移。
    手上的手套只在前半部分做了防水層,因為爬坡時動作太大,雪浸到了手套內部,掌心的溫度将雪烘烤融化,把手套裏面都弄得濕漉漉的。
    玩家們都已經把手套脫了下來,秦非也是一樣。
    五指在短短半個鐘頭內迅速凍得紅腫,脹痛的麻癢從指尖和骨節處不斷傳來。
    然而即便如此,玩家們也沒法取暖,他們正被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
    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行動。
    因為頭燈起不到作用,除了在最下面的聞人隊長以外,其他玩家都将頭燈收回去了。
    天色已至全黑,雪坡上衆人屏息凝神,只能聽見刁明還有丁立那幾個身手一般的C級玩家緊張的哼哧聲。
    “快到了,大家再堅持一下,下面是個村子。”
    靠下方傳來聞人黎明的聲音。
    所有人都愣了。
    下面真的是個村?
    衆人下意識地扭頭張望,也顧不上到底能不能看見。
    在這種蒼茫、神秘、空無一人而又散發着詭異氣息的雪山裏,居然會有一座村莊,藏匿在山路難行的陡坡之下。
    這個消息并不讓人感到愉悅,反而讓人心情更加沉重。
    秦非也跟着向下方探看。
    然而就在回過頭的瞬間,有什麽東西從他的手背上一竄而過。
    涼涼的,滑膩膩的,帶着讓人不适的觸感。
    秦非手背的皮膚條件反射般縮緊。
    但他的反應同樣極快,硬生生按捺住了手部肌肉的動勢,整個人依舊牢牢攀附在坡面上。
    觸感轉瞬即逝。
    秦非完全沒有看清那是什麽東西。
    不止秦非,雪坡上好幾個玩家都接二連三地低聲驚呼。
    秦非反應夠快,其他人卻不行。
    刁明大喊了一聲“卧槽,什麽東西”,然後不知是怎麽了,從那個方向傳來一連串喊聲。
    “怎麽回事?!”爬的比較慢所以還在上面的丁立和段南心驚膽戰。
    “刁明掉下去了。”秦非已經看清了下方的狀況。
    “不過被烏蒙他們幾個拽住了。”他一點也不為刁明擔憂,慢悠悠地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手背,因為埋在雪中太久,手背皮膚蒼白中透着淡淡的青,纖細的經絡埋在皮膚下,輕輕跳動着。
    剛才到底是什麽東西爬過去了?
    秦非的視線斜斜下移,落在手旁的雪面上。
    那裏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洞仿佛有什麽東西剛從裏面鑽了出來,又藏進了雪中。
    有了刁明差點掉下山坡這個插曲,黎明小隊一行人的心情被敗壞得一塌糊塗。
    烏蒙甚至已經不加掩飾自己的不滿,一邊爬坡一邊罵罵咧咧。
    不過他倒是還不算太過分,罵的不是刁明,而是他們家隊長。
    “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認了你這個笨蛋當隊長,下副本就下副本,非要接什麽破任務。”
    在副本外養傷的那個隊友,也一樣慘遭不測。
    “還有祝宴,早不受傷不受傷,偏偏這個時候受傷。”
    聞人黎明被罵了,也只好苦哈哈地笑。
    自家隊友,除了忍着,還能怎麽辦呢?
    刁明則剛劫後餘生,連一個屁也不敢放,他被吓得不輕,身體懸空失重向下滑脫的感覺在腦海中回蕩,刺激得心髒跳個不停,刁明雙眼發直,連坡都沒有辦法好好爬了。
    好在基本已經快到最底下,最後一點點路,烏蒙直接把刁明背了下去。
    十九人接二連三成功落地,聞人用手電向前照,果然,前方不遠處,隐約勾勒出一個村落的剪影。
    說是村落也不盡然,更準确一點形容,那是一大片低矮的平房
    裏面看上去絲毫不見人煙,也沒亮燈光。
    【恭喜玩家成功抵達雪山秘境(1/5),觸發支線任務;請在雪村中度過一夜!】
    系統播報聲十分突兀地響起。
    玩家們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們果然沒有猜錯,生者陣營通關任務中那五個“秘密”,果然指的就是地圖上的五處分支點,憂的則是今晚注定不好過了。
    孔思明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聽不見系統播報的人,完全不明白他們為什麽一定要去那個地方。
    “喂,喂,你們等一下。”
    孔思明望着前方那黑漆漆的村子,眼淚都快要吓出來了。
    要他說,他們還不如在雪地上紮幾個帳篷過夜,反正又不是沒過過。
    那村子看起來就像是個鬧鬼的地方,孔思明簡直不敢想,總覺得他們會有去無回。
    可一看其他人全都目标堅定,他也不敢一個人留在雪地裏,只能欲哭無淚地尾随着大部隊一起進村。
    這是一座和雪山的色調十分相近的村落。
    白色的牆,灰色的瓦,家家戶戶屋門緊閉。
    臺前檐下全都落着厚厚的雪,不見半分人跡。
    “按照昨晚紮營的分組,兵分兩路,一隊朝左一隊朝右,半個小時,簡單在村子外面巡邏一圈,看看有沒有可疑的怪物或規則。”
    聞人隊長幹脆利落地分配了任務。
    無人有異議,玩家們原地散開。
    黎明小隊走得飛快,眨眼間一隊人就消失在了一連排屋舍背後,但岑叁鴉在下雪坡的時候扭了腳,雖然上了傷藥,恢複起來卻還需要一段時間,一蹦一蹦,走得慢極了。
    彌羊拉着他走了幾步,看他眼瞎腿又瘸的樣子,實在煩得不行,幹脆問阿惠道:“要不你陪着他,在村口等我們一會兒?”
    把個殘疾人獨自丢在這裏,有點不像話。
    阿惠是這隊人裏唯一的姑娘,長得又嬌嬌小小,是讓人下意識就會照顧的類型。
    阿惠卻不樂意:“啊?不了吧。”
    玩家在副本中探索度越高,結算時得到的積分才會越高。
    像這種在新的支線地圖開荒的場景,都是得分的好機會。
    阿惠将段南往前一推:“我身體好着呢,讓段南休息吧!”
    段南:“……也行。”
    他也确實需要休息一下,剛才的坡差點沒把他腰爬折了。
    彌羊也無所謂:“随便你們。”
    說着他拉上秦非就要走。
    只是還沒轉身,背後卻傳來一陣幽幽的嘟囔聲。
    秦非詫異地回頭望,這才發現,原來刁明也沒有跟着黎明小隊一起進村,而是一個人坐在村口的石頭臺階上。
    他屈着膝,整個人佝偻成一個蝦米,雙眼隐隐翻白。
    “癢……癢啊……”
    他的雙手不住地摳挖着臉皮,好像想把整張臉從肌肉和骨骼上撕扯下來一般。
    秦非的眼睫顫了一下。
    他看着刁明的臉。
    總覺得,在那張皮膚底下,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湧動着,想要掙脫束縛鑽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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