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很?少被人礼貌对待,牧舟也很?渴望拥抱。是人就有两只胳膊,他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就?能实现梦想。
可?那样不行。要是姐姐的胳膊环住自己,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呢?他的尾巴摇晃起来。
也许是在睡前,嗅着淡淡的烟草味,她揉揉他的脑袋,给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
二楼在牧舟眼?里有着更加神圣的地位。司晴的个人空间充斥着满满的神秘感?。
她只在实验结束以后会在客厅小坐一会儿?。以前她是会在哪里随便吃点外送的,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小费才让骑手把东西送到这种犄角旮旯来,但现在,牧舟会给她做饭,遍地的外卖袋也能随时清理?,司晴没什么时间在荒凉的仓库里创造历史?。
她总是在实验室熬,从实验室出来后又在二楼熬。一楼彻底成为摆设。
可?在她自己的空间里,随处可?见她不经意透露的小习惯。
她喜欢用笔卷起长长的头发,洗澡完出来,发间都是蒙亮的水珠。牧舟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幕,他是嗅到的。枕上和笔杆处的香气如出一辙,都带着新鲜的、热腾腾的水汽。
牧舟剩下的时间不多。
他想离她更近一点。
司晴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唯一的真?理?,像是洗脑一样刷着存在感?。
要爱姐姐。
爱姐姐爱姐姐爱姐姐爱姐姐。
只有爱她,才能领悟到那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他贴住司晴的手,自然地跪坐在了地上。并非是习惯了被俯视,而是这种身高差会让他有莫名的安全感?。
从他的视角出发,司晴是巨大的。如神一般矗立。
而他是跪拜在她膝下的渺小人类,或者说连人类都算不上。他是一只无忧无虑,每天只知道傻乐的小狗,每天虔诚地朝着他的神祷告,得到神明怜悯的一顾。
神像并不是洁白崭新的,而是布满龟裂疤痕,随时如山峦崩塌,星火碎裂。
他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脑袋顶。
没有拥抱,至少能得到一个并非是虚情假意的抚摸。
“只是睡在地板上,姐姐,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他睡觉只是不安分,并不会起别的坏心?思?。
“而且天气冷了,二楼的空调不太好用,我可?以帮你暖床哦。”他眨巴两下眼?睛,“你的手也太冷了,不需要免费好用的热水袋吗?”
这一下直击司晴的心?脏,她陷入了可?疑的沉默t?之中。
电热毯是极好的,空调开起来就?太闷。但自从她去?年干爆整栋楼的电闸,试图给仪器加点倍率失败之后,二楼幸存的就?只有一盏不太亮的顶灯了。而一楼的小房间……几乎没几个人能撑到冬天,同样也冷得像个冰窟。每到秋冬就?开始手冷脚冷,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哪怕是在春夏,她的皮肤也冷得像冰块。一到冬天就?格外畏寒。
医生说是她自己弄坏了身体。
司晴活该。
她挨了骂,但一点也不知悔改。可?一到冬天,她肉眼?可?见的丧失了活力。
要是他能帮忙暖床……也不是不行。
司晴屈服于自己的欲望。
“你睡地板,我会给你铺床。但先说好,暖完必须下去?。”
“好哦。”
灰褐色的脑袋被司晴重重搓了一把,他笑着抓她的手腕,湛蓝的眼?珠里仿佛有星光闪烁,“姐姐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青年宽大的骨节流畅,麦色的手背隆起道道分明的经脉,明明一下子就?能攥紧她的手,握人时偏偏知道克制,她稍微一抽,就?断掉了藏着纠缠的相握。
司晴:“我平等地讨厌世界上所有人。”
“这算是什么回?答?”牧舟抱怨,“姐姐不是人吗?至少喜欢自己一点吧……”
司晴转身,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是不讨厌狗的意思?。”
快要上班的点了,她抓紧时间前往实验室。身后是紧跟上来的脚步声。
牧舟的声音听着有点开心?,“那我晚上能一直上床睡吗?就?算被窝暖了,身上也是冷的——”
“想都别想。”
“两分钟呢?也不行吗?”
“两秒都不行。”
“那就?一秒。”
“……你还?是下去?睡吧。先给我暖床,然后下去?睡。”
“用完就?甩,超过分啊,姐姐。”他的尾巴坏心?眼?地勾了一下司晴的小腿,“至少用得彻底一点嘛。”
司晴开始好奇他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了。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开始习惯。
她揉了两把狗尾,挑起唇角反问,“怎么用?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流程吗?”
尾巴被松松握在虎口,厚重的茧磨着尖尖,压起一阵阵的战栗。
尾椎被揉得酥麻,牧舟说话不自觉带了点喘:“姐姐会教我的吧?”
电梯一顿,悬浮的厢体终于落到了实处。
司晴勾着他的下巴,摩挲着他的下颌,“那么,今天你会好好表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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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舟晕乎乎地点了头,然后晕乎乎地被带进了实验室,灌下了一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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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骗得很?。
司晴看着正在放空的牧舟想。要是有人说骑着扫帚能变身成为女?巫身边的狼骑士,从此实力大增摆脱基因疾病,他说不定也会去?试一试。
牧舟试的药是她去?年开的新配方,具体的效果还?要经过观察才能得知,并且根据牧舟的身体情况一点点调整,直至找到新的突破方向。
不过,也有可?能,牧舟的身体排异反应严重,马上暴毙而亡。
好在,他并不是不幸的五分之三。
“你还?清醒吗?”
“嗯。”
“你的名字叫什么?”
“司晴。”
真?正的司晴停笔抬头:“……?”
“牧舟,这是几?”她伸出两根手指在牧舟面前摇晃。
他的状态像是喝醉了。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实验体。
“这是……”他转动眼?睛,缓慢地将视线集中到司晴的手上,无比肯定道:“姐姐的手!”
他嗷呜一口咬了上来,啃了她一手口水。
司晴差点也跟着狂咬他的手。但是她忍住了。
发疯是针对上司的,不是针对面前这个傻子的。牧舟的精神状态甚至还?要领先她十几年,完全卷不过,如果她也跟着疯,这里就?没有正常人类存活了。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用牧舟的头发擦干净了自己的手。
灰褐色的头发沾了奇怪的不明液体,但看着还?是蓬松得像是没有被擦过口水一样。
她拍了拍牧舟的脸:“喂,醒醒。”
牧舟懵了两三秒,视线渐渐聚焦:“姐姐?”
“这种药好像对你有致幻作用。以后我会确定效果再斟酌用量。如果你还?有别的感?觉,第?一时间告诉我。”她将笔记放下,用史?上最和蔼温柔的语气问道,“你听懂了吗?”
牧舟:“听懂了……不过,什么感?觉都要说吗?”
司晴的笑容变得用力:“最好是这样。”
话音刚落,她的表情瞬间消失,疲惫地叹着气,黑眼?圈凝聚着浓浓的怨气,重新坐在了转椅上。
失败复失败,loser何其多。
药可?能没有对牧舟起作用。她抽了牧舟的两管血,又拔了一点毛,分析的内容还?是老样子,结果显示的数据一个字都没有发生变化,甚至刚刚服药后,细胞数也没有发生增减。
司晴头疼地直磕头。
一天就?死耗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下班的时候只觉得人生空虚,恨不得马上按下快进。
客厅灯没亮。
饭在微波炉里。
牧舟的房间被关得紧紧的。她问完状况没多久,他就?说自己困了。司晴头疼得厉害,一挥手让他走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司晴站着吃完了饭,盘子里还?剩了一大半的咖喱,全被倒进了垃圾桶。
走到房间,她自然地在桌前坐下,看了一会儿?从别的地方搞来的药理?研究。等到眼?睛酸痛才想着上床睡觉。
她带着一身水汽,发间插着的圆珠笔尖端滴下一颗饱满的水珠,在浅色的地毯上泅出深色的圆印。
掀开被子,里面睡了一只香喷喷的牧舟。
他双颊生起了诱人的粉色,白色体恤被卷得上翻,露出结实的小腹,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司晴感?受到了世界对她强烈的恶意。
有人在为工作发愁,有人却能睡得这么香。她悄无声息伸出了罪恶的魔爪,轻捏住了牧舟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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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的动作很?轻,在靠近的一瞬间,牧舟还?是惊醒。他打着哈欠抓住她的手,放在止咬器前隔空亲吻,然后起身,“你来了?被窝已经暖和了,快去?睡吧。”
司晴被他塞进了被窝。
牧舟靠在床头,看着被包裹成蚕茧的司晴笑:“姐姐连翻身都做不到了,那就?不会踢被子了。”
“我根本不踢被子,”司晴无语,“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小孩子,为了避免感?冒,姐姐还?是忍一下吧。”牧舟故意拖长声音,“因为姐姐的任性,现在身体已经比小孩子都差了。”
牧舟四个被子角都要检查,全部压好后才在她的脖颈处贴了一下,止咬器下的唇角微弯,“晚安,姐姐。”
他熟练地卧在了地毯上,甚至都没有盖一床备用的被子,抱着膝盖蜷缩着,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司晴没有虐待病人的爱好。
她坐起来,脸上没什么情绪,“上来。”
压抑的两个字几乎花光她的所有勇气。
她大概是疯了。和牧舟待得太久,染了和他一样的疯病。
她重新躺下:“算了。”
本来已合上眼?的牧舟如同豹一般轻盈落在她的身侧,隔着被子轻轻拥住她的后背,将脸贴了上去?。
“我听到了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