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烽握住贺雁南作乱的手, 他浑身烧起滚烫的热度,金色的双眸燃起恒星。
“别动, 流下去了。”
贺雁南的目光顺着他的肩膀向前, 顺着他的背脊向下,看向远处。
下,下去哪儿?
赫连烽僵住。
他能感觉到贺雁南的目光自他肩膀一寸寸往下移, 不是刚刚给他上药时那种心无杂念的,而是灼热的,“上下其手”的目光。
脑海中浮现出贺雁南能看到的景象,宽阔结实的肩膀、撑起的手臂,微曲的脊背,和自高处落下的药膏……
“逸歌。”他嘶哑着声音握紧贺雁南的手腕。
不要再逗他了。
他眼中是火,手烫如火, 心中大火蔓延,但又偏偏因为伤了臀不能动,只能僵在半空,任人宰割。
贺雁南收回目光, 任赫连烽握住他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 俯身吻上他的唇。
赫连烽撑在床榻上的手用力绷紧,连同贺雁南的重量一同承受。
贺雁南如烈焰灼过他的唇,在他唇上留下无数细密的伤口。
抬眸间,燃起熊熊大火,温柔宁静的湖泊化作一片肆意的汪洋火海。
并非只有他动了欲。
赫连烽胸膛起伏,笑声自相接的唇缝间溢出。他握着贺雁南手腕的大掌微松,带着贺雁南勾上自己的后颈。
贺雁南按住他的后颈,往前一带, 倾身将漏掉的唇缝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让一丝声音溢出。
赫连烽撑在床榻上的手晃了晃,汗水顺着绷紧的上臂、凹陷的手肘、鼓起的小臂划下,留下浅浅的水痕,最后流入指缝中,在丝被上晕出一团深色。
贺雁南白皙的手指覆上他的手,纤细的手指插入他汗湿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赫连烽屈起手指,扣住他的手。承力面积变小,承受力道不变,赫连烽的指节被深深地压入柔软的锦被中。
“阿烽。”贺雁南按住他后颈的手拢住他的脖颈,将他轻轻拉开,在他耳畔唤道。
落在后颈的手,自脊背无声滑落。
“嗯。”赫连烽炽热的吐息打在贺雁南侧颈,将白皙的画纸染成胭脂般的红,再用滚烫的唇将这张画纸揉碎弄皱留下印记。
贺雁南唇中溢出笑声,扣住他的手轻轻向上一提——
失去手臂的支撑,赫连烽眼神瞬间清明过来,想要稳住身体,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直直朝着床榻摔去,却在即将摔入床榻之时,被一只手揽住了没有赘肉、线条分明的劲腰。
贺雁南一只手揽住他,一只手拿过干净的白布,绕过他的腹部将上了药的臀/部一层层裹起来。
“不急于这一时。”贺雁南笑着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赫连烽面朝下趴在他腿上笑得胸膛起伏,“若我就是急于这一时呢?”
“忍着。”
赫连烽笑得更加大声了。
贺雁南也笑。
待笑过,贺雁南将赫连上放回床榻,起身。
“要走了?”赫连烽侧头,就看到贺雁南脱下外套,露出轻薄的里衣,勾勒出单薄而修长的身体轮廓。
下一刻,贺雁南转过身来,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小片白皙的胸膛。赫连烽侧开头,再看就真的忍不了了。
脚步声逼近,身旁床榻一沉,他转回头,就对上了近在咫尺的金色双眼。
贺雁南看着金色双眸中突地燃起的火焰,伸手遮住他的眼,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声音中溢出笑意,“睡吧。”
赫连烽在他手心闭上眼,“你今日宿在这儿?”
“不止今日。”
“嗯?”
“是日日。”
“你不怕消息传了出去?”
“昏君的名头我当得起。”
“祸国妖妃的名头我可不想要。”
……
镇北将军在皇宫足足养了半月,才被新帝放了出来,就被发配往北疆驻守,让众人连个借题发挥的机会都没有。
大军开拨在即,若是影响了军心,新帝借题发挥,谁出头谁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杀了立威的鸡。
大军开拨之日,已经入夏。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城郊十里亭前立着的大军身上。
赫连烽立在最前面。
贺雁南从白衣手中接过酒坛,倒了一碗酒递给他。
赫连烽接过,尝了一口,眼中笑意如金沙闪闪发光。这是他之前跟着太子从北疆凯旋那晚他从梅花树下挖出的那种酒。
他收到了贺雁南的心意——
祝君凯旋。
待君凯旋日,再共饮。
他仰头,将酒干尽,将碗摔在地上,单膝跪地,膝盖在地上磕出重重的声音,“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
贺雁南在十里亭一共送走了四拨人。
除赫连烽外,
一直在武将中不受待见的葛琥诚被他扔去了南方。在话本中,他后来成了名震天下的将领。安稳已久的南方即将发生战乱,他若真如话本中说的那样厉害,便一定能出头。
燕帝的旧部北卫则被他安排去了西边,皇帝的亲卫怎么能没有见过血?西边小的纷争不断,大的纷争即将爆发,正好将光吃饭不干事的换下去,提拔自己人起来。
而最后的东边,则是让白衣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嫁人。”贺雁南将酒递给白衣。
“是。”白衣今日未穿着常穿的素白衣裳,而是一袭银白铠甲,英姿勃勃。她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带着终于得偿夙愿的痛快。常跟在他身后的女子,也是有自己的梦想的——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为何只能是男儿?
只是自知不可能,便深深压在了心底,一压就是这么多年。
“那就不嫁了。”贺雁南笑了,“等你这次回来,就再也没有人能主宰你的婚事了。”
没有人能强迫一个候爷嫁人,除非她自己愿意。
自己的命永远只能自己争。
“砰!”白衣跪在地上,剑气蓬勃而发,在身周划出一尺深的剑痕,“是!”
……
群臣对这四拨人众多猜测,但并未阻挠。毕竟陛下他只是将该去镇北的送去北边了,将看好的将领送去镀镀金提拔一下自己人,将先帝的旧部扔去鸟不拉屎的地方,额外开恩让自己的护卫从了军,不是很正常吗?
也就是从军的护卫是女人,引起了一波议论,其他的就没了。毕竟陛下是送走了四拨上任的人,又不是送走了四支北伐南征西战东进的军队。
结果四人上任不满一月,四方同时爆发战乱。
“四方听闻我燕国动荡,蠢蠢欲动,纷纷出击试探不是理所应当吗?”贺雁南高坐在龙椅之上,平静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四方起意可是半个月前的事!你让他们去赴任时,人家马都没动一下、屁都没放一个呢!
群臣想说点什么,但是双唇动了又动,动了又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只是心中对贺雁南多了一分敬畏,刚加强了防御,就有敌人来攻,这是如有神助啊,说不得真是上苍庇佑。
一月后。
葛琥诚于危急之时守住南城,立下大功。
北卫于北城浴血死战,校尉凌文骞诈降火烧敌军万人,逆风翻盘。
白衣自尸山血海中闯过,立下白衣女鬼王的赫赫凶名。
赫连烽率先锋队如一只利刃般劈开北戎的军队,北戎大败。
三月后。
他乘势追击,一路攻城掠地,打上了北戎都城,为大燕打下一个国,将大燕的疆域硬生生扩宽了两倍,掠夺了无数的财宝。
源源不断的财宝自北戎都城送到燕京,看花了众臣的眼,数乱了户部尚书顾玉达的心,国库从未如此充盈过,陛下的私库更是富得流油。给江南的赈灾银两可以多拨一点了,之前陛下让他拿出一个妥善安置江南瘟疫后流民的方案,难为的都是他的头发啊。
朝廷看向贺雁南的眼神已带上敬畏,对他提出的治国方略几乎没有半点反对。除了之前的上苍保佑之外,他们可没忘记赫连烽走之前在皇宫待了半月,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的心腹中出了一个杀神,他们这些先帝老臣可不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银钱充足,巧妇也有了施展的余地。
四方大军归国之日,宫内庆功酒宴早已备好,贺雁南率文武众臣出城十里相迎。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燕京十室九空。
四军在离燕京百里处相遇,其他三军自觉让赫连烽先行。
这可是打下了一个国的狠人!若是将来有机会,说不定他们还能跟着他再灭几个国,将南边东边西边的都灭掉最好了。
赫连烽自他们身旁纵马越过,马蹄扬起尘灰一片。
大地震动,尘烟飞扬。
贺雁南向前方看去,见一骑红马自尘土中飞跃而出,一如初见。
只是现在这马上的,不是闻名天下的江湖豪侠,而是他的赫连将军。
“吁——”赫连烽在十里亭前勒马停下。
“笃笃笃!”无数骑兵自尘土中飞扬而出,于赫连烽身后勒马停下。骑兵身后,结着整齐方阵的步兵整齐踏出,步兵在行进上的速度竟然比骑兵没慢多少!
群臣中有人认出了这种方阵,皱起眉,也有人露出欣喜之色。
尘烟散去,露出骑兵身后静静立着的上万步兵,他们沉默地看向群臣,给他们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贺雁南上前一步。
赫连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砰!”膝盖溅起尘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砰!”数万士兵齐齐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地再次震动,喊声震天。
赫连烽看着贺雁南,金色的双眸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他的陛下怎么能是昏君?
他会将天下捧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