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求你渣我第二次?◎
许铭这声叫唤,让云采奕内心溃不成军。
见到胡晚柔时,云采奕心里说不清是醋意还是怒意,只叫自己强行压下去了,可此时,男人一步一步将她逼到这里,她没办法再粉饰太平。
六年,她从来没想过两人再遇,就是两个月之前,在这间办公室里再见面,她都以为男人是来报复她的。
若是报复,大不了将两人的关系再撕裂一次,她肚子里多的是恶水。
可是现在,她感觉到男人是想将两人的关系修复,就像拯救一座破败的城,一栋倒塌的旧楼。
她承载不起这样的恩惠。
她宁可自己破败,倒塌,也不要再和他和好。
许铭脸色阴沉,站起身,绕过大班桌,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转身走到云采奕身边。
可是还没怎么着,云采奕“嚯”得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许铭冷嗤一声,就着大班桌的桌沿,抬臀半坐在桌上,环手抱臂。
“说说,怎么了?”男人姿态散漫,无形中降低几分侵略感。
可他身高的天然优势,使得他哪怕坐在大班桌上,也比云采奕高,那身凛冽的压迫感还是没减多少。
云采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防线拉紧了。
“我们之间。”她试图拿出成熟的社交能力,可是一开口,声音就不自觉打颤,“不合适一起共事。”
相比较她的艰难,许铭淡然多了,只问:“为什么?”
甚至还偏了偏额,好像很不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云采奕张了张口,低头,垂眼,说不出话了。
许铭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以前谈过恋爱,现在就只能老死不相往来?”
嗓音平静,清冽,不带悲欢喜怒。
云采奕抬头,没想到男人这么直白,将她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许铭笑了声,眼神里是“果然如此”。
语气忽地又讥诮:“六年了,难道你还没有忘掉那些?还在耿耿于怀?”
“当然不是。”云采奕被刺激到了,冷嘲热讽地回怼,“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你还在白日做梦吧。”
许铭挑了挑眉,不怒反笑,是冷笑的笑:“当年被渣的人是我,我偶尔带些情绪不应该吗?”
云采奕一时又怔住,哑口无言。
如果说男人前一句是一把火,“蹭”得一下烧着了她,可这一句又像一盆冰水,全泼她火上了。
一阵热,一阵冰,云采奕感觉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她知道的,她欠了他很多,可她不想还,就是不想还。
有些东西必须欠着,才能证明它的存在,一旦还了,只怕再无痕迹,了无踪影。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云采奕在脑海里第三次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兀自笑了。
“我就渣你了,怎么样?”心里溃散的底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聚拢了。
就像当年,被人拿着一百万的支票威胁时,她就决定好了,要做一个恶人。
云采奕大了胆子,对视上男人的漆眸,语气无赖,“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
许铭眉心隐忍,几不可查地跳动了下,打开双手,摊开掌心,几分气度坦坦荡荡。
“人总是要往前看,再气你恨你,也只能是一时,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总不可能像你一样,婆婆妈妈的,一天到晚就纠缠这么点破事。”
“谁婆婆妈妈了?”
“那你辞什么职?”
“我……还不是怕你纠缠我。”云采奕学男人的直白,语气带足了嫌恶。
却换来许铭的嘲讽:“我那么闲?”厌恶感比她还强,“公司到我手上两个多月,我今天才来
第三回。”
云采奕:“……”
明明她是有理的那个,怎么最后变成她在无理取闹?
许铭说:“我被渣一次还不够?还求你渣我第二次?”
语气里全是嘲弄,戏谑,似乎还夹杂几分凄楚。
云采奕本来秀眉高蹙,咬着唇,听完这句忽然就笑了。
面前这位可是满身荣耀金字塔顶端的年轻大佬,可惜却在年少时被她渣了,为什么她倍感荣幸,还有一种骄傲?
“还笑。”许铭抬起一只手,隔空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云采奕轻轻“啊”了声,躲开,虽然没被弹到,却感觉额头有个地方真的疼了一下。
她抬手摸了摸,很奇怪,原以为自己说了要辞职之后,两人会鱼死网破,可后来怎么回事?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顶过来顶过去,她竟然和许铭和解了。
她觉得自己太情绪化了,可是感情这玩意儿,根本没道理可讲。
再一想,男人这么温良大方,和以前一点也没变,而她除了渣过他,实在不能再伤害他了。
算了算了,自己也大方一点吧。
“那、给我加工资吗?”云采奕拍了拍桌上的笔记本,“毕竟以后工作量会多很多。”
“看你表现。”许铭站起身,绕过大班桌,回到老板椅上,目光扫过桌面,语气不耐,“我在这儿怎么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今天下班我就去给你买。”云采奕满口答应。
*
那天后来,关着门的办公室里,气氛忽然变得无法言喻。
云采奕感觉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这么融洽,好像她心里纠结的那些爱恨情仇全都消散了,和面前的男人就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两人把话说开了,她看清了许铭对自己的恨意,也看清了男人对自己的宽容,就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现在欠了多少债,但是债主并没有逼她还,甚至还有对她一笔勾销的慷慨。
她太幸运了。
这种幸运的心情,占据了她的思维,让她的神采不经意多了几分光彩,再看向许铭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亮,说话的声音有多轻快。
外面大办公室,李欣来了,听见老板办公室里的说话声,蹑手蹑脚站在门外听了会,房门不隔音,传入耳朵里的句句都是公事,可听出来的味道却又好像与公事无关。
这两人一定有什么吧?
李欣偷笑,轻轻走开。
一小时之后,老板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将新公司的方案终于商量出结果了,公司起名叫“桃仙醉”,又雅又俗,结合桃源县的地域文化,感觉还不错。
是两人搜刮脑海,草稿纸上写满了,再从里面挑选出来的。
“以后可别再想开公司了,我脑细胞都死光了。”云采奕摸了摸发热的脑门,站起身,收拾桌面,准备结束。
“你也就这点脑细胞了。”许铭坐在老板椅上没动,掀了眼皮,送上一句冷讽。
“你别总是逮着机会就嘲笑我。”云采奕不服气,乌眸睨去一眼,“我又不是文科生。”
但一想到自己写的书还能卖版权,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铭看着她眉眼上绽开的笑,像蝴蝶翩跹,眸光暗了暗。
暗骂一声:渣女。
*
事情定好之后,许铭便离开了,走之前,和李欣说了声谢谢,谢她的画和盆栽。
云采奕已经回到自己办公室,抬头朝他们看过来。
可许铭似乎忘了她的存在,说完便走了,背影利落,一眼都没看她。
许铭回了云府,就是中午带云采奕去的古宅,他目前所在的大本营。
桃源县最古老的姓便是“云”,也是目前桃源县最大的姓。
有历史记载桃源县的始祖,率领家族迁徙至此,执意归隐山林,避世隐居,从此不与外世纷争,去原姓,取“云深不知处”的“云”为姓,立此意,并传后人。
云采奕以前在临大,她罕见的姓总让同学们眼前一亮,不过在桃源县,姓云的人太多了,便没那么稀罕了。
云采奕说的那个土霸王,和她同宗,也姓云,是清末民初之人,势力强大,建云府,只手遮天。
建国后,土霸王被清算,云府人去楼空。
多少年了,本地人对此讳莫如深,偌大的云府一直空置,无人踏足。
许铭得知后,要了下来,他不是要做土霸王,也没有人们想的那些忌讳,不过就是听说原主姓云,便要了。
可不,和他的姑娘同姓,怎么都有点联系,怎么都能将两人的关系,一点点拉近吧。
只是想到云采奕今天的表现,可叫他心里落了一层汗,感觉又回到了当年云采奕闹分手的时候。
那时候,他只当她闹脾气,多哄哄就好了,没想到她会突然走的那么决绝。
明明两个人很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而现在,更强烈的感觉是,她有事瞒着他。
他的姑娘是那么心思单纯的一个人,从来藏不住秘密,可现在,他却感觉她铜墙铁壁似的,将自己包裹得很紧,他该怎么下手?
到自己办公室,许铭将木窗支棱起来,院子里高大粗壮的梨树,将滚热的夏风摇了进来,带起一片沙沙声。
许铭脱了西服外套,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两口,门上有人敲门,转身回头,对方脸上带笑,高跟鞋蹬蹬蹬地踩进来。
是胡晚柔。
哪里都有人情,有裙带关系,胡晚柔便是某领导托进许铭团队的,许铭现在是用人之际,也就没有拒绝。
胡晚柔送来一份工作报告,请许铭签字,许铭坐到办公桌前,签完字之后,递给胡晚柔。
胡晚柔接过,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很熟稔地问:“铭总,云采奕是你的大学同学?”
她从沈泊峤那里得知他们仨的关系,惊讶了好一阵,没想到云采奕一个贫民窟的野丫头,居然能和家世显赫的许铭是大学同学。
而她知道云采奕在一个破公司,那云采奕来找许铭,怕不是想和许铭拉拢关系,来这里上班吧。
许铭点了点头,眸底幽沉。
胡晚柔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很替许铭担心的口吻说:“铭总,不知道你们同学时关系怎么样,但是如果要吸收她进公司的话,一定要认清人品。”
“怎么了?”许铭后背放松地靠上老板椅,饶有兴趣地示意对方继续说。
作者有话说:
许铭:还求你渣我第二次(内心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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