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伴生
不僅是小蔥傻了眼, 紀攸自己更是驚呆了。
銀鈴-西格瑪星上至今一個類人種族都沒有遇到,他謹記山魈長老和飼養員關于低調行事的原則,既不顯露鳳凰原身, 更不變成人形, 保持着平平無奇的小雀鳥形态。
直到這個白發男人進來之前, 一切都很正常。
他在看見男人憑空出現時的确心一驚, 随着男人的靠近,身體不自覺開始發熱,羽毛上的流光也從柔和變得灼目。
那種被炙烤在夏日恒星高溫射線下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暈暈乎乎,全身發燙。
他這是什麽了?
是生病了嗎?
可是……神禽也會生病嗎?
等不速之客來到面前, 眼前絢爛的光斑消散了。
他睜開眼, 發現視角發生了變化, 原本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怪物、以及大出很多來的小野莓,都變成了小小只。
他低頭一看,沒有爪爪, 也沒有翅膀, 恢複了人類的手和腳。
——他被強制切換了形态。
小鳳凰懵了。
不僅強行扭轉成了人類形态, 而且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
他依稀記得自己穿的最後一套衣服還是來自郝郎中的精神海, 準确來說是傾城裏的吝家莊園。
身為小機器人的他從休眠艙裏醒來,得到了太子殿下親自幫忙穿衣服的待遇, 換了套很有質感的小禮服, 像豪門貴族家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小公子。
後來他被推出郝郎中的精神海,那套衣服也帶到了現世。
接着猝不及防被鐵藤螳抓走, 為了自保情急之下變成了鳥形……直到現在。
那套衣服能夠連通精神海與現實世界, 卻穿不透德爾塔象限的結界嗎?
所謂的“深淵”, 簡直比“魔鬼礁”還要可怕。
從白衣男人的表現來看, 對方并不知曉自己在這裏,也不認識他是什麽人。
那就是男人身上有某種特殊的印記,可以強硬地褪去他人的僞裝。
鳳凰已經不确定,究竟鳥兒和人形,哪一重才是僞裝了。
剛醒來的小野莓看見啾啾哥哥回來了,眼睛一亮,就要爬到他懷裏。
少年還記得自己現在尴尬的情況,向後退了一步。
小孩子撲了個空,不解地看着他。
為什麽哥哥不要自己了呢?
她想要再嘗試一下,被人從背後一手抱起。
男人把幼崽托在臂彎裏,輕松得像揣了個玩具娃娃,眼神冰冷而銳利,審視着伏在地上的C裸少年:“說,汝究竟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地?”
紀攸先前已經往後退了,此時男人也拉開距離。
原本啾啾哥哥就在旁邊,一眨眼功夫離得越來越遠,幼崽的小手無助地撲騰,抓着空氣,想要靠近他:“咻,咻!”
男人看着會表達訴求、甚至試圖用語言溝通的小姑娘,驚詫得像看見史前化石複活:“小小姐?”
小蔥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在場幾位中最迷你的,感覺不太好。
它繞了幾圈,把自己變得跟小野莓差不多大,翅膀雖然也跟着大了點兒,但和胖胖的身軀相比還是不夠匹配。
算了,管不了那麽多了。
它一下子沒認出來紀攸,虎視眈眈:“你把吾的小美女藏哪去了?限你立刻交出來!”
紀攸:“……”
白衣男:“……”
他的視線從紀攸身上默默轉到同伴那裏:“……再說一遍,汝的什麽?”
“吾的夢中情啾啊!”小蔥滔滔不絕,“哎呀豆腐你是沒看見,那只小鳥兒有多……”
吧啦吧啦吧啦。
紀攸默默地擡頭看向那個男人。
這樣出塵脫俗、令人驚豔、随時随地能夠羽化登仙的美男子。
竟然。
名叫。
……豆腐。
一個叫小蔥,一個叫豆腐。
看來男人和小怪物是同類,都是所謂的伴生獸。
給他們取名的人還真是夠惡趣味的,紀攸想,會是小蔥口中的那位少主嗎?
豆腐顯然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麽問題,他居高臨下,也對上紀攸的視線。
小美人仍然保持着那個姿勢不敢動,從這個俯視的角度能更好地看見他那雙水汪汪的漂亮眸子,眼角帶着點兒含羞帶怯的緋色。
被長發半遮半掩的雙腿又白又細,不知道是不是溫度太低,膝蓋上染上薄薄一層粉,配合上他無辜的神情,反倒有種純潔的誘人來。
明明什麽都沒做,卻無比勾人心弦。
男人不動聲色按下莫名起伏了一瞬的情緒,仍沒忘記這張天真的僞裝之下,是綁架小小姐的嫌犯身份:“為何小小姐會認出汝來?”
小鳳凰很委屈:“她是我的崽崽呀。”
“放肆!”豆腐厲聲道,“以汝之身份,也敢這樣稱呼小小姐!難不成汝妄想自比少主?”
紀攸想,到現在也沒跟人告訴我究竟誰是那個少主嘛。
如果換別人,自認為心狠手辣的豆腐根本不會留情。
但面對着楚楚可憐的小美人,他莫名心軟了:“吾破例給汝一次機會,汝自證與綁架小小姐無關。”
小美人吸了吸鼻子,尾音軟軟的:“我在聯邦的黃昏曉星撿到她,一直有在照顧,但後來被那些螳螂抓到它們的巢穴;我們要逃開,就穿過迷霧……然後,就在這裏了。”
他講得非常簡單,不過也算是有前因後果。
豆腐還沒說什麽,小蔥先咋咋呼呼怪叫起來:“啥?啥啥啥?帶小小姐出現在這裏的是你?不是吾的小美女嗎?诶?你是美女鳥變的?”
……這是什麽怪名字!
人在山洞下,不得不低頭,鳳凰略帶屈辱地認下這個稱呼:“你認識我的呀。”
小蔥再度瞳孔地震。
小蔥還算冷靜:“既然你說你是他,那你要怎麽證明你——不,小小姐認識你不算證據,萬一你哄騙了她呢?”
很有道理的樣子。
小鳳凰想,在沒有第三人指認的情況下,在兩種形态完全沒有相似之處的局面裏,要如何證明自己是自己呢?
除非,有什麽不變的信物。
……信物。
他眼睛一亮:“定情信物!”
小美人動了下,長發也跟着搖曳,露出大片奶油色的肌膚來。
豆腐下意識移開眼。
豆腐的眼神叫紀攸發怵,還是不太敢貿然站起來,從原本的跪坐改成了抱着雙膝。
緋紅藤蔓乖巧地把自己打成結圈着少年纖細的腳踝,他擡了下腳尖,琳琅球也跟着叮叮當當。
的确是那個精致的鈴铛腳鏈沒錯。
小蔥被紅藤打過,心有餘悸,認了出來:“吾去,還真是你!你怎麽,怎麽是個人類啊?”
它的目光寫滿了失望。
本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于找到心上啾,沒想到是讨厭的人類變的。
雖然按照人類的審美少年仍是舉世無雙的漂亮,可問題是它對人類沒有興趣啊!
長得像天仙又如何,跟它壓根不在一個心動波段上。
在豬豬眼中完美無瑕天下第一好看的豬豬,難道就會被人類愛上嗎?
一個道理。
小蔥蔫兒了,垮着臉告訴同伴:“是真的,吾認得這東西,他真的是吾的小美女變的。”
豆腐的警戒并未解除:“汝只證明汝與飛禽是同一者,并未洗脫自身的嫌疑。吾等得到小小姐出現在賽瑟納林的消息之後,立刻派手下前去搜尋,一無所獲。是否是汝将小小姐劫走?”
紀攸睜大眼睛:“手下?”
“就是鐵藤螳啦。”小蔥插嘴,“它們挺聽話的,指哪打哪,很好用。不過跟吾有點處不來,還是比較聽豆腐老弟的。”
豆腐:“誰是汝‘老弟’?”
紀攸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空茫:“派了那麽多怪物……只是為了找崽崽麽?”
豆腐皺眉:“對小小姐放尊重點。”
紀攸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話了。
從最初認識的岑尋枝和休斯,到後來見到的所有難民,以及最後趕來的謝恺塵,他們都在思考,都想不通,蝸居于德爾塔象限幾百年的異獸們為何突然按耐不住傾巢而出。
他們召開會議,翻找史冊,進行記錄和研究,都找不到緣由。
而此刻的他猝不及防得到了答案。
按照豆腐的說法,鐵藤螳是他的手下,那麽大軍幾次突襲黃昏曉星,就是感應到了流落在那裏的小野莓。
如果幼崽真如他們所言,是少主的孩子,找回她的确合情理。
換做紀攸自己,也會想盡辦法找到崽崽。
可是,為了找她,就可以不顧其他人的性命嗎?
鳳凰眨了眨眼,眨不掉霧氣。
熟悉的,不熟悉的那些面孔,震蕩在腦海中的痛吟與求救……
受傷和死去的人們,于始作俑者而言,不過是搜尋工具不夠完善所帶來的副作用。
為什麽會這樣一點兒也不在乎別人受的苦?
如果是小野莓跟着他們回去、也受到這樣的教育,以後會不會長成同樣鐵石心腸的人?
不要。
絕對不可以。
他要像約阿諾飼養自己一樣,好好照顧幼崽,也把她養成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就像他的星星一樣。
點點晶瑩在眼眶裏打轉,少年搖搖頭,傷心道:“我不要跟你們講話了。”
小蔥&豆腐:“?”
怎麽感覺情勢逆轉了?
“啊這。”還是小蔥沉不住氣,畢竟它還對漂亮小鳥留有餘情,順便關心一下兩腳獸也是合理的,“咋的了?”
“你們都是壞人。”小鳳凰說這話時非常嚴肅,“随便傷害別人的,都是壞人。”
小蔥和豆腐對視一眼。
……先不說壞不壞的,他們都不是人啊。
少年懸在眼底的水汽并未落下,鳳凰的眼淚珍貴,決不能浪費在壞蛋身上。
他克制着自己的語氣恢複平靜:“請把崽崽還給我,你們不能照顧她。”
這不是談判,也不是交涉,而是來自于神明的命令。
他的聲音仍舊同往日一般溫溫柔柔,然而神情是冷的,
在開口的同時,額上花钿微亮,指尖也随之彌漫起淡淡金光。
豆腐在家族裏身居高位,還沒過這麽自不量力的要求,冷笑:“那是不可能的——?!?”
盡管他現在是人形,但瞳孔卻和小蔥一樣像蛇那樣驚悚地縮成一道豎縫。
他的手……竟然不聽使喚地松開了!
臂彎裏的小姑娘猝不及防掉了下來,比豆腐的動作反應更快的是一團金光,雲一樣綿軟地接住了小幼崽。
那金光載着孩子飄到了少年身邊,紀攸彎腰把她抱進懷裏,動作輕柔得跟幾秒鐘前強制男人放手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重新回到啾啾哥哥身邊,小野莓的藍眼睛裏也漾出欣喜的笑意,小手抱住哥哥的脖子,很親近的樣子。
她往他懷裏鑽了鑽,小臉埋在成年人的肩膀上,怎麽都不肯擡頭,都給真正的「家人」一個相當抗拒的背影。
這回不僅小蔥驚掉了下巴,豆腐同樣眉頭緊鎖。
他們曾在小野莓更小一些的時候去看過她,平日裏也一直有監測她的動态——這些都是在未經過少主授意,或者說隐瞞着他的情況下——深知這個孩子的自閉程度有多麽嚴重,連對少夫人,她的親生母親都很難有反應。
這個少年究竟有什麽力量,能夠讓她情緒鮮活得像個正常孩子?
是他原本就特殊嗎?
還是他做了什麽?
——他指尖的金光,又到底是怎麽操控別人的?
不過豆腐并不是死板之人,他作為伴生獸中唯一靠譜的那個,已經見識過不少風浪,會及時調整策略。
少年的種族未知,能力未知,和小小的牽絆也未知,生硬地擒住或者分開他們不可取。
在這種情況,懷柔或許才是上策。
而且,小小姐有恢複正常的可能性,少主會很高興的。
也算是他辦成差事一件。
他脫下身上泛着月白暗紋的織錦外衣,扔給少年:“把這個穿上。”
鳳凰攤開掌心,那織錦好像被馴服了似的,自動飄起來覆上他的L露的身體,直到把所有誘人探尋的秘密都輕輕藏起。
豆腐松了口氣,終于能不用那麽提心吊膽地看向少年了。
幸好自己出門前選了這件不透的外衣。
不然也太……那什麽了。
繼迫使豆腐松手後,又能全自動穿衣,小蔥算是見識到了,嘀嘀咕咕:“這麽牛逼怎麽早不展現出來啊,還以為是只小麻雀呢,雖然小麻雀也很可愛就是了。”
……才不是麻雀呢,小鳳凰想,怎麽也是風中的小山雀呀!
但他不能說。
他說別的。
小神禽氣呼呼:“我要帶崽崽走了,請你們不要擋着我。”
“那是絕無可能的。”豆腐揚手,“汝需要跟随吾等回主家。”
鳳凰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要。”
“為何?”豆腐這次是真心疑惑,“因為吾派鐵藤螳前去賽瑟納林?”
“因為你們根本不在乎其他種族的性命。”紀攸說,“這樣是不能教好孩子的。”
小蔥:“你自己也是小孩子嘛!”
“才不是。”小鳳凰嚴肅反駁,“我成年了。”
“其他種族?你是說賽瑟納林人嗎?只是誤傷。”豆腐聳聳肩,“而且,不過是些賽瑟納林人而已。且不提汝并非真實的、純粹的人類,就算是,汝與他們也并非一國度,為什麽在乎?汝來自帝國,不是嗎?”
“……你怎麽知道?”
“雖然說人類與賽瑟納林人長得很像,但還是有細微的差別,汝現在的形态和人類完全一致。且汝等的精神力構成也不同,想分辨這個對吾來說并非難事。”豆腐道,“老家主有令,吾家族的任何行動絕不影響到帝國。這是老家主與大帝的百年之約,少主不會打破。”
又是老家主又是大帝,新增人物差點沒把小鳳凰繞暈了。
還好他沒忘自己本來的觀點:“就算不是同族,生命也是寶貴的。我要保護大家,不要被你們這種壞蛋傷害。”
小蔥受傷了,盡管紀攸現在的形态不是他最愛的,但曾經也是:“我們怎麽就壞蛋了?”
鳳凰是宇宙共享的神靈,和小蔥豆腐這種僅為個別人或者單獨家族存在的伴生獸很難達成一致。
小美人的嘴角向下:“不要跟你們說話了。”
知曉這些人就是操縱鐵藤螳襲擊聯邦的元兇之後,紀攸已經把他們排出了自己需要保護的世人範圍。
這一人一獸沒有人類的精神海,構成和鐵藤螳們更相似,以他現在的靈力不好操縱,他還要護着小野莓不被搶走,的确力不從心。
這種時候……
‘昭昭。’他在心裏默念,‘可以幫我嗎?’
精神空間裏,和小星星相看兩厭、無聊很久的光粒子們精神一振。
是小主人在召喚它!
啦啦啦,它終于熬到頭啦!
光粒子們對着無精打采、爹不疼娘不愛的小星星組成個吐舌頭的鬼臉,手舞足蹈地離開了屏蔽區。
少年手腕上那圈原本黯淡到仿佛随時會熄滅、徹底消失的镯子,驟然複蘇。
那是“血彌撒”星盜團的終極武器,也是向鳳凰臣服的守衛者。
【來啦小主人!好久不見!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麽呢?】
光粒子們看了看在場的幾位,開動腦筋。
【我知道了!是不是讓我幫你殺了那個男人和旁邊的豬?】
若是魁梧的伴生獸小蔥知道自己被認成了豬豬,會氣暈過去。
“昭神”亮起的瞬間,伴生獸們同時感覺到了人造毀滅性力量的威懾。
男人警惕地後退:“汝要做什麽?”
“請讓開。”
向來溫軟的小美人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淡,但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忘記禮貌的敬語。
他沒有說威脅的話,也不需要了。
他本人這樣神秘的存在,以及誰都能感覺到震懾的光镯,本身就是威脅。
伴生獸們對他的實力沒有預估,無論如何小小姐在他手上,總不能硬搶。
豆腐能屈能伸,頤指氣使的高冷在他臉上消失殆盡,做了個頗為古典的拱手禮:“吾是少主的伴生獸,只聽從少主的吩咐,更多的,吾不曉得。吾只要完成少主交代的任務,那就是吾的職責。至于是否合情理,不在吾的考慮範圍。”
【小主人,要不要出手?在線等很急的。】
昭昭感覺到了主人不平靜的情緒,心想着自己終于能活動活動筋骨大開殺戒了,立刻就想出手。
然而小鳳凰突然被架到“有錯找老板不要為難打工人”高度,遲疑了。
豆腐看得出少年再這麽裝得冷酷強硬,其實心軟得不得了,乘勝追擊:“既然汝也曾是鳥類,汝是否有主人?若有,汝當明白吾的處境之艱難”
主人,當然是有的。
小鳳凰鳥生最驕傲的事兒就是成為太子殿下的靈寵。
可那不一樣。
謝恺塵尊重他,也珍視他。
他同樣依戀他,想要守護主人。
但豆腐明顯是只把自己當一個沒有感情、也沒有主觀意志的趁手工具,像是件武器。
至于他的少主對他什麽樣,現在不得而知。
總之,謝恺塵從來沒有給他布置過什麽了不起的任務,唯一的請求也只有讓他陪在自己身邊。
……可他連這個都沒有做到。
男人仔細觀察着少年的表情,察覺出端倪,對方與主人之間一定有并不完美的差錯。
他循循善誘:“汝可先跟吾等回主家,待少主評估後,或許可以讓汝做小小姐的老師。如此一來,汝可繼續照顧小小姐。”
小蔥在旁邊幫腔:“是啊是啊,你就算現在把我們打暈了跑出去,又能去哪兒呢?外面冰天雪地的,這裏也不是你熟悉的地方,你難道能自己飛回家嗎?”
少年的神情繃緊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家夥說得對。
只要他想,“昭神”可以在頃刻間幫他解決掉這兩個障礙,甚至于鐵藤螳和碧玉蜓大軍。
可是,在那之後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沒有熟悉這裏的生物指路,要怎麽回家呢?
小美人垂下眼,把光镯關機。
這是接納了他們的提議,伴生獸們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哪裏想得到這個看着柔弱的少年竟然手握着可以令行星隕滅的力量。
美麗的花兒都是帶刺的,他真是代名詞。
紀攸輕輕拍着小孩的後背,還惦念着最初豆腐見到幼崽時脫口而出的名字:“你叫她什麽?”他努力地回憶,“好像是,YAN……”
“她?哦,你是說小小姐啊,她的名字吾不是跟你說過了——哦我忘了,你聽不懂吾們的語言。吾想想,用你們人類的語言怎麽說來着……”小蔥替豆腐回答,“啊對,是鹽鹽。”
“如果你想知道全名的話,”這個倒沒什麽好隐瞞的,豆腐補充,“西鹽。”
“沒有姓。”他說,“只是西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