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婚約
比起這兩人的茫然, 年輕的謝恺塵倒是很坦然:“是啊,你我在五歲就有了婚約不是嗎?”
紀攸心想,是嗎?
紀攸小心翼翼地試探:“殿下記得自己的年齡嗎?”
“十六。”小太子語氣篤定, 沒有半秒停頓, “你十七。怎麽, 忘記了?”
紀攸搖搖頭:“沒有……就是跟您确認一下。”
确認一下您到底忘了多少。
說起年齡, 小太子蹙起眉:“我總希望自己能比你大一歲,這樣就能更好地保護你了。不過母後說,年齡并不是問題, 責任和擔當更重要。”
鳳凰眨巴眨巴大眼睛,從這短短一句話中又捕捉到很多信息。
在現世中, 皇後仙逝于太子十三歲那年, 這是謝恺塵心中永遠的痛。
鳳凰身為他的靈寵, 自然在安撫他的過往記憶中看見過這些不可磨滅的傷疤。
但在這個小太子口中,她似乎依舊安康。
不僅安康,還對紀攸也很熟悉的樣子, 好像他和謝恺塵從小一起長大, 都是她膝下疼愛的寶貝。
蘇躍連口中的姐姐, 謝恺塵的母親, 帝國皇後蘇槿心,紀攸與她僅有幻境的一面之緣。
他仍記得那個開滿了紫霧花的花園, 小腹微隆的娴雅夫人, 告訴她塵埃渺小而偉大。
她希望她的孩子,像塵埃一樣平凡又勇敢。
她希望紀攸如果見到他的孩子, 能夠幫她轉達, ‘我永遠愛他’。
那時候的小鳳凰只在猜測她是不是涅拉心心念念的蘇小姐, 又怎麽會料到, 她竟然也是謝恺塵緬懷與追思的母親。
……他已經見到她了,也見到了她的孩子。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謝恺塵那一句愛的箴言。
幻境中的蘇槿心究竟是自己的臆想,還是通過某種方式向他傳達了思念?
眼前的謝恺塵究竟是混淆了自己的年齡、記憶,還是根本不屬于這個時空?
小鳳凰的心情說不上來的沉重,可韋伯斯特倒是樂見其成。
他在這個十六歲的謝恺塵面前不僅不是要謀害他的罪人,反倒成了唯一一個記得婚約一事、明事理的存在。
他做出煩惱的表情:“小殿下,或許您該考慮一下禮節,不要那麽着急稱呼對方為太子妃比較好。畢竟在舉行婚禮之前,小閣下都只能算是您的未婚妻。”
少年擰起眉心,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可是:“我總不能直接喊他未婚妻吧。”
他說完頓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這種可能性。
紀攸:“?”
少年太子否決了這個想法:“不行,這樣太奇怪了。”
韋伯斯特啞然:“您直接喊他太子妃也不是很自然吧。”
謝恺塵:“。”
确實。
韋伯斯特提醒:“您與他之前沒有私定的昵稱嗎?”
“有的,但是我……”他的眉頭越皺越深,那些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記憶在幹擾他的思維,“我想不起來了。我應該叫你……”
小叽。
紀攸想。
你給我取的名字,一直是小叽。
從專屬的名字開始,他們才有了不同于世人的、獨一無二的羁絆。
他是唯一知道正确答案的人,然而這份正确答案,卻不能填在問題之後,只能埋在心底。
紀攸還在想要不要臨時胡編亂造一個,就見小太子眼前一亮:“我想起來了。”
小鳳凰心髒一跳。
他不知道說什麽,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太子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微笑着:“我是叫你呦呦的吧。”
紀攸:……是嗎?
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謝恺塵認出自己了——不是二十五歲的太子認識的「小九」,而是會啾啾叫、會飛飛的小鳥兒。
畢竟知道「紀攸」這個名字的不多,以前在皇室,謝鳴風、裴桉和喬揀對他都有各自取的昵稱;至于在他擁有人類形态之後,所有人和非人類對他的認知都是烏元洲取的「小九」,或者他靈機一動的「謝小九」。
但謝恺塵在他掌心裏用食指指尖繞出筆畫,并不是他名字的那個攸。
從小叽,到小九,再到呦呦。
離真相越來越遠,又好像越來越近。
海登一臉狐疑地看來看去,他知道謝恺塵這種逆生長是怎麽回事,可他不知道謝恺塵和小九之間的婚約與旖旎怎麽回事。
這個像在喚小鹿一樣的名字,又是怎麽回事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事和打算,唯一對這些無知無覺的也就只有西鹽了。
小女孩拿着那顆果子嗅了嗅,似乎想咬一口。
還好韋伯斯特發現得及時:“哎——小朋友這個不能吃!”
鹽鹽被他吓了一跳,小手一抖,果子滾落到了泥濘的泥巴裏,徹底不能吃了。
幼崽的藍眼睛裏蓄了淚,也不知是被怪蜀黍吓着了,還是惋惜這顆果子。
鳳凰從少年太子深情到了熾烈的目光下逃出來;他明白飼主的身上發生了一些跟時空隧道有關的變化,他不能在對方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占便宜,比如充當未婚妻和太子妃。
還是先拉開距離,讓小太子冷靜一下再說吧。
他走過去,把小獸一樣嗚咽的幼崽抱起來:“崽崽是不是餓了?”
“咻……”
她經歷了被大蟲子叼走,被迫認爹,還有差點被爹生吞、不得不藏在雕像裏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變故,承受了太多這個年輕不該承受的重負。
好不容易清淨了點兒,肚肚早就餓了,可是連果果都不能吃。
崽崽好委屈QAQ
鳳凰嘆息,拍着她的後背哄幼崽,看向其他幾人:“有地方可以歇一會兒嗎?”
這段日子他游歷了太多星球,從天空永遠昏黃的黃昏曉星,到有銀色植株、迷霧和雪原的銀鈴-西格瑪,以及被暴風帶環繞的、最為詭谲的“深淵”主星“風暴之眼”,一個比一個離譜。
相比之下,銅鈴-伊塔地心的氣候和地貌倒是最正常的一個了。
韋伯斯特愣了愣,反應過來:“有的,有的有的,跟我來吧。”
一行人的腳步在草叢上踏出簌簌的聲響,剛從主星歸來的三人走得慢些,領路的韋伯斯特走在最前面。
确認了紀攸、謝恺塵和西鹽都沒事兒以後,海登追上去:“為什麽不告訴殿下真相?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韋伯斯特無辜道:“我怎麽敢?只是以前聽王妃說過太子十幾歲是什麽模樣,想親眼見一見罷了。”
海登:“……你是變态嗎?”
韋伯斯特:“怎麽會?我只是曾經狂熱地崇拜過殿下罷了。”
海登:“你的崇拜,就是指謀殺他?”
韋伯斯特:“那都是三殿下的授意,我們打工人能怎麽樣呢?”
海登:“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現在要怎麽辦?總不能讓殿下一直保持現在這個狀态吧?原路返回能撤銷逆轉嗎?”
韋伯斯特:“讓殿下這麽休息幾天不好嗎?你也知道人在十幾歲的時候新陳代謝和恢複力都是最好的吧,而且你看他和太子妃情意綿綿的樣子……”
有什麽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後腰。
韋伯斯特打了個冷顫,
他低頭一看,是一把機械鋼刃。
海登和他離得很近,這樣從紀攸謝恺塵的方向根本看不出來這哥倆好似的兩個人在做什麽。
韋伯斯特能感覺得到這個不知從哪兒抽出武器的小瘋子,絕對不是威脅。
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那麽刀刃下一秒就會刺穿他的腰。
他的冷汗都下來了。
先前跟這小孩在一起等待的那幾個标準時,還以為這小東西就是個人畜無害的中二少年呢,怎麽還有這種絕殺技能啊?!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無奈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小閣下就是這麽求人的嗎——好好好,我說我說,隧道逆轉是有時效限制的,三天之後,殿下就會自行複原了。”
見海登還是一臉“你騙鬼呢”,他嘆氣:“我保證。你看,我也沒辦法反抗你的武器不是?如果三天之後殿下還是這個樣子,到時候你再把我崩了好了。”
海登實在很難相信這個狡猾的、滿口謊言的男人,可除了等待驗證他所說的話,自己也的确沒有其他的辦法。
他把機械臂收回袖子裏,裝作無事發生。
沒想到他剛走遠沒幾步,韋伯斯特居然主動湊了過來。
男人賊眉鼠眼,壓着嗓子:“小閣下,其實我一直想問來着,你和殿下之間那種微妙的、好像看彼此都有點兒不爽的情敵般的氛圍,是不是因為在共同追求那個金發小美人?”
“……”
真是夠哪壺不開提哪壺的。
然而韋伯斯特沒有接收到護目鏡之下的死亡瞪視,還在嘚啵:“不得不說,你們的眼光确實不錯,真是個難得一見的漂亮寶貝,就算在美人如雲的鹿家我也沒見過這麽出挑的。可惜了,小閣下你還是放棄吧,小美人明顯也對殿下情根深種——诶诶诶,我閉嘴我閉嘴我不問了,有話好說,好兄弟別掏刀!”
“……你跟誰倆呢?”
*
韋伯斯特給這個躲在銅鈴-伊塔地心的神秘村莊取名為“吉斯特”。
海登總覺得這個名字有夾帶私貨的嫌疑。
吉斯特村共有十餘戶被鹿家銷毀證據流放來的帝國人,還有一些因為語言不同至今沒能溝通上的其他種族,零零總總加起來五六十人。
再加上各自馴化、養殖的牲畜,也算是個有模有樣的部落了。
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來自發達富裕的帝國,而且能跟鹿家、跟王妃牽扯上關系的,基本也都非富即貴。
被扔到德爾塔象限後,不說回到原始社會,也差不多是最古早的農耕社會了,生活水平驟降,确實很難接受。
但人類就是這樣一個永遠能在絕境中開拓出希望的種族。
再苦,再難,也都活下來了。
奧斯汀小少爺評價:“就這麽維持個幾百年,你們說不定就開墾出一個新星球和國家了,你自己當國王或者總統,不比回帝國當人下人快樂?”
韋伯斯特嘴角抽了抽:“如果我能活幾百歲,或許我會考慮您的意見。”
海登:“多做好事,少做害人的虧心事,說不定能活久一點。”
韋伯斯特一臉無賴樣:“小閣下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麽?”
海登:“……”
比臉皮厚,是他輸了。
總之,就是吉斯特這樣一個人口稀少的小小村落,還有人力物力舉辦集會和慶典,時間就定在明天晚上,特意邀請了外來的幾人。
嚴格來說,他們這一次的慶典就是為了謝恺塵而設立的。
他們在慶祝,在歡呼,要不了多久,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就會帶他們徹底離開這裏,回到高度發展、吃香喝辣的文明社會。
殊不知,被他們視作全村希望的太子現在只有十六歲。
十六歲的謝恺塵侵略性很強。
并不是說二十五歲的他就是個寬和慷慨的人,尤其在關于紀攸的事情上;但年少的無畏敢于讓這份獨占欲亮堂堂地顯出來。
謝恺塵把幼年定婚約一事記在心上,也徹底将紀攸看作自己的未婚妻,到哪兒都要牽着小美人,還是十指緊扣的那種浪漫方式。
尤其是在海登·奧斯汀面前。
他能感覺到,這個他們仨之中唯一一個成年的家夥,在觊觎他的未婚妻。
就算不是明面上的,也一定心癢癢。
賭上皇室和太子的名義,他決不允許有人饞涎自己未來的妻子。
他把紀攸看得太嚴,讓海登幾乎找不到機會同後者說明情況。
終于,在謝恺塵被韋伯斯特帶去察看吉斯特慶典準備情況、紀攸留在臨時住所看着睡着的西鹽時,海登才有空找過來。
“殿下的這種情況是暫時的。”奧斯汀言簡意赅,“兩天後就會恢複了,那個家夥是這麽說的。你不用擔心。”
紀攸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兒遺憾,這個小主人看起來生活在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這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小太子會有一些驕矜,可那份少年心氣也是很寶貴的。
遺憾的是,謝恺塵可以一直沉溺在颠倒時空的幻境中,虎視眈眈的敵人卻不會。
無論是謝狄川還是蘇躍連,他們找過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蘇躍連此前的豪言壯語紀攸都聽見了,人類與蘇氏一族的差距過于懸殊,單憑現在的太子,哪怕是站在人類巅峰的謝恺塵,也很難與蘇躍連抗衡。
除非,有辦法喚醒蘇老家主,解除謝恺塵血統上的封印,讓他找回自己被桎梏多年的真正力量。
到那時候,他們就站上同樣的擂臺了。
接下來他們棘手的事兒一樁接一樁,分分秒秒都游走在生死邊緣。
如果能有一枚暫停鍵,如果能讓無時無刻不處于高度警戒狀态的謝恺塵有兩天的喘息時間,就當作他們偷來的短暫罅隙吧。
“可能是和你的……婚約有關。”海登在說出這個詞時還有點兒牙酸,“殿下的精神力很穩定,不需要靈寵也不會暴走。所以韋伯斯特不建議他立刻通過別的手段恢複,現在這種情況更有利于他養精蓄銳。”
冷不丁聽見“婚約”這個詞,紀攸臉一熱。
婚約……嗎。
在他還是一只小鳥兒的時候,他的确幻想過很多次要和約阿諾“結婚”,盡管那時候的小奶啾根本不明白“結婚”是什麽意思。
直到艾麗娅·奧斯汀與她未婚妻的身份突然出現,才讓懵懂的小鳳凰明白,他的飼主身為人類,身為一個輝煌龐大帝國的繼承人,是一定會要和同為人類的另一個結婚的。
兜兜轉轉,這個結婚對象的任務,居然落到自己身上來了麽……?
海登見他走神,擔心他無法接受突然“被”結婚的事實,謹慎地措辭:“唔,如果你不喜歡他這麽親近,可以直接說的。殿下雖然還小,但是以他的教養和性格,會體諒和尊重你。”
沒想到他越說,小美人的臉越紅,目光閃爍,細若蚊蚋:“……沒有。”
海登沒聽清:“什麽?”
小美人的聲音又輕又軟:“沒有不喜歡……”
海登好像聽明白了。
他剛才說的話,前置條件說,“如果不喜歡他這麽親近”,而小美人的回答說,沒有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和謝恺塵親近,也就是,喜歡和謝恺塵親近。
就是,喜歡……謝恺塵。
奧斯汀看向自己的心上人,海藍色的雙眸出乎意料得安定。
那雙輕靈的琉璃瞳是十七八歲少年人最隐秘的心事,長久以來懸在天邊,像可望不可及的月亮。
月亮終于給出了回答。
那是阿姊、阿媽、乃至怪大叔猜測的,他卻從來不肯承認的事實,小九是他的初戀。
被留在654星時,他發誓自己要成為更優秀的人,有朝一日能夠名正言順站在小九身邊。
然而等他翻越萬水千山、好不容易追随心上人的影子走到這裏,卻發現對方的眼睛倒映着另一個人的影子。
又或許,在他與他相遇之前,在他的青春煩惱開始之前,小九的世界早就容不下其他人。
随着小美人在他面前親口承認對另一個人的傾心,他的初戀和少年時代,從這一刻徹底遠去了。
海登并不心碎,甚至沒有多難過。
早就有預料的事實被推至眼前,他當然能夠順暢地接受。
至于胃裏細細密密的酸澀,也許只是午餐的漿果吃得太多了。
小九提到太子時臉上洋溢着的幸福,讓那原本就精致柔美的眉眼渙出奪目的光芒,那是他與其他人相處過程中從未見過的。
很明顯,十六歲的小太子比二十六歲的太子更誠實,也更熱烈,他和他互相深愛。
有情人終成眷屬,他為他們開心。
真的。
至于自己的心事,也不過只是心事罷了,睡一覺就能忘記。
說到睡覺,海登竟然困了。
這種困意也許是大腦為了保護宿主岌岌可危的小心髒所制造出的緩沖,不管怎樣,海登覺得自己該離開了。
砰的一聲,房門被打開。
年輕的謝恺塵走進來,後面跟着擠眉弄眼的韋伯斯特。
口型大致是說,‘我盡力拖延了,但也只能做到這麽多了。’
海登有些緊張,盡管他沒有說和做半點兒逾越之事,可他和小九孤男寡男……不對啊,幼崽還在這兒睡着呢,他們可不是關起門來單獨相處!
小太子神态冷靜,并沒有預想中打翻了醋瓶子後的暴怒。
但嗓音如冰凍。
“請你和我的未婚妻保持距離。”
他禮貌不失矜持,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日後名震四方太子的威嚴。
海登既不是一個會解釋的人,謝恺塵也不是一個想聽解釋的人,前者幹脆利落自認倒黴低下頭:“抱歉,殿下。”
修羅場還沒開始就被澆滅了,韋伯斯特沒熱鬧可看,興致缺缺跟在海登後面出去了。
謝恺塵關好門,眼中的陰霾在回過頭看向“未婚妻”時消失殆盡。
但他的小未婚妻看起來心情不佳。
紀攸坐在床上仰臉望着他:“你為什麽對他不好?”
少年太子頓住動作:“什麽?”
“海登。”紀攸随着謝恺塵走到面前半蹲的動作,從仰角變成了俯角,“你對他不好。”
謝恺塵一噎:“……有嗎。”
“有的。”小美人表情很認真,“你對他,嗯……”他挑挑揀揀合适的詞語,“不溫柔。”
紀攸雙腿并攏,兩手放在膝蓋上,像課堂上乖乖聽講的小學生。
謝恺塵聞言反而笑了,左手覆上他的手背:“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會對別人溫柔的人。”
即便年齡相仿,甚至現在飼主比自己人形态的年紀可能還要小一點兒,對方的手還是要比他大。
紀攸感受着熟悉的溫暖,不解道:“可是你對我很好呀。”
“因為你不是別人。”少年微笑着,銀瞳中有着二十五歲、經歷過太多悲歡離合的自己所沒有飛揚神采,“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特殊,我的唯一。”
……天哪。
這和表白有什麽區別?
不對,他們都已經有了婚約了,早就是比表白更近一步的關系了吧?
可是,可是……
紀攸耳朵發燙,耳尖尖都要燒起來了。
那藏在金色發絲中淡淡的紅暈讓謝恺塵看着想要咬一口。
少年看着莫名嗓子有些發幹,他的喉嚨動了動,吞下難以抑制的焦灼渴望。
他順勢單膝跪地,牽起紀攸的手,做了一個極為紳士的吻手禮。
“我的溫柔,從來只留給你。”
小鳳凰:……0////0
啊啊,年輕的小主人好直球,要招架不住了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