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心動
半小時前。
小鳳凰坐在梳妝鏡前, 好奇地凝望着鏡子裏的另一個人。
也就是自己。
他懵懵懂懂記起來,自己剛剛化人形之後,被海登撿去郝郎中的診所時, 也曾對鏡子裏的少年産生過疑問。
他是一只小鳥來着。
那麽這個人類, 又是誰呢?
晝夜翩跹而過, 不知不覺, 他已經接受、并且更加習慣自己作為人類的這個身份了。
學會以人類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學會了類似于人類的種種情感。
他愛人類這個神奇的、富有創造力的種族,究其最初, 應當還是因為愛着那個讓他明白了所謂「一見鐘情」的人類。
奧莉維娅正在為他用絲帶編發,點點色彩慢慢融進他本就明亮的金發中。
婦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也微笑着看向鏡子:“怎麽樣, 呦呦喜歡嗎?”
她的語氣是很驕傲的, 似乎篤定一定能收獲一個肯定的答案。
人類總是很喜歡打扮他,小鳳凰想。
從最開始給他買蝴蝶結絲帶的謝恺塵,到會做小衣服的喬揀, 再到奧斯汀姐弟倆的三位媽咪, 包括“血彌撒”的大胡子、烏元洲和達茜……
現在, 又多了奧莉維娅。
作為愛美的小鳥, 小鳳凰很開心。
他點點頭,表情是不加修飾的喜悅, 還有一點兒羞澀。
奧莉維娅因為這個答複更雀躍了幾分, 還哼起了歌兒。
靈巧的手指翩飛,三兩下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編發,
最後, 她把那朵用紗勾出來的珠光藍花朵別在紀攸的發梢, 就算大功告成了。
“好了!”她拍拍手, “來吧,我們去全身鏡那裏看一看。”
鳳凰的美原本就超越了性別的界限,裙子也好,褲子也罷,男裝、女裝、柔美、幹練……什麽樣的風格都能駕馭。
這條原本是為了去新家拍結婚十周年紀念照、卻因為被流放一次也沒有穿過的、全新的婚紗裙,也是同樣。
“太美了,你是我從業這麽多年來最驚豔的模特。”奧莉維娅喜不自禁。
她幫紀攸整理了下裙擺和每一個細小的、該有個褶皺,繞着少年走了好幾圈,以一個專業設計師的角度打量。
“唔……”
好像有些不滿意。
從發飾到裙子都是很隆重的,幾乎可以說是濃墨重彩。
相比之下,完全的素顏倒是有些微妙的不匹配。
她本來并沒有打算給紀攸化妝,畢竟這樣天生麗質的美人不需要任何化學合成物來多此一舉。
然而考慮到整體的搭配度,似乎還是要加點兒什麽比較好。
小美人的額頭上自帶一枚晶亮的花钿,這很好。
奧莉維娅找出與婚紗裙相配的頭紗和面紗,先是淘汰了過于臃腫的前者。
她把珠鏈和半透明紗相綴的面紗拿在紀攸的臉上比劃了一下。
遮住了下半張臉後,再加上花钿的襯托,把少年那雙琉璃瞳襯得極為突出,美得驚心動魄。
“不行不行,這樣沖擊力太大了。”奧莉維娅趕緊收起面紗,作勢捂着小心髒,“我怕太子殿下會受不了。”
“受不了?”小鳥兒沒聽明白,“為什麽呀?”
難道是害怕面紗後的自己嗎?
“不不不,小家夥,是因為這雙眼睛實在太美了,我怕他看見了會被驚豔得暈倒過去——那樣可就成了樂極生悲的事故啦。”
奧莉維娅講話總是帶着點兒誇張,紀攸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了這并不是一個實打實的擔憂,很給面子地笑了起來。
既然不能把這張精致的小臉蛋遮住,那究竟該用怎樣的裝飾才叫畫龍點睛呢?
奧莉維娅在屋子裏翻箱倒櫃,看見女兒的玩具箱。
妮可大約是繼承了媽媽的天賦,從小就很喜歡繪畫,也擁有自己的全套工具箱。
由于小孩子小的時候畫畫總是會弄得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奧莉維娅特意選購了可以用在兒童嬌嫩皮膚上、也可以洗掉的植物顏料。
現在,它們正合适。
她拿着畫筆,在紀攸臉上創作。
小鳳凰乖乖閉着眼睛,皮膚癢癢的,有點兒想躲。
奧莉維娅好幾次停下來,很有耐心:“呦呦不想讓殿下看見最好看的樣子嗎?”
她這麽一說,紀攸立刻安靜了。
他想的。
他當然想讓約阿諾看看,想得到飼主的表揚。
最好,最好能讓他目不轉睛。
紀攸還不完全懂得「心上人」的标準定義,但他早就明白了要讓對方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奧莉維娅發揮了專業設計師的功力,沒一會兒結束了繪畫。
“好啦。”她欣然道,“睜開眼睛看看吧,小漂亮。”
紀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等看清自己臉上的圖案,他的心髒猛地一跳。
這是……鳳凰……?
神鳥栖息在他碧綠的雙眸中央,用的顏料是比花钿稍微明亮一點的金色,還有和頭飾上的花朵交相輝映的亮藍色。
順着右眼的輪廓向下蜿蜒,一直堆疊在顴骨處,那是纖細颀長垂下的鳳凰尾翎——
他慌亂起來,自己本就一直在逃避“鳳凰”的那個形象,盡管這是一種裝飾性的彩繪,可是萬一讓謝恺塵聯想起來、加重了猜疑呢?
到時候他要如何辯解,這并不是一種暗示,只是陰差陽錯的選擇?
“怎麽了?”奧莉維娅注意到他的慌張,“不喜歡鈴蘭花嗎?”
鈴蘭?
紀攸一愣。
接着他再度睜開眼,仔細地看着鏡子,才發覺自己誤會了。
那垂落的并不是翎毛,而是藤蔓;亮閃閃的也不是尾羽上的孔雀之眼,而是一朵朵金燦燦的小鈴蘭花。
奧莉維娅只是想給他繪出花朵,是他自己“做賊心虛”了。
紀攸悄悄松了口氣,沖着婦人眨了下眼:“沒有,我很喜歡。”
奧莉維娅疼愛地梳理着他的長發,将發尾的小卷擺成最好看的弧度:“好啦,小家夥,去驚豔你的心上人吧。”
鳳凰小心地站起來,怕碰壞了這件主人連一次都沒有穿過的、珍貴的紀念品。
在最開始看見婚紗裙時,由于小鳥兒習性的保留,看到這樣毛茸茸的一大堆他就很想往裏鑽,在裏面打滾然後睡一覺。
他有點兒想念太子——二十五歲的那個——那件被他最初當做小床鋪的黑色大氅。
此刻他只迫切地想要對方看見。
他提起裙擺,長發散落成金色的瀑布,像是要與心上人在月下私奔。
小美人來到門口,想起什麽,回眸鄭重道:“謝謝您!”
奧莉維娅微微笑,眼角卻有些濕潤。
為了自己錯過的婚紗,為了自己的作品能夠找到最合适的模特,更為十六七歲少年人最真摯動人的愛意。
*
現在。
昏沉天光下,深藍竹林中,雪白的裙擺翩翩起舞。
鳳凰還從來沒有以人形為飼主跳過舞,無論是祈願舞,還是僅為謝恺塵而舞的星塵舞。
這條裙子是真的很蓬松,但不是标準的厚重婚紗,加上小神禽自有辦法,紀攸把它穿得很輕盈,就算跳起舞來也沒怎麽費力的樣子。
他的四肢修長柔軟,動作靈動有力,每一個舞步都踩在鼓點上,卻又跳出完全不一樣的清靈來。
随着每一次的旋轉和躍動,自他身周亮起無數淺金色的星碎,漫天潑灑,卻并不會消失,亮起螢火般的光霧,仿佛小行星帶圍繞着主星。
十六歲的謝恺塵并沒有關于與小鳥聯結靈寵的這部分記憶,他只覺得這一支舞蹈很美很美,讓他好像想起了許多有關于過去的事情。
但真正回看向過去,又好像什麽都想不起來。
祈願舞是只有在觀衆受傷、暴躁時才會跳的,現在的小太子不僅沒有傷痛和焦躁,反而以一種近乎于迷戀的神情望着他。
那雙眼睛裏飽藏着許多感情,和成年的太子一樣,可是現在年輕的這個會更勇于表達。
鳳凰在旋轉、旋轉。
裙擺開出金白色交織的花,四周的螢火也跟着他同步轉動,就連腳邊的小花兒都一同綻放。
而無論轉動多少圈,無論那舞步蹁跹至何處,每當面向謝恺塵時,琉璃瞳總是望着他的。
那樣旖旎的回眸,實在叫人心醉。
謝恺塵站在這如夢似幻的一幕下,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可又不願打斷對方半秒鐘,生怕擾亂了這樣的美。
篝火舞會的樂曲換了一首又一首,鳳凰的舞步也變換了一重又一重。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他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僅希望這樣的浪漫與安寧可以存續至永久。
昙花自竹葉後現身,小美人來到少年太子面前,即便不間斷地跳了這麽長時間,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好似他就是為了舞蹈而生。
紀攸撥弄了下發梢上的藍紗花,然後沖謝恺塵伸出手,翡翠色的眼眸瑩亮:“我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太子不會跳舞,但舞會總是要參加的,而舞會上最基本的規矩,就是男士主動邀請女士跳舞。
雖然他清楚小九和自己是同樣的性別,但是作為無論在什麽事兒上都是主動的那一方,突然被邀請,還有點不習慣。
但是心上人的眼睛比星星還要亮,叫他怎麽也講不出拒絕的話來。
在幾秒鐘的遲疑後,謝恺塵搭上他的手,然後調轉了為止,輕輕攬住對方的腰。
不過還要小心不能碰壞了裙子上的亮片和蝴蝶。
鳳凰是最擅長舞蹈的,但太子從來沒學習過這方面的技能,明明在開機甲和戰鬥的時候比誰都厲害,可輪到跳舞的時候動作簡直堪稱笨拙,好幾次都差點兒踩到紀攸的腳。
但紀攸不在意。
什麽好不好看啊、在不在拍子上啊,都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他能夠和約阿諾一起跳舞了。
在他還是一只小奶啾的時候,也會經常給飼主跳舞,可是那些時候飼主永遠都是靜靜微笑着看着自己,從來不會參與。
謝恺塵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陪着一只小鳥獨自翩翩起舞。
宮裏的人要是瞧見了,恐怕要擔憂一句殿下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但現在不同了。
這裏不是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的皇宮,這裏沒有任何世俗條條框框的規矩,這個,也不是那個總是需要隐藏自己真實想法和感受的成年的謝恺塵。
這裏,有的情窦初開、卻又好像已經深愛彼此很久的兩個少年人。
少年太子雖然走的是占據主動地位的男步,實際上對舞蹈太過生疏的他基本都是被紀攸帶着的。
小美人很早就放棄了繁文缛節的宮廷交誼舞,到後來幹脆兩個人手拉手随便轉圈圈,只要開心就好。
鳳凰笑得眉眼彎彎:“要不要加入大家一起呀?”
那邊篝火舞會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不知是不是有了什麽其他的表演。
但謝恺塵搖了搖頭:“只想我看見你。”
——這樣美麗,這樣驚豔的未婚妻,怎麽能被別人看到呢?
他甚至在某一瞬間冒出了陰暗的想法,好想好想把他帶回家藏起來,這輩子只有自己能看見。
要是未婚妻其實是一只小鳥就好了,謝恺塵荒謬地想,這樣,他就能成為他唯一的人類,也可以去到哪裏都把對方放在手心了。
可惜此刻的小鳳凰并不能知曉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只是金鈴蘭藤蔓勾出的面頰有些泛粉:“好的呀……”
只跳給你一個人看。
只有你一個人。
紀攸輕輕哼起了與舞會那邊不同的曲調,更适合兩個人在一塊兒的、舒緩一點的那種。
“你唱的是什麽語言?”博學多識的少年太子道,“我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是德爾塔象限的嗎?”
紀攸搖搖頭,沖他眨了下眼:“是秘密哦。”
他才不會告訴飼主,這些都是鳳凰語呢。
就像眼前的小飼主也不會知道,自己在心中已經叫過他很多遍約阿諾了。
在這個看不見星星的村莊和森林裏,他也仍然有星星。
好吧,謝恺塵想,不說就不說吧。
就像他的父皇和母後會彼此尊重私有空間一樣,他也會學着對自己未來的太子妃不盤根問底。
盡管他真的很想知道。
背後的噪音嘈雜得很,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笑,有人大聲合着拍子。
但謝恺塵還是能夠更精确地捕捉到眼前人的聲音。
婉轉而空靈,聖潔得好似天外來客。
小的時候生日宴父皇也會請一些人過來唱歌,但是對于沒有多少藝術細胞的小太子來說,看別人唱歌跳舞都是一種很難打發時間的折磨。
如果唱歌跳舞的人換成了自己喜歡的人,就成了無盡的享受。
人類都是雙标的,他早該知道了。
謝恺塵喉頭一動:“我……”
紀攸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半句。
可惜他沒能把這句話說完。
随着一聲震落了竹葉的巨大轟響,慶典的最後一個環節,煙火,開始了。
*
如果讓紀攸來選,這樣快樂熱鬧的集市,一定要和所有人一塊兒玩比較好。
但顯然謝恺塵不是這樣想的,他帶着他走向茂林更深處,直到聽不見熙攘人群的喧嚣。
那裏是一塊小山丘,他們占據了附近的制高點,走到邊緣,從這裏隐約能看到村莊的星火,和篝火晚會袅袅上升的青煙。
盡管地心依舊是明亮的白晝,但煙火毫不遜色,在天際盛開出巨大的花朵。
紀攸低頭看見腳下深藍色的森林,僅在咫尺,這一幕很熟悉,他還小的時候在荒星森林裏練習飛翔時也總能看到林海,只不過那時候的“海水”是墨綠色的。
至于謝恺塵,就像舞蹈一樣,他其實沒有多大興趣,但是因為是和身邊人一起,一切的意義都顯得不同。
兩人坐在懸崖邊,年輕的孩子們心大得很,也不怕掉下去。
紀攸的雙腿晃啊晃,好像再努力一點,就能碰到那些深藍起伏的海水。
比起紮堆在人群裏面聽他們吵,小太子還是覺得這樣跟未婚妻一起欣賞煙火是更佳選項。
他們剛才在竹林中跳了很久,連體力很好的謝恺塵都微微地出汗了,但紀攸的皮膚永遠雪白細膩,玉一樣溫潤,連臉上的彩繪都沒有半分掉妝。
他們現在靠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幾乎貼在一塊兒。
沒過多久,本來還呈放松姿态的謝恺塵繃緊身體,坐得筆直。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身上多出來的重量。
紀攸小心地,又大膽地枕在了他的肩上。
謝恺塵想,既然他們是從五歲開始就有了婚約的青梅竹馬做這種事兒應該是很正常的,可是為什麽自己的心跳現在跳得這樣快?
難道說以前的自己為了尊重未婚妻,從來不和他有什麽親密的肢體接觸嗎?
他質問那個“過去”的自己——怎麽忍得住的?
就算未成年不能做一些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可是總可以擁抱和牽手吧。
或者像現在這樣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只是靠在一起,也很滿足了。
小美人柔柔開口:“我好開心呀。”
他的聲音比螢火還要輕,但因為兩個人之間幾乎沒剩下多少距離,每一個的字氣流都吹在謝恺塵的側頸,讓他那裏的一小片皮膚很快變得滾燙。
煙火還在不知疲倦地繼續,這讓兩個人小聲的耳語變得有些困難。
如果他想更清楚地聽見紀攸在說什麽,就必須……再靠近一點。
比現在,還要近。
謝恺塵轉過臉,恰好紀攸要說什麽,于是那緋紅柔軟的唇瓣貼在了他的臉側。
與此同時,一束粉桃色的天竺牡丹形狀的煙花緩緩攀升到天空的最高點。
璀璨煙花之下,少年看進彼此眼底更盛大的星河。
“想親你。”
謝恺塵道。
他和成年後的那個自己一樣,會有預告,會先提出請求。
聲音是輕柔的,但眼神很有侵略性。
鳳凰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是對方的小戀人,而是變成了被猛獸鎖定的獵物。
紀攸眨了下眼,他不确定現在和這樣類似于“失憶”一樣的飼主做這種事合不合适。
就算小鳥兒也知曉,人類與人類的親親是很謹慎、很重大的。
見小美人猶豫了,謝恺塵的胸口悶着一團火。
他有些焦躁,但也知道在小戀人面前必須要按捺住那團火。
“不願意嗎?”他問。
紀攸搖搖頭:“想的……”
“可是?”
“可是,不好吧。”小美人聽起來很猶豫,“殿下還沒有成年呢。”
謝恺塵:“?”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嗎?
“這不要緊。”少年太子理所應當、幾乎是理直氣壯得“駁斥”了他的舉證反對,“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親你是再正常不過的。”
紀攸發現了,現在這個稚嫩的小太子在有些時候是很執拗的。
這種執拗在未來會長成偏執,更加隐蔽,卻也更加瘋狂——這就是紀攸所不知道的事了。
年輕的謝恺塵認為自己的理由無懈可擊,但小美人一句話反問住了他:“如果我們有婚約,親親就是很正常的,那殿下,我們以前有親親過嗎?”
……好像還真的沒有。
小鳥有了鳥生清晰得前所未有的邏輯,竟然能把人類先生問得啞口無言。
“那就是您的初吻啦。”紀攸鄭重道,甚至以下犯上摸摸太子的頭,“我聽說,初吻是很重要的,所以要好好保存的哦,直到有一天,遇到最愛的人再交給他。”
謝恺塵捉住他逾越作亂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裏,瞳色發暗:“那個人,不就是你嗎?”
紀攸說:“也可能不是我呢。”
如果二十五歲的謝恺塵才是他的人類先生,那麽這個十六歲的小太子,也許會有另一個屬于他的小鳥才對。
但謝恺塵斬釘截鐵:“不可能。”
不管哪個時空,哪個宇宙,哪個年齡、記憶和身份,紀攸都應該是謝恺塵的才對。
“如果你不說拒絕,我就要親你了。”
他的眼睛那麽亮,極光,銀河,星海,哪一個都比不過。
紀攸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他的眸光缱绻,勝過翡翠,琉璃,寶石,和世間所有的珍寶。
小太子扣住小美人的手,不再猶豫,傾身上前。
又一朵金色波斯菊形狀的煙火開在渺遠雲端。
三。
二。
一。
時光回溯的魔法忽然結束。
回到這個世界的,仍是二十五歲的謝恺塵,是那個成年的、真正屬于鳳凰的人類先生。
‘有句話,我很早就該說了。現在,應該也還不算晚。’
‘……什麽?’
‘從今以後,讓我……’
我好像跨越了星流,潮汐,宇宙謎題,才在時間盡頭找到你。
情話永遠嫌不夠。
就讓我,做你的四季,也做你的長河。
——他低下頭,代替那個年輕的、幸運也不夠幸運的自己,完成了這個吻。
【作者有話說】
嗚嗚,終于親上了,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