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審判
遼闊的神域有莊嚴的神殿, 有廣袤的冰霜森林,有魂靈們居住的專門區域,有左舵大人和右舵大人專屬的天池, 有只為了神子建造的樂園, 也有神明的禦花園。
只不過同人間的花園不同, 這兒只種了一種花, 星塵花。
花朵小小的,花瓣半透明,乍一看很不起眼。
神域的大部分地方都是沒有時間流動的, 禦花園卻有晝夜之分。
星塵花門白天在休息。
夜晚開放,就成了人間的滿天星。
眠禮很喜歡這個地方, 并且堅持說以前和蛋蛋經常在這兒捉迷藏。
紀攸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不過他的确很喜歡這裏。
小幼神提着小象水壺, 跑來跑去為這些根本不需要額外照料的花兒們澆水。
見好朋友站在那兒沒動,祂主動把自己的水壺交給紀攸:“蛋蛋也來!”
盡管紀攸還是覺得蛋蛋這個名字笨笨的,但小神子看起來真的很懷念它、以及它所代表的, 他們兩個曾經在一起快樂的童年時光, 紀攸也不再掙紮, 認命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水壺上附着了眠禮的神力, 就算是幽靈狀态下的小鳳凰拿着,也不會直接穿過, 可以穩穩地提起。
他拎着水壺, 在眠禮的指導下給花兒們澆水。
一時間星塵花們簌簌搖晃,所有接受到潤澤的花兒們都亮了起來。
現在還是禦花園的白晝, 恐怕這就是人們在白天所偶爾看見的眨眼的星星。
而掉下的花瓣, 則是一閃而過的流星。
原本禦花園中只有小神禽和小神子兩個人在, 過了一會兒, 又來了一個戴着面具的白衣男人。
不是彌映,也不是紀攸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
在衆多一模一樣的白衣面具人中,他似乎比其他人個子要高一點,也更有氣勢。
但眠禮見到他,眼睛彎成小月牙,飛奔而去:“奧利利——!”
氣場嚴肅的男人蹲下來,接住幼神的動作格外溫柔:“小殿下,玩得開心嗎?”
紀攸拿着水壺,也跟上去。
他從眠禮的稱呼中已經聽出來了,這位就是神域的神使長,奧利爾。
雖然說是神使長,不過他的主要職責是全權照顧神子,更像個保姆。
神明是世界的神祇,不是眠禮一個人的父親。
在神子比現在還要年幼的時候,祂沒有時間、也沒這個意識去養育眠禮,于是眠禮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樂園裏,由奧利爾和其他神使輪流照顧。
眠禮對奧利爾的感情很深,不過說不上來為什麽,紀攸總覺得小家夥看起來有點兒若有似無的失落。
神域是沒有時間流速的,按照人類法則,還是過去了好幾天。
除了第一天見到那個自我介紹為“迦”的高大男人,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他。
紀攸想,小朋友的失落應當就是源于一直沒等來的那位吧?
神使長見到少年,半透明的小神禽在一群半透明的星塵花的簇擁下飄忽而夢幻,的确有點兒生在傳說中的氛圍。
奧利爾躬身:“鳳凰小殿下,許久未見了。”
紀攸把水壺從左手換到右手:“……抱歉,我不記得您了。”
“您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很高興還有再見到您的機會。”奧利爾的音調和其他神使一樣幾乎沒有起伏,“這一回,您不會再忘記神域的事情了。”
紀攸微微笑。
眠禮從紀攸那兒拿回小水壺,蹦蹦跳跳去澆水了。
紀攸走在奧利爾身邊,看着花海中幼神的小小身影,雀躍中總有一絲別人品不出的落寞。
但那是在森林裏孤獨長大的小神禽很熟悉的。
他擡頭看向神使長,就算站在側後方也看不見面具之下是什麽;小聲問:“那位……迦先生,平時不住在神域嗎?”
“迦先生?”奧利爾似乎有些意外這個陌生的稱呼,花了一兩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您是說……‘那位’啊。”
不知為何,紀攸在他平靜的語調中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
“是的,他的确不住在神域。只是有時候會來探望一下小殿下。”
或者在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或者征求同意的前提下直接把小殿下“偷”走。
紀攸好奇道:“迦先生是小殿下的什麽人?”
“……”神使長沒有回答。
看來是個禁忌的秘密。
“是個很難搞的人。”奧利爾總結。
紀攸回想了下迦那道幾乎将本人劈成兩半的傷疤,和極有侵略性的、像永遠無法被馴服的野獸一樣的眼神,非常贊同這個結論。
既然迦是不能提及的禁忌,那麽他還有別的問題:“我可以知道,陛下和蘇氏……還有人類帝國的關系嗎?”
神使長也因他放過了關于迦的話題而松了口氣,語氣明顯輕松了些許:“當然。這也是您需要知道的事情。”
*
“陛下在人間化名為姜宵,我想這部分您已經知曉了。
“祂一直以來都認為人類是最拼搏、最有希望的種族,很看重人類。在你們……不,他們所謂的‘大宇宙’時代的厮殺混戰中,領導人類在星海中創立人類帝國。
“但祂畢竟不能對某一個種族傾注太多的偏愛,也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留過多時間,在帝國穩步發展之後,就将帝位交給了一個姓謝的人類。
“這個人類,就是人類帝國的第二任皇帝,也是謝铮的祖父,謝恺塵的曾祖父。
“謝家在當時已經是很有規模的大家族了,能同他們分庭抗禮的,就是褚家和鹿家。他們都是共同建國的元老。
“不過褚家對永遠處于Z治漩渦中心的帝位沒有興趣,更傾向于統領帝國軍,為帝國鎮守邊疆,主動退出了競争。
“彼時鹿家的家主謀略、手腕與謝恺塵的曾祖父相比都要弱一茬,帝位拱手相讓。不過他們約定未來若是鹿家培養出優秀的人才,也要将機會留給他們的後代。
“然而謝家的帝位一坐就是百餘年。
“更麻煩的是,當初幾大家族與陛下的約定僅有他們內部知曉,對于帝國億萬子民來說,謝家才是這個國度名正言順的皇室。
“到謝狄川的祖父,也就是現在怒嶺星系的鹿領主,已經無法再容忍這樣毀約的現狀。
“他本人是很有魄力的,不過身體不太好,并且他的父母很尊敬謝铮的父親,也就是帝國的第三任皇帝,耳提面命讓他安心在怒嶺星系待着。
“他的獨女鹿蔚,也就是謝狄川的母親,帝國的王妃,是個看似柔弱、但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主動要求嫁給了謝铮,生下了謝狄川。
“再後來,謝狄川和謝恺塵相争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再贅述了,您應該很清楚。
“至于蘇氏巨龍一族,他們同樣是神的子民。
“龍族壽命綿長,所以自謝恺塵的曾祖父到他四代人類,其實在蘇氏僅僅經歷了蘇烈夫妻,蘇槿心、蘇躍連姐弟兩代。我猜殿下您應該在“風暴之眼”見過蘇涅家主。
“蘇烈在幾千年前曾對神有不敬之心,當然,最終和所有人、所有生物一樣,認祂為唯一的神主。
“但龍族忠誠于于大帝,并不代表同樣會臣服于帝國其他繼承者的統領——尤其後繼者都是人類,在巨龍眼中脆弱的、蝼蟻一樣的人類。
“不過蘇烈謹遵陛下的教誨,沒有和第二任皇帝起争執,而是回到他們的初始巢穴,也就是‘深淵’星域。他們更願意在德爾塔象限自由自在,不想受到人類的統治。
“蘇烈非常信奉于神,也就要求蘇宅必須要有玫瑰聖像,和帝國主星的聖帝大教堂裏擺放的一樣。
“順便一說,那個區之所以名叫‘眠宵花’,就是取陛下的化名,以及神子殿下名字裏的一個字,為了紀念他們。
“我想,這些您應該也都見過了。
“為了維持幾大家族的利益平衡,他們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通婚。比如蘇槿心與謝铮,鹿蔚與謝铮,褚懷木與蘇躍連。
“但在蘇烈和蘇槿心式微之後,原本不沾世事的蘇躍連顯然不滿意于龍族屈居于德爾塔象限的現狀。他選擇了和謝狄川聯手。
“只不過,他們兩者的利益不一致,謝狄川想要成為下一任皇帝,而蘇躍連則想要吞掉帝國和阿爾法象限。他們總是會背離初衷。
“再後來,就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
紀攸一邊走一邊聽,聽得非常入神,完全沒注意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
等到奧利爾結束了話題,他才發現他們已經不在禦花園了。
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尖塔形狀的殿堂。
神域的大部分建築都是純白的,幹淨,冷清,不近人情。
但這座殿堂不同,外牆是黃銅色,比純正的金色要黯淡一點兒,但放在整個神域中,已經是與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鮮明色彩了。
但它不僅不燦爛,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壓抑。
紀攸下意識屏住呼吸,好像裏面随時會沖出來洪水猛獸,一口吃掉小鳥。
門楣倒垂懸挂着一柄錘子,看起來格外沉重,而且懸挂得并不牢固。
它搖搖欲墜,好似随時會墜下,砸碎世間任何一種執念。
這是……
奧利爾彎腰抱起眠禮:“這裏是神域的審判庭。”
審判庭?
鳳凰沒有問是要審判誰——他好像已經有了預感。
*
陪審團與觀衆席人滿為患,除了卡布卡和蜚蜚,還坐滿了白衣面具神使,和一些陌生的神官。
然而神明本人并未出席主持,審判庭上甚至沒有任何「人」,僅有一盞天平。
半邊金色,半邊銀色,極為精致。
而且是一盞會說話的天平。
它的聲音洪亮、悠遠、古老,擲地有聲。
“被審判者,雄性人類,謝恺塵,入場。”
年輕的太子并未像人類法庭的被告那樣戴上鎖鏈,但被蒙上了雙眼。
這黑布并非為遮蔽他的感官,而是讓他更清晰地感知審判庭正在發生的一切。
天平:“你并非純血人類,你的母親是巨龍一族,是否屬實?”
謝恺塵對發生的一切很平靜:“屬實。”
天平:“但你的龍血被封印,你的表征和自我身份認同都更偏向人類,是否屬實?”
謝恺塵:“屬實。”
天平:“人類,你說你是神禽鳳凰的伴侶,是否屬實?”
謝恺塵:“屬實。”
天平:“你說你與神禽是在自由、平等、自願的基礎上選擇了彼此,是否屬實?”
謝恺塵:“屬實。”
天平:“既然如此,你們的締結,神域不會加以阻止。”
觀衆席嘩然。
天平:“但是。”
總是要有但是。
天平:“鳳凰乃九天神物,萬靈之長。他生而為普度衆生,理應受萬物朝拜。盡管并非不能有伴侶,但他與伴侶的結合對整個世界都會産生影響,需精挑細選。”
天平:“人類,你必須經過神域的考核,才有資格成為神禽的伴侶。”
卡布卡偷偷對蜚蜚嘀咕:“其實就是老丈人考察女婿一類的道理啦。”
蜚蜚:“。”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從它嘴裏說出來就怪怪的。
果然是鳥嘴。
天平:“人類,你認可嗎?”
謝恺塵:“我認可。”
天平:“你接受所有後果嗎?”
謝恺塵:“我接受。”
盡管沒有人告訴他神域的審判究竟要做些什麽,若無法通過,會接受怎樣的懲罰,但他并不驚惶。
他有生以來的每一日,所走過的每一步,都将使自己足以與神禽并肩。
他相信自己就是鳳凰命中注定的唯一。
觀衆席的最末尾,另一位當事人卻字面意義上隐身着。
鳳凰遙遙望着被告席上脊背挺得筆直的飼主,緊張地問奧利爾:“審判,會怎麽樣?”
奧利爾目不斜視,輕聲回答:“他會進入一些不同的世界,裏面面對你的拟像,要在經歷特定條件克服屬于自己的罪孽,才有資格成為你的伴侶。”
“……什麽罪孽?”紀攸有些慌張,“約阿諾……謝恺塵他很好的,不是壞人。”
奧利爾:“每個人生而背負着‘罪’,鳳凰殿下,這與通常意義上的‘罪行’不是同一種,您不用害怕。”
紀攸:“什麽樣的世界?”
奧利爾:“這不一定,這是連陛下都無法決定的事情。一旦進入審判,所有的世界都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紀攸:“那……我能不能也被‘審判’?我想陪他一起度過這些考驗。”
謝恺塵本是無罪的,之所以會有這些「罪」,是因為他要成為他的伴侶,因為所謂神禽伴侶的高标準嚴要求,才會莫名其妙被審判。
盡管小鳥并不完全清楚“審判”的定義,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兒,可是聽起來就就不像什麽好詞。
事情因自己而起,紀攸無法坐視不管。
“恐怕不行,鳳凰殿下,這裏是很危險的。”奧利爾否決了,“而且一旦審判開始,任何人不得外援。”
小鳳凰失望道:“就算是陛下也……?”
他也注意到了祂并未出席。
奧利爾頓了頓:“這樣的事,還是不要打擾陛下了。”
少年不說話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嚴厲,奧利爾調整了下音量,用上只對神子有過的柔和聲線:“鳳凰殿下,我明白您的急切,但您也要體諒,這場審判并非處決,而是考驗。如果您挑選的伴侶真的那麽優秀,他會通過考驗的,您無須太過擔心。”
鳳凰低聲道:“我只是想陪着他。”
刀山火海,天涯海角。
他想在他身邊。
就在這時,審判庭忽然消失了。
謝恺塵、奧利爾、天平、陪審神使、卡布卡和蜚蜚……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鳳凰驚魂未定地張望,他還不知道自己被暫停拉進異空間,還以為連神域也會出現Bug。
在這虛無之中,有誰悠哉地踱着步現身。
——迦。
男人這回沒穿西裝,換了套寬大的深紫色兜帽和灰色牛仔褲,褲鏈上還有串骷髅頭。
頸部到下颌那道傷疤被他用刺青遮住了,是一朵蜿蜒而上的荊棘玫瑰。
和聖像一樣,是半毀的。
如果上次的他看起來像個包裹在帥氣西裝裏的衣冠禽獸,那麽這一次,簡直是赤LL地彰顯着“我很難搞”。
對,就是奧利爾在聽到紀攸問起迦是什麽人時,給出的結語。
很難搞。
原本和世界一起不見的眠禮此刻竟然也在他懷裏,揮揮小手低頭沖少年打招呼。
紀攸愣住了:“您……這裏是什麽地方?”
迦答非所問,笑得痞裏痞氣:“小毛啾,我好像聽見了你有強烈的願望。”
紀攸一怔,反應過來,迦是沖着自己來的。
這人果然很難搞,竟能從神域中扯出單獨的空間來。
究竟是他的實力太過恐怖,還是有誰對這樣的胡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又或者,二者皆有之。
紀攸的确有強烈的願望,可他不确定該不該跟這個人說。
見少年沉默不語,迦了然地笑笑:“是不是奧利奧讓你別信我?”
也不知道神使長聽見這麽個外號有何感受。
男人轉而把小神子往上颠了颠:“寶貝,你告訴你的朋友,我是好人嗎?”
禮禮脆生生地回答:“當然不是好人啦!”
紀攸:“?”
迦大笑:“不愧是我的寶貝。是的,沒錯,我當然不是什麽好人。”
紀攸:“??”
就算是見識了五花八門人類的小鳳凰,也對聽見的這段對話顯出了深深的迷惑。
童話裏的大灰狼不是先得裝成好人,才能騙小紅帽嗎?
哪有一上來就把狼牙露出來的?
迦隔空拍拍小幽靈的頭:“所以說呢,我的确不是好人,但我可以幫你完成願望。”
紀攸不是很相信他:“真的嗎?”
迦點頭:“嗯哼,我一般不會這麽好心。但你是小不點的朋友,可以有特別優待。”
幼神糾正:“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迦對着小孩好像很沒脾氣的樣子,就順着祂的話重新修正:“——嗯,因為你是眠禮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眠禮搖了搖惡魔尾巴,很驕傲的樣子。
不用說,紀攸都知道祂想說的是,禮禮很棒對吧!
迦低着頭,看向少年:“那麽,小毛啾,告訴我你的願望吧。”
紀攸鼓起勇氣:“我想進入審判,陪謝恺塵一起。”
迦的眼神并不意外,但語氣很是大驚小怪:“這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做到的。為什麽呢?”
鳳凰說:“因為我想陪他一起。他本來不需要經受這些……都是因為我。”
迦:“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沒有你,他已經死了。可能去不了天堂哦,也許是地獄。”
紀攸認真道:“不會的,他是最好最好的人,一定會去天堂的。”
迦饒有興致:“可是地獄也是個好地方啊。我聽說他們那兒的管理者很有頭腦。”
眠禮聞言看了看迦。
但迦沒有看祂。
小鳳凰沒怎麽聽說過地獄的消息,但光是這個名字,應該就不是什麽好地方;況且這和他現在要做的事兒好像也沒什麽關系,于是小鳥直接忽略了有些人拐彎抹角的自我推銷:“您能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嗎?”
迦語調慢悠悠,煞有介事:“審判不是人為設定的,要說的話,是映出被審判者自己的心魔,所以一般外力很難介入呢。”
單純的小鳳凰被他的絕佳演技诓住了:“那怎麽辦……”
“還好,我不是‘一般’外力。”迦眨了眨眼,“相信我,我可是神域最強Bug。”
紀攸:0.0
迦問:“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小毛啾。你為什麽要陪那個人類一起審判?別用那些他無罪的理由——告訴我,最根本的、真正的原因。”
琉璃鳳凰瞳映着點點微光,少年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是輕柔的,但清晰而堅定。
“因為我愛他。”
“‘愛’啊……”迦的笑意淡了些,“這可是最廉價,最不可信,最醜惡的東西了。為什麽你們會信奉這樣的謊言?”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不像在對紀攸說,而是自言自語。
到後來,哪怕是坐在他手臂上的眠禮都聽不清。
紀攸有些疑惑,還在等着他說什麽,但眼前一花,迦不見了,眠禮好好地待在奧利爾身邊,後者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兩個小殿下有離開過。
幼神仰臉對神禽偷偷一笑,好像在達成什麽心照不宣的約定。
重新回到審判庭的鳳凰已經無心再想更多,他立刻看向審判席。
天平光芒大盛。
“——現在,正式審判人與龍類之子,謝恺塵的七宗罪。”
門楣上的審判之錘落下。
身處兩地的紀攸和謝恺塵同時被光怪陸離的世界捕獲。
【作者有話說】
因為是審判太子的七宗罪,所以接下來的幾章全都會以謝恺塵的視角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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