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少将
“我不知道父皇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謝恺塵頭疼道, “但事實一定和您的猜測有出入。”
——并且是很大的出入。
“那你說說看。”老師并沒有因為他的否認打消了期待,倒是更感興趣了,“不是要帶誰來見我嗎?不僅陛下, 你在訊息中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他故作誇張地探頭朝太子身後看去:“可是我等到現在, 除了你、你帶來的小貓咪和小山雀, 也沒有看到其他人。”
謝恺塵輕輕嘆了口氣:“或許事實會令人失望——我今天想讓您看到的就是那只小山雀。”
“小叽。”他打斷那邊品茶的小鳥兒, 喚來鳳凰,“來,見見老師。”
紀攸飛過來, 停在在人類的手心裏,下巴上的毛毛還有一點點濕潤。
随着謝恺塵手臂向前伸的動作, 他歪頭打量這個越來越近、同樣在審視自己的人類。
“啾?”
你是誰呀?
小鳳凰看見少将那只義眼, 半透明的白色, 看起來既像珍珠,又像隔着磨砂玻璃的鑽石。
仿佛還會發光。
他記得人類的眼睛和自己不同,一般來說是不會發光的。
可是眼前這位可以。
奶啾回頭, 天真地問飼主:“他不是人類嗎?”
靈寵和主人的溝通通過鏈接來實現, 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私人的, 除非是二皇子家那只學會說人話的金剛鹦鹉。
小鳳凰和是謝恺塵說的話, 在飼主之外的人類聽來,應當只是細嫩嬌氣的啾啾聲, 不會明白是什麽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 喬揀竟然回答了他:“不,我是人類哦。”
謝恺塵有些驚訝地看向老師。
但紀攸對此無知無覺, 接着問下去:“那你的眼睛為什麽在亮呢?人類的眼睛都不會亮呀。”
“你的眼睛也在亮。”少将以提問代替了回答, “你也不是人類, 對嗎?”
“那當然啦!小毛團搖頭晃腦, 頗為驕傲地宣布,“啾啾不是人類,啾啾是鳳——”
“小叽。”謝恺塵果斷在小東西暴露自己之前打斷了他,“我給你擦下毛毛好嗎?都被茶水沾濕了。”
紀攸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反應過來,剛才差點就要說出自己是鳳凰了。
約阿諾講過,不可以随便告訴別人他的真實身份。
差點就忘記了!
不怎麽愛喝水的貓咪舔了沒幾口就不感興趣了,這時也跳上他們中間的茶幾,堂而皇之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舔爪子洗臉。
還能分心評價:“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中風的小山雀。”
被飼主抓着擦臉的奶啾奮力逃避紙巾,在掙紮的空隙反駁:“我——唔唔唔——是風中的小山雀,不是中風——唔!”
小鳳凰最讨厭擦臉了。
自己明明可以用靈力讓羽毛保持幹爽,為什麽要用這種奇怪的東西在毛上蹭來蹭去呢?
他只喜歡和人類先生貼貼,不喜歡和紙巾貼貼QAQ
每次擦臉環節都是一場異常熱鬧的雞飛狗跳。
然而他們的插科打诨并沒有消除喬揀的疑慮,只不過聰明的成年人自然不會在不合适的時機追問下去。
他摩挲着僅有一層淺淺胡茬的下巴,饒有興味地評估着眼前的景象。
謝恺塵一手給小鳥擦臉,另一手要保證他不亂跑。
同時還得掌握好力道,不能把小家夥捏痛了。
小鳥雖然舍不得咬他,作為自保也不停地用小爪爪想要把他的手指踹走。
它沒有掉毛,但是羽毛上的金光一層層抖落。
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貓咪用兩只後爪支撐着自己,立起前爪去撲棱那些金光。
鳥毛雖然沒掉,貓毛倒是漫天飛舞。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再看看自己的學生,神情繃得再好,也掩飾不住焦頭爛額。
哪裏像平日裏有如冰山般威嚴看的太子殿下,喬揀想,簡直就是個手忙腳亂的新手奶爸嘛。
看來不管哪個物種,帶娃都是很辛苦的事。
幸好自己沒孩子。
至于剛才那個被打斷的自我介紹……
喬揀重新打量起小鳥兒。
圓滾滾,毛茸茸,奶黃流心小湯圓。
嬌小可愛,沒有威脅性。
尾羽比常見的小麻雀要長,體型有點兒像牡丹鹦鹉,但那雙碧色的眼瞳又格外靈動。
最重要的是,羽毛上流動的潋滟光芒如此奪目,所到之處金輝熠熠,怎麽看都不會是普通小鳥。
誰家山雀會發光啊。
想到小幼崽自我介紹時那個脫口而出的字。
Feng……
什麽種類的鳥兒,會以feng這個音作為開頭?
他心愛的學生并沒有給他探查秘密的機會,反而“倒打一耙”:“您怎麽能聽懂他說什麽?”
“因為我退休之後也有在認真學習啊。”喬揀打開腕機,給他展示了下裏面某個app上的證書徽章,“喏,一級靈寵溝通師,上個月才考的證。”
謝恺塵表示質疑:“溝通師需要進入暫時的聯結狀态,您可沒有。”
“哎呀,被發現了。”少将雖這麽說,卻毫無秘密暴露的慌張,沖他眨眨眼,“就當做我的一點超能力吧,小殿下會幫我保密的,對吧?”
老師身上樁樁件件的秘密可比鳳凰多得多,比如為何能永葆青春,比如義眼是否有特殊用途,又比如早早告老還鄉的真相。
現在還多了一個,能夠與靈寵跳過聯結直接溝通的能力。
謬兒喵嗚一聲,跳上喬揀的膝頭,轉了兩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了。
謝恺塵才想起來,這只貓咪是裴桉說、老師讓他一定要帶來的。
“謬兒啊謬兒,你的身材還是保持得這樣好。這次就教教我訣竅吧。”
“喵~”
看起來的确很熟的樣子。
喬揀擡頭:“所以殿下來,就是向我報喜,您已經有了靈寵?”
“是。”
“恭喜您,這對以後很多事……都是好的。”他輕車熟路撓着貓咪的下巴,謬兒直呼嚕,“殿下的小雀鳥很可愛,可惜我老啦——不對,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喜歡小動物。”
謝恺塵:“。”
如果不是特地拜托裴桉把貓送過來、撸貓手法還如此純熟,這句話也許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謝恺塵面色不變:“Ann也是這麽說的。”
結果還不是沒事兒就旁敲側擊暗示他有空可以把紀攸送去蘭卡姆多玩幾天。
沒有人可以拒絕鳳凰的魅力,太子想。
沒有人。
喬揀一頓揉捏,向來高冷的謬兒竟然主動露肚皮讓他撓。
喬揀問:“你的小朋友叫什麽?”
謝恺塵:“紀攸。‘攸’是生死攸關的‘攸’。”
喬揀:“好名字,比Annie取得慎重多了。不過為什麽沒和你姓?”
謝恺塵:“他不是我的所屬物。”
喬揀啧了一聲:“殿下的眼睛可不是這麽說的。”
謝恺塵:“。”
好吧,如果說他的表象可以瞞過帝國所有人,但有一個做不到,那麽這個總是能看破他的,就只能是老師了。
太子說了實話:“在認識之前,他已經有這個名字了。我不想在剝奪他自由的同時,連名字一起奪走。”
“很有趣的理論。殿下喜愛他愛到要萬裏迢迢帶給我炫耀的程度,又覺得豢養靈寵是一種對自由的褫奪,心懷愧疚。”老師只有一邊眼睛能夠眨動,另一邊則是永恒的凝望,“殿下似乎對小攸的感情很複雜。”
這就取上昵稱了,還說不喜歡。
不過,這番話倒是沒錯的。
謝恺塵低頭望着也正仰臉看着自己的小幼崽,那是種叫人不忍玷污的純潔無瑕。
他低聲道:“或許我對所有物的占有欲……的确有些失控。”
哪怕是一只無辜的小鳥。
“靈寵與主人締結鏈接後,的确會成為所有物,除非檢測到靈寵受到傷害、漠視,或直至一方死亡。”喬揀道,“殿下無須為這樣的占有欲感到抱歉。”
他也看向小奶啾,臉上擺着那副“我不喜歡小動物”的模樣,聲音卻很和藹:“小攸也想總和殿下待在一塊兒的吧?”
鳳凰:“啾!”
從在森林中撿到人類先生,為他取名約阿諾起,紀攸就知道啦,身為主人是絕對、絕對不可以抛棄寵物的哦。
反過來也一樣。
人類先生擔憂的所謂「失去自由」,在小鳳凰看來,根本沒什麽可擔心的嘛。
紀攸無須鏈接也感覺到了謝恺塵心中輕煙般籠罩的悵惘,拍拍翅膀飛起來,親親人類先生。
“不難過。”小鳳凰認真道,“最喜歡你!”
——自從那回謝恺塵說過,「只喜歡你」,小鳥兒也學會了這種表達,每天都在盡情用語言揮灑自己那無處安放的熾熱愛意。
超喜歡、超級、超級喜歡人類先生的!
這邊溫情脈脈,那邊少将驚掉下巴。
不僅初次見識的喬揀倍感訝異,連本以為已經足夠熟悉這兩人,不,這一人一鳥那常常旁若無人的親密氣氛的謬兒,都驚得差點從少将膝上摔下來。
……好嘛,平時撒嬌賊溜、攻勢無人能擋就算了,這小孩什麽時候還學會甜言蜜語了?
細嫩嫩的小嗓門,配上亮閃閃的大眼睛。
這誰受得了啊。
反正太子肯定受不了。
喬揀幫黑貓擺正位置,看着太子那一臉驚喜、但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過于驚喜的神色,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殿下還真是找了個直球的小家夥。”
大多人類都會挑選、或者冥冥之中培養出跟自己性格相似的靈寵。
比如高貴冷豔如出一轍的裴桉與謬兒;
比如腦回路清晰地謝鳴風與店小二;
再比如陰沉的謝狄川和尼祿。
但起碼目前看來,冷漠的謝恺塵和熱情的小紀攸截然相反。
哪怕皇後還在世時,小太子早熟穩重,對人冷淡。
皇後離世後,他更是把自己封閉進了誰也碰不到的繭裏。
別說「喜歡」什麽人了,連偶爾對誰笑一下都堪稱奇跡,是值得登星網熱搜的程度。
謝恺塵能夠給予的愛是舉世無雙的奢侈品。
對謝恺塵而言,去愛的能力同樣是奢侈品。
而他的小鳥,卻可以當着任何人的面,毫無怯意與羞赧,直白地說出「喜歡」。
喬揀開始理解太子如此寵愛、甚至是溺愛自家靈寵的緣由了。
也許沒有什麽太複雜的原因。
也許是恰好謝恺塵需要的,紀攸都能給。
也僅有紀攸能給。
有奶啾這麽突如其來的一番當衆“表白”,謝恺塵的心情好了許多,換了個話題:“父親托我向您問好。”
喬揀聞言,不再舒舒服服陷在軟綿綿的沙發裏,正襟危坐,還特意清清嗓子:“謝陛下。”
喬少将和皇帝的關系,是在通訊中興致勃勃讨論太子戀愛八卦的關系。
這種恭謹當然是裝出來的。
說完這句客套話,喬揀琢磨了兩秒鐘,瞅了瞅謝恺塵,竟然哈哈笑起來:“不錯,的确是‘謝’陛下。”
——這位榮譽勳章壘起來比小鳳凰還高的傳奇少将,是個冷笑話大王。
*
喬揀去洗澡的時候,讓他們在家裏随便轉轉。
後院能看見日落,比起他們初到療養星時的
橙色,此刻晚霞的已然泅上一層更加豔麗的紫。
偶爾有鳥兒飛過,留下黑色的剪影,叫人心馳神往。
謝恺塵推開門,小鳳凰率先飛出去,同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挨個打了招呼。
“樹!”他看見什麽,驚奇道,“大樹!”
療養星四季如春,沒有冬天,也不會有枯枝敗葉,路上經過的樹叢棵棵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這是他在療養星第一次看到光禿禿的樹幹和樹枝,還拔地而起,支棱在院子中央。
就像沒有小貓咪可以拒絕用新買的沙發磨爪,哪裏有小鳥兒能拒絕得了新見到的樹枝,當然要試試爪感。
奶啾歡快地啾啾叫着飛過去,動作如此之快,謝恺塵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樹——”
紀攸已然想象出了樹皮上那種粗糙而樸實的氣味。
然而在他即将落在上面的前一秒,樹枝兀然移開了。
奶啾差點踩空,趕緊撲騰着小翅膀保持平衡,驚訝又困惑。
樹怎麽會自己動呢?
就算那棵供養整座森林的聖梧桐,也是不能自己移動的呀。
莽撞的小幼崽被飼主抱起來,離得遠了些,才看清了“樹”的全貌。
——這可不是什麽樹,是一頭鹿。
至于為什麽杵在院子中央,人家正悠然自得地吃着草。
這位就是喬少将的靈寵。
一頭昂起角比人還高、重達三百斤的馴鹿。
它的皮毛是栗棕色的,脖子上挂了一個和院落門口差不多的鈴铛,用槲寄生、松果和紅絲絨作為裝飾,活像從聖誕節裝飾畫中走出來。
馴鹿和主人一樣,年齡很大了,卻看不出來,是很神秘的存在。
但和老頑童似的主人不同,它穩重而溫順,就算差點被小鳥兒“偷襲”,也只是對陌生來客甩了甩尾巴,沒有絲毫敵意。
根本看不出那對加起來快超過兩米的大鹿角,曾經能夠在戰場上一口氣戳翻一隊人馬。
雖然大部分的靈寵主要作用是平定主人的情緒暴躁,進行心理療愈,但是也有部分會陪伴主人上戰場。
比如皇帝的金雕,比如少将的這頭馴鹿。
太子将來也總是會去往屬于自己的戰争,不過他暫時還想象不太出來與自家嬌氣的小團子并肩作戰的情形。
這頭穩重的馴鹿有個不怎麽穩重的名字,小叮當。
“因為鈴兒響叮當嘛。”——主人是這麽解釋的。
聽起來更像聖誕節在逃員工了。
裴桉也真的這麽問過:“為什麽不幹脆叫聖誕節?”
“太沒詩意了吧。”老師回答,“我喜歡美麗的名字,嗯……比如你的,小Annie。”
裴桉:“…………………………”
按下這些雞零狗碎的紛争不談,裴導此前要求太子一定要幫忙運過來的面粉便是為了烘焙鹿餅幹,這是小叮當最愛的食物。
旁邊放着的食槽裏還有不少,看來從母星專程運面粉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對不起,鹿先生,我沒有認出來你。”小鳳凰不好意思地道歉,“不過你是一只很漂亮很漂亮的樹——啊不對,我的意思是鹿!”
“謝謝你的誇獎。”
小叮當寵辱不驚,嚼了幾口草,醇厚的聲線雌雄莫辨。
不僅是聲音,實際上謝恺塵認識老師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他的靈寵究竟是公是母。
一度懷疑其實老師也不知道。
吃了一會兒草,小叮當又去叼食槽裏的鹿餅幹,咬得嘎嘣脆。
餅幹散發出誘人的小麥香氣,佐以蘑菇和石蕊,似乎還加了些莓果。
奶啾待在人類先生懷裏,眼巴巴地看着,很饞。
但是乖孩子是不能主動要別人的東西的。
(但是真的很饞QAQ)
謝恺塵見是鹿是樹的誤會已經澄清,放開手,讓崽崽們自己去相處。
貓咪和馴鹿頗為相熟,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
小鳳凰沒有要插話的意思,他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餅幹上,站在食槽邊,一眨不眨盯着裏面香噴噴的餅幹。
馴鹿每叼起一塊,他的視線都會跟着轉,像個遙控玩具。
小叮當:“這就是太子殿下的靈寵?”
謬兒:“是的。”
小叮當:“很……出乎意料的選擇。”
這算是個初印象中,中肯且委婉的評價。
畢竟皇帝的靈寵是金雕,最具有競争力的三皇子的靈寵是禿鹫,大家都覺得太子有朝一日尋覓到自己的靈寵,怎麽也得是個不亞于這兩位的猛禽。
結果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小鳥。
好看是好看,就是也太嬌弱了。恐怕除了躺在太子的手心裏打滾玩耍,什麽也不會。
真遇到殿下暴走,早就吓得不知道躲哪兒去了,能有什麽用呢?
當然,馴鹿的為人處事都是跟着少将學來的,這些疑問他再怎麽在心中反刍,也不會堂而皇之說出來。
小叮當:“那麽,殿下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展示小鳥嗎?”
謬兒:“是。”
小叮當:“你呢?”
謬兒:“據說是讓我來陪同。”
小叮當:“陪我?”
謬兒:“陪少将。”
小叮當:“這樣。”
謬兒:“你似乎松了一口氣。”
小叮當:“我沒有。你看錯了。”
它們的對話被“沒用的小鳥”紀攸小朋友左耳進右耳出,後者專注看着掉落的餅幹屑,咽了口口水。
思來想去,還是沒忍住:“鹿先生,這個好吃嗎?”
碧眸水潤明媚,滿是期待。
“叫我的名字吧。”
“叮先生。”鳳凰試探着換了另一種,“當先生?”
好怪。
小叮當沉默片刻:“還是鹿先生吧。”
它銜起沒吃過的一塊放在鳳凰面前:“我覺得味道不錯,先生的手藝一向很好,嘗嘗看,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靈寵們對主人的稱呼并不統一,不僅紀攸起的“約阿諾”很特殊,謬兒喊裴桉一向是“我的仆從”,而店小二則會叽叽喳喳地跟着起哄“二皇子二殿下”。
小叮當則用“先生”一詞進行指代。
謬兒看着一頭紮下去大快朵頤的紀攸,客觀指出:“他好像沒什麽吃不慣的。”
什麽都想吃吃看,大概給他一顆星球也是要先啄一口的。
純純小吃貨。
小叮當:“你要來一塊嗎?”
謬兒:“不用了。”
作為食肉動物,貓咪對這些食草動物的食物并不感興趣。
但看着小奶啾吃着比自己還要大的餅幹,吃到小臉挂着餅幹渣,還是挺有意思的。
馴鹿的食量很大,吃完了餅幹又去另一邊嚼幹草。
它慢悠悠吃着,偶爾瞥一眼開心到連呆毛都翹起來的小鳳凰:“我不喜歡幼崽。”
謬兒表示贊同:“我也不喜歡。”
紀攸并沒有把自己當幼崽的自覺,擡起臉,天真無邪地問:“為什麽呀?”
小叮當:“他不知道我在說他?”
謬兒:“不知道。”
小叮當:“奇怪的孩子。”
謬兒:“的确。”
鳳凰的小臉沾着一點碎屑,馴鹿低下頭,小心而仔細地用鼻頭幫他擦掉。
那麽大一塊鹿餅幹,奶啾竟然全都吃完了。
肚肚撐成一個球,小鳥癱在那兒,不想飛。
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謬兒早就習慣,叼起小鳥躍下食槽,放在草地上。
紀攸仍然躺在那兒,眨眨眼。
謬兒居高臨下:“耍賴?”
“Miumiu抱~!”奶啾撒嬌。
黑貓的綠眼睛眯成一條縫,片刻後認命般低下高傲的頭顱。
小鳳凰總算肯起來了,飛到貓頭上,蹭蹭謬兒烏黑的毛發,發出屬于幼雛獨有的、清脆稚嫩的笑聲。
小叮當和謬兒相視,一起重重嘆氣。
幼崽真是麻煩。
不喜歡幼崽。
尤其是紀攸這樣太過柔弱、沒什麽自理能力、麻煩得要命的……
叫人無法拒絕的,見了就心軟軟的,甜蜜的小壞蛋。
……嗯,一點也不喜歡。
【作者有話說】
裴導:不喜歡小鳥。
還是裴導:瘋狂暗示太子把啾寶送來玩玩。
謬兒:不喜歡幼崽。
還是謬兒:走哪兒都把啾寶頂在頭上。
小叮當:不喜歡幼崽。
還是小叮當:給啾寶餅幹,幫啾寶擦臉。
喬揀:不喜歡小動物。
還是喬揀:剛知道名字昵稱就取好了。
——本文又名《即将成為太子妃的我讓全帝國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