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時刻
    迎春節當日。
    仙逢霞區, 影視基地，靈寵幼兒園。
    工作人員把幼兒園門口那些原本屬于冬日的藍色小雪花裝飾摘下來，替換上屬于春天的粉色和黃色花朵。
    只到人腰高的自動販賣小機器人自動着滑輪來到他們面前, 錄入的幼崽聲線很是可愛：“哥哥姐姐, 要來一枝花嗎？換成春天的花花吧~！”
    其中一個姑娘彎腰打量着它的顯示屏上不同的種類, 決定要兩枝早春郁金香, 和門口裝飾貼同色系，一枝粉紅，一枝粉黃。
    她刷了腕機支付信用點, 小機器人的顯示屏露出(^_^)笑臉，雀躍道：“謝謝姐姐！”
    智能人臉識別功能還是很香的。
    小機器人彈開Q彈肚肚上的蓋子, 兩枝薄紗包裝好、還帶着晶瑩露水的花束躺在那裏, 系在紗外面的絲帶還印有“恭賀迎春節”的字樣。
    她拿起花束抱在懷中, 拍拍小機器人軟軟的矽膠腦殼，加班的心情都變好了一些。
    盡管今天是法定假日，但并不是全帝國所有人都會放假, 否則社會就無法運轉了, 尤其像影城這種全年無休的地方, 每到節假日總有人會不幸地輪班。
    雖說是輪班, 但今天還是有不少人去放假了。
    靈寵幼兒園裏只有兩個小動物，吃飽喝足之後都在睡覺。
    女孩把新來的花兒插在花瓶裏, 又給自己倒了杯椰香拿鐵, 轉身回到櫃臺，和百無聊賴的同事們趴在那兒聊天。
    “你們看見了嗎, 鐘樓外面那段太子的影像被撤掉了。”
    “哪一個？”
    “就是給瓦倫丁共和國祝福的那個。”
    “啊不是早就沒了, 你今天才看到？”
    “不是啊, 之前會跟其他廣告混合在一起循環播出, 但今天是徹底結束了，換成三皇子迎春節的祝福。”
    “是哦，難怪。我就說怎麽今天來上班的時候看見了三殿下的臉。”
    “怎麽說呢，雖然三皇子也挺帥的，但我還是更吃太子殿下的顏。”
    “俺也一樣。”
    “只能說霸道總裁是人類自古以來的審美。三殿下和煦是和煦，但是少了那份冷漠，反而也少了點魅力。”
    “……你們這群人還真是奇怪，我就喜歡三殿下這種如沐春風的類型。”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啦。”
    “你說誰是蘿蔔，誰是青菜？”
    “反正我之前考古皇子們小時候的照片，別看現在一個個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小時候也都是青蔥的小蘿蔔頭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說着說着，瞥向牆面上播放的全息相冊。
    這個相冊裏彙聚了所有來過幼兒園的崽崽們，當然也包括太子家那只漂亮小鳥。
    相冊是随機播放的，不過因為當日他們給小鳥拍了太多張，導致不管什麽時候看過去，稍微等幾下總能看見那個小家夥。
    小奶啾是裴桉導演帶來的，而裴導是影城的常客，他家的謬兒也常常會自己逛來幼兒園，員工們都和這只高貴冷豔的小貓咪很熟。
    裴導跟太子的好友關系衆所周知，既然今天同樣是太子的生日，裴導也理所當然地沒有來工作。
    “你們說，今天會有什麽太子壽宴直播之類的福利嗎？最好是帶啾寶入境的那種。”
    “可拉倒吧，我媽說太子從上小學、有了自我想法以後，就再也沒有在生日當天開直播了，頂多是皇室官方賬號透一點邊邊角角照片。”
    “那可不一定啊，今年不是有小奶瓶嗎？他之前有一段時間給小奶瓶開直播的頻率可穩定了。”
    “對對對，我也記得。每天晚上标準時九點準時上線，十點準時下線，因為崽崽要睡覺了。我還以為自己關注了個什麽全職主播呢。”
    “你們這麽說的話，确實有可能。哎，要不問問米娅吧。米娅今天來基地了嗎？”
    “怎麽可能，米娅姐也跟着裴導去參加太子的壽典了呀。”
    “啊啊啊，嫉妒使我扭曲了。原來跟着魔鬼老板工作還有這種福利，早知道我也去應聘了。”
    “算了吧，Ann導怎麽可能會看得上你……”
    “是的，Ann導只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罷了。”
    正在這時，所有人的腕機都響了起來。
    是影城的大群消息。
    【Mia是個打工人：注意注意注意！所有人！快點看我老板的直播間！】
    “咦？Mia姐？咋啦？”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們的聊天內容被人監控了呢。”
    【Mia是個打工人：群主呢？出來幫我@一下所有人！】
    有人拍拍郁金香姑娘：“叫你呢。”
    “哦哦哦，來了來了。”
    【心平氣荷：@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速速看Ann導直播間！】
    【吃瓜第一線：我來了我來了！】
    【場記小劉：耶，米娅姐今天加班嗎？】
    【Mia是個打工人：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快看就對了。】
    【靈寵幼兒園保衛科科長：看起來像裴哥加班[捂嘴笑.jpg]】
    【心平氣荷：？你誰？我們幼兒園啥時候有這個職業了？】
    【等待爆紅的專業群演Mandy：Ann今天不是去參加太子的生日了嗎，難道是直播給我們看這個？[突然興奮的患者.jpg]】
    【請愛護猹猹：啊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
    【心平氣荷：@所有人改群備注！！】
    低頭水群的空當，已經有人把幼兒園那面專門用來放監控的大屏幕調到了裴桉的直播間。
    有人提出異議：“這不好吧，這樣就看不見崽崽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
    唯二的兩只崽崽，已然被倆工作人員一個抱一個抗，強行拖出來一起看直播，臉上還有着強行搖醒的懵。
    令有些人感到失望的是，裴桉的直播間并沒有本人或太子出鏡。
    或者說，這不是鏡頭拍攝的常規直播。
    屏幕上是個三分鐘的倒計時，标注着即将開始播放短片。
    他播送這種沒有任何預告的突發小短片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鬼才裴導上能拍叫好又叫座的鴻篇巨制系列電影，下能拍幾分鐘的短視頻，對鏡頭語言的掌握與審美無人能及。
    身為娛樂圈大腕，裴桉本就粉絲無數，今天又是閑閑無事做的假日，開播沒幾分鐘，在線觀衆很快超過了千萬。
    倒計時結束後，在衆人的屏息以待中出現了第一行字：
    《銀鐵甲，琉璃飛羽，與溫柔群星下的睡前童話》
    是這支短片的标題。
    很符合他本身文藝到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氣質。
    然後是一行小标題：
    ——謹以此片獻給今天的壽星，以及每一個熱愛着這個世界的人。
    “有種格局又大又小的感覺……”
    “确實。”
    “我們這算不算沾了太子的光？”
    “确實。”
    雖然
    起了個精致又複雜的标題，實際上接下來的正片既沒有精心渲染的濾鏡，也沒有很值得深究的拍攝角度。
    相反，很是随意。
    用了連古母星時代連防抖和降噪都沒有的、最原始的手持拍攝技術，抖動得厲害。
    也不知究竟是翻找出古董設備，還是拍攝者有意為之。
    屏幕上充滿噪點，光線暗淡，似乎錄制時間天色蒙蒙亮。
    上面一行半透明漸隐的字：
    【壹·0700·琉璃】
    第一部 分說明是首個片段；
    第二部 分表示時間，視頻拍攝于标準時0700；
    後面那個詞又是什麽意思呢？
    衆人紛紛猜測之際，鏡頭前出現了一條強壯有力、肌肉隆起的手臂，拿起了攝像頭。
    被子不規則的皺褶，昏暗的室內光線，和不着寸縷的手臂，示意着這是拍攝者剛剛醒來的時間。
    這樣私密的視角着實叫觀衆臉紅心跳，但任何限制級的想法都在下一個鏡頭前戛然而止。
    鏡頭對準了枕頭上的小家夥。
    即便在如此不明朗的光線條件下，鳥兒的羽毛依然熒熒發亮。
    他把自己卷成一小團，小身體因呼吸而輕微起伏，那些金光也以同樣的頻率明滅。
    人類伸出食指，碰了碰他的小腦袋。
    能看出來，小家夥也就和人類的手掌差不多大小。
    奶啾的毛毛抖了一下，接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伸了個懶腰，然後慢慢睜開眼。
    那是一雙美得驚人的琉璃瞳，再華貴的寶石也比不上分毫。
    它的微光，他的微光，照亮了原本黯然的世界。
    那便是小标題第三部 分裏「琉璃」的含義——既是瞳色，更是瑰寶。
    第二個鏡頭：
    【貳·1030·雪白】
    第一段裏出現了小鳥兒的全貌，但并不是全帝國的人，或者說此時直播間裏所有的觀衆都認識這只網紅小啾，彈幕有不少人在疑惑那個沒有露臉的男人是誰。
    第二段像是在無聲的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太子的寝宮在皇家的一些錄制中出現過，再加上處處都有皇室的星環标識，沒有人不認識。
    這個時間點太子已經在光腦前辦公了，依然沒有露臉。
    攝像頭似乎是放在桌子上，角度不夠，只能拍到他脖子以下，腰腹以上。
    「雪白」的含義很簡單。太子這個書房實在沒有什麽別的顏色，從光腦到牆壁到桌子，到幾乎沒幾樣的家具，全是白色。
    如果說第一段是太子拍的，那麽這一段的拍攝者很快就揭曉了：是那只小鳥。
    鏡頭的邊緣先是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點點雙翼尖尖上的羽毛。
    小鳥似乎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過了會兒換了個位置。
    這一次露出的是頭頂的呆毛，在離鏡頭更近的時候，好奇地晃了晃。
    鏡頭突然被嫩黃占滿。
    奶啾的喙啄了啄屏幕，一不小心把整個攝像頭都碰倒了。
    從那匆忙的後退動作能看出來，小鳥似乎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又勇敢的湊上來，圓圓的小臉以無敵Q萌的仰角出現在鏡頭中。
    不知道他是不是從鏡頭的倒影裏看到了自己，奶啾的碧眸笑得彎彎的，抖了抖毛。
    不管他有沒有被自己可愛到，反正直播間的千千萬萬的觀衆都被可愛化了。
    由于攝像頭依舊是可憐兮兮地躺在桌子上，原本就很有限的角度更局促了。
    只看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鏡頭上方，将奶啾捧起，接下來就了什麽都看不見了。
    ……
    第五個鏡頭：
    【伍·1354·缤紛】
    皇室的禦花園并不對外開放，不過會出現在各式宣傳片中充當背景太子的花園。
    帝國的觀衆們看過禦花園裏伉俪情深的帝後，看過小太子出生後溫馨的一家三口，看過皇後仙逝以後一夜白頭的皇帝，也看過沒多久重新出現在公衆視野中的王妃，與其他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小皇子。
    凡此種種，令人唏噓。
    不過今天的倒不是皇帝的禦花園，而是太子鎏宮裏的那個。
    淺金色的身影于花叢中穿梭，幾只蝴蝶跟在他的身後，似乎鳥兒的羽毛是比花朵更加潋滟和芬芳的存在。
    曾有傳言，太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把自己的花園一把火燒了。
    現在看來全是假的。
    不然要怎麽解釋眼前的姹紫嫣紅？
    或者，是專門為了小鳥兒重建的？
    ……
    第七個鏡頭：
    【柒·1722·熒藍】
    忙碌的小奶啾既要陪同太子辦公，還要陪同太子練武。
    皇家訓練場上，太子專屬的機甲“S-天羽羽斬”正在進行精神鏈接，熒藍光束将鉑金色外殼的機械與操縱者合二為一。
    前面那些鏡頭還算溫馨，但是到了這一個，所有觀衆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畢竟太子的精神力有多麽容易失控，那是全帝國衆所周知的事情，說不定一個暴走就連機甲帶訓練場全毀了。
    觀衆們不知道的是，不僅他們在鏡頭前提心吊膽，彼時錄制的時候，也有一隊人馬在場外嚴陣以待。
    維修隊，醫生，療愈師，包括靈寵醫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敢讓太子只身進行機甲鏈接。
    嚴格來說倒也不是獨自一人，畢竟還有他的小家夥陪着他。
    這部分鏡頭也是小鳥脖子上挂的微型攝像頭拍攝而成。
    他自由自在地在場地飛來飛去，毫不擔心那個可怕的鋼鐵怪物會傷害到自己。
    很快，匹配成功的“S-天羽羽斬”也開始了演練。
    行雲流水，天衣無縫。
    激光炮準确無誤地射中目标，鏡頭因為小鳥兒的歡慶劇烈地抖動了一陣，很快來到機甲面前。
    駕駛室中的人取下護目鏡，沖着鏡頭，或者說沖奶啾微微一笑。
    那樣英俊的人笑起來明明是很好看的，可屏幕前的觀衆反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難以置信。
    太子今天就滿二十四歲了，從小到大每年要在鏡頭前出現無數次，可哪一次不是嚴肅又冷淡，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更遑論露出真心的笑容來。
    那個石頭做的太子竟然會笑，還是這樣溫柔至極的笑容？
    不可能，嚴重懷疑AI換臉——
    ……
    【拾·2200·灰綠】
    呼應開頭，這次是晚安。
    相同的角度、光線，連被子上的褶皺都大差不差。
    不同的是，人類将小鳥兒摟進懷裏。
    最後一幕，是顆動畫制作的灰綠色的小星星，輪廓熒光。
    先是跳來跳去自己玩了一會兒，然後也躺下來睡覺，兩個Q彈的小角像人的雙手似的枕着自己。
    屏幕上顯現出兩個字：【晚安】
    看起來是太子本人的手寫筆跡。
    制作方名單滾動——
    【出鏡：謝恺塵，紀攸】
    【拍攝：謝恺塵，紀攸】
    【服裝：謝恺塵】
    【配樂：紀攸】
    【策劃：裴桉】
    【剪輯：XX，XXX】
    【後期：XX，XX，XX】
    【字幕：XXX】
    【修正：XXX，XX】
    至此，全片終。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臺詞、對話，甚至沒有視頻原聲，都是後期加上的配樂。
    BGM也非同一般，既不是人聲，也不是樂器，更像一種來自自然界的聲音。
    就像是小鳥兒的啁啾。
    只不過比起普通的叫聲，更加有旋律和節奏，說是吟唱也不為過。
    也難怪配樂那一欄寫的是小鳥的名字。
    彈幕炸開了鍋。
    【我去……這就是和太子一起過一天的感覺嗎？】
    【啊啊啊這是什麽女友視角！！】
    【嚴謹點，太子妃視角。】
    【早安晚安的鏡頭多來點好嗎？】
    【我跟你們想的都不一樣，這明顯是代入飼養一天啾寶啊。】
    【好幸福好幸福，想象一下我已經昏過去了。】
    【試問誰不想養漂亮小鳥呢？】
    【全宇宙最可愛的崽崽快給姨姨親一口！】
    【啊這，這還是那個無情無義的太子嗎……】
    【太子好溫柔啊，我要修正一下我對他的刻板印象了。】
    【上次那個害死小馬的帖子是造謠的，已經有靈寵醫生出來澄清了。】
    【我靠，誰要黑太子！！無恥！！】
    【下次誰再說太子無情，我就把這個片子糊他臉上！】
    【Ann不愧是殿下的多年好友，能想出這種手法，比攝影棚聚光燈拍出僵硬的營業效果好多了，實在是量身定制。】
    【嗚嗚嗚，他好愛他，他也好愛他TAT】
    【搞到真的了家人們。】
    *
    星網上，裴桉的新片爆火，迅速占據了各大社交平臺的頭版頭條。
    皇宮中，沒人有空關心。
    盡管今天的官方日子是太子的生日，皇室裏看着謝恺塵長大的老仆從都知曉，除了必須要應對使臣的禮節，皇後去世以後，他再也沒有正經過過生日。
    然而今天鎏宮竟然張燈結彩，他們沒法不好奇，太子怎麽突然鐵樹開花，決定弄點兒有情調的東西了？
    知曉真相的僅有鎏宮的人。
    那可不是太子為自己布置的，全都是為了小鳳凰的成年禮。
    謝恺塵自己私人社交絕緣，小鳳凰也沒有太多的機會去認識朋友。邀請參與的人和靈寵并不算多，但他們帶來的禮物堆滿了平日裏冷冷清清的太子寝宮。
    喬揀老将軍作為今天的主持人，指揮着機器人運來一個足足有浴缸那麽大的方形透明盒子。
    這個盒子乍一看是普通玻璃的，其實鑲嵌的全是克羅諾斯星系特産薄玉。
    這種玉價值連城，随便一小片都是普通人難以承受的高昂價格，卻被奢靡地用來裝飾“禮物盒”，光線折射下熠熠生輝。
    小鳳凰探究地沿着邊緣蹦跶，還要小心自己不腳滑掉進去。
    “今天我們崽崽就成年了，既然成年，當然要有一個夢想成真的機會。”。喬揀說，“來，在這裏放一個你最喜歡的東西吧。”
    小鳥不解地歪頭：“啾？”
    怎麽好像不是要給自己禮物，而是讓自己把心愛的東西交出去呢？
    聽起來不太劃算。
    喬揀：“不管你在禮物盒裏放什麽，我們都會在以後準備許許多多同樣的，直到把它填滿。”
    這麽多年來，物欲很低的太子不曾揮霍過什麽，難得為自家靈寵一擲千金。
    就算是等價幾個星球的奢靡寶物，也付得起。
    小鳳凰糾結了很長時間。
    然後，他咬住了太子的袖口，使勁兒往禮物盒的方向拽。
    ——他最喜歡的，當然就是人類先生呀。
    所有人都愣住了。
    喬揀最先反應過來，失笑：“小家夥，這個我們可做不到。你的殿下是宇宙獨一無二的，別說塞滿一盒子了，就是變出第二個來，也做不到啊。”
    奶啾感到遺憾。
    所有人都在善意地笑小鳳凰的天真。
    唯有謝恺塵的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一下。
    他受到的觸動是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衡量的。
    他一直知道，他的小鳥兒很愛自己。
    然而這種程度還是超出了自己的預計。
    鳳凰明明可以選擇一百顆花種，一百顆亮晶晶的寶石，一百株聖梧桐——不再是投影，甚至是仿制的純銀樹。
    都可以做得到。
    只要紀攸喜歡。
    但紀攸什麽都可以不要。
    只要他，就夠了。
    小鳥兒那麽小，心髒也很小很小。
    小到，只能裝得下人類先生。
    謝恺塵單膝點地，半蹲在禮物盒旁，讓自己的視線與鳳凰平齊。
    他掩去神情中不易察覺的顫動，聲音溫和：“想看看我送你的禮物嗎？”
    帝國科學院在貝塔象限探測到的一顆小行星，最近新評定為M級，即适宜人類生存。
    由于這個項目組是太子出資資助的，他本人也随之擁有了命名權。
    他決定把它命名為“GU”，将這顆星星送給小紀攸當做成年禮。
    等到開發好之後，就能夠帶鳳凰去那裏度假。
    小家夥最喜歡的就是星星了吧？
    給他取的昵稱是鳳凰語中的「星星」，他們的鏈接形狀也是星星。
    那麽，他會送他一顆真正的、獨一無二的星星。
    鳳凰歡快地掀了掀翅膀：“啾~！”
    謝恺塵揉揉他的小腦袋：“我送你的禮物是——”
    他們一同轉頭，看向門口出現的新客人。
    是原本身體抱恙、很遺憾不能來參加的皇帝。
    神禽給予的魔法快要到期限，他的身體再度每況愈下，已經無法自己行走了，和二兒子一樣需要輪椅來借力，連後背直立都很難做到了，需要靠着。
    “父親先生！”
    小鳳凰驚喜地飛過去。
    然而那種驚喜，在看到另一個人時變成了微微的困惑。
    皇帝并不是一個人來的，有誰在身後推着他的懸浮輪椅。
    同行者個子高挑，身着花紋繁複的長筒裙。
    好像是個女性。
    這是誰呀？
    也是來慶祝他、他們的生日嗎？
    老皇帝僵硬地擡起手掌，接住了動作略有遲疑、但最終還是飛過來的小奶啾。
    他慈愛地摸摸小鳥頭：“聽說今天也是你的生日？那也算是朕送你的禮物——你很快就會有新主人了。”
    小鳳凰更加茫然了：“啾……？”
    老皇帝又向着自己的兒子招招手：“恺塵，來。”
    謝恺塵的大腦仿若刺過一道電流。
    有相當、相當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來見見朕為你挑選的未婚妻。”老皇帝滿臉病态的倦色，卻仍挂着欣慰的笑容，“大島煌和流霜星系二位領主之女，艾麗娅·奧斯汀小姐。”
    【作者有話說】
    1.不會結婚，沒有感情戲，女配是助攻
    2.是的沒錯，下章就是你們最期待的情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