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亡魂
“有話好說, 崽,咱別吓人……”
林小草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不僅是她被紀攸的話吓到,其他幾個游客也傻住了。
有對年輕情侶中的女孩兒啜泣起來:“要、要不咱們還是出去吧, 我不想玩兒了……”
導游為難道:“我們這兒設計的都是單向通道, 如果中途想退出, 只能工作人員帶你們出去, 這部分服務是要額外繳費的——一部分是辛苦費,另一部分是給其他游客的,用作打斷他們沉浸式感受的補償。游玩協議上說得清清楚楚, 你們也都簽過名兒了。”
她的男朋友皺眉:“還要收費?多少錢啊?”
“工作人員是50信用點,每個同行游客會獲得10信用點。你們是兩個人, 那就是給剩下十個游客100信用點, 加起來一共150标準信用點。”
“這麽貴?你咋不去搶呢?”男生看起來并不想出這部分錢, 轉頭哄女朋友道,“沒事兒,那人都是瞎說的, 這裏就我們幾個。寶貝兒再堅持一下就到了啊, 乖。”
在物價相對膨脹的今天, 一百五十信用點實在算不得什麽, 尤其對一個快要吓破膽的女孩兒來說,堪比救命稻草。
見男朋友沒有要出錢的意思, 她慌張地摸自己的口袋, 卻發現忘記帶腕機,懇求男友:“咱們就出這個賠償金吧,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繼續玩下去了, 裏面太吓人……這個錢我回去以後會還給你……”
男友不為所動, 倒是把怒火撒在紀攸身上:“就你亂說話是吧?少特麽給我在這哔哔, 閉上你的鳥嘴!”
小鳳凰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吼過。
不過他沒來得及感到委屈,心裏全是疑惑。
鳥嘴……
這人怎麽知道自己是小鳥?
是哪裏暴露了嗎=口=
他不委屈,但有人替他覺得委屈。
“哎,小子,跟誰倆呢。”郝郎中走上前,攔在男人和紀攸中間,咬着仿煙,再加上他亂糟糟的發型,活像個會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地痞流氓,“我們家小孩不就是說了句話嘛,來鬼屋玩,沒點兒恐怖氛圍還怎麽玩兒啊。”
盡管小美人的話讓他自己也打了個寒戰,在外人面前還是得撐撐場面的。
護犢子第一名。
郝郎中身材高大,那男的不敢跟他直接起沖突,惡狠狠地剜了紀攸一眼:“你看你把我女朋友吓的!”
少年看着那邊垂淚的姑娘,有些猶疑地小聲問:“叔叔,是我的錯嗎?我要道歉嗎?”
“怎麽會是你的錯呢?”有這麽一通攪和,剛才對鬼的恐懼煙消雲散,林小草也壯着膽子加入護崽行列,“分明是詭計多端的窮男人的錯啊。”
那人被當衆、尤其是當着女朋友的面奚落,憤怒地擰起眉毛:“你特麽說什麽?”
“我說錯了嗎?”林小草聳聳肩,“那富哥V老板150趕緊走啊。”
放狠話在行,真到了要掏錢的地步這人又退縮了,支支吾吾:“你、你說給錢就給錢啊,你算哪根蔥?”
“舍不得那點信用點,還談什麽女朋友啊。”郝郎中誇張地搖了搖頭,對着那看着男友和別人吵架慌張的女孩兒苦口婆心道,“閨女,我勸你趁早看清這男人的真面目,忒摳門了,嫁不得呀……”
眼看着好好一趟行程要變成吵架、乃至打架的征兆,導游趕緊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各位大哥,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咱先不說了,往前走,好嗎?”
他看向那對情侶:“我已經帶很多人進來玩過了,大家都是安安全全進,開開心心出,沒有一個有問題的。你們要是真不想繳費,就信任我,接着走,咱們早點出去也安心,是不是?”
男人知道再沖突下去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優勢,順着臺階下,算是默認他的方案,嘴裏仍然罵罵咧咧。
他的女朋友原本就不敢說什麽,這時候更是只能默默地哭。
紀攸走在最後,看了她好一會兒,有些愧疚。
要不是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也不會發展成這樣子……
“別自責。”先前一直沒有參與罵戰的海登走到他身邊,“那女孩怕鬼,大概是那男的硬是拉來玩兒的。就算沒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她遲早也會因為崩潰而想要退出,到時候還是會發生同樣的事情。這是那男的錯,并不是你的錯。”
小少年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看他,也沒有并肩走,一前一後留出了些距離。
但鳳凰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他輕輕地拽住海登的衣角:“謝謝。”
“……唔。”少年并沒有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整個瑪爾工廠都沒有任何人造光源,以前為了防止工人逃跑,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了,卷閘門放下來之後外面的光更是一點兒都透不進來,全靠游客和導游的手電筒。
手電筒能照亮的範圍畢竟有限,除了他們的腳下和近旁,大多還是黑暗的,只有空氣循環器的聲音在遠處嗡鳴。
為了營造效果,鼓風機時不時送來幾縷冰凍過的陰風,以及尖銳的、如凄慘尖叫的風聲。
手電筒偶爾晃到的區域矗立着絞刑架般的懲罰刑具,盡管那上面空無一物,沾着血的麻繩卻明明白白告知着這兒曾經發生過怎樣的酷刑。
導游有意無意照亮的某些區域有着逼真的血手印,連他的擴音器時不時突然發出電流幹擾的噪音,都看不出究竟是精心設計好的環節,還是難以想象的突發事件。
……嘶。
青春期的叛逆男孩是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怕鬼的,只不過稍微确認一下也沒什麽問題。
他是在關心小美人。
嗯,就是這樣。
小鳳凰感到很無辜。
游客前進的路線是有專門的道路的,而道路之外的黑暗處,數十個飄忽的白色身影站在那兒默默地看着他們。
那些……姑且稱作人類吧,沒有雙腳,雙目空洞,有些眼窩裏流出的不是淚,而是血。
他們都穿着統一的制服,和瑪爾工廠外面貼的鬼屋招貼畫上的一模一樣。
每個人瘦削虛弱,看起來曾經經受過很長時間的折磨,無神地盯着來來往往的游客。
紀攸這下子不敢讓別人聽見了,小聲道:“真的。”
他指了指在海登看來什麽也沒有的一個集裝箱前:“那裏還有一個人類幼崽呢。”
那是個看不太出來年齡和性別的孩子,蒼白而瘦小,臉上帶着傷,和其他人一樣穿着工人的衣服。
海登·奧斯汀咽下恐懼和懷疑。
他曾經聽阿媽說過,有一些評級在E之下的人并不是毫無精神能力,而是因為他們的能力和一般人不一樣,是所謂的“通靈之力”。
這種情況出現在十歲之前的孩子比較多。
越是純潔的眼睛,就越是有可能看見他人所看不見的一切。
且不提小美人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在他的描述中,這些其他人看不見的“人”就是那些不願離去的亡魂。
如果亡魂中還有孩子,就意味着當年的瑪爾工廠慘無人道地使用童工。
……禽獸不如。
海登問:“他們有跟你說話嗎?”
紀攸點點頭:“他們說,想離開。”
帝國成立至今也有兩百年了,如果說這些人當年沒有等來被解救的曙光,那麽他們的魂靈困在這裏已經足足兩百年、甚至更多。
生前在這暗無天日的人間煉獄中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死後竟然還得不到解脫,繼續困在囹圄中。
他們不是想要害人的厲鬼,他們比如今進來探險的人類更加彷徨無助,那樣渴望離去。
天堂也好,地獄也罷,哪怕就此消散于虛無,也好過永遠逃不出的夢魇。
小美人遙遙與他們對視,長長的睫毛下目光哀傷:“我想……幫幫他們。”
人類形态的鳳凰并不會再像小鳥那樣,羽毛無時無刻不在流光,唯有額上淚滴狀的花钿永不熄滅。
海登以為那是什麽熒光的塗料,倒也沒有起疑。
只是,小美人站在恐怖片現場,站在可以将人吞沒的黑魆魆的影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為自己的擔憂,為他人感到心碎。
就像是……悲天憫人的神明。
海登咬了咬牙:“好,我也幫你。”
不管今天是自己在做夢,還是紀攸的臆想。
去他的吧。
大不了當做一場超現實的逼真模拟恐怖游戲。
海登問:“要怎麽做?”
鳳凰走到離那個集裝箱最近的地方,蹲下來,表情很認真,時不時點點頭。
按照他現在的視線高度,應該是在和那個年紀很小的童工說話。
大部隊已經走出去很遠了,林小草和郝郎中一路上都在吐槽那個摳門男,這時候回過頭才發現,竟然把弟弟們落了這麽遠。
沒人敢在鬼屋裏高聲喧嘩,林小草不得不一路跑回來:“你倆幹嘛呢?”
海登豎起食指:“噓。”
大叔也跟了過來,倒沒有立刻發問,咬着仿煙的煙嘴觀察紀攸:“甜心這是在……跟人說話?”
林小草:“?”
海登鄭重地點了點頭。
林小草:“???”
大為震撼的姑娘用口型問:‘什麽情況?’
海登簡單地講了一遍來龍去脈。
蹲在地上的少年似乎已經聽完了傾訴,伸出手,摸了摸空氣。
嚴格來說,那是個摸了摸小朋友的頭的姿勢。
在紀攸還是小鳥的時候,人類總喜歡這樣摸摸頭。
而當他有了人形,大叔也會做同樣的動作。
在鳳凰的認知中,摸摸頭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安慰,所以他也把這種溫情傳遞給那個撲簌簌掉着眼淚的鬼小孩。
‘怕……’
鬼小孩吐字不清。
‘我在。’小鳳凰鄭重地向他承諾,‘我會幫你。帶你們離開。’
周圍的成年們亡魂都看着他們之間的動作,并未阻止,也沒參與,只是那樣注視着。
事實上,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通靈之力的人類,以前也有人說過會幫助解放他們,可是那些人一個都沒能做到。
他們能感覺到這個少年的力量結構和其他人有所不同,輕盈、透徹,又無窮無盡,似是能征服所有黑暗的光明。
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讓他們實在不敢輕信。
林小草看着少年的動作和神情,好像真的在和什麽人交談那樣,而她自己怎麽看,連個除他們四人以外的人影兒都發現不了。
“阿啾該不會是精神……”
她做了個模棱兩可的手勢,沒有把話講得太清楚。
“不。”海登抿起嘴,“我相信他是真的能看到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郝郎中像個吟游詩人那樣感嘆道:“愛情使人蒙蔽雙眼。”
海登沒理他。
紀攸站起來,另外幾人湊上去問:“怎麽樣,你知道怎麽辦了嗎?”
雖然他們都不大信,不過小美人想做的事兒,他們還是會幫的。
鬼不鬼魂的不重要,能讓他開心就是好的。
“有一張紙。”鬼小孩講的話算是古語了,翻譯起來有些費力,“上面寫了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但是被一種……嗯,惡毒而古老的法術鎮壓,才讓他們的靈魂被釘在這裏。”
海登問:“紙在哪裏?”
“辦公室。”鳳凰擡起頭,“在二樓。”
上二樓的樓梯就在那兒,不過得想辦法繞開導游的視線。
郝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我倒是有辦法,但你們幾個要注意安全,好嗎?”
他倒是不信鬼神,只不過這兒黑咕隆咚的,幾個小孩亂跑很容易碰着摔着。
孩子們點點頭。
“哦還有,你們要是被當場抓獲,大概率是要罰款的。你們有那個錢嗎?”郝郎中眉毛一撇,“大叔我最近手頭有些緊,可能……”
海登哼道:“這個不用你操心。”
他們姐弟倆可是領主的繼承人,別的不一定多,有的就是錢。
郝郎中揮揮手:“行,你們去吧。年輕時候都得叛逆一點兒冒冒險,不然老了以後回憶什麽呢?”
說完他大步趕上前面的隊伍,一把摟上導游的肩稱兄道弟,把人說得暈暈乎乎。
中途還有空回頭對仨小孩擠擠眼,示意交代的任務包在他身上。
年輕人們互相看了看:“下一步,上樓?”
林小草看着黑暗中的紅眼睛:“有攝像頭。”
海登拍了拍背包:“這個簡單。”
幹擾儀随身攜帶是個好習慣。
監控進入暫時性的靜止之後,三人打着手電上了二樓。
鬼小孩也跟了過來,小幽靈飄飄忽忽,不快不慢跟他們隔着幾米的距離,也不大像在指路,更像個旁觀者。
鳳凰偶爾會跟他說話,輕聲細語的。
明明自己不久前還是個幼崽,也會哄孩子了。
奧斯汀們依舊看不見鬼小孩,或者任何一個鬼魂,看着紀攸時不時扭頭和一團空氣說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當初買票的時候可沒人告訴我還有支線。”林小草搓了搓胳膊,“還真是值回票價。”
海登心裏也七上八下的,但他不會在小美人面前表現出來。
樓梯是舊式的鐵制,走的每一步都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他們怕引來前面的游客和導游的注意力,紀攸看着“空氣”聽了一會兒,回頭跟他們說,那些人已經走到另一個車間了,聽不見這裏的動靜。
林小草:“他,呃,那個小朋友不是在這兒嗎,怎麽能看到其他地方的事情?”
紀攸:“他們互相之間可以傳遞信息。”
海登:“你的意思是,我們周圍有很多他們的同……伴?”
差點說成同類了。
紀攸:“對的呀。”
奧斯汀們:“………………”
好可怕,好可怕。
他們不自覺往坦然的少年身邊站了站。
在玩鬼屋之前,誰都以為嬌氣的小美人是最需要保護的那個。
結果現在,反倒他成了他們的倚仗。
世事無常啊。
二樓并不在鬼屋的公共開放區域範圍之內,每走一步都能踏出厚厚一層灰,還有種難聞的、說不上來是封存多少年的氣味。
林小草咳嗽了好幾聲,拿出了随身攜帶的面紗:“舒蘭夫人要是知道我把面紗當口罩用,一定會生氣。”
海登有一整套防風護具,他猶豫着是給自己蒙上還是給紀攸,畢竟後者一直看起來是更柔弱的那個。
奇怪的是,小美人行動自如,鼻子都沒皺一下,完全沒有受到這些灰塵、腐朽氣味的影響。
看起來就像包裹在無形的泡泡中,與塵世間的一切有着膈膜,永遠不會受到污濁的侵襲。
他本來還在和鬼小孩說話,見姐弟倆都看着自己,還都裹得嚴嚴實實,有些困惑。
等了解了原因,他恍然大悟:“我可以幫你們喔。”
姐弟倆異口同聲:“怎麽幫?”
鳳凰伸出手,額上淡金色的花钿亮起,依次點了下兩人的額頭同樣的位置。
奧斯汀們下意識閉上眼。
溪流一樣清涼的能量注入他們的身體,幾乎是瞬間感覺到呼吸變得通暢。
二人驚喜地睜開眼——然後那驚喜變成了驚吓。
密密麻麻的、成百上千、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鬼魂,正無神地盯着他倆。
本來就有點兒怕鬼的林小草差點沒直接吓暈過去,全靠死死掐着海登才得以清醒。
弟弟的嗓子也幹澀得不得了,幸虧姐姐給的尖銳痛感抑制住他的大叫。
鳳凰在給予他們隔絕塵埃自由呼吸的能力同時,也分享了一部分通靈之力,讓他們能看見他所看到的一切。
“我……敲。”林小草畢竟是姐姐,率先回過神,瞪着眼睛看着眼前只有靈異片中才會出現的景象,喃喃道,“真夠震撼的……今天可算是太值回票價了。”
小美人也沒想到竟然會有“副作用”,向被吓到的他們道歉。
海登擺擺手:“沒事,是好事。”
還真說不上來,能看見所有的鬼,和明知道鬼在身邊卻看不見,究竟哪種更恐怖。
姐弟倆畢竟是在三個星系長大、見多識廣的奧斯汀們,冷靜下來的速度超乎常人。
他們看向紀攸旁邊的那個小幽靈,他或者她比其他亡魂的眼神要稍微清醒一點兒,這也是為什麽只有他能夠和紀攸交流。
顯然瑪爾工廠在建立的時候也沒料到會有年紀這麽小的工人,他穿的制服是大人的,罩在瘦小的身體上哐裏哐當,過長的袖口和褲腿不得不卷起,露出伶仃的四肢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血。
林小草見了,鼻子一酸。
她在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被母親們領養了,若不是如此幸運,身為棄兒的自己會不會也遭到同樣的待遇呢?
舒蘭學院裏的許多學生都是家境貧寒、甚至有着變态的家長,她也同樣親眼見過他們所受的傷。
她為自己和弟弟的人生感到慶幸,也同樣同情他人。
她蹲下來,沖孩子招招手。
鬼小孩恐懼地看了她一眼,躲到了紀攸身後。
紀攸低頭,柔聲道:“沒關系,是很好的姐姐。”
鬼小孩使勁搖搖頭。
他不信任何人。
以前——在他還活着、可以被稱之為“人”的以前,也有過想要領養他的“好心人”。
然而那只是把他推入另一個更可怕的火坑。
他拼命逃回了瑪爾工廠,寧願選擇這個地獄,
林小草知道自己貿然的舉動吓到了他,抹抹眼睛溫和地笑了笑:“沒事,跟着阿啾吧,也很好。”
她站起來,分明看見小美人在安慰那孩子的時候,指尖亮起一縷淡淡的光芒。
這光是淺金色的,如同小鳥兒銜起的枝條,繞着小幽靈飛了一圈,最後鑽進他的身體。
鬼小孩很快鎮定了下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人類的精神力暴走時,靈寵或者療愈師也是用類似的方式讓病人平靜。
但他們都沒有少年的能力如此立竿見影。
林小草有些詫異。
阿啾不是說沒有精神力的嗎?
而且就算有精神力,連鬼魂都能治愈嗎?
她擡頭看向紀攸,後者垂下指尖,光不見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還在安撫小幽靈,笑微微的。
站在一群不散的陰魂之間,站在逼仄的晦暗裏,依舊那樣純潔、美麗、纖塵不染,整個人都在發光。
如果世上真有神靈,林小草想,大概就是此刻的小美人。
經過治愈,鬼小孩的信任度有所上升,為他們指了路。
三人順利找到有名單的辦公室。
門肯定是打不開的,窗戶倒還能一試。
海登試着推了一下,生鏽的門框發出慘叫。
他在背包裏翻找有沒有可用的小玩意兒,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刺耳而凄厲的聲音驟然響起。
“放開……”
“離我的孩子遠點……”
“是誰允許……誰允許你們在此撒野——!”
【作者有話說】
海登的背包就是多啦A夢的百寶袋(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