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昭昭
    原本以為發光的地方是個獨立的光源, 紀攸走近才發現,那是另一個空間。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不再先前那個逼仄幽深的地庫了。
    小腿上有什麽癢酥酥的。
    他低頭一看, 是朵毛茸茸的蒲公英。
    鳳凰環視一周, 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座花園裏。
    除了蒲公英、雛菊這樣随處可見、生命力極強的小野花, 這兒種的大多是同一種,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開滿了深深淺淺的紫色。
    紀攸認得它,叫做紫霧花。
    花如其名,盛放時花瓣連綿, 宛若一場紫色的彌天大霧。
    這種花頗為嬌貴,如果沒有專業的知識和場地并不好養活, 一般人家是不會種的。
    他覺得這個花園看起來有點兒眼熟, 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少年很困惑, 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
    難道說,“昭神”的內部其實藏着花園?
    長滿嬌豔小花的宇宙級毀滅武器——還真是有種殘忍的詩意。
    紀攸小心地避開花朵,繞着花園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 對現狀毫無頭緒。
    烏元洲說, 找到“昭神”, 并且喚醒“她”。
    “昭神”在哪裏?是腳下的花園嗎?
    如果是的話, 要怎樣「喚醒」一座沉睡的花園呢?
    腳步聲出現在他的背後。
    少年沒料到這裏還有別人在,轉身對上一雙笑盈盈的淺色眸子。
    對方率先開口:“我沒想到還會有其他人來這裏。”
    小鳳凰:“……?”
    這好像是我的臺詞诶。
    最初的驚疑過去, 紀攸好好打量面前這個人。
    是個女人, 穿着華貴,長發松松地編起來搭在身後。
    顴骨消瘦, 皮膚蒼白得有些病态, 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瞳孔是很淺的銀色, 像是晨曦下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非常、非常美麗。
    此刻的小鳳凰并不知曉, 在他之前,每一個被“血彌撒”挑中的孩子們,進入到“昭神”的精神領域後都會遇到相似的境地:不一定見到了“昭神”,但一定見到了熟悉的另一個、或者幾個人。
    這些天賦異禀的孩子們通常兼具精神力極高和年紀小這兩個特質,他們尚未建立起穩固的世界觀,對身處的這個宏大宇宙充滿了疑問。
    另一些則是曾經猝不及防地失去過重要的人,強烈的情緒撕裂激發了精神力的二次覺醒。
    “昭神”作為一個擁有自主智慧的武器,為自己挑選匹配之人的工序十分嚴格。
    它的可怖之處在于能夠探測到入侵者的精神海,并在其中找到他們最深的渴求,化作相同的幻象。
    這是場試煉。
    通過的,會成為能夠駕馭它的主人。
    至于失敗的,就是它的養料了。
    此前的孩子們進入到“昭神”領域後,見到的都是自己日思夜想、卻已失去的至親、摯愛與密友。
    紀攸畢竟不是人類,“昭神”沒能提前為小神禽做好預案,出現bug也很正常。
    比如,他從沒見過這個女人。
    她看起來比林小草要大些,不到三十歲,有種相當沉靜的成熟韻味。
    紫霧花在春天開放,她披了件比花兒們顏色更淡的淺紫色紗織,微風卷起衣角,看得見紗織下的小腹微隆。
    她懷孕了。
    紀攸想。
    鳳凰在森林裏見過懷孕的雌獸,雖然不大清楚原理,不過大約知曉女人的肚子裏正孕育着奇妙的小生命。
    她身邊沒有其他人陪着。
    紀攸又想,她的伴侶在哪裏呢?
    在他的認知中,懷孕的雌獸們總是脆弱又兇悍。
    不知道人類是不是同樣。
    “來。”女人自然地沖他招招手。
    小鳳凰是個顏控,尤其對好看又溫柔的人根本沒有半點防禦力。
    她一招手,他就像只小狗狗一樣聽話地過去了。
    “陪我走走吧。”女人說,“好嗎?”
    他學着林小草每次拉着自己的樣子,小心地挽起孕婦的手臂。
    起初紀攸還擔心會踩壞紫霧花,奇妙的是,在他們将将踏上花朵時,腳下氤氲出銀光,似雲又像霧,在他們和花兒們中間建造起堅固的保護層。
    等到走過去之後,銀光又消失了。
    小鳳凰眨眨眼,好奇道:“是魔法嗎?”
    女人噗嗤一笑:“你真可愛。你叫什麽名字?”
    紀攸心知,面對第一次見的陌生人,他應當用“化名”,比如小啾,或者小九也行。
    可是在那雙淡色的眼睛面前,不知怎的,他根本撒不了謊。
    “紀攸。”他如實說。
    這是繼謝恺塵之後,第二個他主動道出真名的存在。
    謝恺塵……
    他的飼養員先生,有一雙灰銀色的眼睛。
    和這個女人有些像,只不過要深一些。
    就像是清晨和夜晚的湖水波光那樣的差別。
    “紀攸。”女人重複着他的名字,“紀、攸——啾。好有趣的名字。這是誰給你起的,你是只小鳥兒嗎?”
    後一個問題,鳳凰不确定這是個打趣的說法,還是她真的看破了一切,一時間拿不定要怎樣回答。
    但前一個問題他倒是知道怎麽回答。
    答案就是:“我不知道。”
    從他破殼而出之後,這個名字就像種與生俱來的意識镌刻在他的思想中。
    是誰給他取的名字呢?
    小鳳凰也很想知道。
    女人倒也不是非得從他這裏得出個答案,像母親對幼崽那樣輕柔地摸摸他的頭:“真的很可愛哦。”
    被誇獎可愛,少年開心得小臉紅撲撲的。
    他更喜歡這位夫人了。
    女人注意到小孩時不時會瞄一眼自己的肚子,停下腳步,握住他的手微微笑:“小攸想摸摸看嗎?”
    她的手很涼,涼到不正常的地步,只有病得很重的人才會這樣。
    鳳凰試圖把自己的靈力渡過去一些,然而這裏是幻境,她是幻象,這些都是無用功。
    不過他的确對那孕肚好奇很久了,在女人的指引下,很輕、很輕地貼上去。
    手心傳來微弱的跳動。
    小神禽吓了一跳,睜圓眼睛,求助般慌亂地看向女人。
    她朗聲笑起來:“這是胎動哦。”
    從第一面起,女人盡管一直面帶笑意,那笑意卻總是籠罩着若有似無的哀愁。
    不知是身體不适,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叫她始終被攏在陰雲之下。
    直到此刻,才終于有陽光沖破囚牢。
    紀攸眨巴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什麽是“胎動”。
    “就是小寶寶在跟你打招呼呢。”她也看出了他的困惑,“他一定很喜歡你。”
    那實在是個很美很美的人。
    這種美不因性別,不因五官、樣貌、裝扮。
    她溫柔、聖潔、慈愛,那或許是與生俱來的氣質,也可能是被孕育生命所賦予。
    她因愛着這個未來的孩子,而愛着所有。
    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着垂憐世人的聖母,大約就是如此了。
    她符合了紀攸對“媽媽”這一形象的一切幻想。
    小鳳凰伸出食指,指腹在貼上的瞬間再一次感覺到那輕緩的動靜,好似胎兒在裏面和他碰了碰拳頭。
    那是種很奇妙的體驗,他與另一個未曾謀面的生命在這一瞬間産生了心有靈犀的感應。
    在鳳凰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他和謝恺塵聯結裏的那顆被強制休眠的灰綠色小星星,擡起一邊的角角動了動,好像完成了一次心跳。
    紀攸喃喃道:“我也……很喜歡他。”
    女人很滿意他們的互動,手指輕輕一劃,在空氣中漾起一道光的漣漪。
    “小攸,看。”
    那束光斜斜地流淌,被照亮的空氣中浮游着無數細小的碎片,似乎還在以一個特定方向緩慢旋轉。
    小鳳凰問:“這是什麽?”
    “塵埃。”
    “塵埃?”
    “每一粒塵埃都很小,但它們組成了能夠在空氣中自由呼吸的元素,也是阻隔宇宙輻射傷害到我們的必備屏障,渺小而偉大。”她笑着說,“我希望我的孩子以後也能長成這樣的人。”
    紀攸着迷地看着她輕巧晃動手指,流光跟着舞蹈:“那你要給你的孩子起名叫‘塵埃’嗎?”
    她想了想:“好像也不錯呢。”
    紀攸想問問她姓什麽,她的丈夫又叫什麽,看看“塵埃”是不是和與他們的姓氏結合之後聽起來也不錯的名字。
    然而女人垂下手,光消散了,她的笑意也薄了些許,聲音裏帶着低低的嘆息:“可是我時間不多了。”
    小鳳凰無措地看着她,不知道話題為何陡然變得傷感。
    “您……”
    “我生病了。”她說,“我看不到我的孩子長大了。也許你可以。也許你會遇見長大以後的他,然後同他成為朋友。”
    “可是、可是我……”
    紀攸想說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不知道茫茫宇宙是否足夠幸運到與某某重逢。
    他連自己最想見的人尚不知曉什麽時候能再會,又要如何去完成另一人的囑托呢?
    他不想叫她失望。
    夫人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這個叫人心碎的話題,轉而道:“我有點兒想我的朋友。可惜我來到這裏,并不能帶它一起。”
    少年的思維輕而易舉被帶走:“朋友?”
    女人很疼惜地摸摸他的臉頰:“你是不是見過它?”
    “樣子有點兒像個小熊,就是比較高。不過身上有鱗片。”她說,“它的眼睛是棕色的,是脾氣很好的女孩子。”
    高高的,長鱗片的,棕眼,母熊。
    她形容的樣子,完全就是涅拉嘛。
    紀攸心頭一震。
    ……難道,眼前這位夫人就是涅拉口中的“蘇小姐”?
    雌獸總翻來覆去念叨它的主人有多麽多麽完美無缺,光是聽,紀攸還想象不出來,如今真的見了,的确和它說的一樣——完美無缺。
    女人看他恍然大悟的神情,就知道他必定見過自己的“小”寵物,欣慰道:“那就麻煩小攸幫我轉告它,我很想它。”
    小鳳凰乖乖點頭。
    “還有——”
    她在流淚,被巨大的悲恸所攏住
    但仍是笑着的。
    那樣哀傷,帶着無盡的憧憬與遺憾,卻又是幸福的哀傷。
    “還有,如果日後你遇見我的孩子,也幫我告訴他……”她輕聲道,“我永遠愛他。”
    紀攸還有好多想要說的話,比如她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叫什麽名字。
    比如問她是不是蘇小姐,她的朋友是不是涅拉,涅拉又究竟是怎麽認識自己的。
    比如,他不想讓她走。
    然而少年伸出手,紗織一角雲一樣拂過他的掌心。
    他什麽也沒能抓住。
    幻象倏然消失了。
    流淚微笑的女人,紫霧花的花園,光與塵埃,都不見了。
    鳳凰在還未回過神來的震撼中,發覺周遭再度陷入黑暗。
    最初看見的那團熒熒的光,又再度出現了。
    它并不是一個整體,是無數浮游的光粒子,沒有固定的形狀,一會兒組成星圖,一會兒又只是各自閃爍。
    “您好呀,我的小主人。”它開口了,聲音孩童般清脆,“我等您很久啦~”
    為了配合語調裏溢出的喜悅,光粒子還跟着充滿活力地跳了跳。
    小鳳凰實在很難立刻從悲傷的情緒中抽身出來,嗓子眼兒裏仍餘留着未平息的顫抖:“你是……‘昭神’嗎?”
    “是的喲,不過您叫我昭昭就好啦。”它說,“人類通常認為疊字是可愛的說法——哎呀。”
    光粒子縮在一塊兒,飛到紀攸面前:“诶,小主人您好像不是人類呢。”
    鳳凰:“……”
    居然被看破了。
    他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昭神”究竟擁有多麽高的智慧,能解構出他的種族來?
    不過比起這個,紀攸有更想知道的事:“我剛才見到的那個人,是誰?”
    光粒子團重新回到合适的、 不晃眼的位置:“我不知道耶,這不是您的精神海嗎?我只負責解析回憶,不負責額外生成喲。”
    可紀攸非常确信自己從沒見過那個女人。
    他這樣寂寞的、渴望家人和愛的小孤雛,若真遇見過像媽媽一樣的存在,不可能忘記的。
    昭昭顯然也沒想到會出這種岔子,光粒子像人的手在撓頭:“我想想啊……如果不屬于您,也可能是您和別人共有的回憶,如果你們之間存在着穩固的、獨一無二的鏈接。小主人您和誰共享過精神空間嗎?”
    精神鏈接……嗎?
    紀攸怔住了。
    他的确有。
    也的确足夠舉世無雙。
    他和……謝恺塵的聯結。
    鳳凰終于後知後覺,為何在其他靈寵與人類完全聽不懂涅拉在說什麽的時候,自己能自然而然理解它的語言。
    那些饒舌的發音,那些難懂的詞彙,都曾在他還是只小鳥兒的時候,以另一種被拆開重組的方式,出現在謝恺塵哄他睡覺時會唱的搖籃曲中。
    既不是星聯通用語,也不是帝國或者母星的語言。
    現在看來,很可能連人類的語言都不是。
    謝恺塵是怎麽掌握的這門語言?
    他同時意識到,幻境花園裏,可能是蘇小姐的那位夫人,盡管說的是人類的語言,有些咬字和強調卻和涅拉更相近。
    這個蘇小姐,和謝恺塵是什麽關系?
    真相被包裹在迷霧之後,只要他能撥開它——
    “小主人,小主人?”
    昭昭打斷了他的思緒脈絡。
    紀攸一驚,猶豫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喊我呀?”
    昭昭帶着光粒子們快樂地轉了個圈:“因為您喚醒了我吶!我睡了好久好久,一直等着有人能找到我——總算是把您給盼來啦!”
    鳳凰眨了眨眼。
    他這算是和“昭神”匹配成功了嗎?
    “我會聽取您的一切指令。”昭昭驕傲道,“我很好用的,什麽都會哦!防護、攻擊、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
    紀攸:“……”
    紀攸斟酌着措辭:“那個,我現在用不上這些……”
    光粒子組成了一個巨大的“QAQ”表情。
    心軟的小鳳凰不想讓別人難過,哪怕是一臺武器,或者一團精神意識。
    他絞盡腦汁想着怎樣能安慰昭昭,靈光一現:“可以請你幫我一件事嗎?”
    昭昭立刻開心了:“說呀說呀!只要是小主人您要求的,我什——麽都能做到!”
    紀攸說:“他們——外面的那些人,想用你去當武器。”
    生來就是被設計成毀天滅地武器的昭昭不解:“這樣不好嗎?我很厲害的喲。”
    它是一團有極高智慧、卻尚未塑造出善惡觀念的精神網,像一個天資聰穎的年幼孩子,有着冷漠而殘酷的天真。
    “不好。”少年搖搖頭,“會有人受傷,有人……死去。”他在說後面那個詞時聲音抖了一下,“那樣不是我喜歡的世界。”
    他認真地看着光粒子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聽別人的話,只在我喊你的時候才醒過來,好嗎?”
    他猜到自己匹配上“昭神”之後,烏元洲一定會移交核心指令以操控“昭神”。
    他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光粒子們變換成一個歪頭的卡通形象,還有一小部分組成了大大的“?”號。
    它等待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可以喚醒自己的主人,正準備大展拳腳,卻被攔住,還讓它接着睡?
    昭昭不懂。
    昭昭不理解。
    好在紀攸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慣性思維,代入了下自己身為靈寵時的想法:“如果你願意幫我,我,我……會很開心的。”
    在他是太子殿下的小毛球時,最大的心願,最大的快樂,就是看着飼養員開心。
    謝恺塵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果然,這麽一說,昭昭頓時理解了。
    光粒子們忽閃忽閃:“好噠,那就聽小主人的~~”
    昭昭給自己換了好幾個形象都不大滿意,繞着紀攸轉了一圈,然後決定把自己連成星星:“我會等您再次喚醒我。在那之前,我會保持休眠狀态。”
    紀攸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昭神”是不是就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不會再被烏元洲和“血彌撒”搶走了?
    也就沒辦法用它來做壞事兒了。
    昭昭的聲音變得可憐兮兮的:“可是可是,小主人,請不要抛下我。我想跟您待在一塊兒,不然會沒有安全感的。”
    鳳凰很為難:“可是你太大了,我沒辦法帶着你一塊兒。”
    昭昭自豪道:“那不是難事,我的核心就是這團光粒子,可以随便變态噠!”
    鳳凰:“。”
    上次總提變态這個詞的是誰來着。
    昭昭見他腳上有串漂亮的紅繩,想了想,化作一圈微光凝成的手镯,啪嗒扣在少年纖細的手腕上。
    “這樣我可以待在您身旁,小主人下次叫我也很方便啦!”
    紀攸新奇又珍惜地摸了摸手镯。
    這質地很奇特,像是淡銀色的冰,摸上去又只是流光。
    “我能把你帶去真實的世界嗎?”
    “當然可以呀!”
    “那你的本體……”
    “那不算本體啦,光粒子才是我的本體哦。你見到的那個太陽充其量只是一副軀殼。我可以随便附身在任何一件微型武器上,仍然能發揮真正的效力。”
    怪不得烏元洲枉顧那麽多人的性命,也一定要啓動“昭神”。
    它的威力的确不可估量。
    好在,其他人都不知曉“昭神”這個秘密。
    “好啦,小主人就放心吧,我會守護你的。”昭昭似乎打了個哈欠,“那我就先睡一步,晚安,小主人,期待與您再會……Zzzz……”
    “昭神”的精神領域開始崩塌,周遭的黑暗漸漸褪色。
    鳳凰撫摸着手镯,不确定自己出去以後編出的說辭能不能讓烏元洲信服。
    他全身上下原本只有謝恺塵送的定情信物那麽一件裝飾,現在有了第二個。
    腳腕上的緋紅藤蔓很不滿自家小殿下竟然被奇怪的東西霸占了注意力,悄悄伸長藤枝,攀爬上來,毫不客氣地抽了昭昭幾下。
    曠日持久的争寵之戰在這一刻打響了——
    剛要睡着的昭昭:“???”
    啥玩意打我???
    紅藤猛地縮回去,當做無事發生。
    就憑你小子還想獨占鳳凰小殿下的喜愛?想得美!
    哼!
    昭昭分出一點兒光粒子探頭探腦,瞅見下方耀武揚威的紅藤。
    它聰明地沒有直接揍回去,而是更近一步貼合在紀攸的小臂上,軟綿綿地蹭了蹭,動作挑釁意味滿滿。
    小主人的手腕好細好細,皮膚好滑好滑呢~
    有些藤蔓摸不到吧~~
    紅藤蔓:氣到爆炸!!
    至于鳳凰小殿下本啾,沒空注意它們幼稚的争風吃醋。
    領域結束,他已經回到了地庫。
    他睜開眼,那尊巨大的太陽女神神像似乎有了些改變。
    啪。
    啪。
    鳳凰轉過頭,看見幾個星盜人類笑容滿面鼓着掌向自己走來。
    “恭喜我們的大功臣——”烏元洲握住他的手,連同光镯一起,“小九,你已經通過考核,是‘血彌撒’合格的領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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