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流離
    鳳凰吓了一跳, 條件反射把幼崽護在懷裏,朝聲源處望去。
    來人逆着光,看身型是個成年雄性人類, 或者其他類人種族。
    紀攸認得軍裝, 這個人穿得就很像;可是帝國軍的都是黑色, 他不認得藍色的軍裝。
    而且那人說的話他也聽不懂。
    鳳凰有點兒緊張, 下意識收緊手臂。
    小幼崽就這麽任他摟着,沒半點反抗,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岑尋枝驚異于這裏倒下的一大片一大片花草, 他記憶中戰争後的小野莓可不是這樣。
    他不确定發生了什麽,放輕腳步挪動;同時舉起雙手, 向那邊受困的少年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少年對他第一遍說的話沒有反應, 看來不是賽瑟納林人;于是他試探着換了星聯通用語:“能聽懂我說話嗎?”
    被提問者的瞳孔好像有了一絲變化, 那是種在黃昏下顯得相當幽麗的、寶石一樣的琉璃色,就連岑尋枝這樣對美貌毫無敏感度的人也為那翡翠似的眸子心驚了一剎。
    少年沒有立即回答,不過也算是種突破, 岑尋枝接着說星聯語:“有沒有受傷?”
    小美人遲疑片刻, 搖了搖頭。
    “沒有。”他說。
    軟軟的聲線和那張清純的小臉非常符合。
    很好, 不僅能聽懂星聯語, 還會說。
    沒摔傻,可以溝通。
    岑尋枝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疑惑, 小野莓花園之前已經搜尋過好幾次了, 他很确定沒有別的生還者在,否則士兵發現新痕跡時也不會是那種表情。
    這個新來的大概率是從那艘突然出現的不明星艦上掉下來的, 可它不僅受了炮擊, 還從太空墜落, 摔得碎片拼都拼不起來, 他們也找到不少罹難者;這個看起來纖細又嬌弱的小東西,怎麽能一點都沒受傷?
    這合理嗎?
    “我是賽瑟納林聯邦正規軍,岑尋枝大校,也是黃昏曉星戰時救援隊的總負責人。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現在請跟我回臨時安置點。”
    岑尋枝不大擅長和上下級以外的人溝通,連最開始放柔聲線的那幾句也是最近臨時學的;一旦确定被援救者可以正常溝通,他也馬上恢複了平日裏的冷硬神情。
    好在少年并不介意他的态度轉變,從原本半蹲在花叢中的姿勢慢慢站起來。
    這時候岑尋枝才發現被他護在身後的小小孩。
    看見幼崽的剎那,岑大校條件反射皺了下眉。
    他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沒有自理能力的幼年生物,尤其是包括賽瑟納林人和人類等智慧種族的幼崽——從他自己還是個孩子開始就這樣了。
    不過好在這只是他的施救對象,帶去安置點之後就不關他的事了,還能忍一下。
    岑尋枝看向紀攸,少年看着年紀也不大,細胳膊細腿兒更不像多有力氣的樣子。
    他忍着胃裏的煩躁:“把她給我,我來抱着。”
    小鳳凰天然地親近和信任人類,長得沒啥差別的賽瑟納林人也算在內;在他評估中,這位岑大校看着比自己要有力氣許多,也熟悉這裏,如果是對方來抱幼崽似乎更安全和合适。
    岑尋枝已經伸出手,在紀攸猶豫的幾秒鐘裏,他忽然感覺到袖子上的小小阻力。
    ——一直以來玻璃娃娃一樣不聲不響、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小女孩,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那簡直和小鳥兒當初發現自己培育的太陽花花長出了第一棵幼苗的激動心情無異。
    這是一個才剛見面、還很陌生的幼崽付出的信任,是比雪花還要轉瞬即逝、又比鑽石還要堅硬的東西。
    他決定收下這朵來之不易的雪花。
    少年抱緊幼崽:“謝謝您,我……抱得動的。”
    人類是比賽瑟納林人要多愁善感和細膩得多的種族,岑尋枝一向不太能理解他們,也不理解先前還拘謹着的小美人此刻眉梢揚起的欣喜。
    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他可以不用和人類幼崽接觸,求之不得。
    “跟好我。”岑尋枝拉滿責任感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抱不動了,跟我說。”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頭走向來時的路,小鳳凰在他背後點了點頭,随即意識到這位陌生的先生看不見自己點頭的動作,又輕聲說好。
    另一邊,臨時安置點的人們聽聞大校竟然孤身進小野莓,又詫異又欽佩。
    等那把深藍軍裝穿得如同模特走秀一般帥氣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衆人視野、後面還真的跟着被救出來的受難者時,大家不約而同歡呼了起來。
    岑尋枝的表情紋絲不動,對他們點點頭,然後喊休斯醫生過來處理新的傷員,也沒跟紀攸打招呼,徑直回了自己的帳篷。
    小美人抱着小幼崽呆呆站在原地,對自己突然被丢下、又突然被大量圍觀的現狀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诶?
    小鳥兒總是很容易有雛鳥情結,盡管遠比不上對太子殿下那種深深的眷戀,可是猝不及防迫降到全新的地點,又被一個好看的人救助,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好幾遍了,他很輕易地認為岑大校會和以前那些人類一樣,從此把他當成小尾巴随身攜帶。
    結果就這麽随便扔掉了。
    QAQ!!
    小神禽的美貌突破了種族審美的限制,在這樣動蕩的戰亂中,在這樣每個人都蓬頭垢面、灰頭土臉的流離中,他像是黃昏時天邊出現的一顆璀璨星辰,太過耀眼,讓人想忽視都難。
    不僅如此,少年懷裏還抱着有個同樣引人注目的幼崽,兩人皆是一頭柔順美麗的長發,少年翡翠色的眼眸裏含着惹人憐惜的迷茫和憂傷,小女孩的藍眼睛則冷靜疏淡得根本不像三四歲的年紀。
    這樣特立獨行的兩個陌生來客伫立在人來人往的喧嚣中,很難不成為視線靶心。
    更別提,他,他們,還是從小野莓花園中完好無損地走出來的。
    那可是用災難當作祭品的小野莓啊。
    吃瓜群衆們用着不同的語言竊竊私語。
    ——長得真好看。
    ——是兄妹嗎?
    ——不太像啊,眼睛頭發顏色都不一樣。
    ——而且一個卷發一個直發。
    ——難道是父女,女兒遺傳的另一個爸爸。
    ——不可能吧,那男孩兒看着也很小來着。
    ——噫,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年輕亂得很,未成年就懷孕的大有人在。
    ——看着乖乖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才見到就已經到知人的地步了嗎?
    ——等等,我跟不上了節奏了,男人可以生孩子嗎……
    ——雄性人類據說不行,但是雄性的別的種族可以啊。
    ——你們外星人好X亂哦……
    最終還是那個被岑尋枝吩咐的休斯醫生走出來,胡亂地朝着圍觀群衆揮揮手:“好了好了大家,別看了,對新來的小朋友們友善點兒。”
    他是這個安置點最專業的醫生,動蕩時期醫生總是有威信的,衆人帶着沒盡興的議論和戀戀不舍的目光散開。
    休斯醫生的星聯通用語說得很不錯,乍一看有點兒分不出性別,鳳凰估且認為他是個男人;以後紀攸會理解,并不是所有種族都像人類、或者說是像阿爾法象限生物那樣只有兩種性別。
    醫生帶着紀攸進了一個看起來最豪華的帳篷,也是唯一一頂白色的。一走進去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和各種藥品的味兒,小鳳凰很不喜歡這種味道,也很同情不能自行療愈的人類們。
    哦,以及非人類。
    休斯示意他坐,自己來到另一邊,打開一卷已經翻得翹邊且破損的紙張。
    紀攸在帝國很少見到紙制品,尤其是這種需要長期保存的資料型載具,網絡會方便許多。
    賽瑟納林其實也很先進,平日裏依賴和帝國的PADD差不多作用的終端,只不過戰争毀掉了太多通信點,現在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
    “叫什麽名字?”
    醫生擰開一支筆,問。
    用那種非常醫生的語氣。
    紀攸對于醫生的認知僅限于郝郎中,休斯醫生和怪大叔有相似之處,比如都不修邊幅;不過又很不同。
    鳳凰從短暫的回憶中回過神,眨了下眼。
    本來想回答小啾,話到嘴邊音調又轉了個彎:“……小九。”
    從“魔鬼礁”星雲遇見的人們聽到他之前給自己起的代稱時的反應來看,“啾”這個字兒實在不太像人類,約阿諾喚他的“小叽”更不是;他可不打算現在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感謝“血彌撒”為他取的新名字。
    不過,那些人現在又在哪裏呢?
    “是數字的那個’九‘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休斯在病例簿上邊寫邊問,“種族,性別,還有年齡。”
    紀攸沒多猶豫,分別給出了“人類”“男”和“十八歲”三個回答。
    雖然在說第一個時有些心虛。
    “人類。嗯哼,有意思的種族。”賽瑟納林的文字比帝國通用語要繁瑣,這樣幾個簡單的問題寫起來需要時間。休斯一邊嘩嘩寫,一邊還有空點評,“聯邦現在的純種人類可不多了。”
    他寫完之後,又俯身看向坐在紀攸膝上的幼崽:“那這位小小姐呢?”
    然而幼崽看都沒看他,倚着紀攸的手臂,不聲不響,好像連呼吸都淺得像棉花糖。
    紀攸看着那攥着自己袖子的小手,皮膚白得透明,靜脈血管看得清清楚楚——要知道,正常這個年紀的崽崽們總是肉嘟嘟胖乎乎的。
    少年擡頭,代替回答:“她好像不會說話。”
    “哦?”語氣疑問,不過休斯的表情倒是稀松平常;在突至的戰火中傷殘的人們太多太多,再敏感的人也會變得麻木,“待會兒我會用儀器給她做個全面檢查。她是你妹妹?”
    紀攸搖搖頭:“我也是才見到她。”
    休斯:“在尋枝找到你之前?”
    紀攸反應了下才明白他說的尋枝就是那個帶他們走出荒草園的大校。
    休斯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那附近一直沒有探測到波動,她難道能把自己的生命體征藏起來?”
    紀攸不知道怎麽回答,幼崽身上的确有很多疑點;不過他很快發現醫生也并非在提問,而是自言自語。
    休斯唰唰寫着病例簿,很快翻了一頁:“你是在‘小野莓’撿到這孩子的嗎?”
    紀攸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什麽是‘小野莓’?”
    休斯醫生放下筆:“你不是黃昏曉星的人,對吧?既然不知道‘小野莓’,那也不是游客?你從哪裏來?”
    “帝國。”鳳凰說。這倒是個很容易回答的問題,也不需要僞裝。
    “……帝國?”醫生的表情變了變,“帝國?那個人類帝國?你是帝國人——你是帝國的人類?”
    四個問號把紀攸繞暈了,明明聽起來都差不多,可是每往後問一句,休斯的神情就愈發凝重一分。
    少年小心翼翼地問:“您不喜歡帝國嗎?”
    對于在帝國土生土長、接觸的生物們基本都來自帝國、飼養員還是帝國接班人的紀攸來說,還是頭一回看見誰因為他的故鄉滿臉不高興。
    休斯看着小美人有些怯怯的表情,意識到自己這是遷怒;他深吸了一口氣:“也談不上什麽喜歡不喜歡。只不過那個無能的總統請了帝國軍來援助,說是攻打反叛軍,可他其實……唉,最後遭殃的還不是普通人。所以,抱歉,孩子,我對帝國人的印象不是很好——這不是針對你。”
    事實上休斯醫生在提及他們的總統時用了些不文明的用語,不過被紀攸自動過濾掉了。
    鳳凰不清楚國度的争鬥,聽得有些迷茫。
    就算是遷怒,也很難對着小美人遷怒。休斯像先前驅趕圍觀群衆那樣揮揮手:“不說這個了。所以九九你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種族、年齡等信息,對吧?那我們得給這個小寶貝兒起個名字,方便登記。”休斯問,“你有什麽想法嗎?”
    小鳳凰的思緒從雲波詭谲的星際大戰中跳了出來,他還是更喜歡醫生現在的問題:“唔,小野莓。”
    休斯挑起一邊眉:“你确定嗎?賽瑟納林人很迷信,他們現在認為小野莓花園是不詳之地。”
    “不會的。”鳳凰認真道,“我很幸運。我保護她,她也會。小野莓和大家,都會幸運的。”
    小美人一看就是那種從來都被保護得很好、格外天真的類型,此時的休斯醫生自然不可能料到他說的都是真話,只當少年在開玩笑。
    “好吧,既然這孩子是你撿到的,按照人類的年齡你也成年了,你就是她的臨時監護人。”休斯一筆一畫記下來,“小——野——莓——的确是個很可愛的名字。”
    登記完之後,他找來兩個護士分別為孩子們做基礎檢查。
    紀攸的結果驚人得好,鑒于他的同伴很多已經跟着艦毀人亡,而他只是有點兒休息不足;醫生們找不出科學的解釋,一致認為是神明顯靈。
    他們不會想到,那個顯靈的神明本神就坐在他們面前。
    至于小野莓,則正相反。
    休斯醫生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像是所有的暴風雨都彙聚在他的眉頭。
    “她身體的确很差,不需要儀器也看得出來。問題是這個數值,既不在人類的正常範圍,也遠遠偏離于賽瑟納林人——随便我聽說過的什麽類人種族,都不可能這樣!就算是對于猛獸來說,這些數值也太高了,聞所未聞……”
    兩個護士同樣沒法憑借已有的醫學知識以及宇宙生物學常識來為小野莓歸類。
    休斯讓她們先離開,叉着腰在帳篷裏轉了幾圈,最終目光又落回在抱着幼崽略顯局促的少年身上:“九九,你究竟撿了個什麽回來?”
    上一次叫他九九的還是舒蘭夫人。人類(以及類人)總喜歡在他給出的名字的基礎上衍變出不同的昵稱,這是個對小鳥兒來說很有意思的現象。
    但醫生說的話就不那麽有意思了。
    幼崽不是人類,也不是賽瑟納林人嗎?
    那她……到底是什麽?
    會不會和自己一樣,是異族的僞裝?
    這時候帳篷的簾布被掀開,有人走了進來。
    在安置點,休斯的權限是非常高的,他在診療時尤其讨厭被人打算,沒有通報和允許,任何人不得擅入。
    不過這個“任何人”是不包括岑尋枝的。
    雖然說是去休息,不過大校看起來并沒有倦色,像把随時都處在上膛瞄準狀态的槍。
    比帝國軍統帥謝恺塵,比少将喬揀,比上校凱恩……比紀攸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更符合士兵的模樣。
    由于先前被抛下,鳳凰對他産生了一丁點略微懼怕的謹慎,下意識放下為了測量而捋起的袖子,遮住“昭神”的光镯。
    岑大校又知不知道,自己撿了個什麽回來?
    *
    按照原有的規定,紀攸應當和其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們擠同一間帳篷。不過休斯醫生給的醫療意見是幼崽需要單獨觀察,而紀攸又是她的臨時監護人,他們因此擁有了一頂獨立帳篷。
    休斯醫生本來想跟他們一塊兒,又有病人出了狀況,他不得不趕過去。
    待醫生走後,岑尋枝擡了擡下巴:“累嗎?”
    紀攸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他問的是自己一直抱着幼崽累不累。
    少年搖搖頭:“她很輕。”
    正常這個年齡的小姑娘體重應該有十幾公斤了,然而小野莓的重量還維持在嬰兒的狀态。
    “休斯說她的皮膚比常人要薄得多,血管的構造也比較奇特,而且凝血能力非常差,絕對不能受傷。
    “哪怕是對于普通人來說蹭破個皮膚、劃傷手指都不行,會造成後果難以估量的大出血,以我們現在的醫療條件是沒有辦法止血的。
    “換句話說,她就是個無比易碎的玻璃娃娃。”
    岑尋枝在說這段話時表情也沒什麽變化。
    “現在是戰時,還是我方處在被動和劣勢的戰時。在這種情況下養這樣一個孩子是很難的,或者說無論什麽時候養孩子都很艱難。你們萍水相逢,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鳳凰隐約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暗示。
    人類,靈寵,賽瑟納林人,或者許許多多其他生物,和神禽是不一樣的。
    他們的壽命有限,有令人欣喜的出生,就會有叫人哀恸的死亡。
    有的死亡來得晚,有的來得早。
    有些在預料中,有些是意外。
    但總是會到來。
    小鳳凰尚未經歷過親密之人的離去,還不曉得要如何面對和接受。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把死亡擋在門外。
    少年輕輕摟緊幼崽,小聲道:“我會保護好她的。”
    “是麽。”大校垂着眼睛,說了句和他冷心冷情的人設很是不符的話,“選擇和他人結成一段關系,就是選擇一段注定的悲傷。”
    小鳳凰眨了眨眼,沒太聽懂。
    大校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盯着他的眼睛:“你有什麽用嗎?”
    紀攸:“?”
    “除了傷患,我們不養閑人。”岑尋枝說,“有力的出力,有醫術的出醫術,有技術的出技術。你能做什麽?”
    少年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我有……精神力。可以安撫大家。”
    正式名稱是鳳凰靈力,不過為了把自己裝成人類,還是用精神力這種通用稱呼比較好。
    岑尋枝:“我記得你們人類有靈寵,你有嗎?”
    小鳳凰搖搖頭。
    他自己就是別人的靈寵呢。
    岑尋枝皺眉:“那你的等級應該不高吧,療愈師不是需要B級以上嗎?”
    紀攸:“我想試試看。”
    畢竟,他當初打算和“血彌撒”一起來賽瑟納林,就是聽聞戰争中許多人會有精神創傷,他的目的和任務就是為了治愈那些傷害。
    雖然岑尋枝不覺得這小孩兒靠譜,但黃昏曉星上目前統計到可以為他人進行精神療愈的人數少之又少;讓小九試試應該也沒有壞處。
    “行,你跟我過來吧,我隊員救回來一個瘋子,也是人類,攻擊性太強了,現在單獨隔離在別處。你看能不能幫幫他。”
    紀攸聽着有些怕。
    瘋子……什麽是瘋子呢?
    但他是要幫助大家的,什麽樣的病人都要勇敢面對。
    少年跟了上去。
    “對了,你姓什麽?”岑尋枝說,“病人喊你得有個稱呼。”
    雖然小九醫生聽起來挺可愛的,但是就是不太靠譜的樣子。
    小鳳凰問:“姓?”
    “嗯,人類和賽瑟納林人同根同源,你們和我們一樣,名字基本都是由姓氏和名字構成的。比如我姓岑。”大校說,“姓是一種歸屬。”
    前面一串話紀攸都沒聽明白。
    但最後一句聽懂了。
    「歸屬」……嗎。
    像是這個話題對他來說很重要,小美人提到姓氏,先前帶着怯意的翠眸煥發出格外明亮動人的光彩。
    他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我姓謝哦。”
    【作者有話說】
    小鳥跟主人姓很正常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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