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雨水多, 直至清晨天蒙蒙亮,還有淅淅瀝瀝的雨順着屋檐落下,砸在青石磚上。
吳林半夢半醒間感到有些許悶熱, 又覺得裹在自己手臂上的細布實在不透氣,下意識地伸出另一只手想将它扯下來, 只是那手停到半空就立即被人握住又緩緩放下,不到半刻的功夫,便有徐徐清風朝她吹來。
悶熱潮濕的空氣裏終于有了絲涼意, 吳林方安下心來, 又歇息了半個時辰,才緩緩睜開雙眼。
身側有蒲扇搖晃時與風微弱的摩擦聲,有一縷墨發散落在她枕邊,吳林朝着那方向擡眼望去, 便見到魏亦明半束着頭發,身上穿着的依舊是昨日夜裏的衣服,他額前有一層薄汗, 眼眸裏溢出點點笑意, 像是在看睡覺時會亂踢被褥的孩子一般低頭望着她,吳林擡頭時恰好與他視線相撞,魏亦明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便又繼續,問她一句道:“不再睡一會了嗎?時辰還早。”
他聲音比平日裏還輕,像是晨起時一句溫柔的呢喃, 吳林搖搖頭回一句:“不了, 我還得去學堂讀書。”便打算坐起來,只是起身時才發覺, 自己的右手正與他的手十指相扣, 緊貼着握在一起。
吳林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眼皮一掀擡眸看他,察覺到她的視線,魏亦明似是有意一般,眼眸瞥向別處,有些無辜地道一句:“天有些熱,你的手不老實,總是要去碰傷口,我就只能握住你的手,讓你不要亂動。”
讓她的手別亂動,那只要抓着她的手腕拽到一邊即可,也不需要這麽握着,他垂眸時顫動着的睫毛便是第一個揭穿他謊言的,可吳林急着要出門讀書,也沒戳穿他的小心思,便直接道:“那你現在可以放開了,我醒着呢,不會亂碰。”
見她要起身,魏亦明趕忙止住了她,指了指窗外解釋道:“早些時候,你的那位同窗就捎話來了,教書先生不允許你今天進學堂,她允了你三日的假,叫你務必養好身體。”
三日麽?吳林不由自主地皺皺眉,還想再說些什麽,卻也并沒有開口,正尋思着這三日該靠着讀哪幾本書消磨時光,便聽見魏亦明又加一句道:“不過,你那同窗說,她傍晚散學的時候,會記得把今日先生講的文章悄悄帶給你。”
若是這樣那倒還好,吳林擡起手看着那一圈圈纏繞在手臂上的細布,傷口如今不算很疼,只是因着天熱的緣故,總要恢複的慢些,确實到了要停下來休息兩天的時候。
吳林難得清閑下來,因着柴房如今潮濕,魏亦明不肯放她回去,說是怕她傷口長不好,于是她便坐在窗邊,邊聽着窗外雨聲,邊捧着翻閱過無數遍的《國民要術》,默默地翻過一頁又一頁。
傍晚時分,王鶴果然來了,剛一進門便要喊一聲:“吳姐姐!”随即将蓑衣脫在門外,吳林聽見她的聲音,便也連忙站起,推開窗一望,就瞧見她正背着個書袋快步往院裏走。
魏亦明也聽見了聲音,他坐在床沿邊繡了一整日的帕子,此刻見吳林站起來,擔心她出去會被雨淋着,便先一步走至門前,推門讓王鶴進來。
王鶴今日心情倒是很不錯的樣子,進來朝吳林笑了笑,随即把書袋放至桌上,掏出一沓紙,伸手遞給了吳林。
“這是今日先生在課上講的東西,我猜姐姐會想看,所以就記下一份來。”
她這人熱心腸,對自己的朋友,自然也是好得沒話說。
吳林微笑着接過那一沓紙,大致翻了遍,随即擡頭道:“辛苦你了,多謝。”
瞧着吳林今日的臉色要比昨天好上不少,王鶴也很放心,笑着搖頭道:“區區小事,不足挂齒,不過,姐姐還是多注意點身體,老先生說得對,你要以養傷為重,這些東西等兩日再看也無妨,如今倒不如玩一玩,讓自己歇息歇息。”
吳林眉毛輕輕一揚,擡眸看看她道:“我在家歇了一日,難道不夠安生麽,外邊還下着雨,倒是怎麽個玩法,玩泥巴不成?”
她随意講一句話,王鶴倒是當真了,眼睛一亮,趕忙道:“姐姐,雨就要停得差不多了,今夜外頭熱鬧着,你不妨帶着你夫郎,出去玩一玩。”
二人說話,魏亦明坐在一旁未說過一句話,他在外人面前皆是從前一般冷冷淡淡,只是聽到王鶴建議吳林帶着他出去,擡頭望一眼吳林,見她面色不改,也沒有說話,便又垂下頭來,默默地繼續着手上的針線活。
“不去了,本來天就熱,人多的地方更熱,我不愛湊這個熱鬧。”
吳林帶着淡淡的笑容拒絕了她,可王鶴卻是尋到了機會,想叫吳林放下書本出門放松片刻,便又道:“不,姐姐,涼快着呢,這幾日是外頭的戲班子來咱們這唱大戲吶,坐在田野旁,邊納涼邊聽曲,花幾個銅板的錢,還能買來一大壺茶水,邊喝邊叫好。”
戲班子這個時候來唱戲?吳林端起杯子喝口水,随即道:“怎麽挑這麽個時候來,不擔心夜裏再刮風下雨麽。”
“年年不都這個時候來麽,姐姐你總是在家讀書,知曉的事自然就少,那戲班子原就是打北邊來的,在咱們縣到處跑,賺幾個錢給逃到這裏的災民們用,這兩日,便剛好到咱們村了,機會怪難得呢,連馮老先生今日都說,夜裏要出來瞅瞅。”
王鶴眨巴着眼睛回答她。
吳林正想再找個理由委婉地拒絕,聽明白這戲班子的來頭與錢的用處,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下去,她轉眸瞧一眼窗外,雨确實如王鶴所言停了下來。
她平日裏生活節省,考鄉試前還特意又進了趟縣城給人算賬,賺了點銅板回來,再加之中秀才時,官府按規定給她發了糧,她近來的吃喝不是個問題。
多的沒有,但四五個銅板,應該是出得起的。
“這事我知道了,晚上吃過飯就去瞧瞧。”
半刻後,吳林轉頭對她說道。
王鶴見她終于肯點頭給自己多一些休息的時間,便也放寬了心,正是飯點,她也不便多留,就起身打了招呼,約好了用過飯後在村口碰面,就收拾好自己的書袋起身離了屋。
屋裏又安靜下來,吳林低頭翻閱過手中的那一沓紙,餘光瞥見魏亦明愣在那,便問一句:“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走出去看一看。
她說話時就發覺,魏亦明自聽見那戲班子賺錢是為了災民的時候,手上的針線便懸在空中未動。
聽見她的問話,魏亦明面上似乎想強撐起一個笑容,卻始終沒有笑出來,他眸子微動,半晌點點頭,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開口說道:“想去,我...攢了些錢,也想捐出去。”
吳林望着他臉上複雜的神色,點頭道:“好,那待會便出發。”
——
一入夜就要安靜的村莊,今日是格外熱鬧的,大家夥都是手裏一把蒲扇,另一只手提着小木椅,和自家夫郎與兒女說說笑笑,給孩子們買點饴糖,一齊圍聚到田野邊的空地裏。
那小小一個戲臺,是傍晚雨停後才搭好的,模樣分外簡陋,吳林沒有這種看戲的經驗,除了幾個要捐出去的銅板外,她是什麽也沒帶,來了便只就近靠着棵樹,站在那觀望着。
魏亦明跟在她身後,望見那戲臺子時垂頭深吸一口氣,擡起頭卻又恢複如常,他往吳林的方向靠近了些,随即拉住她的手臂,在她的右手裏放一個錢袋。
“這是我要捐的錢,待會收錢時,該是每家每戶的妻主給賞錢的,你把我的這一份也交出去便可。”
魏亦明望着吳林的側臉輕聲解釋道。
吳林用手輕掂一下那錢袋,發覺那份量不輕,略有些驚訝,卻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聽着吳林的答話,魏亦明并未再說什麽,只是歪着頭凝望着她,似乎還想講什麽,但直至鑼鼓喧天,都只是抿唇不語,望向她的眸子如清澈的湖水,照映出她身影。
“咚咚”的鼓聲漸大,一陣樂聲後便是個醜角上臺熱場逗人發笑,這邊笑着,那邊便有人拿着個不算大的瓷盆從邊上一路走來,笑着道:“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便捧個人場,還望諸位鄉親們賞個臉!”
路過吳林時,吳林倒也不多猶豫,徑直伸手将自己的錢與魏亦明的一道放了進去,魏亦明那錢袋确實是沉,也不知是不是這兩個月賣帕子的錢捐進去了大半。
那人感覺到盆子一沉,驚了一下,畢竟她們要的錢也不多,幾個銅板而已,還很少有人會出這麽多錢,這叫她一時有些感動,趕忙彎腰對吳林與魏亦明道謝:“我先替月牙江的大家夥謝過二位了,二位是妻夫吧?祝二位生活美滿,白頭偕老。”
吳林忙把她扶起來道:“客氣了,他捐的最多,我只是略盡綿薄之力。”
聽見捐的最多的是旁邊那位貌美的男子,這人真誠一笑,道一句:“多謝。”
魏亦明望着陌生人對他真誠的笑容,一下有些無所适從,他屏住呼吸,有些複雜地笑一下,尚且還沒有組織好話語,便聽見臺上忽而變換了樂曲,一下子更加熱鬧起來。
魏亦明在歌舞坊待了幾年,也沒聽過這曲子,他微微一愣,還沒有問話,便聽見那收錢的夥計轉頭對二人說道:“今日我們戲班子要唱的可是出大戲,是咱們月牙江畔近年來編出的新曲,二位肯定是不曾聽過的。”
吳林對此倒是不甚了解,她擡頭望了眼,便開口問道:“這是...”
“這首啊,這首名叫,江畔斬魏公,當然了,魏國公是在京城死的,不過咱們不解氣,也不知打哪就傳出來這首曲子,好聽又朗朗上口,我們便拿來唱了。”
“叫什麽?”
魏亦明像是個破碎的布偶,呆呆地問了句。
“叫江畔,斬魏公!這名字很是響亮吧。”
對面的人爽朗地笑着,很是解氣般,只是再回個頭的功夫,卻發現只有吳林一人站着,她的夫郎卻是不見了。
她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剛想問一句,便瞧見吳林帶着禮貌的笑回她道:“耽誤您做事了,他是想起家裏的爐火未滅,因而回去一趟,我也去瞧瞧,若是無事便還會回來。”
——
吳林自他說想來時,瞥見他面上神情複雜,便覺得有些不太對。
往後她看見魏亦明的每一個表情都是在告訴她,他心裏藏着事。
每個人都有心事,吳林不會去多問。
但是魏亦明的心事已然是大到藏不住,将要壓垮他的程度。
否則他也不會還沒同人講完話,便落荒而逃。
吳林眉目間神色嚴肅地望向魏亦明離開的方向,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如此異常的表現,是和那首曲子裏的人有關系麽?
她還不算完全清楚,卻已是開始思索。
賣身契上只有潦草的只言片語,除了姓名,籍貫,再無其它。
魏亦明精于男紅,容貌極佳,坐時儀态端正,提筆能寫一手好字,讀過書,上次還幫她抄過書卷,可如今卻是奴籍,在歌舞坊生活了好幾年...
不難猜,她已經猜到了。
魏亦明逃離的方向實在簡單。
他跑回家了,連宅院的大門都沒來得及關,足以見得他動作之倉促。
遠處的鑼鼓聲傳到這裏時已弱了幾分,魏亦明的房門緊閉,裏頭也是黑漆漆一片,燭火都沒來得及點。
吳林站在院前,望着屋子卻又停住了腳步,思考自己該不該進去看看,會不會過多幹涉到他的秘密。
他從來不說,應該是不想讓旁人知道的。
災害頻繁的月牙江,受苦受難的百姓,史書留名的罪臣...
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亦有很多不該管也管不了的事。
可是想到魏亦明捐出去的那些錢,與昨夜他硬是要拉着自己,看護她一夜時的模樣,吳林輕吐一口氣,半晌後仍是選擇推門而入。
屋裏的視線昏暗,吳林微眯着眼,瞧了半晌,才發覺魏亦明坐在牆邊上,低垂着頭,像是睡着了一般不聲不響。
不是表面上那般風平浪靜,吳林清楚。
開口說什麽呢。
吳林還沒有想好,只走近他幾步,緩緩蹲下,看着他,随即有些遲疑地伸出手,不知道是該拍拍他的肩還是背。
只是她手仍在空中未觸到他,魏亦明卻突然有些悲傷地低笑一聲,随即轉頭靠了上去。
“讓我抱一下好不好。”
他聲音有些低啞,還帶着些許哭腔,沒有等吳林反應過來,便擁住她,将頭靠在她的肩上,身子微微顫抖。
這不是求愛,是求安慰,吳林便也不會推開他,只安安靜靜,垂眸不說話。
“吳林,她們曲子裏要砍的那個,是我的母親。”
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氣,魏亦明忍住自心頭湧起的難以忘懷的痛,倒抽一口氣,皺着眉像是要揭開傷疤一般開了口,抱着吳林的手力度變緊,像是怕她聽見話就跑掉一般。
“可我母親不是壞人...不是的,她根本沒錢養兵造反,月牙江決堤時,她便悄悄将家裏的錢財捐出去了八成,她還親自去治水...她沒有做過一件外人說過的壞事,我家也不壞,我也不是壞人...”
都不是壞人,但是都不在了,只剩他一個人,發配為奴在這世上。
他應該裝出一副沒有事的樣子,也不應該那般失态地逃跑,可他實在忍不住了。
說到最後,話語便轉為了無聲的哭泣,吳林只能感覺有眼淚砸落在自己肩頭,那是滾燙的溫度。
吳林想了想,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背上,幫他順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魏亦明才又輕聲問道:“你...會相信我嗎?”
他一直記得,吳林和她的同窗坐在院子裏,聽着魏國公府的事,聽完後便道“為何我覺得這件事,聽後有幾處蹊跷的地方”。
是她開口說的幾處蹊跷,讓他終于可以慢慢窺得一縷光。
這是一切的開端,所以他不相信別人,他把所有的信任交給這個人,把不能說的話都說出來。
吳林從不是一個會被別人的只言片語牽着鼻子走的人。
她沉默着聽着所有的話語。
她沒有因為王鶴的一番話而随意地批判一個人,也不會因為魏亦明的一番話而輕易地相信誰。
在自己沒有伸手觸摸到答案之前,她是什麽都不會輕易相信的,她有她自己的判斷。
可是她明白,面前的這個人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吳林開口冷靜地說道。
“我選擇相信你。”
我的選擇,或許并非正确,但這是我的選擇,有朝一日,留待驗證。
就像大多數人選擇了聖上給出的解釋一般,她選擇了魏亦明的。
屋子裏安靜極了,魏亦明聽着這句話,像是聽懂了,卻也像是沒聽懂,最後卻突然笑一聲,半晌低聲道:“吳林,我發覺,我可能是愛上你了。”
他沒有辦法抵擋住。
任誰都抵擋不了的。
吳林卻并沒有直接說“不清醒”這三個字,她只是緩緩推開魏亦明,望着這個魏家唯一留下的小公子。
“魏亦明,愛意是會消散的,你想沒想過,你作繭自縛,綁在我的身邊,等到你愛意消散的那一日,會不會恨我,會不會恨今日的選擇?會不會恨今日沒有選擇獨自一個人開始全新的生活?”
魏亦明凝望着她,剛想回答,卻見吳林擡手止住了他。
“你現在回答什麽,我都不會相信,因為你的雙眼是被蒙蔽着的,我見過這樣的人,我的母親就是這般作繭自縛,她不幸福,我也不幸福。”
吳林後退一步,望着他說道。
他視她為一縷光,那倘若有一天這縷光不亮了呢?倘若他有一日發現,松開這縷光,是可以抓住整片明媚的天空的時候呢?
她可以救他,但無法救贖他,沒人可以救贖誰,只有自己救贖自己。
魏亦明也從未聽她提起過自己的事情,他甚至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一個人和他講這樣的話。
“你這些年想要的是什麽?你被困在這裏多久了,你有多久沒有見過巍峨的山,清澈見底的湖泊,我把你留下來,做我的夫郎,那我和陳露也沒有什麽區別,我只是個成功的陳露,成功地教你學乖順了,僅此而已。”
什麽樣的借口都是蒼白無力的。
明明是拒絕,可魏亦明聽着卻不覺得撕心裂肺,他想到昔日在歌舞坊裏,衆人想叫他褪去衣衫,想叫他做個順從的小侍,可從來沒有人會一直将他往外推,只為了真的讓他自由。
一個真的人,不是乖順只供玩樂的小侍與夫郎,而是做魏亦明。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一旦喜歡上這個人後,便再沒有回頭的一天。
這樣的人,越說話,就越讓他愛得無法自拔。
根本不會有愛意消散的一天了,根本不會了。
真是可悲啊,她越是這麽說,他就越愛她,愛得反駁不出一個字句來。
魏亦明溫柔又無望地注視着她,他不知道今時今日怎麽就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怎麽就會是這個樣子。
“我無法接受執迷不悟的愛,也沒有辦法對這樣的愛做出任何回應,魏亦明,你看着我的眼睛。”
吳林捧着他的臉,叫他正視着她。
魏亦明乖乖地照做,眸光清澈,眼裏似是含淚,但并未流出來,面上只有絲苦澀的笑。
“把你的愛,收回去,留給自己。”
吳林的話語并不冷淡,而是認真,極度地認真。
收是肯定收不回去的,魏亦明自己心裏很清楚,可是他不想真的惹她生氣,他注視着她,半晌點點頭。
借着月光,魏亦明用眼神一點點勾勒出吳林如今的樣子,然後悉數記在心裏。
終于,他溫和地開口回答她的話。
“好,我會收回去的。”
收不回去的,只有一日比一日深。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寫得特別慢也特別累的原因是,我寫着寫着發覺林林自己有話要說的,林林和小魏就像是我的左右腦,不停地修改着我原本給出的那個章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一章可能有許多不完美的地方,但是全部是這兩人的真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