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學宮內, 翰林院出身的主考官沈溫正同院內派來的其餘幾位考官一道批閱試卷。
    學宮內的考官各司其職,像是閱卷與放榜這一類最重要的事,皆是交由京內翰林院送來的考官負責。
    沈溫一張張地看過手裏的答卷, 方才一笑。
    “這張答得最合我意,作出的文章字句簡短有力, 通篇閱讀過後,讓人耳目一新,我很喜歡。”
    說着這話, 沈溫便将那答卷挪至了桌子的正中央。
    幾位考官皆是湊上前去, 細細讀過一遍,沈溫大人的眼光自然不俗,這個考生的答卷确實優秀。
    “這一位,便該是今年的解元了。”
    “是啊, 不錯。”
    “我也認同。”
    衆人正議論着,沈溫的下屬便已經對照着卷上的名字開始翻冊記錄,可是過會兒便道:“大人, 這位考生的原卷, 似是有些問題,謄錄院還專門記了下來。”
    聽到這句話,衆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紛紛擡頭,皺着眉看向她的下屬。
    “哦?有問題, 那倒是什麽問題, 說來與我們聽聽。”
    沈溫不緊不慢地問道。
    那下屬點點頭,随即看向那冊子, 半晌似是沒看懂般蹙眉, 支支吾吾地道:“似乎, 這書生的原卷不是用墨寫的,是...用血寫的。”
    血幹後偏黑,可到底還是和真正的墨色有些許不同,聞着也沒有墨的香味,謄錄院遇到顏色獨特的卷子,為着防止舞弊的可能,自然也要花些功夫琢磨,琢磨半天便得出來結論,這考生拿血寫的卷子。
    聽見是用血來寫的,沈溫不由一愣,屋裏的官員也都瞪大了眼。
    “用血來寫?我從未見過用血寫卷子的,這事太蹊跷了,這書生做事不合規矩,不按照鄉試規定來考試,我覺得解元還是不給她為好。”
    說了要用硯臺磨墨寫卷子,她不這麽幹,難道不就是藐視規定麽?
    “用血寫字,不論是人的血還是動物的血,都太過狠厲了些,解元該是德智兼備的人,這樣的,只怕當不得解元。”
    “雖是蹊跷,但萬一就是她忘帶硯臺,狠一狠心用了血呢?她确實優秀,總不能平白無故就因用的不是墨水,便奪了她的名次,叫一個人才被埋沒吧。”
    ...
    一時之間,衆人議論紛紛,沈溫聽着衆人的話,看着那卷子默不作聲,半晌過後,衆人方看向她道:“大人,這事您是如何看的?”
    沈溫倒也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問道:“今年原卷有記錄在簿的,是只有她一人麽。”
    下屬聽見問話,便翻過那簿子看了會兒,才道:“正是。”
    聽見這話,沈溫低頭捏了捏眉心。
    原卷有記錄,這樣的人若是當了解元,回京述職交差的時候,怕是要有不少麻煩事,如今閱卷完畢,要想檢查,也是難以查清,況且過幾日她便要返京,其餘的事一概不歸她管,她犯不着為着個考生多煩心些什麽。
    但若是真的只因為這個考生用了血來寫字,便奪去她的名次,那實在也是很荒唐的一件事。
    “既然如此,我看,這麽辦便是...”沈溫一揮手便叫幾人湊到跟前來。
    ——
    數十日的時間過去,天便是越發的熱。
    吳林這樣不貪睡的人,如今過了晌午都要小憩半刻,在樹底下納涼降溫。
    昨日晚上便是放榜,鄉試時的榜單只在省城內的學宮門口張貼,但因着諸多考生皆是縣裏來的,故而放榜過後,便會有人快馬加鞭,将榜送至各個縣城的學宮內,明日清晨時将其公之于衆。
    明日才能看到榜,吳林現下自然不着急,她讀了半個時辰的書,便在陣陣蟬鳴聲中閉上雙眼,打算淺眠一會兒,養精蓄銳。
    家裏安靜,除了昆蟲的叫聲外再無其它聲音,自那日過後,魏亦明便像是刻意躲着她一般,每日都是天不亮便出門,月挂半空了才回來,老宅裏時常只有吳林一個人。
    他需要一些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時間,吳林明白,自然也就不過多幹涉。
    夏日裏,整個村莊都熱得不聲不響,鄉人們皆是找陰涼的地方避暑,蹲在樹下拿着小蒲扇不停地扇着,再沒人有餘力能高聲同旁人聊幾句,到哪都是沒人肯開口,就怕多吸進去一點熱氣。
    這樣的村子,吳林是很喜歡的。
    缸裏有打回來的井水,用一瓢洗臉,冰涼舒爽,吳林睡醒後剛洗過一把臉,就聽見村裏突然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
    “咚隆咚隆——!”
    “砰砰!”
    那聲音震天響,一下子就将村裏的靜谧打破,吵鬧得像是大家夥的鍋碗瓢盆撞在一起時發出的聲音,吳林聽見這聲音不由地蹙眉,可就算是她進屋将柴房的門牢牢關緊,那聲音也依舊不絕于耳。
    這麽大的排場,是誰家成親了?還是...
    正晃神的功夫,吳林突然聽見屋子外傳來好幾陣“吳林!吳林!”還夾雜着幾聲“吳姐姐!吳姐姐快出門!”
    伴随着呼喊聲靠近的,還有那鑼鼓的聲音,一點點,“咚咚咚!”像是巨人的步伐,一腳一腳踏向她。
    吳林似有所覺,忽然覺得整顆心髒也跟着鑼鼓“砰砰”震顫,輕呼一口氣,便趕忙推開門,大步流星地朝着院裏走去,只是剛走幾步,便看見王鶴攙扶着馮老先生,二人喜笑顏開,急得什麽也不管,徑直開了門走向她。
    “吳林!吳林你這個好丫頭!你可知道你鄉試考得如何!”
    馮老先生拄着拐杖笑着走上幾步,仰着頭拍拍吳林的腦袋。
    吳林腦袋一懵,但聽着外頭的聲音,大約也察覺到她應是考得不錯,可到底也不敢亂猜,便道:“我還不知,心裏也沒底,這不是明日才能看榜麽,怎麽先生今日就來了?”
    她雖是說着不知,可面上卻挂着淺淺的笑容,眸子裏也是柔和的光彩。
    馮老先生同王鶴相視一笑,還未說話,便又聽見門外傳來聲音:“恭喜你啊,吳林!你可是我們縣城,近年來唯一一個考到鄉試前十裏去的。”
    那聲音帶着笑,很是熟悉,吳林尚且還未反應過來,便瞧見了縣令李琴笑呵呵地領着一隊敲鑼打鼓的人進了她的宅子。
    自上次布莊一別後,吳林便再沒見過她,誰知還會有今日,吳林邊朝她作揖,腦裏邊是一片空白。
    考進了鄉試前十,她竟然考進了鄉試前十麽?
    沒有硯臺,拿血寫字,她寫到最後已是疼到意識都模糊不清,這麽糟糕地度過了鄉試的那兩日,這麽拼命,她當真奪到了她想要的東西麽?
    吳林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百感交集間只能笑着顫聲回一句:“考到前十了麽,我當真是不知,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
    馮老先生看出了她眼眶微紅,便趕忙拉住她的手道:“李縣令心中念叨着我們縣考生的成績,前幾日便去了省城,看過成績後,便又趕了回來,特意來恭喜你,吳林,你考得了第二,如今你是亞元了!”
    “第二,我是第二?”
    吳林聽着這話問道。
    “雖有遺憾,可是已經做得極好了,孩子,待入了秋,你便可以進京趕考,在那裏闖出片天地來了,這一走,便是一年半載的見不着面了。”
    何止是一年半載呢,若是考過了會試,還會有殿試,往後就是仕途,她越走越高,是不會回巢的鳥,再難相見。
    馮老先生也是又開心又有些莫名地傷感,說着這話便是眼中含淚,吳林剛安慰她幾句,擡頭卻瞥見有人站在門邊,正注視着自己。
    魏亦明不知何時回來了,斜靠在門邊望着她,見她看見了自己,輕輕将頭後仰,同她綻放出一個有些疲憊卻也十分溫柔的笑容,随即緩緩作出了個口型:
    “恭喜你。”
    吳林看懂了他的話,邊安撫着馮老先生,邊朝他颔首,也擺出一個“謝謝。”的口型來。
    魏亦明垂眸笑一下,歪着頭似是像是在想些什麽,但因着院裏人多,終是一句都沒再提到。
    縣城裏出了位舉人,還是考到亞元的舉人,這樣的大事自是要慶祝的,李琴便做主請了吳林等人一道上縣城的酒樓用晚飯,她的夫郎,和她要好的同窗,她的教書先生,但凡是在院子裏的人,她一個都未曾落下。
    夜裏的酒樓忙碌得很,到處都是“店小二”這樣的叫喚聲,李琴特意訂了雅間,可仍是不隔音,衆人坐成一桌,待熱氣騰騰的菜上齊,李琴便端着小小的酒杯起身,笑着同吳林道:“當日我瞧你的縣試答卷,便知你并非池中之魚,今日你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我也為你感到高興,吳林,來日你我同在朝為官之時,還望你多擔待了。”
    李琴是長輩,吳林自要起身回敬,低頭尋到酒杯便朝她作揖道:“多謝大人照拂,若有那一日,還請您多擔待着些晚輩了。”
    二人碰杯過後,李琴自是一飲而盡,可吳林拿着手裏的酒杯卻是頓了一下,她上輩子滴酒不沾,這輩子也從沒喝過酒,方才李琴開的是一壺白酒,這一杯喝下去,怕是不知道會如何。
    會醉麽,酒勁上來會不會暈?吳林不清楚,只是剛準備照着禮數也同樣飲下去時,身側卻突然伸出一只手,輕抓住她的手腕,她微微側頭望去,便瞧見魏亦明垂眸湊到她的旁邊,啓唇就着她的手将那杯酒一飲而盡。
    吳林看不到他眸裏的情緒,只能瞧見他飲酒時微顫的睫毛,待她反應過來時,魏亦明便已然得體地笑着,朝李琴道:“我妻主不會喝酒,叫大人見笑了,我代她喝一蠱,以表對大人的感謝,多謝大人對妻主的照顧。”
    他到底是大家公子的出身,凡是需要正經的場合,他的禮數向來周全。
    李琴自然也不會介意些什麽,只笑着道:“好,吳林你當真是娶了個好夫郎!快,大家快吃菜,咱們邊吃邊喝。”
    吳林聽這話邊往後坐邊不着痕跡地瞧了魏亦明一眼,他卻是也看了過來,這會卻又少了幾分方才的端莊,側着臉只叫吳林一個人瞧見他,眸中多了些無辜與說不出的情愫來,嘴邊卻是擒着一點悲傷卻動人的笑,活脫脫就從方才賢淑模樣的夫郎變成了試圖勾人的妖精。
    男人心海底針,吳林猜不透他這又要做什麽,只能擡起一只手托腮,遮擋住一半的視線,随後伸手拿起筷子吃菜。
    看她這副模樣,魏亦明卻是抿唇輕笑一下,擡手又拿起自己的酒杯,望着她輕聲道:“我也敬你一杯。”
    看他又要将酒一飲而盡,吳林望了眼桌前正談天吃菜的衆人,低聲說一句:“你少喝一些,小心喝醉了。”
    聽見她回話,魏亦明笑着湊近她,一只手搭住她的肩,搖搖頭溫聲解釋道:“我的酒量很好,從前要陪人飲酒,自是練過的。”
    他的聲音小,加之屋外嘈雜,便也只有吳林一個人能完全聽清楚。
    “我不需要你陪我喝酒,所以你悠着點喝。”吳林以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量将話講出來。
    她能感覺到,魏亦明的情緒不對。
    但那一種不對,卻又不像是此前被她拒絕時的難過氣憤。
    吳林說不上來,他這種既有些瘋得奇怪卻又感覺很清醒的狀态到底是怎麽來的。
    魏亦明聽着她的回話,沉默片刻,卻又笑着低語道:“可我就是想為你喝幾杯。”
    “吳林,此番考完,你須得開始準備好行囊了,自這趕到京城雖不算遠,但還是要注意着些...”
    馮老先生喝了酒,紅光滿面的,徑直開口同吳林說話,她自然是立即擡頭望向先生,聽着她說話,時不時颔首附和,未曾有空管過身旁坐着的魏亦明。
    魏亦明自然也不需要她多管些什麽,只看看她,随即又轉身悄悄地飲過一杯又一杯。
    ——
    用過飯後,李琴便借了自己的馬車給吳林等人,她自己則騎着小毛驢悠哉悠哉地往官府走,吳林同她道過謝後,便領着馮老先生等人一同上了馬車。
    上車時,她特意望一眼魏亦明,這人雙眸确實依舊清明,可面頰上卻是泛着紅暈,撞見吳林的視線,便笑笑眨眨眼睛,問她道:“怎麽了?”
    半醉不醉的。
    吳林不知道自己當日說的話到底是起效了還是沒起效,只板着臉道:“沒怎麽,就是看見個酒鬼罷了。”
    知道她是在說自己,魏亦明也不反駁,只搖搖頭随即鑽進了馬車裏。
    在車上一坐好,那馬便開始跑起來,剛喝過酒,衆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只吳林一個人睜着眼望向窗外,馮老先生早就有話想說,望一眼吳林那靠着車廂側頭閉目的夫郎,随即悄悄拍一拍吳林悄聲道:“你進京考會試的時候,可打算帶着你夫郎?”
    車廂因着馬的奔跑而微微晃動,吳林聽着這話,默不作聲望一眼似是醉到睡過去的魏亦明,随後搖搖頭。
    馮老先生其實挺想勸她些什麽,如今已然考中了亞元,再往上走壓力更大瑣事繁多,身邊有個夫郎一路陪着照顧着幫襯着她,總會更好過些,可到底做決定的是吳林,她便也點頭道:“這樣也好。”
    車到村前,幾人便簡短道了別,王鶴攙扶着馮老先生回去,吳林則和魏亦明回家,二人一路上什麽話都沒說,剛一回家,吳林便獨自回了柴房,待到一會兒聽見旁邊的屋子的關門聲,便知魏亦明也終于是歇下了。
    這整個下午都只顧着同衆人說話,接受賀喜了,吳林讀了一半的書也沒讀完,她拿着自己擺在桌前的書翻了翻,想到自己第二名的成績,微微笑了下,半晌又輕嘆一口氣。
    能獲得這樣的成績,她自是最開心的,可離第一只差一點,她又會覺得,有些可惜。
    是要再努力一點,才能到解元嗎。
    她和解元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會和她用血寫試卷有關系嗎?
    如果在會試前多努力,她便可以做得更好吧。
    會試...殿試前的最後一場考試,會試和殿試,卻有點像她從前考公時的筆試和面試,一一過了就是上岸,如今她若是考過了這兩場考試,便也是上岸了。
    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有些開心,淡淡地抿唇一笑,起身時忽又想到馮老先生問她的問題。
    進京會試時,要帶着魏亦明一塊麽?
    自然不會,他也不是自己的行囊,不是說帶就帶的,只是憶起他今日的神情,吳林便不由自主地皺了眉。
    他到底...
    “吳林,你睡了麽?”
    門外突然傳來魏亦明的聲音,他聲音中帶着慵懶的笑,聽得吳林一個晃神,随即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又要做什麽?”
    他沒回話,只是推開了房門,将門關上後,半抵着門緩聲吸着氣,随即望向吳林,将披散的頭發随意往後一理,走至吳林的床沿邊,低頭望着她,半晌坐在她的床邊,歪着頭道:“我找你有事說。”
    吳林默默起身端坐好,随後道:“你說吧。”
    見她坐直,魏亦明笑着拉起她一只手,邊直勾勾地看着她,邊輕輕将肩頭的衣物扯開一些,将她的手徑直拉上去,好讓她的手直接觸到他。
    吳林以為他是要說話,沒想到下一刻他卻拉着自己手直貼到了他肌膚上,細膩溫熱的觸感自手心傳至全身,吳林瞳孔一怔,下一瞬便要将手收回來,可魏亦明似是早就知道她要這麽做了,手上便也使了力,叫她一時逃脫不開。
    “你要幹什麽。”
    吳林擡頭望他,她如今已經過了氣憤的坎,但凡見他又做出什麽事來,心中便只有一陣無奈與無語。
    是怎麽救都救不好?
    魏亦明看着平日淡定的人此刻面上盡是無奈的樣子,卻不由撲哧一笑,随即靠近,微眯着眼道:“這是我的守宮砂所在的地方,我只是想叫你看看,摸一下罷了。”
    他的守宮砂在肩頭麽。
    “看到了,你喝醉了,趕緊回去睡覺。”
    “我想給你。”
    魏亦明溫柔地笑一笑,不接過她的話,只自顧自地說道。
    吳林冷冷地瞥他一眼,不回他話。
    “但是我知道的,你同我講過,你還無法接受這樣的我,是不是?”
    魏亦明放開她的手,像是有些累一般倒在床上,只一雙眸子望着她。
    還算識相,吳林點點頭。
    魏亦明注視着她,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卻是神情認真,很是清醒,道一句:“你要走,對不對,讓我和你一道同行吧,不是陪你,是與你一道同行,我想珍惜你給我的自由,去看看這一路的山水,也想和你一同進京,去看看兒時走過的地方,我也要離開這裏了,離開這個待了五年的地方,你把我當作一個普通的朋友,讓我和你一道走,如何?”
    吳林看向他,并不說話。
    “我才不會求你帶我走,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但我要走,如今也是我的自由了,我自由地跟你一路,你要努力讀書,我卻不是,我要去看看山,看看水,吃想吃的食物,看喜歡的書,我還要去祭拜我的母父,去尋找母親遺落在世間的遺稿,我會好好做完我想做的事,只是,順道與你一塊走。”
    魏亦明漸漸又笑了起來,說完這麽些話,他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痛苦掙紮了很多時日,他一次次反複思考到底怎麽樣才可以好好愛她,讓她慢慢接受。
    終于在回來的路上明白了,便借着酒意,全都表達給她。
    她給予他最珍貴的事物,就是自由。
    如果愛她,就也得好好愛這份來之不易的禮物才是。
    她不相信愛,那他就會慢慢讓她相信,他會用腳下的每一步讓她相信自己對她的感情。
    他執迷不悟地糊塗了一段時間,但如今想明白了,卻也不算晚,她還沒有走,他來得及追。
    魏亦明起身湊近吳林,湊到她身邊道:“到那個時候,待我走過這一路之後,我再把這個送給你,你試着接受我,如何?”
    說着話,他輕點了點肩膀。
    吳林望一眼他,問道:“那若是那時候我還不接受呢。”
    魏亦明輕笑一聲道:“那我就邊游山玩水,邊等你接受,我會照顧好自己,再耐心等你的回應,總有一天,你會希望得到我的愛的,就像我希望得到你的一樣,那個時候,我就敞開懷抱來愛你。”
    說着話,魏亦明也學她那樣端坐着,眼眸中的明媚便又恢複過來。
    “所以,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請,同我一起走?”
    作者有話說:
    清醒而又甜美的愛情,啊!(還沒到)兩個人總是要談戀愛的,我這個親媽看進度都很着急了!但是目前看來還需要一點火候,我是覺得還沒上岸前不該談戀愛的。。。但是上岸之後好忙哦,要怎麽辦(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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