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屋裏有一瞬的安靜, 魏亦明自己別過頭去擦去眼角一點晶瑩,繼而帶着苦澀的微笑再次望向吳林,歪着頭湊近她的面頰小心地親了親, 再呢喃一句:“對不起啊,我不能為你...”
    為什麽要道歉, 她才不要他為這樣的事情道歉。
    吳林的面上沒有一絲驚訝,她一臉淡然地摟住他的腰将他輕推至竈臺邊,趁着他身子微向後傾的間隙迅速前傾吻住了他的唇, 讓魏亦明雙眸一顫, 到嘴邊的話盡數又收了回去。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一時之間大腦眩暈像是有大片的煙花盛開一般,魏亦明緊緊地回抱着她,像是多日以來壓抑在心頭的委屈與失落都因她這一個吻得到了安撫, 他心中越覺得溫暖,越覺得不敢置信,眼眸中的霧氣便更濃。
    他是喜歡這一吻到了極致的, 可最後吳林起身瞧着他時, 發覺他又是眸裏含淚,面頰微紅,邊輕喘着氣邊掙紮着從竈臺邊直起腰身,認真地望着她,眼尾有淚, 可眸中是一點微弱的光, 半晌,他才笑着輕聲問道:“你不介意嗎?”
    吳林笑而不語, 捧着他的臉反問道:“我為何會介意這樣的事?”
    魏亦明笑着搖搖頭, 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小聲道:“你不介意, 你不會介意這樣的事的,是我一直想得太多了,以為你會介意,這是我胡思亂想...”
    太好了,她不介意,她還是同平常那般雲淡風輕,她不介意...
    擡頭替他擦過眼淚,吳林才再次開口道:“我只在意你的身體是否安康,魏亦明,你實話同我說,你的身體現下可安好?”
    就像魏亦明從沒期望過吳林成為多大的官,做出什麽樣的事,他只希望吳林一直平安健康,吳林對他也只有這一個要求。
    魏亦明聽到她的話,心口所有的疼痛與酸澀皆是在那一瞬被撫平,只溫柔地凝視着她搖頭道:“我的身體很好,難以生育是從前的環境所致。”
    歌舞坊內多的是私下做那般生意的人,為着避孕絕育,歌舞坊裏不少地方都放着香爐,裏頭的香料稀奇古怪,但是效果極好,整日生活在那樣環境裏的男子,受那熏香影響,極難生育。
    其實他有刻意地避開那些香爐,住也是住在坊內極偏的地方,可到底也沒能逃過。
    故而那日郎中一提,他便全都懂了。
    聽着他的話,吳林颔首道:“健康就好,其餘的都無所謂。”
    這樣的話語讓魏亦明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他抿唇望着她,擡手輕輕替她擦去她方才做菜時不小心蹭到的灰,心中是難以言喻的感動。
    “那你喜歡孩子嗎,你真的...不想有一個孩子嗎?”
    魏亦明思索半晌,還是擡眸看着她問了出來。
    這樣的問題,吳林看着他,卻又不知能不能用幾句簡短的話語講述清楚,她眨眨眼想了想,一只手又是下意識地撫過魏亦明的腰,不一會兒才回答道:“我從未想過我的人生中會有一個孩子,魏亦明,在你來到我的身邊之前,我是打算孤身一人活到老的。”
    她的世界曾是冰天雪地,清冷無人,是魏亦明這一團烈火刻意要燃燒過她的心,才會有融雪之時,有幼苗破土而出。
    吳林看着正安靜聽她說話的魏亦明,笑着伸手又點過他的睫毛,魏亦明不滿地輕哼一聲,可還是用臉頰溫柔地蹭過她的指尖。
    “你的出現是我人生的變數,你教我喜歡一個人,而在你沒教之前,我連喜歡別人都做不到,在你教我之後,我才會喜歡,但也只喜歡你,唯獨喜歡你,在意你,魏亦明,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你給我的已經很多很多了,我有你就已經足夠,其餘的東西,有緣便有,命裏若無,她也完全不會覺得遺憾。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我不難過了,吳林...”
    魏亦明揚起嘴角開心笑着,不停地點頭回應,吳林瞥見他這模樣,笑着哼一聲,随即道:“你這些日子一直瞞着我,不肯說出來,整日都是難受落寞的樣子,你讓我看着心疼,跟着難受了一陣子,現下你既是好了,那我就...”
    她說着話就要起身離開,魏亦明猛地發覺她沒再抱着他,愣了一下便趕緊跟上去,不滿地瞪她一眼便又抱好緊貼着,将她的雙手攏在自己胸膛前,邊拉着她走邊道:“那你就哪也去不了,只能跟我在房裏親親抱抱。”
    話說到此處,他忽而眼尾微挑,笑着小聲暗示她:“你要想再做些別的事,那也完全可以。”
    他故意勾她,吳林卻“撲哧”一聲笑,趕緊搖頭:“你身體還沒好,這就算了,而且今日不能折騰,下午收拾收拾,明日我們便要走。”
    聽見她說要走,魏亦明眉心微動,眸中帶絲疑惑。
    “你妻主升官了,翰林院掌院學士,将近年關,聖上賜我錦衣還鄉,榮歸故裏。”
    還鄉?
    “如今正是朝廷最忙的時候,她怎麽肯放你走?”
    魏亦明對朝堂上的那些事向來是十分敏感,尤其是關于吳林的,只要她周身有一丁點風吹草動,他便要擔心不已。
    “她放我走,也是有差事要我去辦,我太過吸引王相一黨注意了,離京暫避風頭,過幾個月再回來,也是好的。”
    如今她是王相一黨的頭號仇敵,獨秀于林惹疾風,聖上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挑中的人才還未長成便被王相集體針對早早撂倒,為求長遠利益,她才讓吳林暫時離開京城。
    到底王相她們是京內的老人,若真是現在就反擊起來,吳林一個新貴未必就招招都能承受得住。
    但好在一個禮部大換血能轉移她們的視線,屆時吳林不在京中,禮部又是如此大的變動,她們忙到腳不沾地,自然也就沒空去想她。
    知道她是要避風頭,魏亦明點了點頭,摩挲過她的手指,有些好奇地笑着問:“到底是什麽樣的差事,竟是要你這個吳掌院學士出馬的?”
    什麽樣的差事?
    吳林輕笑一聲,望一望自己的衣袖,腦中是自己手臂上的疤痕。
    聖上在殿試前便已查過她此前的成績,也知道她以血為墨一事。
    一個穩坐皇位的人怎麽會察覺不出此事裏的蹊跷呢,她心裏一向有數,如今正好要放吳林出去避風頭,她便順道讓她去翻翻舊事,給她一個自己報仇的機會,也是順便讓她多積累些經驗。
    這是聖上的恩賜,也是她的手段,她施恩于吳林,為的是要她來日更加忠心耿耿,帝王的賞賜,每一筆都要償還。
    “奉旨督查一下,報一點小仇,抓幾只老鼠。”
    吳林嗤笑一聲,語氣漸冷。
    只不過...她話語一轉,轉頭看魏亦明道:“還願意回去住嗎,若是不願,我們就另擇地方...”
    “這又有什麽的,只是小住,那裏還有你的朋友師長,是我們的家,我才不在意那些沒必要再想起的人與事,我只想看你錦衣還鄉,揚眉吐氣的樣子。”
    魏亦明止住她的話,擡眸堅定地回應了她。
    看着他的神情,吳林抿唇一笑,望一眼自己被他攏在胸膛前的雙手,指尖微動間擡頭便瞧見魏亦明臉頰上泛起一點紅暈,趁他深吸着氣朝她走得更近的時候,吳林才輕聲答道:“好,我們明日就走。”
    “督查之前要過年,是地方府封印休假的日子,我可趁着這段時間,多陪陪你。”
    來時要自己花盤纏,離開時便是朝廷出錢讓她自己選好馬好車,因着要低調行事,二人一大清早便收拾好行囊出發,可憐王相一黨苦思一晚想出該如何在朝堂上讓吳林難堪,帶着一腔怒意上朝後,才方知吳林要離開一段日子,只是她到底要去做什麽,衆人還不清楚,只曉得她是奉旨出京,年關後才會回來。
    周崚也很是在意她的行蹤,可還來不及多問,聖上便突然喊她道:“周太傅,朕有幾件事要交代你去完成。”
    正是她愣神的時候,聽見聖上說話,周崚連忙站出來一步,作揖道:“但聽陛下吩咐。”
    來不及去在意吳林到底去往哪裏,禮部尚書一倒,朝廷內瑣事頗多,只怕要忙上好一陣。
    ——
    京城裏風波不斷,一波平一波起,遠離京城的地方,一向是平靜,百姓過自己的小日子,小官處理好每日案邊一點差事,日子便是日子,沒風沒浪也就這麽過了。
    至少縣令李琴一向是這樣的,每日裏處理些小事,打聽打聽京城內發生的事,了解了解自己的友人吳林如今又做了什麽事,走到哪一步。
    她中會元了,她成狀元了,她做了黃門侍中,她去國子監教書...
    每樁每件,她與在鄉下的馮老夫子一幹等人都有留神注意,她有想過吳林的前途無量,如今也為她感到由衷地開心,想到她這一路,是開始于她閱卷的那一場縣試,她便頗感榮幸。
    天氣漸冷,再過兩日便是除夕,李琴即将開始休假的前一日,便突然收到封信,讀完後是欣喜不已,第二日清晨便領人騎馬至縣城外,等候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瞧見一輛黑色的馬車由兩匹高壯的好馬拉着自遠處一路疾馳,直至縣城近處才逐漸停下,那車夫似是得了命令勒住缰繩,再下一瞬便有人擡手緩緩掀簾而出,那人一身質樸的灰衣,氣質卻是不凡,一陣風過吹起她額間碎發,可卻還是擋不住她有神明亮的雙眸。
    李琴實在激動,卻還是得同下屬們一道躬身行禮:“縣令李琴,見過翰林院掌院吳大人!”
    吳林正轉頭叮囑魏亦明不用急着下車,猛地聽見李琴說話,愣了一瞬便快步走過去,将她攙扶起來。
    “李大人也是我的伯樂,如今見面也同以往一樣,不必行這般大的禮數,您今日還特意來這裏等我,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聽着吳林溫聲說着話,李琴開口笑了幾聲随即道:“話雖如此,但是該行得禮還是要行的,今時不同往日,你是朝廷新貴,我若是真心尊重你,便應該要照規矩向你行禮以示尊敬,行完禮才可以友相稱,吳林,如今是一定要聚在一道,再找個時候,像你離開前那般好好吃上一頓飯。”
    聽見李琴的話,吳林點頭笑道:“自當如此。”
    二人又聊了幾句,李琴便将來時騎的馬交給下屬,自己則跟着吳林上了馬車,吳林的夫郎也坐在車廂內,他仍是漂亮的,只因着多日的趕路,面上顯出一點疲倦,可眼眸裏卻全是說不出的暖意與幸福,他本斜靠着車廂,瞧見吳林又坐回來,便挪了幾下又徑直靠在吳林的肩上,只轉眸間客氣地同李琴打一個招呼。
    李琴還記得當日吳林失蹤時,她夫郎那魂不守舍的模樣,想到後來他竟是真的一人去追,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客氣地與他回過禮後,便再度與吳林聊起來。
    “縣城裏還是老樣子,你還記得當時的陳家布莊麽,你瞧,被縣衙裏經營得如此好,這一條街上的鋪子仍開着,都好得很。”
    路過縣城裏許多地方時,李琴還不忘伸手指一指,吳林探頭一一見過,心中也是思緒萬千,二人閑聊了半晌,李琴才開口問道:“大人此番回來,應該也有差事要做的吧。”
    聽到他問話,吳林颔首道:“确實是有樁差事,我此次要督查的是省城官府各司,只是因着即将過節休假,如今暫時不急着去,其中有件事需要您來幫忙,我不大方便出面。”
    聽到需要她幫助,李琴便認真起來,正襟危坐道:“您只管說便是。”
    ——
    快要到晌午用飯的時間,村口便聚了人緊張等待着。
    李琴昨日得了消息,便立即給尚在學堂內教書的馮老夫子等報信,如今算着時辰該是吳林要回來的時候,吳林昔日的好友王鶴便攙扶着馮老夫子一道站在村口守着,等她歸來。
    終于,“噠噠”的馬蹄聲讓衆人焦急等待的心落下,馮老夫子激動地手攥緊袖子,拄着拐杖上前幾步,直看到車廂內的吳林出來了,才喊一聲:“吳林,快來讓我瞧瞧!”
    循聲望去,吳林瞥見馮老夫子,眼中也是一熱,點頭應了聲,回頭望一眼已安穩下車的魏亦明,方快步朝馮老夫子走去,到她面前時躬身作揖道:“許久未見,學生回來了。”
    馮老夫子與王鶴二人相視一笑,趕忙一左一右将她扶起來,王鶴開口便又是同從前那般大大咧咧的語氣誇道:“吳姐姐你當真了不起,我們都聽聞了,你是狀元,還是大官,聖上很喜歡你,你如今有大出息了!”
    馮老夫子拍她一下,小聲道:“如今她好不容易回來歇息,便不提這些,吳林,在外頭不容易吧,為官不易,又是黃門侍中又是國子監的,你瞧瞧你這累得...”
    她說着話便去拍吳林的臉,發覺她面色紅潤,肩膀也不再如離開時那般瘦削,知曉她被照顧得很好,便是欣慰不已,轉頭看一眼她身側的魏亦明,便忍不住嘆一句:“你真是找了個好夫郎。”
    聽見這樣的誇贊,吳林默不作聲牽過魏亦明的手,點頭道:“确實。”
    魏亦明笑着側頭望她一眼,輕捏她手掌幾下,随即也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這“确實”二字,倒叫馮老夫子心中一驚,她可記得,吳林走之前對她夫郎沒什麽感情,甚至一度不願帶她夫郎一道入京,如今再見,卻是...
    她夫郎也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馮老夫子喜上眉梢,止不住點頭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如此便好,快回家,咱們一道走,我們一直瞞着沒同你說,我與你王妹妹吶,一直盼着你有回來的一天,又擔心你那屋子久無人住更加破敗,自你離開後便喊了工匠來,替你把宅子裏有破洞的房間悉數補上,好好修繕了一番!”
    她們一直在等她歸家,吳林心中感動不已,輕吸一口氣道:“這怕是要花費不少錢,如今我自己掙錢了,這筆修繕費用,由我自己來出便可。”
    “瞧你客氣些什麽,你只管進去看看修繕得如何,快去,快去便是。”
    馮老夫子說話間便帶着吳林一行人走得越來越遠,只周圍幾個尚且還沒來得及湊上去巴結幾句的鄉親還站在原地。
    “我就說了,這吳林是文曲星下凡,你別看她二十五前一直考不中,文曲星一開竅別是不得了,這不,考狀元當大官,可這又和咱們有什麽關系,沒早早地巴結好,現在想湊過去,人家又不理。”
    “你瞧瞧你,當日她考縣試第一的時候,你沒少說她作弊吧,現在說這些又是作什麽,你還跟着張令她爹一道罵過她夫郎呢,吳林若是真記得你,必不會給你好臉色。”
    “我呸!”
    ...
    只是幾人争吵間,卻有人腦筋一轉,想到些什麽,開口道:“當大官的人,總得有個三夫四侍的,你說說,當日咱們村那些不肯嫁給吳林,嫌棄她草包的男人,現下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吧,與其當個農夫日日辛苦,還不如給大官當小侍,整日吃香喝辣的。”
    衆人皆是沉默,一時之間各有各的心思。
    瞧瞧她身邊那個戲子,被吳林買來後,日子過得多好。
    老宅的外貌未曾變過,只推門而入,便瞧見裏頭的屋子都已被修好,黑瓦白牆,很是美觀,因着現在吳林身份不同,李琴還特意派了縣衙內的侍從看護院子,空閑下來的時間,馮老夫子與王鶴二人要與吳林好好聊聊,魏亦明一路上早就困得不行,與吳林湊在一道親親蹭蹭半刻,便也自己回屋裏收拾着準備歇下。
    坐在庭院裏看書學習,仿佛還是昨日的事情,吳林擡頭望了會兒天,方十分惬意地笑笑。
    “此番回來,路上可都還順利?當日你走時鬧出的事,可把我們吓了個大跳,我整宿睡不着,就怕你去不了京城,沒法考科舉。”
    想起當日之事,馮老夫子還是心有餘悸。
    “路上順利,為了不引人注目,我是前一日私下得了聖上的交代,第二日清晨便跑了,如今尚未與省城那交代過我節後要督查一事,故而現下除了聖上,朝中還無人知曉我的蹤跡。”
    吳林說話間倒一盞熱茶捧至馮老夫子面前。
    “當日到底是何人綁的你,你可有眉目?知道該如何對付嗎?”
    馮老夫子接過茶問道。
    “我知道是誰,只是如今,她與我同為聖上一黨,且位高權重,不過因着同為一黨,雖互相忌憚,各處使絆子,她卻是不能真拿我怎麽辦,我與她互相都捏有對方的把柄,一旦鬧起來,便是魚死網破,故而學生時常為此事頭疼。”
    吳林忍不住輕皺着眉道一句。
    “同為陛下親信,陛下便是信任你們兩個人,可若是陛下只信你,不信她,那她手上有你的把柄又有什麽用,陛下不信,真話就也是假話,只要不是證據确鑿,你就能順利地翻盤。”
    馮老夫子喝了口茶才慢慢悠悠地說道。
    若是陛下只信你,不信她...
    吳林眸子一亮,擡眼看着馮老夫子,抿唇不語。
    “當然了,我一鄉野村婦說的話,見不得就行得通,到底是親信,想離間也不容易,你自己把握着度即可,若是做不到,便徐徐圖之,切莫太急。”
    看她這副模樣,馮老夫子為着安穩,便又加上一句。
    “是,學生明白。”
    吳林笑着替她又倒了一盞茶,還未說話,便突然瞧見個胖墩墩的男人笑吟吟地走到她家門口,道一句:“馮老夫子,我來看您的學生了。”
    什麽人?吳林不曾認識。
    這男人塗脂抹粉,臉上油膩膩的一層光,讓吳林不禁眉頭一皺,馮老夫子看見他呆了片刻,也很是尴尬,不知此人為何會來,只硬着頭皮簡單解釋一句:“這是村子邊上的柳夫郎,與我有幾面之緣,我也沒想到他要來做什麽。”
    門口站着李琴帶來幫吳林看家護院的侍從,那些侍從沒得吳林的命令,自是不會放人進來,那柳夫郎也完全不介意,探出腦子瞧見吳林了,便捏着個嗓子看向吳林道:“吳大人,您忘了我了?從前您尚未娶夫郎時,還托我給您說過親呢,只是當時可惜,那些個小夫郎們竟是有眼無珠,沒人瞧上您的,今時不同往日了,吳大人,您如今可還想娶夫不,村子裏好幾戶正經人家都喊我來說親呢,就想給您當小侍,給您生個白白胖胖的閨女!”
    原來是個媒公。
    從前還找他去說過親嗎?那大約是原主做過的事。
    吳林撫額深吸一口氣,很是不悅地站起來。
    也不知是哪幾家這麽沒禮貌,竟還來說親,只是她尚未開口說話,便突然聽見房門“嘎吱”一聲響,魏亦明草草披着衣裳便站了出來,靠在柱子邊冷眼斜過去,瞧一眼那媒公後又轉過頭來,哼了一聲便朗聲道:“吳林,家裏的床只能睡兩個人,若是多出一個人了,你可就別想與我擠一張床。”
    他說完話轉身再度進屋,還未等衆人有什麽反應,便再次“嘭!”地關上門。
    聽見關門聲,吳林心下一愣,幾步走過去敲敲。
    沒聲,魏亦明不肯說話。
    瞧見這模樣,吳林頓了半刻。
    這是生氣了?
    她什麽也沒說啊,怎麽就生氣了呢,生的又是哪門子的氣啊?
    作者有話說:
    對,沒錯,回來報仇惹。另外,一些詞被我改掉了,不影響閱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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