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沒料到她回來的第一天就能跟顧牧言撞上，姜怡腦子嗡一聲，微張的嘴角瞬間失去語言能力，最後只能閉嘴不言。
    電話那端的林思瓊顯然也察覺到她這細微變化，沉吟片刻，試探性地問: “別跟我說，你早就知道，還跟他接觸過。”
    “……”
    姜怡知道隐瞞不了，畢竟她都在小區看見本人了，如果還選擇狡辯裝傻，反而把簡單的事變複雜，還不如大方承認。
    “嗯，見過。”
    “哼，還挺誠實。”林思瓊臉上笑意全無，眼神死死盯着不遠處那一人一狗，輕啧兩聲: “多久了。”
    姜怡迷糊眨眼，挑眉詢問: “……什麽多久了?”
    “知道他回國，甚至還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們小——”
    話音未落，就見顧牧言牽着他那只狗，步伐逐漸往她這個方向靠近，最後熟門熟路進入她們所住的這棟單元樓。
    等徹底看不見人影，林思瓊背靠着牆壁，勾唇冷笑: “貌似還跟我們同住一棟樓，這事你瞞我多久了?”
    “你知道的。”
    姜怡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有什麽可心虛的，是顧牧言自己搬來雲悅灣，跟她又沒關系，對此，底氣足了幾分: “你在電梯見過他家電器，還說人家用的都是大品牌。”
    “什麽!”
    林思瓊震驚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吼出聲: “你說顧牧言就是那個黑白灰!”
    姜怡半眯着眼睛，将手機拿離耳廓，等那邊徹底平靜後，語氣平和: “嗯，所以事情的發展經過你比我還清楚。”
    她這鍋甩得，連林思瓊都懵圈: “我……清楚麽?”
    “嗯，還是你告訴我的呀。”
    林思瓊疑惑眨眼，總感覺問了半天，姜怡還是沒說清楚顧牧言為何會出現在雲悅灣: “哎，不對呀小魚，你還是沒說清——”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姜怡跟着人群擠上地鐵，忙打斷她的話: “回家再跟你說，先挂了啊。”
    挂掉電話，姜怡單手扶着吊環，仰頭深吸了口氣。
    算了，只要林思瓊別跑顧牧言面前亂說話，她問什麽，她就乖乖回答什麽。
    盡量堵住她的好奇心。
    十幾分鐘後，姜怡剛推開房門，就被蹲守在門口的林思瓊吓了一跳。
    “呃，你站這幹嘛?”
    林思瓊雙手環胸，半個身體倚靠在鞋櫃旁，歪着頭上下打量姜怡。
    見她不慌不忙換上拖鞋進入客廳，也跟着擡腳，她走哪跟哪，寸步不離。
    “等你啊。”
    姜怡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見緊跟其後的某人，扭頭詢問: “要來一杯嗎?”
    聞言，林思瓊視線下移，落在她握着的玻璃杯上，沉默片刻，撇了撇嘴: “行吧，順便給我放點菊花，這兩天上火了。”
    姜怡下意識問: “是有什麽事不順?”
    “害，不就是方妍的事嗎，你說她怎麽會——”
    林思瓊說到一半才發覺話題被她帶偏了，及時打住: “哎，你別想轉移話題啊，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咱倆誰都別睡。”
    姜怡從儲物架上拿過菊花瓷罐，無奈一笑: “沒想瞞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十多分鐘後。
    林思瓊得知他們同在一個公司，并且顧牧言成了姜怡的上司後，沒了最初的驚訝，反而支着下巴皺眉沉默。
    姜怡見她不說話，用指尖輕戳了戳她鼓起的小臉蛋: “喂，幹嘛這副表情。”
    林思瓊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幾秒，擡手無情拍開，随即調整坐姿，緩緩道出自己的猜想。
    “你說，顧牧言突然回國，好巧不巧住在我們樓下，緊接着就出現在雲瑞成為你的上司。”
    她越說越興奮，一拍大腿斷言: “小魚，有沒有可能顧牧言心裏壓根沒放下你，看似巧合的種種跡象，其實是想跟你再續前緣!”
    “……”
    姜怡無語地睨她一眼，想起公司最近顧牧言與慕詩琳的傳言，斷然否認: “你想多了，他進雲瑞才不是因為我。”
    再說，她并不認為自己擁有多大魅力，能讓顧牧言惦記她十年。
    “啊，不是嗎?”林思瓊似乎嗅到八卦的味道，貼近她，下巴微擡: “什麽情況，展開聊聊。”
    姜怡莫名有些抗拒想聊這個話題，垂下頭漫不經心玩着手指，興致缺缺道: “顧牧言跟我們客戶部慕總監是校友，他還是她師兄。”
    頓了下，她又補充: “都說顧牧言來雲瑞是因為她，所以日後在小區碰到他人，你千萬別亂說話。”
    當年分手的事別人不清楚，但林思瓊卻明明白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沒必要舊事重提。
    林思瓊偏過頭，目光一寸寸在姜怡臉上打量，見她雲淡風輕聊着顧牧言與其他女人的事，輕啧兩聲: “呦，看來真放下了，聊前任既然這麽坦然。”
    這些年姜怡身邊追求者不斷，卻從未見她對誰動過心，對此才會讓林思瓊誤認為，她還在為當年被迫與顧牧言分手而耿耿于懷。
    姜怡無視她的打趣，站起身往自己房間走: “我去洗澡了，晚飯你來搞定。”
    “喂，小魚兒，你就那麽狠心不管我的死活嗎。”
    林思瓊抱着懷裏靠枕直接癱倒在沙發，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 “我都啃半個月面包了，可憐可憐孩子吧，給她做點好吃的。”
    聞言，姜怡關門動作忽頓，視線若有似無瞟了眼她的卧室，想到松果之前弄壞的邦尼兔，輕眨了下眼睫，試着問: “幫你做飯的也行，但我要……”
    林思瓊忙不疊從沙發上坐起身，目光直直望向她: “什麽條件，你說吧。”
    姜怡勾唇一笑: “要你房間那只邦尼兔——僅限收藏款。”
    林思瓊剛想說沒問題，就聽到她後面那句，氣得直接将手裏靠枕朝她丢過去: “滾，餓死不從。”
    -
    姜怡嘴上說不做飯，可想到林思瓊出差半月着實辛苦，換了套睡衣直奔廚房。
    半小時後，三菜一湯出現在餐桌上。
    林思瓊看着桌上冒着熱氣的飯菜，情不自禁跑過去摟住姜怡的脖子，在她反應未及，對準她側臉快速親了口，然後笑嘻嘻跑到對面椅子坐下，對着她嘻皮笑臉比愛心。
    “小魚，愛你哦。”
    姜怡嫌棄地皺了下眉，快速擦了擦臉頰，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快吃你的飯吧，弄我一臉口水。”
    林思瓊早猜到她會這樣，靠着背椅哈哈哈大笑起來。
    姜怡見她毫無形象大笑出聲，嘴角也跟着淺淺上揚，剛喝了幾口湯，桌上手機震動起來，她側目瞧了眼，立馬放下湯勺查看。
    顧牧言: 【林思瓊出差回來了?】
    看到這條信息，姜怡下意識擡眸看向對面的人，聽林思瓊所描述的情況來分析，她似乎沒跟顧牧言正面碰上。
    就算當初他受傷上樓吃飯，她也只是提了句林思瓊出差了，他們之間根本沒什麽交集。
    現在為何會直接問她的事。
    猶豫片刻，她直截了當問出疑惑: 【嗯，回來了，你找她有事?】
    顧牧言: 【不是我，是成嘉禮找她，順便想請你們吃飯聚聚。】
    姜怡捧着手機沉思，一擡頭就對上林思瓊極其八卦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輕咳一聲，姜怡原話轉達: “顧牧言說成嘉禮找你有點事，順便請我倆吃飯聚聚。”
    “哦，他呀。”
    林思瓊聽到是成嘉禮，嘴角輕勾了下，不以為意道: “行啊，吃呗。”
    姜怡狐疑盯着林思瓊看了幾眼後，垂眸回複: 【她說吃飯沒有問題。】
    顧牧言: 【好，确定好時間再給你們地址。】
    姜怡輕咬了下唇，試着問: 【到時候……你也會去?】
    那邊很快回了過來: 【怎麽，不想看見我?】
    姜怡看到這條信息眉心一跳，忙解釋: 【沒有沒有，就問問而已。】
    不知為啥，得知他也會去，她心裏莫名多了幾分期待。
    見對方沒再回複，姜怡稍稍舒了口氣，放下手機，看向對面低頭吃菜的某人，撐着下巴饒有興味地問: “說吧，你什麽時候跟成嘉禮扯上關系啦。”
    林思瓊擡眸看她一眼，故意賣關子: “嘿嘿，等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
    收到顧牧言發來吃飯的地址時，姜怡剛下班到家。
    換上拖鞋轉身，就見早已穿着妥當的林思瓊，唇角微勾: “看樣子，你是已經收到吃飯的消息了。”
    “嗯，半個小時前成嘉禮加了我微信。”
    林思瓊低頭扯了扯身上緊身針織裙，對着落地鏡整理頭發，又偏頭瞧她一眼，催促道: “小魚，還愣着幹嘛，去換身衣服啊。”
    姜怡順着她的目光垂眸，白色襯衣外搭了件淺藍色針織背心，深棕色皮裙下穿了雙黑色半靴，剛脫下的駝色大衣還挂在玄關架上，這搭配沒什麽不妥。
    “吃個飯而已，沒必要那麽隆重吧。”
    林思瓊側眸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想到她似乎都是這樣的風格，換了等于白換: “行，你就這樣吧。”
    “……”
    兩人抵達餐廳地址，姜怡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家私人會所，低調奢華，連腳下地板磚都散發着金錢的味道。
    她目光側移，看了眼身旁搖曳風姿的林思瓊，頓時明白她為何叫自己換身衣服。
    “你以前來過。”
    林思瓊朝帶領她們去包廂的侍者微微一笑，偏頭湊到姜怡耳邊輕語: “來過，但這是第一次進來。”
    姜怡忽然想到她做娛記的工作性質，唇角輕彎: “你真行。”
    推門而入時，包間裏的三個大男人齊刷刷扭過頭，半秒後，成嘉禮熱情起身迎接: “呦，兩位美女終于到了。”
    多年沒見，成嘉禮依舊是他們三人中最活躍的一個。
    林思瓊不經意對上霄逸投來的目光，握住手包的指尖不自覺攥緊，猜到這次吃飯他會在，但真正看到本人，無處可藏的尴尬湧上心頭。
    青春懵懂暗戀過的人，終究做不到坦然對待。
    姜怡全然沒察覺林思瓊的變化，踏入包廂那一瞬，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顧牧言身上。
    他身穿寬松又富有設計感的襯衣長腿交疊，随意靠向沙發背椅，身體松弛又筆挺，手機屏幕亮起的白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照得格外深邃，整個人有種天然的禁欲矜貴。
    看似有信息要回，他微擡的頭再次落在手機上。
    從醫院見過他後，兩人在公司及小區都沒碰到。
    似乎有感應般，顧牧言徹底收起手機擡眸，目光直接與她對上。
    四目相撞那一瞬，姜怡本能別過頭，餘光恰好将林思瓊的拘謹無措盡收眼底。
    她眉梢微擡，視線看了眼角落裏的霄逸，嘴角輕輕扯起。
    “來的路上有點堵車。”
    姜怡朝霄逸跟成嘉禮颔首後，拉着反應遲鈍的林思瓊入座: “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我們也剛到沒多久。”成嘉禮轉頭看向從進門就沒說過話的林思瓊，熟稔地打招呼: “富婆，好久不見啊。”
    “富婆”兩字徹底将包廂沉默的氣氛打開，仿佛幾人又回到高中時期。
    自從林思瓊登山許願，希望自己成為有錢人後，她富婆的綽號便橫空出現。
    特別是成嘉禮，他每次跟林思瓊見面，率先就會喊她這個綽號。
    “八百年前的綽號你還叫!”
    林思瓊氣得牙癢癢，又不好當着霄逸的面發作，只能眼神警告成嘉禮: “別忘了，你這次見面要求我的事。”
    話落，成嘉禮立馬收起玩笑姿态，秒變一副讨好摸樣: “姑奶奶我錯了，你就說怎麽才能把方妍的照片銷毀吧。”
    “……”
    姜怡詫異擡眸，眼神在兩人身上徘徊，恍然明白今晚這頓飯的意義。
    以前就聽同學說過成嘉禮開了家傳媒公司，規模還不小，卻不承想方妍竟然是他們公司旗下的藝人。
    當姜怡還在感慨事情怎會那麽巧時，桌前突然出現一杯溫椰奶，杯沿的骨節根根分明，不用細看都知道他是誰。
    她抿唇緘默片刻，緩緩擡眸，卻猝不及防撞進男人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眸。
    兩人靜靜對望兩秒，顧牧言唇角輕掀，似笑非笑道。
    “進來這麽久，終于願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