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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8 章
    父親的遺體?北邙山下的墳是空的?
    謝雲谏亦是一頭霧水:“哥,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你不知道麽?”雖是回答弟弟,謝明庭的目光卻平靜地落在母親身上,“北邙山下的那座陵墓只是一座衣冠冢, 裏面并沒有父親的遺體,至于父親的遺體去了哪裏, 這就只有當?年親手處理父親後事的母親知道了。”
    叱雲月也聽出這話裏的不同尋常, 皺眉看向妹妹:“玉萼……”
    叱雲月語中已帶着幾分質問的嚴厲, 武威郡主心中懼怕,肩身微顫,唯固執地不肯看兒子。
    她怎麽可能說?
    她怎麽可能說?!
    阿姐雖然護短, 卻還不至于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世人?眼裏謀殺親夫乃是大?罪, 若她殺了謝浔的事讓阿姐知道, 阿姐怎麽可能還救她?!
    又深恨長?子,這個逆子!這個逆子為什麽這麽聰明!為什麽非得?要在阿姐面前拆穿她?他就這麽想她去死!就不肯放她一條生路!
    武威郡主情緒急速變換着,身體裏的血液也冷了又熱熱了又冷,卻始終一字未吐。謝明庭見她眼中只有恐懼, 卻無傷懷, 想來?,她從未後悔過?父親的死, 如?今也只是害怕事情敗露後可能遭到的懲罰,心中驀地說不出的失望。
    他對母親沒有恨, 也知道若父親在世,定不會舍得?讓她赴死。但錯了就是錯了, 她可以不背負弑夫的罪責, 但也不該妄想逃脫幽禁的責罰, 不該對父親毫無歉意!
    “您不願意說是麽?”他就此開口,“好吧, 那有一件喜事,我?不得?不告訴您。”
    喜事?
    叱雲月與武威郡主都是一頭霧水,為什麽這個時候,他要說喜事?
    弋?
    謝雲谏卻明白哥哥想要做什麽,慌忙制止地喚他:“哥!”
    這一聲裏有埋怨,有不解,是不想他将實情告訴母親。謝明庭卻堅持說了下去:“我?同茵茵的孩子,我?們打算留下來?了。”
    “哥!”見他真?的要說,謝雲谏急得?再?度大?喊,打斷了他。
    又急忙向母親吼道:“阿娘,你就說吧!您到底把父親的遺體藏在哪裏了?!”
    武威郡主微微怔住。
    這是雲谏第一次吼她,這個孩子從來?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同自?己說話,就算是東窗事發的那天,就算是他得?知了他父親死在她手下,也只是一言不發,對她不曾有過?半句怨言。
    她當?然知道他心裏也是怨恨她的,否則這一個多?月裏,也就不會在來?看她時從不提此事。
    她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自?欺欺人?地認為相比他父親他更孺慕自?己。
    然而現在,這一聲便連她最後自?欺欺人?的心防都打破了。
    眼中滲出淚水,武威郡主忽然再?沒了隐瞞的心思:“是……”
    她哽咽着說着,褪下手腕上的兩串“佛骨手串”:“在這裏……”
    在這裏?
    謝雲谏震驚地看着那串所謂的“白馬寺開過?光的佛骨手串”,足底突突一股寒氣,霎時直沖天靈蓋。
    “母親,這是什麽意思?!”他難以控制地大?喊,近乎崩潰。
    歷來?人?死講究入土為安,她殺了父親也就罷了,為什麽會說父親是她手上的手串?她到底對父親做了什麽?!
    叱雲月也愣住了:“玉萼!”
    兒子的一連串質問仿佛化為利箭朝她打來?,吞滅所有求生的心思。武威郡主流着淚說:“我?把他送去了清水寺,以火焚之?,大?火焚燒了三個時辰,共得?骨粒二十八顆,就做成了這兩串手串,燒不掉的那些,就還供奉在清水寺……”
    謝雲谏腦中一片空白。
    他早知了母親殺害父親的事,然聽到這些匪夷所思的處理方法,也還是不能接受。
    人?死了,就該入土為安,将遺體下葬,至少還有座棺椁可讓他們追思。她為什麽要這樣對父親?!
    他嘴唇顫抖着追問:“燒不掉的那些,是什麽意思?”
    武威郡主痛苦掩面:“人?的骨骼最為堅硬,那些大?的骨頭是燒不掉的,我?就只能讓清水寺的和尚收攏,你要找遺骨,就只能找到這些了。”
    “所以你在清水寺供奉了那麽多?往生燈。”許是早已料到,謝明庭的語氣此刻竟十分平靜。
    不,那不是往生燈。
    武威郡主唯在心底反駁。她擡起眼來?,心中倏然雲銷雨霁的澄澈明淨,她平靜地道:“我?說完了,你想報官送我?去死,就去吧。”
    “不過?我?也不是說給你的,是麟兒問我?我?才說的,你?哼,你根本不是我?的兒子!你沒資格問!”
    這一句說來?竟帶着幾分諷刺,是在嘲諷,在她心裏他仍不夠做她的兒子。謝雲谏早已淚流滿面,他搖頭喃喃:“母親,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樣做……”
    殺了人?不夠,還要毀屍。
    可她知道父親是無辜的麽?如?果真?是這樣,父親的死又算什麽?枉死麽?!
    謝雲谏實在難以承受,轉身逃也似地奔出院子,往清水寺去。
    武威郡主心痛如?絞,擡着淚眼,怔怔看着愛子離去的背影。他走得?那樣快,絲毫沒有留戀,他當?真?是不會再?認她這個母親了麽?可她之?所以說來?,就是因為是他問的啊……
    她痛苦不堪,捂着臉嗚嗚咽咽地哭起來?。這時,指縫間明光一閃,是另一個兒子亦要動身離去。她霎時喝道:“站住!”
    謝明庭便停下來?,漠然與她對視。
    武威郡主問:“你方才說你和茵茵要把孩子留下是喜事,是什麽意思?”
    她心境出奇地平靜,大?約是因為最醜惡的一面已為最疼愛的幼子知曉,一時萬念俱灰,突然間,也就沒什麽可顧慮的了,便也想刨根問底。
    謝明庭看着那張仍無愧疚、反有諷刺的臉,心下一時亦冷下去。
    他反問:“我?和茵茵不是親兄妹,自?然可以把孩子留下。這難道不是喜事麽?”
    突如?其來?的一句,武威郡主面色微變。
    “你不知道吧?她父親患有一種叫做瞀視的遺傳病,為此,父親曾向姑祖母去信求解藥之?法。您是父親最親近的人?,您應當?知曉他有沒有這個病。但茵茵的父親卻有這個病,也是因此才能斷定她是誰的女兒。”
    “這不可能。”武威郡主提高聲音打斷他,聲音不知何故卻有些發顫,“這一定是你故意說來?騙我?!”
    她怎麽可能錯?謝浔對那個孩子的關心已然超出尋常,他與謝氏也早有首尾,怎麽可能不是他的?
    如?果不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的,那麽……她豈不是……
    武威郡主心口驟然一涼,拼命抑制住了那個猜想:“若非如?此,謝知冉那個賤人?怎麽會……”
    “謝氏也是她自?己中了藥,記憶混亂。”謝明庭語氣冷淡地打斷她。
    “可是母親,父親和顧叔父當?夜是清醒的。您想想,是什麽情況才會讓父親與顧叔父都認為孩子是顧叔父的呢?”
    他看着母親驟然黯淡下去的眼眸,一字一句,冰冷依舊:“——這只能說明,父親,當?日根本沒有碰過?謝姑母。”
    “他是清白的,而您,冤殺了他!”
    武威郡主臉色驟白,驚訝地瞠目。
    叱雲月旁聽了半晌,也覺混亂。謝明庭又走上前:“這些信,他從未給您看過?吧?所以也就沒有作僞的必要。”
    他将那幾封信交到母親手中:“當?然,您也可以繼續固執地認為這一切都是兒子在戲耍您,父親并非無辜,您也并非枉殺了自?己的丈夫。一切,都是兒子的錯罷了。”
    謝明庭自?嘲地笑笑,朝門邊走,武威郡主霍然叫住他:“等一下!”
    “你說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
    謝明庭卻沒直接回?答:“母親,您夠狠,卻不夠聰明,僅僅因為您的一個猜測,也沒有實證,便能如?此對待父親,實在是有些過?了。”
    “您還是別點那些往生燈了,我?想,父親若泉下有知,是不會想和你有什麽來?世的。”
    他搖搖頭說着,已是失望至極,語罷,徑直走了出去。
    往生燈。
    來?世。
    武威郡主先是一愣,那雙染上細紋的眼驟地抽動幾下,忽然間,伏倒在堂姐的懷中放聲大?哭。
    *
    當?日下午,供奉在清水寺的謝浔遺骨便被尋了出來?,送往北邙山下的謝浔墓重新安葬。
    謝雲谏比哥哥先到,同清水寺的住持說明來?意,見事已敗露,住持自?然也就沒再?替武威郡主遮掩,只嘆息着,将他帶到了供奉謝浔“遺骨”的地藏殿裏。
    于是謝雲谏就此迎來?了今日的第二次崩潰——原來?,父親的遺骨與神主前,供奉的并不是什麽往生燈,而是八十一盞由屍油制成的鎮魂燈,是郡主當?初告訴寺裏,陳留侯枉死,她感到害怕,讓僧人?依照佛教的儀式将他火化,燒出來?的類似舍利的東西,她帶回?了家中,聊作安慰。剩下燒不盡的遺骨,則交予清水寺供奉起來?,以八十一盞鎮魂燈鎮之?,等到她百年之?後,再?一起下葬,以期來?世還能遇見。
    鎮魂燈,鎮魂……
    可母親彼時那樣恨他,幾同于将父親挫骨揚灰。這些鎮魂燈,究竟是如?母親所言,是為了拖延他的轉世時間,以期來?世。還是只是為了鎮壓住他的冤魂,讓他永世不能超生?
    那一刻,初知真?相的謝雲谏幾乎崩潰,幸得?謝明庭及時趕到,先行安撫住了弟弟,兄弟二人?,先将父親遺骸遷出寺廟安葬,直至傍晚才回?到了禁衛封鎖的臨光院問母親。
    叱雲月仍守在臨光院裏,聞明來?意,卻搖了搖頭:“她沒法再?回?答你了。”
    “你們自?己看吧。”
    房門打開,幽暗的內室顯露于幽藍天色與紅燭豔輝之?下。屋中紅燭潋滟成海,武威郡主正坐在擺着龍鳳花燭的妝臺前,一身成婚的大?喜紅裝,口中輕哼着歌謠,癡癡地望着鏡中,給自?己添妝。
    一件件昔年成婚時的玉簪花釵被重新別上突然斑白的雲鬓上,縱使施了脂粉,那張早已染上歲月痕跡的臉也恢複不成年輕時的花容月貌。唯有那清脆如?舊的嗓音,與臉上癡癡的神情,猶似當?年涼州塞上,懷着滿腔少女春心即将嫁去京城的紅裙小郡主。
    她腕上仍戴着那兩串被撫摸過?千萬遍的“佛骨手串”,輕哼着歌謠,滿臉都是春風沉醉的笑。待走得?近了,才能聽見她所唱的曲辭: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
    白日參辰現,北鬥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歌聲輕柔,歡邪悅心。
    是那首來?自?涼州敦煌的曲子詞,一遍遍被她唱來?,訴說着對愛人?情誼長?長?久久的不變。
    謝雲谏覺得?詭異,愣愣地在房門前停住腳步:“阿娘她……”
    謝明庭也覺出一絲不對來?,征詢地看向姨母。
    叱雲月則嘆口氣:“她瘋了。”
    “從你走後,就是這樣了。”
    兄弟二人?都是一愣,謝雲谏丢給哥哥一個埋怨的眼神,擡腳快步進屋。
    “阿娘……”
    這時武威郡主也看見了他,臉上霎時綻開歡喜的笑容,她提着裙子,像少女一般輕巧靈動地朝兒子奔過?去:
    “謝郎,謝郎,萼兒好看嗎……”
    竟是将他認成了謝浔。
    然還不待謝雲谏回?答什麽,她忽而苦笑兩聲,捂着臉嗚嗚地哭出了聲:“可是,可是謝郎死了啊……他死了啊!”
    謝明庭心下一恸,心尖漫開一陣悔意。
    或許,他下午也不該直接告訴母親真?相。
    她畢竟是他的母親,他只是難過
    依譁
    ?她不曾為殺死父親悔恨,并非真?的要逼瘋她。
    “事已至此,她也算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我?會向陛下求情,帶她回?涼州。”
    姨母的聲音将他從出神中拉回?,叱雲月轉身朝外走,是要入宮面聖。
    “反正她的懲罰是幽禁,在哪裏都是幽禁,你就不要再?阻攔了。”
    *
    半個月後,謝明庭外放的诏令下來?的那日,叱雲月與丈夫周沐返回?涼州。
    女帝與周玄英、封思遠送到了宮門口便不能再?送,剩下的路途,則由謝明庭兄弟與識茵這些晚輩代?為效勞。一直将人?送到了洛陽西郊外十五裏處的長?亭,叱雲月便不許他們再?送了。
    “行了,你今日還要外放呢,別再?送了,回?去吧。”叱雲月道,“你媳婦兒還懷着身孕,也不适合走這麽久的路。”
    “你母親,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就放心吧。”
    這次被一起帶回?涼州的還有已經瘋了的武威郡主。身為堂姐,叱雲月實在不忍她再?生活在那座有她和謝浔記憶的侯府裏,一遍遍地遭受刺激,便向女帝求了個情,将她帶回?涼州,對外則宣稱武威郡主病逝。
    總歸在哪裏都是幽禁,女帝同意了。
    “那就拜托姨母了。”謝明庭道。
    馬車裏仍傳來?母親的歌聲,他溫聲囑咐了識茵在原地等他,随後,先行去到了馬車之?前。
    車簾拉開,武威郡主正捧着一束早已枯萎的紫花苜蓿,神色癡癡地輕哼着歌。
    只屬于少女的神情出現在已逾四十的婦人?身上,看起來?倒十分違和。
    紫花苜蓿是涼州陌上随處可見的花,想也知道她拿這花是為的什麽。謝明庭喉口微澀,不及開口,那張在見了他時總是溢滿厭惡的臉竟破天荒地綻出個笑:“是你呀。”
    “怎麽跑得?額上這麽多?汗。”
    武威郡主微笑說着,掏出帕子微微探出身來?,要替他擦額上的汗,“快過?來?,我?兒乖乖的,讓阿娘給你擦一擦,不然待會兒冷風一吹,又要着涼……”
    謝明庭從未得?過?母親這樣的關懷,不由心跳都慢了半拍,怔怔地望着那個從未得?過?的笑,只覺恍如?隔世。
    然而下一瞬,幻夢即被無情打破。武威郡主溫柔地拿帕子擦着他的臉:“麟兒,你要乖乖的哦。”
    “你已經七歲了,是個小小的男子漢了。不可以老?是挑食,不可以爬很高的樹,不可以揪別人?女孩子的小辮子,也不可以上房揭瓦,不可以老?是把你父親當?成大?馬騎……他好歹也是個侯爺啊,叫下人?們看見,多?沒面子……”
    武威郡主絮絮叨叨說着,全是謝雲谏幼年時的趣事。謝明庭神情已如?冰僵滞。
    原來?,之?所以對他如?此和顏悅色,不過?是因為将他當?成了弟弟……
    母親,果然對他從沒有過?慈母之?情……
    一旁的謝雲谏與識茵也都全然聽見,謝雲谏微咳一聲,面帶尴尬地走過?來?:“阿娘,你又認錯了。”
    “這是哥哥,我?才是麟兒。”
    這些天,母親時常記憶錯亂,不是将他當?作父親,就是将哥哥當?作父親,偶有一次,雲袅代?替秦嬷嬷去給她送飯,還被當?成了聞喜縣主,被揪着大?罵了一頓,哭訴是她讓她害死了父親。把個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但把哥哥認成他,這似乎還是第一次。畢竟最熟悉他們的就是母親與父親,父母從不會将他們弄錯。
    就連他總得?意洋洋的小時候讓哥哥扮成他關禁閉、自?己卻溜出去玩,後來?也才明白過?來?,是父親故意放水。
    “是麟兒啊。”武威郡主很高興地說着,挽着他手臂關心地打量着,絲毫不曾注意到另一個兒子黯然的神色。又道:
    “這次你們去江南,阿娘不能随行了。你要記得?,你是去接哥哥的。你記住,你哥哥雖然從小不在我?們身邊,但哥哥是你這輩子最親的人?,你要學成武藝,長?大?後保護他,聽見沒?”
    “知道啦知道啦,麟兒會記住的。”謝雲谏忙不疊應着,心中微松一口氣。
    又回?頭偷偷去觑哥哥,心道,總算說了句好聽的話,哥哥應該不至于那麽難過?吧?
    謝明庭面無表情,只微舒的眉角略微暴露了他此時的心緒。
    不久,馬車啓程,幾個小輩同長?輩們告別,目送馬車消融于衰敗的初冬景色。
    一直到馬車離開後,識茵才悄悄上前,握了握他的手,眼眶微紅,欲言又止。
    他回?過?神,知道她是想安慰他,搖頭笑笑示意無事。
    識茵對武威郡主有恨,方才自?然也就沒有過?去送她,直至此時才過?來?,想安慰他幾句。然将要開口時,又覺什麽都不必說。
    她只是嘆口氣,将臉輕輕偎進他懷裏:“你也要走了……”
    女帝诏令已下,貶他去千裏之?外的太原,以罪臣身份治理黃河水患。但因他的騙婚是尊母命的迫不得?已,也算是遵從孝道,加之?征求她這個當?事人?的意願,收回?當?初京兆府的判決,并未判處二人?和離。
    那些年在義興治理河道的一幕幕還歷歷在目,識茵只慶幸他這時候去是初冬,不必面對洶湧的黃河水患。明年她生産的時候,也還能平安趕回?來?。
    離家時那些依依不舍的話已經說過?千遍萬遍,分別在即,謝明庭也覺沒什麽可再?說的了。唯攬着她溫聲安慰:“明年三月我?就回?來?。”
    “你就安心在洛陽待産,讓雲袅和陳礫他們過?去服侍你。修律法不要太累,夜裏也不要再?看書了。若是有什麽事,就找陳礫。再?不濟,也還有你表哥和雲谏,出了什麽事也是幫得?上忙的。”
    謝雲谏此時正駕駛着馬車調頭,聞見這一句,險些沒從車上掉下來?。
    他怎麽就這麽愛在茵茵面前說他?
    他就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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