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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8 章
    卻?說謝明庭走出臨光院後, 擡眼?瞥見弟弟正在院外一株海棠樹上等他。見他出來,猿猱般輕巧迅疾的青年,翻身自繁花如雪間翻下:“哥。”
    他點點頭, 仍舊往回走。謝雲谏又追上來:“你方才想什麽呢?心髒一直痛一直痛,都疼死我了?。”
    兄弟兩個?原就有心靈感應, 每當?一人心緒劇烈波動另一方就能感受到。謝雲谏性子跳脫, 哥哥便常被迫感知他的, 但謝明庭卻?自幼沉靜,因而謝雲谏極少能感知到哥哥心事。
    但自回?京後,他卻頻繁感知到哥哥的心痛, 連今日也不例外?。
    可?今日, 不是茵茵有孕了?麽?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啊, 為什麽會心痛呢。
    謝明庭停下來,望了?弟弟一眼?。
    這些天這些事就像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弟弟,但告訴弟弟, 也不過是多了?個?人痛苦煎熬。
    他沒有回?答, 兄弟倆并肩走至臨光院後的沁翠湖,天光正好, 清幽綠潭如一塊鑲嵌在地面的翠玉。謝明庭忽在潭邊停下:
    “你覺得,父親是怎樣的人呢?”
    這地方幼時父親也常帶他們?來玩, 睹物思人,謝雲谏的心情也一瞬黯淡。他撓撓頭道:“你問的這個?‘怎樣’範圍也太廣了?, 但父親當?然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謝明庭沉默, 随後道:“有人告訴我, 父親曾與一婦人交往過密,發展出不同?尋常的情誼。”
    謝雲谏唬了?一跳, 矢口否認:“怎麽可?能!”
    “你忘了?嗎,小時候,母親就常常與父親争吵。”
    “是争吵啊,可?那不是因為父親常常出去臨摹山水,一去就不見人影麽?”
    謝明庭搖搖頭:“不是的。是母親懷疑父親在外?面有了?人。”
    “你那時候還小,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槍,不清楚也正常。但我是聽見過他們?吵架的,母親甚至懷疑父親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父親卻?賭咒發誓,說自己從沒有背叛過母親。”
    “雲谏,你覺得這會是真的嗎?”
    謝雲谏如被問住,愣愣地看了?哥哥好一晌。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從來都是清風朗月的形象,文武之才,高潔凜然,古道熱腸又樂善好施,是真正的君子,對母親也是用情專一。
    他怎麽可?能與別的女子有染呢?還、還誕下子嗣。
    謝雲谏很快否決:“怎麽可?能呢!當?初多少人給父親送妾室都被回?絕了?,他怎麽可?能做對不起母親的事!”
    “為什麽沒可?能。”謝明庭靜靜反問,“他那些朋友裏不也有納妾的麽。”
    “可?父親不會啊。你忘了?嗎,他常常對我們?說母親為了?生我們?吃了?很多的苦,要我們?愛母親,孝順母親,還教我們?男子漢大丈夫用情要專一,不能像那些纨绔子弟見一個?愛一個?,糟蹋人家小姑娘。”
    “可?人或許是會變的……”
    謝雲谏不明白哥哥為什麽老将?父親往壞了?想,皺皺眉道:“反正我覺得不可?能,父親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做小輩的,也不該沒有證據就妄加揣測。”
    又用手肘撞了?下他:“你怎麽回?事啊,無緣無故懷疑起父親。茵茵有了?身孕,你不應該正是高興的時候嗎?怎麽還愁眉苦臉、胡思亂想的。”
    謝明庭還未想好如何回?答,謝雲谏又小聲嘀咕:“你可?別這副臉回?去叫茵茵瞧見,她還以為你不高興呢。喏,你要真是因為不喜歡這孩子才想東想西,那生下來給我養也可?以……”
    謝明庭知道弟弟是為了?讓自己脫離愁緒才故意這樣說,忍不住笑了?一聲:“還沒有。”
    這回?輪到謝雲谏愣住,“啊”了?一聲。謝明庭眼?中笑意漸漸平靜,又解釋了?一遍:“我說,茵茵還沒有懷孕。方才醫師來問診,是我故意請他這麽說的。”
    “那你為何……”
    “沒什麽。”他淡淡笑了?笑,眼?中卻?殊無笑意,“母親不是想抱孫子麽?就騙她說茵茵懷孕,讓她高興高興。”
    謝雲谏丢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這種事也可?以騙母親麽?謝明庭心中則想,弟弟說的對,父親并非始亂終棄之人,他也不相信父親會與謝氏有染,只是母親的種種行為實在反常才讓他往那個?方向猜。
    但願,一切都只是他多想吧……
    這之後,謝明庭的政務漸漸繁忙。
    尚書臺主管六部及各州郡一應政務,原就是三省之中最為繁忙的部門,好在他此次升任尚書丞,并不用處理那些日常事務,只全?面負責變法一事,倒是減輕了?許多肩上的負擔。
    眼?下,發給江南諸郡的政策文書已經頒布了?下去,重新清丈土地分給百姓,設常平倉,發放低息的貸款給農民與手工業者?……看似簡單的政策實施後牽動的卻?是千頭萬緒,尚書臺每日都有江南各郡的邸報傳回?,一切都在他制定的計策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整個?江南地區有如夏日草木般欣欣向榮。
    政務既繁忙,他留在家中的時間便不多了?,一日之中也只有晚上能留在家中陪識茵,難免有些冷落她。
    這日夜裏他回?到家中,便見她百無聊賴地趴在窗邊的書案上,伏低了?背,挺直了?腰,整個?上身都懸空着,一對豐盈雪軟裹在衣襟裏,撐出飽滿的玉桃形狀,身形曲線一覽無餘,頸前又綴着那串鈴铛,真像只伸懶腰的貓。
    他不禁低笑,走過去将?人抱在懷裏:“你這又是做什麽?學?湯圓兒一樣,伸懶腰?”
    識茵回?過身來,長長地嘆了?一聲:“對啊,一直坐着看書,腰好疼的……”
    謝明庭便擒住她腰,就着衣裳或輕或重地替她按揉着。識茵舒服地在他懷裏調整了?個?姿勢,低低地抱怨:“我現在,又不能出門,又不能動,什麽都不讓幹,你又不在,一天到晚就只有坐在這兒看書,真的好無趣啊……”
    原本在江南時,她還想着回?京後說不定可?以重拾老本行,繼續做她的訟師。結果?一回?來,反倒連門也不能出。為着兩人的事不至于暴露,她自己雖沒有怨言,可?一連近一月都要待在府裏,實在是太乏味了?啊……
    謝明庭替她按揉腰部的手微微一滞,不知要如何答言。女孩子又從他懷裏爬了?起來,兩條雪藕似的手臂,戴着玉钏軟軟攀附上他脖子:
    “明郎,我什麽時候能去見我表哥他們?啊。之前說我表哥娶了?婦,這兩年,也該有孩子了?吧?我好想去看看他們?……”
    “還有識蘭,也不知道嫁人了?沒有。她其實沒有那麽壞的,一別這許多年,我還真想再見見她……”
    小貓的情緒十分低落,若她身後有尾巴,也一定是沮喪地耷拉着了?。謝明庭抱住她,不由?放軟聲音:“再為我忍耐些日子好麽?不會一直這樣的……”
    “等?這件事過去,我就和你一起歸隐,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屆時,你就可?
    ?璍
    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去哪,想做什麽做什麽。”
    識茵原本也不是抱怨,只是實在待在家中太無趣了?些。她現在又有了?身孕,連在府中轉久了?、院子裏練個?箭丫鬟們?也會如臨大敵,仿佛她是弱不禁風的小嬰兒一樣,實在乏味。
    她嘆口氣,素淨的指甲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摳着他胸前衣襟:“那你呢,明郎。”
    他笑着搖了?搖頭:“我沒什麽想做的事,只要年年歲歲能和茵茵在一起,就是我畢生所求了?。”
    哼,巧言令色,就會說好聽的話來哄她。
    雖如此想,心間卻?也泛起一絲甜蜜。她抱着他,将?額頭抵在他額上,櫻唇微彎。
    男人滾燙的唇瓣已貼了?上來,先是銜住她上唇輕輕吮咬了?一會兒,再含着那小小巧巧櫻桃似的唇珠,撬開貝齒,游曳進腔子裏,肆意妄為。
    丁香都被吮得發麻,識茵低喘微微,眼?邊都染上媚色。她朦胧擡眼?,跌入男人深沉而飽含愛欲的目光裏,頓時身如過電一般,臉上漸漸升溫。
    她知道那眼?神代表了?什麽,每次他想那個?的時候,就總用這種狩獵一樣的目光看她。
    謝明庭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撥了?撥她頸前的鈴铛,将?人自膝上放下:“我去沐浴。”
    她瞬間清醒過來,拽着他一只袖子:“你,你做什麽?”
    “識茵不是想要寶寶麽?當?然是和識茵一起生貓貓。”
    她愣了?一下:“不是,不是已經有了?麽?”
    男人微微笑了?下:“懷孕的小母貓也別有一番滋味啊。”
    這句自是說笑,識茵愈發不解。四目相對,男人眼?中笑意褪去,愧意流轉,又一陣欲言又止的模樣。識茵霎時明白過來,上手去掐他腰:“好啊謝有思,你又騙我!”
    她生起氣來也像只炸毛的貓,蛾眉緊蹙、櫻唇緊咬,兩邊腮幫鼓鼓的,仿佛渾身上下都寫着“不好惹”。
    但這個?樣子的她才說明她并沒有真正生氣,否則,定又會是幾日幾月的不理他。謝明庭伸手将?鬧脾氣的貓兒抱入懷中,誠懇地道歉:“這只是演的一出戲罷了?,對不起,我事先沒和你說。”
    他将?自己的計劃緩緩說來,原來,連同?那位來家裏診脈的醫師,都是他演的一出戲。為的是試探母親,再順勢回?絕她送過來的飲食。
    得知只是空歡喜一場,識茵有些失落。郁郁嘆息一聲,道:“謝明庭,事不過三,你真的不能有下一次了?。”
    “嗯,我知道。我并不是要騙你,只是忘了?和你說。”
    識茵想說的卻?不止這個?:“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這樣防着她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麽對不住我們?的事呢。”
    他又是沉默,想解釋的字語已在心間盤旋,然想起女帝的那一番叮囑,又全?都咽了?回?去。微微笑道:“知道,以後不會了?。”
    “那茵茵還要跟明郎生小貓貓嗎?”他輕輕搖搖她肩,含笑問。
    識茵沒好氣地回?頭瞪了?他一眼?:“去洗吧!”
    這夜,鈴铛的清音便響到夜半時分。
    那可?憐的貓兒正趴在榻沿上,腰肢下塌,雪臀高聳,身子嚴絲合縫地貼着錦褥,一身雪玉肌膚,被褥子上的鴛鴦戲水刺繡磋磨得發紅。
    頸上系着的鈴铛一直因了?身後的動靜清響不停,吵得她腦中一片懵懵的。久也沒有停下之勢,她不禁含淚回?頭,哀怨地睇了?男人一眼?。視線對上,頸上的鈴铛霎如被一記重力擊落,伴随着那聲壓抑的嬌啼,就此脫落項圈,滾去了?榻下,發出一陣清響。
    那鈴铛是她的愛物,從二人和好後就一直戴着的。結束時識茵已被鈴铛吵得頭腦發昏,氣息奄奄地躺在他懷中也不忘提醒:
    “貓貓的鈴铛掉了?,要撿起來才可?以睡。”
    謝明庭也在喘。
    呼出的熱息都如微風吹拂在她臉上,歡情濃暢,缥缈似夢。他親了?親她發紅的臉頰,聲音不知何故變得低啞:“嗯,知道。”
    “貓貓睡吧。”
    銅枝燈上的紅燭已然燃至了?燭底,微弱的一簇火苗,在鮮豔的紅燭淚裏跳躍着,發出一陣噗呲噗呲的輕微聲響。
    服侍她睡下後,謝明庭踱步至燈前,重新點了?盞燈去尋那枚滾進榻底的鈴铛。
    這張婚床原是識茵成婚時謝家送過去的聘禮之一,因擔心這孤女連婚床也置辦不好,武威郡主索性一并包辦了?給謝家送去,再在婚禮前一天被謝家送過來,完成“安床”的儀式。
    也是因此,這婚床原本是放在麒麟院的,只在他們?回?京後才被搬了?過來,另給謝雲谏換了?張床。
    近年來随着胡漢兩族的融合,床榻也由?低矮轉變為高闊,從床板到床底約有一丈之高,底部中空,謝明庭擎着燭臺一照,那枚落在床底的鈴铛頓時無處遁形。
    鈴铛完好無損,只系環處豁開一個?缺口。他将?鈴铛收好,正要起身,忽然觑見床底的一行行文字。
    洛京風俗,婚床的底部常常刻有祝賀新婚的詩句,這張婚床也不例外?。
    賀詩中甚至嵌進了?識茵的名姓,顯然是專為她定制。詩句之下,還镌刻着工匠的名字與完工的時期,永貞三年夏四月甲寅匠人某某手作。
    謝明庭愣了?一下,旋即敏銳地察覺出不對。
    這張床工藝複雜,浮雕精美,工期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年。完工之期既是永貞三年的四月,那麽開始制作的時間應當?是永貞三年正月之前。
    但弟弟在燈會上遇見識茵、求母親提親的時間卻?是永貞三年的正月十五,上元節。
    這原也沒什麽,畢竟當?日母親說過,當?初弟弟驟然要成婚,她來不及準備,便将?原本備給他的聘禮給了?部分給弟弟。若說這張婚床一早就是為他準備的,也說得通。
    可?偏偏這張備給他的婚床,賀詩裏卻?嵌了?識茵的名字。
    換句話說,早在他們?認識之前,母親就已經開始制作這張婚床了?。而婚床的主人,還是識茵,不是旁人。
    若果?真如此,母親一早為他定下的新婦,就是識茵。但她卻?說她同?意識茵進門是因了?弟弟的相求……
    那些才因了?弟弟的勸慰而消弭的懷疑重新浮上心頭。他擎着燈盞,怔怔地立在原地。足底寒氣襲上來,沿着經絡一陣陣朝心髒攀升。
    榻上的識茵自是不知這一切變故,她睡得很沉,眼?皮子靜靜搭在眼?睑上,似被方才的歡愛耗盡了?全?部的氣力。謝明庭轉眸看着她沉靜的睡顏,忽然間,心間涼如夜冰。
    次日清晨,趁着入朝辦公之前,謝明庭去找了?陳管事,查閱成婚那年的賬簿。
    賬簿上記錄了?府中一應開支,置辦婚床這樣大的一筆開銷,自然不會遺漏。但他将?永貞三年的賬簿從頭翻到底,也沒尋到這一筆開銷。
    随後,反倒是在永貞二年正月的記賬裏找到了?。
    整整比他們?相識早了?一年。
    這結果?算是意料之中。只是也有例外?,譬如婚床是一開始定的,賀詩卻?是完工時才添上去的呢?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這問題只有問當?初的匠人才知道了?,但他今日既來翻賬,事情決計瞞不過母親。就算找到匠人,得到的也可?能是假的答案。
    而至于他們?到底是不是兄妹,母親又到底想做什麽,這些,估計也就只有母親知道了?。
    管事房中的一舉一動并不能瞞過武威郡主的視線,謝明庭走後,郡主即知道了?兒子去翻賬簿的事。
    武威郡主感到驚訝:“他無緣無故去翻賬簿做什麽。”
    這問題秦嬷嬷屬實不知要如何回?答,府中中饋都是郡主在管,大公子從不過問,眼?下去翻陳年的賬簿,定然是又發現了?什麽。
    武威郡主也想到這一點,怒道:“這個?逆子!我當?初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他還抓着我不放!”
    心間的煩躁都如春日的亂絮,她焦躁地問秦嬷嬷:“謝知冉那個?賤人呢?那地方還安全?吧?”
    秦嬷嬷心有不忍,也只能如實地答:“按您的吩咐,已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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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去了?東郊,這幾日都風平浪靜的沒什麽消息傳來,應該是還在那兒。”
    “要不,老奴今日過去一趟,确認确認。”
    “不必了?。”武威郡主煩躁地否決了?,“那逆子聰明着呢,盯上你怎麽辦。”
    又安慰自己:“不會有什麽遺漏的……謝知冉還活着,這事兒本就沒人知道,只要她人不丢,事情就不會暴露……”
    就該是這樣的,十二年都過去了?,就這一小會兒了?,還能出差池麽?
    *
    洛陽東郊,謝家別院。
    這是座二進制的農家小院,幾間茅舍,一帶籬牆,院後幾畝薄田,房前清溪流過,十分清幽。
    一駕樸實無華的平頭馬車停在森森草木之後,一名青年男子坐在車中,百無聊賴地把玩一把玉骨扇,相貌英俊,衣飾華美,正是已升任為羽林中郎的高耀。
    不久,幾名部曲攙着一個?跛腳女人走了?過來,高耀問:“都處理幹淨了??”
    幾人點頭,禀道:“裏面的人正在午睡,我們?下了?蒙汗藥,他們?只會以為是自己睡着了?。”
    “人也換進去了?,應該不會被察覺的。”
    “那就好。”高耀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既是從前越王手下的伶人,精通易容術,倒還能瞞過叱雲玉萼一陣。”
    他收起手中折扇,看向車下荊釵布裙的跛腳女人,微微笑道:“晚輩高耀,見過東闌主人前輩。”
    女人正是被轉移到這裏的謝氏。
    她這時已勉強能視物,身上衣裙素淨,臉也養出了?幾分血色,瞧上去有了?幾分人樣子。
    只是人還似久在深山卻?乍然進入人類領地的小獸,畏畏怯怯地低着頭,才從鎖鏈中解救出來的雙手劇烈發顫。
    高耀也不在意,命人将?她扶進車中,帶回?城中。
    這女人名叫謝知冉,聽聞喜縣主的意思,是先陳留侯謝浔從前的相好。
    原本他們?也不知道的,是越王一封書信,讓他們?去荥陽請來已從宗室除名的聞喜縣主,意外?得知了?謝浔當?年的風流韻事。原以為這個?謝氏已死,但他多了?個?心眼?,一直派人盯着謝家的幾處院舍,那日武威郡主派人去北邙山中将?這女人接走時,便瞧了?個?清清楚楚。
    回?去一問聞喜縣主,縣主卻?似受了?刺激般大叫:“一定是謝知冉!”
    “定是叱雲玉萼将?她藏起來了?,卻?害我背負殺人之名!一定是她!”
    于是,他們?蹲守了?幾日後,如願将?她換了?出來,神不知,鬼不覺。
    車中,高耀不住和謝氏說着話,她都一直沒什麽回?應,像尊沒有自己意識的人偶,亦或泥雕木塑。
    高耀倒很耐心,只言他們?是蘇臨淵的友人,是蘇家請來救她的。最後,又試探着問:“夫人想見顧夫人嗎?聽說她已有身孕,夫人不日便有外?孫抱了?。”
    只此一句,原本一直低着頭的謝氏忽然全?身一顫,震驚地擡起目來,掩面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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