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细微的呼吸声静静传来,雄虫已然没了回音。

    法维斯盯着雄虫的背影久久凝眸,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半晌,他拉上被子躺下,将雄虫以极慢的速度抱入怀中,林屿的脊背贴在法维斯的胸膛之上,沉稳灼热的心跳声让人无法忽略。

    军雌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依依透着一丝寂寥:“……什么时候您才能告诉我您在犹豫什么呢?”

    房间里是刻意下的静谧,于是没有人回应他。

    半个小时后

    林屿睁开眼睛,身后的军雌呼吸均匀,他低头看向腰部牢牢禁锢着自己的手,不太适应的伸手拽了两下,发现拽不开,索性由他去。

    除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时,林屿几乎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跟别人一起同床共枕过了。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以极近的距离包围着,让林屿实属难以入睡。

    他连床换一个都睡不习惯,那身边睡个活的军雌那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雄虫望着前方的黑暗,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只觉得衣柜处有什么极小极小的红色光点,一闪而过,快点像是出了幻觉。

    林屿眯着眼睛正要细看—

    “您不睡吗?”柔软的唇瓣毫无预兆的贴上的他的后颈,法维斯的声音蓦地响起,竟然也还没睡着。

    不过想也是,军雌的感知力很强大,他发出的这些声音恐怕早已经弄醒了法维斯。

    “睡不着。”林屿收回视线,如实说着。

    法维斯继续凑近林屿白皙的后颈,感受着丝丝缕缕信息素不断渗透:“因为我么?”

    林屿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只是不习惯跟别的虫一起睡。”

    法维斯最后在雄虫身上留下了个印子,开口:“那我回房间。”说着身后雌虫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林屿出言制止,手比脑袋还要快,一把按住他放在他腰间的手。

    林屿低头看着自己的行为愣怔了一秒,然后看着看向自己的军雌,他微微抿唇说道,“就在这里。”

    法维斯迟疑的被林屿重新拉回了被子中。

    “没关系吗?”法维斯还在向他确认。

    林屿摇了摇头。

    确实睡不着,但……

    军雌身上很暖和。

    他很喜欢。

    ———

    次日一早,他们的飞行器落于阿莱顿老宅的庭院之中

    阿莱顿不愧是按安塞伦斯的第一家族,将之前去过的加西亚一下子便比成了暴发户一般。

    老宅的建筑是属于那种看起来很有历史的复古的欧式城堡,虽然外面并没有多少金碧辉煌的装饰,但是就是偏偏让虫不自觉的升起一种敬畏感。

    仿佛这栋古堡在挑选着过往来人。

    军雌领着林屿进了门,门口的几位管家一眼就将法维斯认了出来。

    “上将,您回来了。”

    “还有林屿阁下,您们快请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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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着身旁军雌看去,法维斯又不是聋子自然也是听得到的,

    “法维斯来了……”

    “竟然真的来了?不是说他已经雄主很厌恶他吗?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里法维斯虫纹已经蔓延到指尖,步入僵化了啊。”

    “真奇怪啊…”

    一只军雌恰巧抬头时与正在扫视周围的林屿对上,他神色狠狠一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对着身边朋友开口,语气却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这只雄虫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啊…”

    与在场着装华丽的众虫相比,面前雄虫穿的明显过于简约。上身只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没有任何流行的设计,规矩的像是军部发的那种搭配军服来穿的基础货。

    黑色的长裤看起来倒是材质不错,尤其垂感极好,穿在雄虫身上随着走动宛如一股翻飞的黑色波流。

    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就那么往那一站,却无法被忽略半分。

    雄虫眉眼清俊,下巴线条精致,神色淡然,许是不太高兴,樱红的唇瓣不知道因为什么轻抿着,一双黑漆的眸子半垂,隐隐流露出一股勾魂摄魄之势。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若说法维斯是是那种如机器一般的无机质的淡漠和古井无波,那林屿就像是让虫多看一眼便会上瘾的毒花。

    一个眼神扫过,就产生数不清的欲念。

    像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个体,这样极盛的容色偏偏又气质清冷的恍若山间雪,站在名利场的中间,不语不言只是安静垂眸的呆在自家雌君旁边。

    明明大家印象里的雄虫皆是桀骜骄横,眼前这只却显得莫名乖巧。

    那只雌虫小声的疑惑出声:“不是说法维斯的雄主新婚夜就将他送进了雄虫保护协会的教改所么?现在这……看着不像啊。”

    连新婚夜都丝毫不能容忍的雄虫,竟然愿意陪着雌君参加月宴??

    在场众虫陷入沉思,这法维斯到底是做了什么?难道威胁了雄虫么…

    而法维斯这边在林屿第十次撞到他胳膊上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法维斯捏了捏雄虫微凉的手,声音低怜:“雄主昨晚还是没睡好么?”

    林屿已经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扯着身边军雌的衣袖就要往他肩上靠:“嗯…”

    虽然昨天执意将对方留下,但林屿还是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毕竟十几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更改。

    法维斯了然。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他还以为是雄虫很厌恶这些交际,所以还打算尽快结束,没想到竟然是困了。

    但是他看着身旁林屿一停往他怀里凑的模样,心中不禁忧虑。

    雄虫体质这么差,如果一直这么困着,会不会生病?

    雄虫生病……

    会死掉。

    法维斯顿时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揽住雄虫道:“我带您上去休息一下。”

    “借过。”

    看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近乎搂抱在一起的一雌一雄,众虫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路。

    宽阔明亮的卧室内,东西摆放的很是整洁,与林屿之前在府邸见到的法维斯的那间房大同小异。

    法维斯抖开松软的被子:“这里是我之前的住所,没有密码别虫打不开,您在这里睡。”

    困顿让林屿的思绪变得缓慢,陌生的环境里军雌是他唯一熟悉的,出于安全感的本能他竟然不想那么快让法维斯离开。

    雄虫伸手拍了拍床侧空出来的位置:“你也在这儿睡。”

    军雌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脸上陡然少见的划过一丝笑意,但随即又似乎很无奈又宠溺的道:“那不是又睡不着了。”

    雄虫不说话了,但拉着衣角的手又没松开,看着样子是不太想放虫离开。

    其实林屿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很困,但他有点想昨天那个暖和的怀抱。

    尽管那个可能会再次让他失眠。

    法维斯拉上被子给林屿盖上,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您在这里休憩一下,我下楼去见见其他长辈,一会儿来接您,或者您醒了但是我来晚了,就给我发消息。”

    林屿盯着他垂眼又抬眸,终于慢慢把手松开了。

    书房

    家主用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能看到周围一排的檀木书架,放着不少纸页发黄的书籍,个个都是放在外面千金难求的孤本古书。

    此刻兰斯特温正批改着军务,听见自己的雌子进来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分心。

    法维斯早已习惯。

    他将手放在左心口,行了个礼,声音带着敬,低低唤了一声:“雌父。”

    “回来了。”兰斯特温并未抬头便知道林屿不在他身边,“你的雄主呢?”

    “在楼上休息。”

    “不舒服?”

    法维斯似乎并不想细说,只是道:“有些没睡好而已。”

    兰斯特温却突然停笔,抬起头来,脸上的琉璃镜片一闪:“没睡好?你们做了?”

    法维斯:“……”

    法维斯轻咳嗽一声:“……没。”

    法维斯能看见他雌父神情显然有些失望,眼中隐约闪烁着‘废物’二字。

    “你这样何时才能生下虫崽?”

    “不过虫崽倒是还可以缓一缓,下一次远征来临之前,再不获得精神力抚慰,你觉得你在战场上能撑的了多久?”

    法维斯闻言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会尽力的。”

    兰斯特温双手交叠,没有再多说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道:“今天来了很多皇室的眼线,都是为了你而来,你一会儿最好带着你的雄主一起,效果更好。”

    “还有——”兰斯特温看着起身的军雌,语气变得有些深沉,“布兰德也回来了,你们可以见见。”

    “不要太执着于过去的事。”

    法维斯身形一顿,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后只应答了句:“……知道了。”

    ——

    布兰德路过二楼走廊时,发现其中一间房间突然传来了门锁响动的声音。

    他停下了脚步,望向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门。

    布兰德神情微微紧绷,隐隐有后退的预备动作,却没有直接走开。

    门被缓缓拉开,布兰德的心跳跃入了最高峰。

    终于,门被虫从里面完全的拉开——

    但门后却是露出一张让布兰德完全陌生的脸庞。

    不止如此,还是一位长得极其俊美漂亮的雄虫。

    布兰德愣住了。

    “……雄虫?”

    阿莱顿家族的人头发大多是浅色的,这么些年他也习惯了,但是看见面前的雄虫,他第一次觉得黑头发也很不错。

    稀少又罕见。

    尤其是那双与头发同色的眼睛,抬眼看虫时意外的显得深邃。

    面前雄虫在看见他时不知道为什么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盯着他慢慢开口:“…你是谁?”声音好听极了。

    布兰德不知道自己的心跳频率为什么这么快。

    甚至比刚才还要快。

    正要回答时—

    不远处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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