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強烈的抗拒在那一刻驟然生了起來。
    盡管早就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 沈希仍是無法克制地感到戰栗。
    她和蕭言已經和離了,壓在肩上的道德山岳全然傾頹。
    但還有更深重的東西覆在心口,讓她完全沒法接受蕭渡玄。
    沈希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 有他們之間如同父女般的八年情誼, 有她對強勢皇權的深重恐懼, 有對無法把控陌生未來的本能抗拒。
    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心意。
    她不想給蕭渡玄做禁脔,不想給他做內寵。
    被按在榻上的時候, 沈希的臉上盡是淚水, 她啞聲說道:“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
    她仍然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就是過分的蕩媚了些。
    “乖一點, 小希。”蕭渡玄輕聲說道, 他的指節漫不經心地撫過沈希的腰側。
    裙擺被掠起後,露出一截雪白的細腰,她的身軀繃得緊緊的,腰窩也一直在顫抖着。
    在掙動的過程中覆了一層薄汗, 看起來更像是凝脂的美玉。
    被浸潤在水裏,漂亮地發着光。
    沈希根本放松不下來,她既緊張又害怕, 眸光劇烈地顫抖着。
    腰間的細帶被挑開以後,更多雪膚裸露了出來, 她真的快要變得不着寸縷了。
    沈希仰着脖頸, 她像是案板上的游魚, 無望劇烈地掙紮着,她幾乎是哭着喚道:“求您了, 陛下, 別這樣……”
    她聲音好聽,哭聲也是婉轉的, 像是在花底鳴叫的莺雀。
    但這樣的推拒太微弱了,甚至不能說是推拒。
    蕭渡玄将沈希換了個姿勢抱起,他溫柔又強勢地将她按在膝上,輕輕地咬住了她的脖頸:“小希,凡事都是講究代價的。”
    他的眸色晦暗,聲音微啞。
    就像是張開獠牙的異獸。
    蕭渡玄攥住沈希的腰身,薄唇微揚:“你既想讓朕原諒你,想讓朕放過平王府,就應當知道,也要償還給朕些什麽的。”
    他的瞳孔是深黑色的,像是冰冷的淵水,零星半點微弱的光芒都透不進去。
    沈希啞聲喚道:“我不要,我不要……”
    她快要被難堪與驚懼的情緒給逼瘋,不住地仰起下颌,眼眶裏也盈滿了淚水。
    沈希帶着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陛下,我用別的來償還,可不可以?”
    她的身軀在瘋狂地顫抖。
    “我什麽都可以做,陛下……”沈希的眼眸紅腫,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除了這個,別的什麽都可以。”
    她的臉頰通紅,眼尾更是像在灼燒。
    但蕭渡玄只是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眼尾,笑着說道:“你到底是為什麽覺得朕會聽你的?”
    他的唇邊噙着笑意,眼底卻只有一片陰寒的冰冷。
    當深黑色的綢緞蒙上眼睛的時候,沈希就知道一切都全完了,黑暗降臨後,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
    與此同時,方向感徹底消失。
    她像是在巨浪中不斷掙紮的小舟,被風暴與波濤肆意地吞沒。
    片刻後,柔軟的綢緞掠過腕骨,腿根,腳踝,把沈希最後的掙紮可能也全都剝奪了。
    無盡的黑暗裏,只有蕭渡玄衣上的淡淡檀香是清晰的。
    像是風浪中僅存的燈塔。
    微弱,但又令人迫切地想要抓住。
    臨到昏過去的時候,沈希都還在想,若是那檀香能再濃郁些就好了。
    被摧折得太狠,沈希當晚就發了高熱。
    她燒得神志不清,不斷地說着胡話,但沈希的嗓音啞得厲害,蕭渡玄将她抱在懷裏,貼近她的唇邊聆聽,也沒能聽清她在言說什麽。
    少女的體态單薄,被男人抱在懷間的時候更顯纖細。
    沈希只穿了件寬松的睡袍,皓腕上盡是紅痕,脖頸和鎖骨更是處處旖旎,床帳內盡是春情,便連侍女也不被應允多看。
    蕭渡玄撫着她的後背,手背上淺色的抓痕隐約可見。
    他輕聲地安撫道:“別哭,小希,待會兒就不難受了。”
    蕭渡玄的語氣低柔,他抱着沈希輕哄時的姿态很像是個十分關愛孩子的長輩。
    但那雙眼裏卻盡是占有的惡欲。
    連旁人窺伺的目光都不能容忍。
    隔着屏風,醫官小心地為沈希切脈,他擦着冷汗說道:“陛下,姑娘許是受了驚,心中積郁太多,方才會驟然發熱的……”
    僅是診脈的片刻功夫,沈希就連靠坐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她難受地悶哼一聲。
    蕭渡玄撫了撫她的臉龐,将她先抱回了床帳內。
    但繞過屏風後,他臉上的柔情就褪盡了,眼中更是一片冰冷。
    “不是說她已經好了嗎?”蕭渡玄冷聲說道,“當初打包票的是誰?”
    那醫官側旁的一位禦醫身軀陡地顫了顫。
    是他。是他給蕭渡玄做的保證。
    不過他那時也是無奈之舉。
    沈希實在是将養了太久,而且藥也服了許多,且不說她早已痊愈,就是康健的人,也不能這樣過度的診治。
    都是因為蕭渡玄過分地憂慮她的身子方才會如此。
    皇帝少時多病,年壽難永,知道纏綿病榻的難捱,因之對沈希也是如此,她每每得了風寒之類的小病,他也要當作極嚴重的病症來對待。
    更何況這回墜馬,的确是受了重傷。
    那禦醫額前的冷汗當即就滴下來了,他心一橫,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陛下,這不一樣……”
    “姑娘之前的舊傷已經養好了,”他硬着頭皮說道,“可在房事上也不能太過度,姑娘在燕地兩年,身子不似少時那般了。”
    禦醫的暗示很隐晦,但是他不說也不成。
    因為沈希下回生病,還得是他們來診治。
    蕭渡玄多年不近女色。
    之前陸太後還擔憂他是不是有什麽隐疾,任誰也想不出他私底下會是這般。
    蕭渡玄的眉眼冰冷,他回過身去,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他坐回到沈希的床邊,慢慢地将她抱坐起來,用額頭抵在她的額前,感知她身上的熱意。
    這樣的舉止太親昵,兩人的鼻尖也碰到了一處。
    明明是很溫情的事,但蕭渡玄心底的郁氣卻更重了。
    在燕地的那兩年沈希是怎麽過的,她到底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昨夜他刻意斂着,她卻仍是無法承受,還陡地發了高熱,比之及笄那年初次相擁還要更為虛弱。
    藥汁苦澀,沈希往日是能很自然地飲下去的,但發了熱後反倒在不斷地抗拒。
    “我不喝,我不喝。”她的眼眸通紅,“我沒有生病,我睡一覺就好了……”
    沈希的聲音顫着,啞着。
    她的身軀更是不住地哆嗦着,拼了命地向床帳外探去。
    蕭渡玄的耐心是有限的,好言好語被接連推拒後,他不再哄着沈希,擡手攥住她的腰身,便将她按在了腿上,迫使她将藥飲了下去。
    她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前,虛虛地握成拳,刻意地往他曾經被刺傷的地方打去。
    “你混賬!”她啞聲說道,“唔……我不喝!”
    沈希的意識模糊昏沉,她再不顧什麽儀禮尊卑,眼淚不斷地掉,不好聽的話也越說越多。
    這世上應當都沒幾人敢這樣言說帝王,側旁侍候的宮人吓得一身冷汗。
    蕭渡玄卻覺得此刻的沈希才是最真實的她。
    被她折騰了一宿,但當沈希趴在他的肩頭睡過去的時候,他到底還是舒展了眉頭。
    沈希是次日的正午方才蘇醒過來的。
    睡得太久,加上又發過高熱,身上酸疼得厲害,像是被車駕碾過似的。
    腕間的紅痕觸目驚心,稍稍一碰就會劇烈地作痛,她都沒敢再多看第二眼。
    沈希擡起眼眸,失神地看向銅鏡,鏡中的她容色清美,可眉眼間盡是風流的媚意,叫人一看就能知道她才被好好地疼寵過。
    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伊始恐懼是極為強烈的,可真正過去後胸腔裏反倒空蕩蕩的。
    情緒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也許她不該那樣激烈地反抗命運的。
    兩年前蕭渡玄就想令沈希做禁脔,她百般掙紮,遠走燕地,訂親成親,來來回回鬧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做回了蕭渡玄的禁脔。
    不容染指,見不得光。
    可不管怎麽說,之前的危機的确是解除了。
    平王府不會有事,沈家也不會有事。
    只是叫蕭渡玄折辱了一回,那般多麻煩的、嚴重的事全都解決了,她也沒有太虧。
    短暫的沉悶過後,情緒還是沒有消失。
    但比起痛苦,這一回沈希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她不甘做一只被嬌藏的金雀,不甘做一個無名無分的禁脔,不甘被奪去本該屬于她的幸福。
    沈希揉了揉手腕,慢慢地坐起身子。
    不就是繼續和蕭渡玄虛與委蛇嗎?這事她都做了快十年,還有什麽不會的?
    再說如果她想要再做些什麽,哪裏有比蕭渡玄的枕邊人更方便的身份?
    想清楚以後,沈希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慢慢地坐起身子,将床帳輕輕拉開。
    蕭渡玄還沒有下朝,見她蘇醒,侍女們很快就過來了。
    侍女跟沈希言說了昨夜醫官留下的囑咐,然後問她午膳可有什麽想用的沒有。
    “避子湯,”沈希輕聲說道,“我想要避子湯。”
    兩年前的時候,因為陸仙芝下的藥有天然的避孕功效,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
    可是現今不一樣了。
    沒有避子湯,她是真的有可能會懷孕。
    沈希不認為蕭渡玄還有将她立為皇後的念頭,他之前自己也說過,她是配不上皇後之位的。
    她不覺得他會希望她誕下子嗣。
    但那侍女卻霎時變了容色,她幾乎是有些恐懼,心驚膽戰地說道:“姑娘,您、您得先等等,此時得經由陛下安排才成。”
    那怎麽行?
    沈希睜大眼眸,昨夜她就應當喝的,但是她被折磨得直接昏了過去。
    如今過去一夜,本就極是危險,哪裏能再拖?
    她咬住牙根,心情陡地煩躁起來。
    好在蕭渡玄沒多時就回來了,他長身玉立,站在沈希的跟前,将她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她坐在床邊,沒有穿鞋襪,邊在小桌案前用膳,邊略帶稚氣地晃着腳。
    沈希的頭發有些亂,簡單地用發帶束了束,頭頂有縷發一直翹着,像是一棵來回搖晃的小草。
    她的姿态很随意,既不矜持,也不端着。
    就仿佛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見他回來,沈希仰起頭,輕聲喚道:“陛下。”
    在清徽殿時,侍從就傳來消息說沈希的高熱已經退了,但看見她如此神态,蕭渡玄還是舒了一口氣。
    心底的最深處,亦有什麽柔軟的情緒在流淌。
    原以為她要跟他鬧脾氣的,沒想到她竟會這般乖柔。
    蕭渡玄擡起手腕,撫了撫沈希的額頭和臉頰,她的額前冰涼,臉龐也不再滾熱。
    他輕聲問道:“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沈希搖了搖頭,她垂下眸子,任由蕭渡玄将她抱在了膝上。
    他執起湯匙喂她用膳,聲音和柔地說道:“抱歉,本是想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但今日是大朝,事務有些繁多。”
    蕭渡玄的神情比先前還要更溫柔。
    就仿佛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沈希沒有反複地背叛,甚至想要刺殺他,他也沒有那般強硬地摧折她。
    不過她也松了一口氣。
    如今沈希跟囹圄裏的犯人也沒有什麽區別,蕭渡玄待她越好,她自然就能過得越好。
    她沒有必要跟他硬碰硬的。
    “沒事,陛下,我知道您政事忙。”沈希搖了搖頭,她很乖地咬住了湯匙,将那一勺素羹咽了下去。
    她的朱唇還有些紅腫,瑩潤着水光,更顯豐潤飽滿,像是熟透了的櫻桃。
    蕭渡玄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說道:“下次難受要告訴我。”
    聽他的口吻,下一次應該不會太久遠。
    沈希神情微怔,她咬了下唇,輕聲說道:“我知道的,陛下。”
    蕭渡玄喜歡聽她的聲音,尤其是哭聲,他其實并不常會限制她的發聲,也并不常給她用玉球之類的物什。
    如果難受,她的确是可以說出來的。
    但沈希沒有想到,剛剛用完膳,蕭渡玄就又解開了她腰間的細帶。
    她身上的衣袍柔軟,微微帶着涼意,在夏日穿也很是舒适,就是太缺少防備了些。
    領口是敞開的,衣擺也是寬松的,哪怕不解開細帶,也能輕易地将指節探進去。
    蕭渡玄掌住她的柔膝,将她的腿根輕輕掰開。
    沈希咬住唇阖上眼眸,她強忍住羞意,竭力地放松身軀,好讓自己不那般痛苦。
    片刻後冰涼的藥膏塗抹上來,她才發覺蕭渡玄是在為她上藥,藥膏帶着花香,香氣清甜,風一吹就飄散了,徒留舒适的涼意。
    可沈希的身軀依然在顫抖。
    蕭渡玄的指腹常年握筆提劍,帶着一層薄繭,無論是掠過何處,都會帶起戰栗般的酥麻癢意。
    她的朱唇被咬得嫣紅,顫了好久才停下來。
    上完藥後,蕭渡玄将沈希攬在懷裏溫存,她有些累了,靠在他的肩頭,眼皮不住地往下耷拉。
    他啞然失笑,輕聲說道:“怎麽這般嗜睡?”
    沈希也不想如此的。
    但她的精力實在有限,經不得折騰,更經不得病疾,稍稍有些難受,便總忍不住想睡覺休息。
    初到燕地的時候,沈希就大病過一回,那一整個冬天她幾乎都是睡過去的。
    那時顧長風焦慮得不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悄悄來看看她。
    現今再想想,當真是恍若隔世了。
    蕭渡玄低笑一聲,打斷了沈希的思緒:“中午好好睡,晚上我也會看着你早睡的。”
    說罷,他便徑直将她抱起,向着床帳內走去。
    沈希看了一眼蕭渡玄的神情,她心一橫,拉住了蕭渡玄的衣袖:“陛下,昨天您忘記給我喝避子湯了。”
    “我想現在喝,您看成嗎?”她擡起眼眸,看向他說道,“喝完我再睡。”
    避子湯?
    沈希不說蕭渡玄都快忘記這個東西了。
    兩年前的時候,她身上的藥效一直沒有退,加上年歲又小,他也不敢想讓她有孕的事。
    但眼下僅僅是聽到這個詞,蕭渡玄就覺得不怿。
    他并沒有表露出來,輕聲說道:“你先睡,晚些時候我讓人送過來。”
    都已經成了他的人了,難道還想給別的男人生孩子嗎?
    眼見沈希松了一口氣的神情,蕭渡玄更覺刺目,但他不能再吓到她了,沈希有時候膽子很大,有時候膽子又很小。
    受到的驚吓太過,便會生病,像花朵般嬌貴。
    等沈希睡着後,蕭渡玄才從內殿離開,他将禦醫傳了過來,好整以暇地問道:“可有什麽助孕的補藥,适合給她這個年歲的姑娘用?”
    沈希睡得昏沉,可心裏一直想着避子湯的事,她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蘇醒了過來。
    侍女将溫着的湯藥呈了上來,還端來了一小碟蜜餞。
    沈希面不改色地飲下避子湯,喝完以後,她懸着的心才算是徹底地放松下來。
    她沒有喝過這物什。
    沈希只覺得和從前喝過的湯藥沒什麽分別,胃中暖洋洋的,不像傳言中的那般寒性。
    不過凡事還是要講究多重保障。
    喝完以後,沈希又去沐浴了一回。
    現今侍女們總算不再一直跟着她,不過衆人都候在外間,若是有什麽動靜,立刻就能有所反應。
    沈希紅着臉,死死地咬住下唇,仔細地沐浴了一番。
    好在蕭渡玄這兩日忙碌,也沒有折辱她,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熟了,他走的時候,她還完全沒睡醒。
    也就正午和晚間,兩人能一起用個膳罷了。
    沈希樂得清閑,侍疾的戲碼還在繼續演,午後的時候樂平公主又過來看沈希。
    由于沈希的緣故,樂平公主這些天也一直在宮裏。
    但樂平公主沒有怨怼,明豔的眼裏也盡是關切。
    叫昔日的舊友知悉這些晦澀秘聞,是很難言的事,可事到如今,沈希見到她只覺得放松和快樂。
    被關得太久,是真的很難忍受。
    “本不該這樣的,”樂平公主溫聲說道,“只是皇兄說,若是和離的事貿然傳出去,興許會影響你的聲名,所以暫時就先将事情壓住了。”
    她撫了撫沈希的手,說道:“等往後風聲慢慢淡了,外面的人自然會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此舉不僅是維持了沈希的聲名,也讓蕭渡玄那邊不會叫人猜忌懷疑。
    畢竟君奪臣妻,亦不是什麽好聲名。
    沈希沒有言語,只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但樂平公主似乎是誤會了。
    “你別怕,小希。”樂平公主神情微動,“皇兄他從前就那般疼你,他不會将你怎樣的,你且等着,他消了氣以後肯定還是要立你為後的。”
    沈希擡起眉眼。
    蕭渡玄想要誰當皇後都跟她沒有關系了,她是一個禁脔,也只是一個禁脔。
    送走樂平公主後,沈希看了一下午的書冊,晚間的時候蕭渡玄也徹底忙完手中的事,回到明光殿中。
    小朝會開始的時候,侍從就說她在看書冊。
    等他回來的時候,沈希還在看書冊。
    那并不是什麽多有意思的話本,不過就是一本游記。
    蕭渡玄沒有言語,直到溫存過後,他方才撫着沈希的臉龐,輕聲問出來:“你今天不高興嗎,小希?”
    她靠在他的懷裏,朱唇輕啓,還在低喘着氣。
    聞言,沈希擡起了尚且濕漉漉的眼眸,聲音微啞地說道:“沒有不高興,陛下。”
    她的眸裏都是水意,微光搖曳着,朦胧皎潔。
    蕭渡玄神情微動,他撫了撫沈希的臉頰。
    “先前的事,我的确是很生氣。”他輕聲說道,“我疼你寵你,想将這天下的華美都贈予你,但你卻那般不信任我,還想要殺死我。”
    他看向沈希的眼睛,說道:“小希,你說,如果你是我,你會生氣嗎?”
    教養一個孩童是很麻煩的事,教養一個少女是更麻煩的事。
    尤其是這人還是他的枕邊人,最會做的事就是撒嬌讨巧。
    沈希點了點頭,她低聲應道:“會生氣。”
    “所以你乖一點,好嗎?”蕭渡玄撫了撫她的長發,“有些東西,我是願意給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做一個乖孩子。”
    他的語調輕柔,眸光卻是晦澀的。
    如果沈希此時敢有分毫的否定,他不知道他會做什麽,好在她只是亮了眸子,驚訝地看向他。
    蕭渡玄輕笑了一下,柔聲說道:“好了,該喝避子湯了。”
    但藥還沒有呈上來,侍從又滿臉急色地來報。
    蕭渡玄披着外袍起身,他沒什麽情緒地說道:“之前不是說過,有什麽事先呈給當值的宰相嗎?”
    侍從壓低聲,滿臉緊張地說道:“陛下,不是政務,是平王世子……”
    “他似是聽了什麽風言風語,又改了主意,”侍從深深地低下了頭,“現下正在明光殿外跪着。”
    蕭渡玄扯唇低笑。
    他輕聲說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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