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蕭渡玄俯身, 輕輕地吻了吻沈希的額頭。
    她睡得并不沉,又一直陷在緊張與壓抑的夢魇裏,被他摟在懷裏沒多時就醒了過來。
    衣袍滑落, 如凝脂美玉般的肩頭裸露了出來。
    而衣襟敞開以後, 更多柔軟的雪色滿溢, 纖細的腰身被男人的指節攥住,肆意把玩, 蜿蜒向下的則盡是深紅淺紅的吻/痕與掐/痕。
    沈希的心弦緊繃着, 身軀更是繃成了一條直線。
    她近乎是本能地在抗拒着蕭渡玄,這種掙動不同于平日的半推半就, 她用盡全身的氣力在掙紮着, 拼命地想要擺脫蕭渡玄的壓制。
    連腿根被扣住時,沈希都還在劇烈地掙動着。
    她柔軟的足抵在皇帝的肩頭,全然不顧禮儀的界限,發瘋般地蹬着想要往後躲。
    蕭渡玄沒有料到沈希會如此, 手腕猝地被她抓出一道血痕。
    星星點點血色落在沈希瑩白的肌膚上,像是雪地裏綻開的梅花,紅得觸目驚心。
    雖然并不是多疼, 但足夠敗壞人的興致。
    蕭渡玄心裏柔軟的情緒驟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冷色, 他反扣住沈希的手腕, 直接用綢緞綁住了她的細腕和腿根, 讓她再不能掙動分毫。
    但她的身軀依然在顫着。
    他帶着些懲誡意味,重重地打了幾下她的肉/臀。
    蕭渡玄的容色冷着, 聲音也浸透了冷意:“你是想造反嗎, 沈希?”
    沈希并不怕疼,但蕭渡玄絲毫沒有收斂氣力, 每一下都打得很狠,她緊咬住下唇,可眼眶裏還是盈滿了淚水。
    少女的眸裏浸透了水意,唇間溢出楚楚可憐的泣音。
    她像是疼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又像是依然倔強不肯跟他說話。
    蕭渡玄靜默地凝視着沈希的面容,怒意傾瀉過後,他還是軟了心緒,輕輕地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尾。
    “心裏有話,就直接跟我說。”他低聲道,“我又不是什麽暴君。”
    沈希的眼尾發紅,朱唇也被咬腫了。
    她的手腕被綁在身後,連細微的掙紮都做不到,但那臉龐還是執着地想要往側旁扭去。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的嗓音有些啞,“你不能這樣對我。”
    蕭渡玄從前經常聽臣屬提起,孩子到了十來歲的時候,會格外地喜歡忤逆長輩。
    他沒有想到的是,沈希會這樣激烈地想要反抗他。
    蕭渡玄壓着脾氣,向她說道:“我之前和你說了多少回,我不會碰你以外的人,就算六宮都填滿了,我也不會去碰,你聽不懂嗎?”
    “而且朕這樣做是為了誰?”他冷聲說道,“還不是為了你能夠順利地當上皇後?”
    蕭渡玄真的有些不明白,不過就是選妃而已,沈希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鬧。
    原本見她在夢裏落淚的時候,蕭渡玄的心是很軟的,連安慰她的言辭都想好了。
    卻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叛逆。
    沈希的眼尾紅着,她低啞着嗓音說道:“我聽得懂。”
    她的聲音裏全是情緒,完全沒有平時的矜持和冷靜。
    沈希并不想哭,但情緒太強烈了,讓眼眶裏的淚水直接就墜下來了:“但你是個騙子,是個大騙子!”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她哭着說道,“但你卻給我喝助孕的藥——”
    這世界上都沒有第二個人敢跟蕭渡玄這樣說話。
    但此刻他驀地沒了怒意。
    今日令沈希出去,原本是想叫她開心些的,哪成想她那般敏銳,僅僅是聽人言語就猜出了那般多的事。
    沈希出門後到的每一個地方,與人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有侍從立刻報給蕭渡玄。
    但他們只能在暗處聽着,并不能阻攔她。
    所以知悉她遇見了兩個婦人的時候,他就覺得恐會生變,沒有想到沈希會發覺得這麽快。
    蕭渡玄咳了兩聲,他攬住沈希,輕聲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希。”
    她還在哭着,小臉亦埋在了他的肩窩,怎樣都不肯擡頭。
    “那不是助孕的藥,”蕭渡玄聲音輕柔,“的确是避子湯,只不過種類不一樣,是禦醫特意制出來的,與尋常的避子湯有些差異罷了。”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将她腕間的綢緞解開,然後好好地抱在了懷裏。
    “別生氣,小希。”蕭渡玄低聲哄道,“我之前答應過你的,不會讓你現下就有孕的。”
    他的言辭和柔,但沈希卻一個字都不敢信。
    情緒發洩過後理智漸漸回籠,她的處境比籠中的雀還要更為難捱,就在這種境地下,她縱是和蕭渡玄撕破了臉又能怎樣,不過是給他更殘酷的鎮壓一個借口罷了。
    胸腔裏的悸痛強烈。
    沈希禁不住地想,她要是不這麽聰明就好了。
    如果她天真蠢笨又懵懂,一定能被蕭渡玄很好地騙過去,她的心裏一定不會這樣的難受痛苦。
    但不管怎麽說,至少在這個夜晚蕭渡玄沒有再摧折她。
    馬上就是端午的大宴,朝中的事務又繁忙了起來。
    沈希每天都強逼着自己早早入睡,暫時躲過了蕭渡玄的折辱,但這樣的法子根本不長久,她知道這主要還是因為他的耐心尚在。
    為了給她信任,他願意這樣先哄着她。
    畢竟眼下蕭渡玄想要進行的,是一件更大也要緊的多的事。
    端午的前夜,陸太後将幾個年輕的貴女傳召入宮。
    沈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蕭渡玄正在為她系五彩繩,五色的線繩精美,末梢還墜着小鈴铛,一搖一晃,分外可愛。
    就是不像給人戴的,更像是給貓狗戴的。
    沈希的手腕白皙,戴上彩繩後更像是凝了霜雪般纖細美麗。
    蕭渡玄邊為她系上五彩繩,邊輕聲說道:“你先随樂平過去,我晚些到。”
    他這樣說的時候,沈希便知道他是下定主意了。
    這座空寂多時的後宮,很快就要迎來新的主人們,六宮粉黛、争奇鬥豔的日子又要開始。
    她不知道那個最後的期限還有多久,她只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蕭渡玄給她的選擇很明确。
    要麽是無名無分的禁脔,要麽就是高貴尊崇的皇後,不管沈希選擇哪個,他都注定不會給她名義上的獨寵,更不會給他們沈家聲勢再起的機會。
    沈希輕輕地點頭,用臉頰貼住蕭渡玄的手掌,她的動作似是帶着幾分依賴,可她低低斂着的眸底卻只餘下了黑暗。
    因路途并不遠,沈希沒有乘轎辇。
    樂平公主原本是想要陪她一起走過去的,但前不久她真的生了場病,現今還沒有好轉。
    于是在沈希的幾番勸慰後,樂平公主還是和她暫時分開了。
    到場的都是年輕貴女,又都是蕭渡玄将來的嫔妃,陸太後很聰明,并沒有将私宴的地點設在慈寧宮,而是放在了蓬萊池邊的一處水榭。
    燈光明滅,十分有格調。
    沈希不欲太出頭,是從一條小徑邊走過去的。
    蕭渡玄欲選妃的消息早已傳出,是已今天奉太後懿旨前來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清楚這是什麽意思。
    衆人打扮得或明豔,或溫婉,或嬌柔,雖各有千秋,卻一個比一個更加動人。
    彼此之間的慢聲細語亦藏盡了風霜刀劍。
    試探的,打趣的,炫耀的,什麽都有。
    沈希看到這樣的情形,就無法克制地想起父親曾經的後院,她的手腳冰冷,指節更是不住地顫抖。
    往後她也要過這樣的日子嗎?
    每天就是牽挂着男人的心思,然後和一群女人争鬥,一輩子都被困死在深宮裏。
    沈希的臉色蒼白,她倏然有些坐不住了,但她起身的那一刻意外碰倒了桌案上的瓷瓶,花瓶裏的清水灑落,正巧濡濕了席間一姑娘的衣裙。
    她的容顏嬌豔,縱然在成群的貴女中,也比旁人要更加恣意,連眉眼都要張揚許多。
    沈希坐在角落,光影昏暗,加上樂平公主方才被太後給叫走了,并沒有人發覺她是誰。
    那姑娘當即就惱怒了,她指着沈希說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敢往本姑娘的身上使?”
    說着,她就上前扯住了沈希的衣襟。
    若是放在平時,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在上京的貴女中再沒有比沈希氣場更強的姑娘,她端莊矜持,溫柔清美,可就是過路的稚童也知道,她是個惹不得的。
    也就只有在蕭渡玄的面前,她會呈現出柔弱可憐的一面。
    這個姑娘和陸仙芝生得一點都不一樣,但在沈希的視線裏,她的面容卻在瘋狂地和陸仙芝重疊着。
    被陸仙芝肆意指斥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
    光影明滅,夜風缭繞。
    沈希突然有些無措,就好像心神又回到了懵懂天真的十五歲。
    她沒有能力,也護不住自己,所有的事都要依靠蕭渡玄,如果他不幫她、助她,她就什麽都做不成了。
    但下一瞬一雙有力的手就将她從回憶裏拉了出來。
    蕭渡玄的臉色難看得可怕,他扣住沈希的手腕,将她往身後拉去。
    他的聲音很冷,沒有一絲情緒:“這是平王世子妃,你又是哪家的姑娘?”
    樂平公主更是滿臉驚懼,她緊忙抱住沈希,顫聲說道:“小希,你沒事吧!”
    幾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方才還趾高氣揚的姑娘瞬時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差些就摔坐在了地上,卻還是強撐着跪在地上:“臣女參、參見陛下……”
    宴席才剛剛開始,就鬧出了這樣的事。
    就連陸太後的面上亦有些挂不住,她緊忙令侍從上前,然後又快步走了過來,厲聲指斥道:“你是沒有長眼睛嗎?什麽人都敢沖撞!”
    那姑娘吓得厲害,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濃重的妝容都擋不住她的無措與畏懼。
    席間的衆人亦是大氣也不敢出。
    陸太後勉強地笑着說道:“小希,你消消氣,快過來到本宮這裏。”
    她竭力地想要安撫沈希,蕭渡玄将沈希緊緊地護在了身後,但他的容色到底沒那般冷了。
    他低聲說道:“給世子妃道歉。”
    那姑娘欲死的心都有了,聞言緊忙地看向沈希,顫聲說道:“臣女參見世子妃,方才是臣女有目不識泰山,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臣女吧。”
    沈希平時是很長袖善舞的人,但此刻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占據她全部心神的就只有一件事——她想離開。
    離開這裏,離開蕭渡玄,離開太極宮。
    見沈希久久不言,那姑娘更加地懼怕,眼淚也禁不住地往下掉,妝容都被哭花了,像是生怕下一秒就有人言說,要将她給拖出去杖斃。
    在蕭渡玄的目光落下後,沈希到底還是回過了神。
    她輕聲說道:“起來吧。”
    沈希看向蕭渡玄,她低下眼眸,微微向他福身:“多謝皇叔。”
    他容色沉靜,輕聲說道:“無妨。”
    說完蕭渡玄便示意樂平公主帶沈希過去,經過了剛剛的小插曲後,宴席依然是熱鬧非凡的。
    沈希跟在樂平公主的身邊,席間陪坐的也皆是宗室中的婦人。
    她們這桌作為陪襯,人員精簡許多,也沒有那般多的笑語。
    可相隔幾步的距離年輕姑娘的聲音還是那麽的清晰,新帝溫和克制,随性寬容,他雖坐在最高位,但言辭卻很和柔,就仿佛是一位鄰家的兄長。
    小姑娘們最初還有不情願的,這一番宴席下來連目光都變了。
    陸太後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那種氛圍溫馨融洽,有一種很病态的和美,沈希攥住杯盞,忍不住地感到作嘔,為了壓下胃裏的惡心,她接連地飲下果酒,連樂平公主都勸不住她。
    蕭渡玄的目光就沒有從沈希的身上離開過。
    但她仿佛是看不見他的警告一般,喝到胃裏難受才去側旁的宮殿裏休息。
    見沈希一離席,蕭渡玄也立刻就起身了。
    雖然是果酒,但到底傷胃,她前不久才剛剛難受過一回,今次就敢這樣。
    蕭渡玄心底的暗怒極盛,他進殿以後直接令人将宮室封鎖了。
    除卻樂平公主,宴席裏的衆人沒有誰會想到,方才還相處略帶疏離的叔侄二人,在私底下是怎樣病态的親密。
    沈希喝得醉意昏沉,這會兒腦子也是被放空了一般。
    她忘記了要怎樣抵抗,只是不住地嗚咽着,拼命地想要往前爬。
    但還沒有如何,就被男人狠狠地攥住了腳踝。
    “皇叔,皇叔……”沈希哭着喚道,“求您了,別這樣……”
    她哭得很可憐,但蕭渡玄并不想放過她,這個禁忌的稱呼原本已經沒了意思,此刻沈希突然間又喚了出來,叫他驀地生出一種新的欲/念。
    難以說清道明,卻浸透了晦澀的惡意。
    外間的宴席依然歡暢,但深殿之中,卻只有無窮盡的春情。
    許久以後,蕭渡玄才将沈希抱出來,他将昏睡過去的她抱進銮駕裏,然後方才折了回去。
    陸太後和宴席間的貴女們皆等了他許久,紛紛困惑他去了何處,但蕭渡玄不說,也沒有人敢問出來。
    樂平公主亦是有些奇怪,低聲問道:“皇兄,您見到小希了嗎?”
    蕭渡玄擡起眼簾,輕聲說道:“朕也不知。”
    那個方才冒犯了沈希的貴女也松了口氣,陛下方才生氣,應當是生氣皇室的尊嚴被冒犯,畢竟沈希可是平王的兒媳,又是樂平公主的摯友。
    要說關系有多親密,那倒也不盡然。
    不過以後,她還是得對這位世子妃放恭敬點才成。
    陛下那般溫和寬容的人,都會那樣生氣,可見他是真的看重宗室。
    但她有一點很奇怪,這宮中是養的有貓嗎?陛下的手腕方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麽好像有一道血痕來着?
    沈希半夜的時候醒來了一次。
    她朦胧地睜開眼,聲音微啞地說道:“水……”
    沈希探出手腕,還沒有摸到杯盞在何處,便有冰涼甘甜的水被人從唇間渡了過來。
    她低低地悶哼了一聲,顫聲說道:“夠了,夠了。”
    男人總算放開她,但他的手臂依然橫在她的腰間,将她整個人都攏在懷裏。
    他的聲音很輕:“睡吧,還早。”
    明明沒什麽誘哄的意味,沈希還是意外地睡了過去。
    夢裏何事都不用想的感覺太甜美了,如果能一直睡着就好了。她忍不住地這樣想。
    但第二天還是很殘酷地到來了。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翌日清早一蘇醒,沈希就覺得頭痛的跟快要炸裂開似的,身上也跟快要被拆散一樣,從骨節裏透着酸疼。
    在殿裏的記憶一點點地複蘇,那一聲聲“皇叔”也又叩響了她的心扉。
    有那麽一個瞬間,沈希想死的心都有了。
    喝酒真的太誤事了,往後她都不想再喝酒了。
    但蕭渡玄的容色沒有任何異樣,他邊慢條斯理地喂她用膳,邊聲音輕柔地說道:“要是累的話,今日要不就在殿中休息吧?”
    那可不成。
    沈希如今也就只有在宮宴上能夠和家人正大光明地相會,而且蕭言馬上就要離京,如果這時候兩人還不一道出入,那還什麽時候一道出入?
    她掙紮着坐起身,輕聲說道:“我沒事,陛下。”
    蕭渡玄笑了一聲,風輕雲淡地說道:“随你。”
    更換完衣妝後,沈希便離開了明光殿,已經答應讓她和親人相見,總不好再攔着。
    再加上他有驚喜要給她,還是讓她自己去聽吧。
    沈希仍是以平王世子妃的身份露面的,馮氏亦不知道他們已經和離,她溫柔地握住沈希的手,笑着說道:“小希,你的氣色好多了。”
    平王妃跟馮氏是親姐妹,聞言她也笑着拉過沈希。
    “可不是嗎?”平王妃和藹地說道,“之前初入夏的時候,小希瘦了許多,近來才總算好起來。”
    雖然沈希知道如今的親密已經全是僞飾。
    但平王妃攬住她的肩頭時,沈希的心中還是有些酸澀。
    平王妃曾經待她那樣好,可現下她和平王府卻已經是再無瓜葛了。
    端午的宮宴是大宴,便是敘舊也沒法敘太久,依禮命婦們還是要先參拜太後,往常這事沒什麽心意,可在昨天諸位貴女們先行進宮後,氣氛就再也不同了。
    被選中的人家滿臉喜色,走路的時候都比旁人要更加有氣勢。
    有些原本勢在必得卻落選的人家,笑容就沒有那般真摯了,眼中含嗔帶怨,遮掩都遮掩不住。
    畢竟誰人都知道,新帝蕭渡玄還未有子嗣。
    誰若是有幸能生下皇長子,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誰要是能夠當上皇後,那更是頃刻間踏入萬人之上的境地。
    眼前的景致熱鬧,沈希卻只覺得她像是在看一場盛大的鬧劇。
    她好像是其中的主角,又好像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
    臨近宴席開始前,蕭渡玄再度将沈希叫了過去,見她臉上沒有明顯的喜色,他遲疑地問道:“你沒有見到你父親嗎?”
    沈希也有些困惑,蕭渡玄問這個做什麽?
    她輕聲說道:“還沒有,陛下。”
    蕭渡玄輕咳了一聲,說道:“財賦新政的事,我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交給你父親來辦。”
    他撫了撫沈希的長發,輕聲說道:“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最遲今年冬天,我會讓他重新當上宰執。”
    蕭渡玄的神情和柔,甚至帶着疼寵與縱容。
    但沈希沒有流露出他意想中的驚喜,只是輕聲說道:“嗯,多謝您,陛下。”
    或許是因為在外面,她縱是習慣性地斂着。
    蕭渡玄沒有多想,他微笑了一下,說道:“還有第二個驚喜,小希。”
    沈希也沒有多想,她随着蕭渡玄往裏間走去,高大的花樹旁站着一個男人,他生得并不高大,氣質溫和內斂,唯有眉眼間帶着少許的風流。
    那是渾然天成的江南意蘊。
    最重要的是,他生得有些像她。
    “你應當還沒有見過他,”蕭渡玄輕笑着說道,“你們沈家在江左那支的當家人,依照輩分,該算是你的叔叔。”
    他什麽話都不用再多說,沈希亦能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一個瞬間,她渾身上下的血都冷了下來,那個恐懼的念頭終于成了真。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她夢魇中的情形走去。
    但蕭渡玄沒有發覺沈希妝容之下蒼白了的神情,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溫柔地笑說道:“往後在外間就不能叫你小希了,得給朕的皇後娘娘些面子才成。”
    他深黑色的瞳孔裏映出她的面容。
    可此刻那總是冷的玄色眼底沒有寒意,有的只是無盡的柔情,就仿佛有人将整個太極宮的春天都藏了進去。
    蕭渡玄在愛她。
    有那麽一個瞬間,沈希感到了殘酷的快樂,在這場與皇權的盛大博弈裏,她終于拿到了一張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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