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外間的兩人似是極為的急切, 動靜也越來越大。
隔着一盞屏風,聲響是那般的清晰。
只可惜聲音變了調,叫人聽不出來到底是誰。
沈希屏住呼吸, 她不想表現出什麽異常, 可心跳聲還是有些加速。
許是怕她撐着手臂會累, 蕭渡玄動作小心地攬住了她的腰身,他用的氣力極輕, 仿佛是害怕将她給打碎了一般。
即使這樣, 沈希的身軀還是顫了一下。
悶哼聲亦低低地傾瀉出來。
沈希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身和耳垂,從前還稍微好些, 如今不過禁欲了幾日, 便又恢複了慣常的不經觸碰。
好在那兩人極是沉迷,似是并沒有聽見。
蕭渡玄眸色微暗,他阖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氣。
須臾, 他将沈希往懷裏抱了些,輕聲問道:“還是不舒服嗎?”
蕭渡玄的語氣裏含着太多的關切,擁抱也沒有半分情/色的意味。
沈希離宮前那回被他摧折得太狠, 她想要強撐鎮定,但僅是被蕭渡玄攬住, 她便禁不住地感到恐懼, 身軀亦是下意識地往後縮。
心底是本能的害怕, 可過于合拍的身體已經開始泛起酥麻的癢意。
蕭渡玄像是哄孩子一般說道:“別怕。”
他的手輕輕地撫過沈希的後背,玄色的眼眸裏盡是小心翼翼的關懷。
沈希的記憶驀地回到很久以前。
在被顧家的那個叔伯險些殺死後, 她有一段時間常常做噩夢。
那時候蕭渡玄身體康健, 已經開始頻繁插手朝堂了,按理來說不會再有閑工夫來照看她。
甚至他直接将那個男人處以極刑的行為, 就已經太超過了。
他是帝國的儲君,是被萬千人盯着的表率。
但蕭渡玄沒有理會任何人。
他只是好好地護佑着沈希,然後将那些嘈雜的聲音全都壓下去。
蕭渡玄平時是很忙碌的,但在那以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長樂殿做事。
沒有人知曉,在東宮的僚屬上前禀事時,屏風後端坐的太子其實是在很溫柔地哄一個小女孩睡覺。
沈希的鼻頭莫名地有些酸。
漫長的相處真的太可怕了。
蕭渡玄明明做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可只要一想到當年的溫情,她的心底還是會生出觸動。
他們早已不是尋常的男女,有一種類似親情的東西将他們的心魂都緊緊地聯系到了一起。
盡管這種關系,并非是十分健康的。
很明顯,蕭渡玄也能意識到這一點。
但他沒有做更多,只是這樣輕輕地抱着沈希,好讓她不會太累。
外間是那樣的旖旎激烈,可他們這兩個關系最親密、病态的人,卻難得有了一次平靜的相處。
蕭渡玄向後微仰,然後換了個姿勢抱住沈希。
她有些輕微的受驚,眸光也顫了顫。
方才在宴席上還那般明麗嬌豔的姑娘,一在他的跟前就像是貓崽般。
蕭渡玄的心中微滞。
他阖上眼眸,低聲呢喃般地說道:“別怕,小希,我不會做什麽的。”
外間的聲響太大了,沈希恍惚了片刻,才聽清蕭渡玄在說什麽,她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就垂下了眸子。
她的睫羽很長,輕輕地顫着。
仿佛是伸出小爪子撓到了蕭渡玄的心裏。
小孩子其實是願意跟他好好說話的,之前他待她的方式錯得太過,差些就要釀成大錯。
這些年來沈希對外的姿态太強勢了。
哪怕是算計他的時候,行事也太漂亮了。
所以即便是蕭渡玄,偶爾也會忘記沈希是一個多麽柔弱、對世界多麽缺乏安全感的姑娘。
想到這裏,蕭渡玄真的很恨顧長風和蕭言。
如果沒有他們,他和沈希是絕對不會走到這個地步的。
哪怕沈希做再過分的事,在情緒下來以後,蕭渡玄也永遠只會疼惜她、原諒她。
可顧長風和蕭言就像是往爐火中添進去的那把柴一樣,會讓那些潛藏的惡欲盡數點燃。
蕭渡玄現今才清楚地明白,那情緒名為妒忌。
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帝王,也會有朝一日陷入這種病态的情緒裏。
但再度提起顧長風時,蕭渡玄的聲音卻很輕:“小希,之前的事對不起,是我騙了你,讓你那般擔憂。”
“我其實沒有殺顧長風,”他擡起眼簾,看向沈希,“他的身子如今已經快好了,馬上就能回京。”
她垂着眼眸,聞言倏然睜大了眼睛。
蕭渡玄輕聲說道:“我讓人說是他受了刺殺,聲名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的聲音和柔,眼裏也全是很柔軟的情緒。
沈希太震驚了,無論是蕭渡玄沒有殺顧長風,還是蕭渡玄告訴她這件事。
疑惑實在是太重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問出來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沈希很想改改這個毛病。
她總是會在情緒濃烈的時候,問出很蠢的話,然後在事後瘋狂地後悔。
但蕭渡玄只是輕輕地擁着她。
“因為我不想讓你難過,”他鴉羽般的長睫顫了一下,“我害怕你真的再不肯原諒我。”
原諒是一個很奇怪的詞,很難說清是上位者對下位者,還是下位者對上位者。
但至少在蕭渡玄這裏,原諒有着太多的掠奪意味。
他總是高高在上地去決定原諒或者不原諒沈希。
然後讓她為了獲得他的原諒拼盡一切,雖然她确實做了些不太好的事。
這是蕭渡玄第一次說出想求得沈希原諒的話語。
沈希的心底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
但她下意識生出的情緒卻是躲避,她不想要聽蕭渡玄再說下去了。
當初在明光殿的偏殿,見到那與她舊日居室一模一樣的宮殿時,沈希生出來的也是同樣的情緒。
有時候,她真的是個很膽小的人。
他們的關系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沈希還是會偶爾忍不住地想,如果他們的關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就好了。
還像在東宮時那樣該多好。
沈希突然有些局促,好在這時候外間的那兩人也消停下來了。
不得不說,他們還是很快的。
沈希常被蕭渡玄折騰得厲害,今日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男子都那般的。
那女郎的聲音很嬌,帶着點媚意:“世子,那咱們可說好了哦,再過些天,你就來提親。”
那郎君的聲音則是風流中帶着些倜傥,亦頗為有意蘊:“六妹妹你放心,我母親最是疼我,絕對不會不應的。”
“不過願娘的事,”他低低地道了一聲,“你可千萬別同別人說出去。”
“哎呀郎君,你擔心這個做什麽,”那女郎嬌笑着說道,“上回我被人下藥,險些出事,是你救下了我,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呢。”
“再說,咱們馬上都要做夫妻了,”她似是依偎在那男人的懷裏,“等過門以後,我就幫你将願娘納進來。”
那郎君也高興地說道:“好好好!”
“六妹妹,得你這樣的賢妻,”他誇張地說道,“可真是我三生有幸呀!”
說罷,兩人又像是擁在一起開始溫存。
沈希原本還有些愣怔,聽到他們的話語後,腦海中盡是驚異,再沒有理會蕭渡玄的心。
這說話的兩人不是陸仙苓和梁國公世子,還能是誰?
聽他們話裏的意思,似是梁國公世子養的外室,被陸仙苓而發覺了,加上他又幫她解過藥,于是兩個人便勾搭在一起。
但沈希的思緒倏然一動。
不對,如果是正經養的人,沒有必要這樣遮遮掩掩。
梁國公美人衆多,家風都帶着點風流。
梁國公夫人那位寡居庶妹的身邊人,更是數不勝數。
更何況梁國公世子比沈宣還大五六歲,早就能随扈蕭渡玄了,一個外室而已,先迎進門也無不可。
沈希心裏倏然泛起些寒意。
梁國公世子很有可能是強搶了尋常民女,所以才會這般的。
從前沈希常聽沈宣提起這個人,言辭中還總帶着些豔羨,但現下沈希對梁國公世子,僅餘下了強烈的惡心之感。
她帶着點脾氣說道:“這就是您的近臣。”
蕭渡玄的肩頭被沈希的指節點住,重重地戳了戳,心裏卻沒有任何不快。
反倒是有一種難以說清道明的情緒。
“我會懲治他的,別生氣。”他像是一個沒有底線哄孩子的父親,直接便說道。
沈希從來不喜歡管閑事,她沒有那麽樂善好施,也沒有那麽多時間精力。
許是自己也遭了這種事,她很想去幫一把那個或許也正身處絕望中的姑娘。
沈希輕聲說道:“不用您操心了。”
“您又不知道,對姑娘家來說聲名有多重要,”她漫不經心地說道,“您一懲治是沒事了,可叫人家姑娘日後怎麽活?”
沈希的話音很平淡。
蕭渡玄神情微動,她一直是很重聲名的人,也是靠着好聲名活的人。
可他做的卻是什麽?
蕭渡玄最常做的就是将沈希的舊傷疤揭開,讓那好不容易忘卻的痛苦記憶再度蘇醒,疼得血肉模糊。
在床/笫間也是。
沈希明明有那麽多害怕的,他卻無數次輕易地觸碰她的底線,将她往絕處去逼。
蕭渡玄擡起眼簾,他按住沈希的手,說道:“小希,抱歉,我……”
沈希卻沒有精力再跟他談論這些。
眼見外間的兩人一前一後地出去,沈希也直接就站起了身。
瞧見她眸子裏的光芒後,蕭渡玄忽然就不想說什麽了。
她難得這樣有勁頭。
他還是不要攪了她的興致。
沈希的心緒其實沒有那樣純一,她只是不想和蕭渡玄再共處一室了。
他從前很不喜歡出席這種宴會,加之身子又不好,也沒有人敢令他前去。
可近來蕭渡玄仿佛是有數不盡的興致一樣。
沈希回想之前的事,發覺從燕地回來以後,他們已經無數次在宴上遇到過了。
好在他今日沒有那樣瘋狂地掠奪。
走出去以後,沈希長舒了一口氣,但她沒走幾步,就遇見了跟在宰相李緣身邊的李二姑娘。
她的臉上滿是驚喜,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但兩人擦身而過時,李二姑娘卻聞到了沈希身上淡淡的蘭香。
輕微浮動的香氣帶着些淡漠、疏冷,不似是姑娘家常用的,但是萦繞在鼻間,很令人心神舒快。
李二姑娘是很驕傲的人。
她雖然不懂香,但也知道這是極名貴的。
李二姑娘禁不住地又想,若她自小也是長在京城就好了。
淮南母親那邊雖好,可再怎麽說也比不上京城的繁華,如果她也長在上京,如今最負盛名的女郎一定是她。
李二姑娘拽了拽李緣的衣袖,說道:“父親,您認得制香的人嗎?我想定制些香。”
李緣皺了皺眉。
他低聲說道:“我之前沒有告訴過你嗎?陛下不喜歡用香的女子。”
李二姑娘心中驀地生出些竊喜。
沈家曾經做出過嚴重的錯事,沈希定然沒有門路知曉此事。
先前因為沈希和離而生出的危機感,也漸漸地退了下去。
李二姑娘默默地盤算着,上京的貴女裏,生得好的沒有她家世好,家世好的沒有她生得好。
怪不得陛下會對她青眼有加呢。
如今陸仙芝也受了重罰,便再也沒有能超得過她的人了。
但李二姑娘想得很好,卻沒想到跟着父親在外間的烈日下侯了許久,才終于等到皇帝回來。
蕭渡玄的容色俊美,眼底卻沒什麽情緒。
他誰也沒理會,徑直就進了內室。
跟在皇帝身邊的宦官堆着滿臉的笑,說道:“李大人先請回吧,今日您是壽星,不必如此多禮,陛下馬上也要回宮了。”
他邊說着,邊不着痕跡地看了李二姑娘一眼。
這話說得巧妙,諷刺的意味卻有些重,實在是結結實實打了李緣一巴掌。
做國舅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更何況他們這位陛下,是個多麽冷情寡欲的人。
李緣掌心都生出了冷汗,但還是笑着說道:“多謝中使,有勞中使了。”
他笑得尴尬,轉身就欲離開。
可身畔的女兒仍滿臉震驚,呆愣愣地站在原處。
她的眼底除卻恐懼還是恐懼,就仿佛是突然窺見了什麽了不得的事,連瞳孔深處都是近乎可怕的震駭。
若不是被父親李緣拽着,李二姑娘站都要站不穩。
不會的,不會的……
一定是她搞錯了,沈希這段時日剛剛和離,之前可是蕭渡玄的侄媳,怎麽也不可能和蕭渡玄有什麽的——
兩個人畢竟是差了輩的。
但那暗香未免也太相似了些,就好像是同一種似的。
沈希回到席間後,目光便落到了陸仙苓的身上。
她坐得離沈希有些遠,臉龐被日光曬得有些微紅,臉上的笑意很難遮掩。
內宅的陰私事多。
沈希也沒想到,陸仙苓這還未嫁,心思竟已這般陰暗。
她從來不覺得利己有什麽錯,但要是因之故意損人可就太令人厭恨了。
先前陸仙芝亦是如此。
用最狠辣的手段,去對付最無辜的人。
現在想想當年故意飲下那杯果酒的事,沈希都覺得做得漂亮。
沈希阖上眼眸,她喝了點茶水,休息片刻。
然後等着宴席快結束的時候,方才再度起身。
弟弟沈宣很崇拜梁國公世子這位長他幾歲的前輩,沒多時沈希就尋到了他們的身影。
沈希只是看了沈宣片刻,他便立刻注意到她了。
但沈宣還沒有走過來,前夫蕭言倒是先紅了眼眶,他啞聲向身邊的人說道:“抱歉,我先失陪片刻。”
兩人已經和離,如今是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可沈希之前墜江,最難過也最害怕的人還是蕭言。
他為之甚至一氣之下撞了蕭渡玄的劍刃,如今脖頸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痕印。
蕭言愛她愛得很卑微,又很瘋狂,但蕭言也很小心。
他太害怕給她帶來麻煩了,僅僅是那樣看着她,連身軀都不敢靠近更多。
雖然一言不發,但又仿佛是有千言萬語。
沈希別過臉,到底是錯開了蕭言的視線。
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哪怕她給蕭渡玄下毒,他或許都會在動怒過後原諒她,但他受不了她有妄圖離開的念頭。
尤其是随着另一個男人。
這的确是蕭渡玄的逆鱗,但如果沈希不去碰,蕭渡玄其實并不會拿她怎樣。
他是有些怕她出事的。
沈宣過來得很快,梁國公世子也跟着他過來了。
兩家沒有那麽熟悉,也就是近來梁國公和沈慶臣的關系轉近,才開始漸漸多了聯絡。
梁國公世子在外時,的确是一表人才。
玉樹臨風,高大俊朗,瞧着就是個能擔事的。
他謙謙有禮地說道:“許久不見,沈妹妹生得愈加美麗了。”
梁國公世子的姿态雖然沉穩謙遜,但言辭卻是天然的風流。
沈希輕聲說道:“世子謬贊了。”
像他這樣年歲還沒有定親的男子其實并不多。
如今想來,怕不是因為在結良緣之前,姑娘家裏都已知悉他是何等的風流底性,又或許是擔憂成親後就沒法恣意地玩鬧,方才遲遲不定親。
但無論哪一種,都叫人難以生出好的觀感。
聊了幾句後,沈希便覺察出少許的不對,這梁國公世子似是極喜好婦人。
怨不得他之前并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過,原是因為那時她還年少。
沈宣全然沒有聽出沈希是在套話。
他只是覺得梁國公世子的眼神有些過于熱切了,仿佛沈希随便說一句什麽,他都要高興地拊掌大笑,甚是捧場。
直到離開宰相府後,梁國公世子仍是有些戀戀不舍,目光還停留在沈希的身上。
沈宣本能地覺得怪異,疑惑地說道:“阿姐,你從前是認得鄭兄嗎?”
梁國公世子姓鄭,年歲又比他大,所以他一直這樣叫他。
沈希用帕子仔細地擦淨了手指,又氣得禁不住點了點沈宣的額頭,說道:“不認得。”
“嘿嘿,阿姐,後日休沐。”他高興地說道,“咱們去逛逛吧。”
沈希回家以後,他們又開始常常一道出游。
她想着梁國公世子外室的事,輕輕地點了點頭。
但沈希還沒有想好要如何做,顧長風回來的消息便傳來了。
果如蕭渡玄所言,傳出來的聲音是他受了敵襲,意外受了重傷。
因是傷得不行,侯府都開始謝客了。
理智在說不要去管,不要去插手。
但沈希最終還是沒有克制住,去看了顧長風一回。
她一直都是很重利益,善于權衡利弊、得失的人。
可對于這樣一個付出一切,将她從困境裏救出來的人,沈希還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顧小七牽着沈希的手,小聲地說道:“其實哥哥已經沒什麽事了,他身子好得很,姐姐不記得了嗎?”
“他十七歲的時候,第一回 上戰場,”顧小七搖頭晃腦地說道,“盔甲出了問題,被人一刀刺進了肩頭,休息不過三兩日,就沒什麽事了。”
都是很舊很舊的事了。
沈希的喉頭還是有些微哽,她輕聲說道:“我記得的。”
那時候她跟顧長風的關系還沒有很近,只是因為蕭渡玄的緣故,她才會對他多些視線。
凱旋的那日,高坐在馬上的少年容色蒼白,眉眼冷情,卻滿身都是慨然的氣度。
沈希陪在蕭渡玄的身邊,從城樓上往下看去。
剛巧對上了顧長風的視線。
一年前在父親祭奠上身着白色孝衣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了能夠獨當一面的侯爺。
那時候沈希便忍不住幻想,若是将來她也能這樣成長就好了。
想要長大,想要成為一個能顧得住自己,也顧得住在乎人的人。
哪成想如今竟是這樣的面目全非。
沈希阖上眼眸,她走進內室,輕輕地擡眸看向顧長風,他躺在床榻上,面白如金紙。
可看向她的時候,顧長風的眼裏全是柔情。
曾經那樣疏冷寡情的人,此刻的聲音裏卻盡是缱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沈希的眼眶便紅了。
但兩人簡單地交談了幾句,府醫便又走進來了,顧長風傷得是肺腑,據說差心髒也不遠了。
雖然最後沒有殺顧長風,但蕭渡玄的确是動過殺念的。
沈希啞聲說道:“你好好養傷,等得空了,我再來看你。”
顧長風應道:“好。”
從武寧侯府離開後,沈希沒有多待。
但回到馬車上的時候,車駕裏已經坐着一個男人。
她剛剛哭過,略微有些累,被蕭渡玄一攬,便跌入了他的懷中。
“我沒有騙你吧,小希,我真的沒有殺他。”蕭渡玄的聲音很輕,“這一次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對,我向你道歉。”
他的指腹撫過沈希眼尾的薄紅。
蕭渡玄聲音喑啞:“但是都過了這麽多天了,可以原諒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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