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三十六年,契丹大乱,父杀子,子杀父,南梁世子公仪复携一小队大破契丹王庭,契丹皇子葛尔丹携玉玺归顺大庆。
“好!哈哈哈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子!”圣人看到契丹消息,异常痛快,没想到今年一下大破他两个邻居,这年过得都痛快许多。
“公仪复在哪?快让他回来!朕要好好赏赐他!不愧是我大庆的好儿郎!”
南梁王还在地上跪着:“陛下,臣教子无方,没有军令,公仪复就敢私自行动,还请陛下责罚。”
圣人亲切地拉起南梁王,“公仪复是我大庆的英雄,是民之表率!”
南梁王看着圣人,圣人一脸笑意,他垂眼站起。
圣人道:“少年意气,颇有你当初的风范,让他回来论功行赏吧!当然契丹的玉玺也要给我带回来。”
南梁王知道这是圣人既往不咎的意思,他唇角也有了笑意,“是,陛下!”
公仪奈得到消息,她愣了愣,没想到公仪复失踪的这些天竟然跑去了契丹,还依靠一队人马拿下了契丹。
她心中久久无法平静,相对于他们在朝堂上的吵闹,公仪复才是庆国真正的英雄。
庆国三十六年,新春。
周黎终于回到了京城。
契丹已经由边防军接管,周黎带着葛尔丹回到了京城。
葛尔丹贪婪地望着京城,京城的繁华是他从未见过的,契丹的都城桑坦都被比成了乡下,怪不得庆国人把他们叫做蛮夷,跟庆国人相比,契丹真的像未开化的野人。
葛尔丹特意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他知道汉人最重礼节,但也担心自己的样貌吓到别人,特意咨询过公仪复后把自己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露出自己稚嫩的面庞。
葛尔丹年纪也不大,比公仪复还小一岁。
公仪复一翻年刚十八,葛尔丹才十七。
周黎进城就下了马,年关将至,城里人明显比以往多,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但也到了人碰人的地步,担心伤到了人,周黎叫大家都下马牵着马绳。
越靠近皇宫人越少,周黎已经提前告知圣人她带葛尔丹觐见,因此内阁成员和圣人还有一部分武将都在宫里等着。
从宫门口通传到奉天殿,“世子公仪复协契丹皇子葛尔丹觐见!”
长长的通传声从宫门口一直传到宫门内,葛尔丹随着周黎被宫女带着慢慢走,他惊叹大庆巍峨的宫殿,心中彻底拜服。
这就是母亲的家乡,美丽富饶且强大的大庆。
她是东方明珠,一颗让草原人无比羡慕的富饶之地,这里的路虽然不是金子铺的,但看起来无比平坦,房子上虽然没有镶嵌珍珠,但也富丽堂皇,不是桑坦能比拟的。
周黎看到远方宫殿,心道终于回来了。
这一路风餐露宿,就为了此刻荣耀。
契丹皇子葛尔丹在奉天殿亲自向圣人献上契丹玉玺,表示契丹归顺,从此大庆疆土又向北囊括了十几万公
里。
晚上圣人赐宴席。
周黎跟父亲南梁王坐到一块,她脸上原本笑着,听到父亲说起她失踪之后的事情,尤其是六皇子公仪奈的上奏。
周黎脸上渐渐没了笑容。
因为葛尔丹跟圣人几个皇子差不多大小,圣人让皇子们作陪。
三皇子在众皇子们居老大,领着大家向葛尔丹问好,葛尔丹很谦逊守礼,只是看着这么多皇子,他目光求救向地瞟向周黎。
葛尔丹汉话说得不好,又担心自己用词失礼,这些人中他和公仪复最熟悉。
周黎不想动,低头喝着闷酒,南梁王早就走到一边和其他诸位大臣寒暄,把地方留给他们小辈。
葛尔丹结结巴巴地喊道:“公仪,复。”
周黎才懒懒散散地起身。
她以前和公仪奈最要好,每次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看到,这次却不与公仪奈对视,公仪奈也垂着眼,站在三皇子身后,两个人就好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三皇子跟葛尔丹介绍京城,葛尔丹听不懂的地方就求助周黎,周黎笑着给他解释,公仪奈趁机看了他几眼,发觉他比往日削瘦了不少,北疆的风终于从西北刮到了京城,也把两人之间的情谊刮得一干一净。
散会后,葛尔丹被安置在会馆里,周黎随南梁王回家,一晚上一眼都没给六皇子,公仪奈也低头沉闷地跟着三皇子。
她平时也很沉闷,倒是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不同。
没人的时候,三皇子凑在公仪奈耳旁笑道:“你不是与世子要好,今晚怎么没有与世子说上一句话?”
公仪奈知道三皇子公仪项是在笑话她,她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三皇子大笑,“他与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公仪奈低头继续喊闷酒。
葛尔丹被圣人赐为北王,以示大庆对归降之人的友好。
他在京城的时候,周黎天天作伴,与他结伴同游,去了不少地方,也被不少人见过。
公仪奈在出宫回府的路上也曾撞见过,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两人进了玉器轩,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六皇子府的建府宴原本要等一个人,最后还是没等到。
公仪奈站在府门前送诸位哥哥弟弟们出府,连北王葛尔丹都来凑了热闹,公仪复却连人影也不见,据说请帖早就派人送到了南梁王府,南梁王府却连礼物也没送,这明显是结仇了。
公仪奈送完全部客人在府门口站了一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么,但终究是叫人失望的。
不过这跟公仪复无关,是跟她自己有关。
公仪奈失笑,明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竟然还奢望会有一个人包容她的错误。
朝堂如战场,如今她已经站队,南梁王府就不会再跟她沾染上关系。
这样也好。
公仪奈衣袂带风,转身回府,大门将要关上的时候,门外传来马蹄声。
“公仪奈。”周
黎下马,
她背着一个包裹,
身形挺拔。
公仪奈转身,从北疆带来的风沙刮过她的眼角,令她心头酸涩。
“祝你开府顺利,以后的人生也一路平坦。”
周黎把包裹扔过去,公仪奈接住。
周黎朗声笑道:“从此天高海阔,你走得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公仪奈嘴唇颤抖,她知道,公仪复这个朋友她算是弄丢了。
周黎上马,勒住马绳掉头,往来时的路走,如一阵风似的刮过,北疆的风从此再也没有落到公仪奈头上。
北疆事止,南梁王辞去将军之职,携带妻儿去往封地。
庆国三十八年,南梁突发水患,南梁世子公仪复为救灾前往灾区,洪水淹没河堤,南梁已成一片泽国,世子公仪复不知所踪。
京城连下三天的雨,电闪雷鸣,公仪奈坐在书房挑选侧妃,她已经到了年龄,虽然一拖再拖,但终究是躲不过。
天暗得吓人,天空不时闪过霹雳。
突然一道急促的门响叩响六皇子府门,下人急忙前来回禀:“主子,门外来了一女子,说她有要事禀告!”
公仪奈放下图册,皱眉道:“什么女子?”
下人没有迟疑,低声禀告:“她说她是南梁世子的人。”
心头闪过一声霹雳,两年未见,公仪奈不知公仪复竟然会这时派人来找她,她让下人速把女子带来,那女子身披斗篷,解下帽兜,竟头上带孝,赫然是南梁世子妃红英。
红英双目含泪:“世子走了!”
公仪奈没有反应,红英又说:“公仪复曾说过,如果她不能帮我报仇,就让我来找你,她知道你是女子!”
公仪奈双目茫然,她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公仪复让我来找你。”
“前面一句!”公仪奈大吼!
红英啜泣:“世子走了。”
“南梁今年又遭水患,世子身先士卒去加固河堤,却不想上游决堤冲垮拦河大坝,一县的百姓加世子都被大水冲走。”
“父亲母亲伤心不已,让我扶灵柩上京送世子入皇陵。”
“他在那里?”公仪奈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不想上次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她还以为人生足够长,等到她有能力,就告诉公仪复当初的那些故事,她想,公仪复一定能理解她。
“她在南梁王府。”
公仪奈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直接冲进雨里,大声喊着让府上备马。
回归柳应姿身份的周黎悲悯地看着公仪奈,公仪复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南梁王府已经被白布覆盖,阴沉的天好像也在诉说着这不幸的事情。
公仪奈无法置信,她全身被雨水淋湿,呆呆地走进公仪复的灵堂,红英在她身后跟着。
公仪奈看着灵堂里的棺材,两侧南梁王府的下人皆在真心的哀痛。
人们喜欢公仪复,犹如喜欢自己的家人。
公仪奈站在棺材前,管家递来三根香,“六皇子,给世子烧柱香吧。”被公仪奈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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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这里面装着的是公仪复。
可能是他们弄错了,以公仪复高强的武力,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他可是大破鞑靼和契丹的人,是圣人亲口认证的少年英豪,怎么可能死得这么简单?他应该会老死,会死在战场上,也不会这么如儿戏一般死亡。
“六皇子。”大家都以为公仪奈因为公仪复的死亡太伤心了,南梁王府的人都记得六皇子当初和世子的情谊,“请您节哀。”
“开棺!”
“我说开棺!”公仪奈大吼,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众人为难地看向世子妃,红英低声道:“开吧。”
棺材盖被众人合力推开,公仪奈看向棺木中被泡到肿胀看不出人样的尸体,那一眼,她就认出棺材中的确实是公仪复。
公仪奈后退两步,眼前一黑,随即天旋地转。
再次醒来,天气已经晴朗,公仪奈亲手扶棺,把公仪复送往皇陵。
路上没有神迹,一切平平。
公仪奈面上的神情谁也看不出,她让众人退后,亲自给公仪复烧纸点香,插在了他坟头上。
有只候鸟从皇陵飞过,路过歇脚,长啼几声,如杜鹃泣血。
公仪奈仰头望去,候鸟拍打翅膀,树叶轻轻晃动,宛如在亡人在回应生者。
红英走过来说道:“六皇子节哀。”
公仪奈问道:“南梁王和南梁王妃可好?”
红英低声道:“王爷和王妃哀思过重,卧床不起。”
公仪奈一个拂袖,红英差点倒地,她冷淡地说道:“等你照顾好他的父母,再来找我吧。”
“六皇子!”红英叫道:“这是王爷给你的信!”
似乎早就算准公仪奈重情重义,南梁王特意写信一番交待了公仪复在世时想做成的事情,交待了柳应姿之父柳柏年之死的疑惑,及公仪复追查到的内情,可恨柳应姿的仇家位高权重,现在入主内阁,希望六皇子能完成公仪复生前的事情,帮柳应姿报仇雪恨,并说,南梁王府会暗中协助于她。
公仪奈得到自己一直希翼的事情,可却高兴不起来。
南梁王是三皇子一直想拉拢的人物,现在却轻松答应帮忙。
公仪奈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是公仪复在天之灵都在帮她。
公仪奈眼中似有泪水,却没有流出:“我会帮你,你也要帮我一件事。”她凑近红英说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也要去死一死了。”
公仪奈看到红英脸上露出的不可思议,她微笑,却令人毛骨悚然,“死得是红英,而不是你柳应姿。”
“这世上将不再有红英,世子妃因为悲思过重随世子去了。”
“以后公仪复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会帮他给王爷王妃养老送终,你只要听话,我会帮你复仇。”
“好,我听话。”红英说,她眼中的神情有些像公仪复,公仪奈一阵迷惑,随即又散去。
毕竟是夫妻,有相似正常。
公仪奈拂袖,红英跟上。
不足一月,世子妃因哀痛多病随世子而去,南梁王府一下失去两位主人,终年大门紧闭,而六皇子府一顶软轿多了一名侍妾,妾名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