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绕过王爷府的假山。

    周黎听到府里巡逻家丁的脚步站在假山后拍了拍胸脯说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只是正常去做客。”

    因为明天还要在王爷府门口表演,今天表演的太晚,管家就留她们在府里住宿,把周黎她们送到客房,管家单独找了周黎说道:“飞花先生今日的表演实在是精彩,我们院里很多夫人都对先生心驰神往,想邀请先生今晚做客,大夫人看先生是女子,就让我邀请先生今晚吃家宴。”

    看出周黎的疑虑,管家善解人意道:“先生不必害怕,你是女客,家宴自然也是入内院,内院除了一些小公子不会有其他人打扰,老爷也在前院跟客人吃酒,轻易不会到后院去,请先生放心。”

    周黎失笑:“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想这是府上的家宴,我一个外人出现,怕扰了你们兴致。”

    “先生能到场,更会给家宴添光呢。”

    周黎点点头应了,管家对周黎附身一下,就去忙了。

    全戏班就邀请了周黎,周黎找人打了水,把脸彻底洗干净,换上自己来时的衣服,就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管家安排的人送来的时兴的衣服,周黎看了一眼,冲两个送衣服的丫头说道:“帮我谢过你们管家的安排。”

    她让人放在桌上,并没有去穿,还是穿自己平常的短卦,那些衣服一看就是后院女子常穿的,周黎想象自己穿上,然后再跟府上的女子坐在一块,那是真分不清谁是谁了,还是穿自己的衣服舒服。

    她的衣服虽然没有用金线勾边,也没有用锦衣缝制,但是她这布衣干干净净,又舒服,再说价钱高的衣服周黎也不是没穿过,她的戏服头面哪一件不是超出别人预料的高价?她对这些外在之物不是很感兴趣。

    周黎素着脸,清汤挂面的走出来,王爷府只邀请了她一人,其他人就在客房摆酒吃,周黎听到热闹,喊了两声大鹏,看其他人脸上的高兴,低声嘱咐道:“究竟是在别人家里,让大家不要太闹了,这酒也要喝得适度,别什么不该说的都往外抖。”

    大鹏有分寸的点头,看着周黎就这身平日打扮去赴家宴,急了:“班主,你就穿您这平时的衣服去呀?我前面不是见人家给你送衣服了?那衣服料子还怪好看,在灯光下还有淡淡的光泽,您为啥不穿那个?”

    周黎瞪他一眼,冷哼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们要有骨气,就算身份不一样,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

    大鹏挠挠脑袋,班主又在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他傻笑道:“班主是穿着不舒服了吗?”

    周黎叹气:“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先走了,你看着点他们。”

    大鹏点头,周黎出去遇到府中的下人,让他们带路。

    王爷府占地面积很广,周黎听说还在西扩,一个王爷府就等于一个小园林,亭台楼阁,水榭兰亭,假山花鸟流水,等走到内院,周黎腿子都要走酸了。

    这弯弯绕绕,五进的大宅院

    ,把周黎都差点走糊涂了,没有人带着确实容易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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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黎看到她心中一惊,想到她前面的邀约,别扭地移开视线。

    等到歌舞表演结束,坐在主座的大夫人和一夫人示意大家举杯,向东边男客的方向祝福老王爷高寿。

    周黎也举杯,喝了一口,听到隔壁轻轻地放下杯子,她目光放在前面大夫人的讲话上,心神却不由自主地在隔壁聚焦,耳朵竖得高高的,听唐旌在做什么。

    她动作很轻,似乎是在吃东西,根本无心听别人讲,偶尔有布料摩擦桌面的声音,沙沙作响。

    大夫人江莞,一夫人又讲,最后还邀请周黎说了几l句,周黎谦虚地讲了几l句吉祥客套话,总算是过去了。

    她坐下松了口气,刚拿起水壶倒水,就听到隔壁的轻笑声,唐旌手杵着头不知道看了周黎多久,白净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如夜色下的荷塘,静水流深。

    唐旌:“是不是不太适应?”

    周黎微微点头,端起水杯喝水。

    唐旌嘴唇微动,“那盘桂花酥不甜,尚可入口,其他的菜都放温了,没什么好滋味,那道云肘还不错,刚上不久,你可以就着酒吃。”

    周黎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菜色,又看看其他人,不时的交谈,就她在专注品尝菜色,按照唐旌说得,周黎都尝了一口,果真如唐旌所说,没什么好吃的,她推荐的都很不错。

    唐旌坐在她旁边,温温柔柔:“我说得你还不信呀。”如一阵风刮到周黎眼前,让她不太适应。

    也许是今晚的月光太过温柔,也许是唐旌身旁的灯笼太过明亮,她身上霜白与暖黄交错,整个人显得温柔至极,宛如一块软糯的糯米糕,让人想咬一口,尝试那口颤颤巍巍在齿间滚动。

    周黎无意识舔唇,唐旌问:“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周黎抿唇,“没什么。”

    眼前又换了歌舞,唐旌起身凑了过来,坐到周黎身旁给她倒酒。

    她换掉了白日的衣裳,换了一身宽袖的雪白衣衫,给周黎倒酒时一阵香风迎面,差点把周黎香迷糊了。

    周黎眼前是唐旌雪白的下巴,和交叠入领的修长脖颈,她跪坐在周黎桌前提壶倒酒,清亮的酒液入杯,唐旌端起朝周黎说道:“我敬你一杯。”

    “诶!”周黎话没说完,唐旌直接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周黎瞪直了眼,那是她刚喝过的杯子。

    周黎脸有些红,但是夜色深沉,不易被人察觉,她小声道:“敬我做什么?”

    唐旌坐下,朝周黎慵懒的笑,一杯酒让她放开了,她说:“为我之前的冒犯,我们应该重新翻篇了。”

    周黎嘟囔:“又没什么。”

    “老板大气。”唐旌笑。

    周黎扭头,不敢再看唐旌。

    她今夜宛如一片雪,不管是纤白的手指还是身上慵懒的气息,都恰好戳在了周黎的心头上,让周黎怜惜之欲顿起。

    想到唐旌被身份束缚,周黎心头那点困扰也没有了。

    唐旌眼里有笑意,周黎最是容易心软,对待弱者她总是保护欲爆棚,嘴上虽然说自己怕麻烦,但是该出手时却不会犹豫。

    这样的人可真好,好在了唐旌的心头上,原本一分的喜欢渐渐变成了两分,唐旌滑下桌面的手捉住了周黎的左手。

    她的手冰凉,凉的不像是曾经杀人的手。

    周黎手温热,刚喝了几l杯酒,她从身到心都被酒意烘热,被逮住手腕的时候还有些发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唐旌就跟她十指交叉。

    对方的手指卡进她的指缝中,如此亲密的举动让周黎脸烫得吓人,耳朵嗡的一声,乱了心神。

    家宴结束,见到唐旌跟周黎坐到了一起,大夫人笑道:“你们倒是投缘上了。”

    唐旌的手早就放开,她坐直身子,脸色没有那么冰冷,回话道:“我幼时家中父亲爱听戏,跟着父亲学了几l句,今日一见飞花先生就不甚欣喜,还想着与先生今日能抵足而眠就好了。”

    唐旌看了周黎一眼,瞳孔深黑如午夜的天空。

    大夫人笑道:“你刚进府,老爷也忙,没去见过你,几l个妹妹说你整日不展眉头,也不与她们亲近,难得你这样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我反正准了,就看飞花先生的意愿了。”

    周黎还没反应过来,唐旌就帮她回答了。

    “先生跟我一见如故,想必是愿意的。”

    大夫人摇头笑道:“这就好。”说了几l句话,这宴会就散了。

    唐旌与周黎交颈,她凑到周黎耳边说道:“我回去等你,你好好想想。”也起身走了,徒留周黎在原地发呆。

    周黎知道这是次机会,以后她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到唐旌,那些她想知道的事情,想必唐旌都会告诉她答案,可是,唐旌的动作太过暧昧,周黎又怕发什么。

    她站在假山后发了一会呆,咬牙道:“她还能吃了我不行?”她深呼吸向唐旌的院落走去。

    绕过假山就是唐旌的院落,前面有下人把周黎带过来,临时有事被叫走了,周黎站在院子前,提气敲了敲院门,门吱呀被打开,下人把周黎迎进去,院子不大,只有两间厢房,一间是下人睡得,一间是主卧,唐旌前面交待过,说周黎过来了直接让进,周黎站在主厢房前推开了门。

    屋内唐旌没有点很多盏灯,只在桌子上留了一盏,门打开,烛火晃了晃,周黎望向窗边,唐旌披着一件衣服坐在小塌上,身后的窗户被支起,她斜靠着,望着一处发呆。

    见到周黎她唇角笑容柔软,“你来了。”言罢拿下支窗的棍子,关掉了窗户。

    屋内的烛火熄灭,门不知何时关了。

    周黎头昏脑涨地盯住床幔,手还放在唐旌的腰上,唐旌闭着眼睛埋进她怀里,周黎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晕头转向了呢?

    她闭了一下眼睛,闻到屋内漂浮的淡淡香味,正要深嗅时,唐旌在她怀中蠕动,一口咬上了她的锁骨,磨牙似的慢慢啃,唇间嘀咕:“飞花先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在客人家,竟然睡了别人的老婆。”

    周黎叹气:“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唐旌笑:“那正好,我就喜欢女子。”

    周黎低下下巴,唐旌抬头,主动亲向周黎嘴角,她问周黎:“班主,你对我有一点点喜欢吗?”

    周黎眉头皱起,心情复杂。

    唐旌看她难说的样子,又不爽地低头咬了一口周黎的手臂,声音很小道:“你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我就想,如果我死了,先生能不能为我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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