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公冶长想将先前其留在齐峰那里的人弄回来,齐峰心中极度不悦,呵斥公冶长遣派来的人道:“大事未成,你家主人便有退缩之意,岂非坑害于我”

来人喏喏,并不与齐峰争辩,只是听着齐峰喝骂。

齐峰这般喝骂一番,只觉得自己气喘难停,胸口宛如风箱一般,面上更是涨红,好似喘不过气来一般,张徒忙为齐峰顺气。

来传话的这人趁着此时便溜了,寻到公冶氏人,将公冶长命令并齐峰态度与众人说了。

这一众人受公冶长供养,是公冶长心腹,岂会管齐峰态度,当即便收拾一番悄悄的归公冶氏了。

悄悄地回公冶氏,不是怕了齐峰,而是公冶长给了命令,不要教其他人察觉到,尤其是钟衍。

人是活的,这些侍卫又配的有剑刃,齐峰的下属也没理由拦截,因此一众人皆去了。

却说张徒给齐峰顺过气来,齐峰缓了一口气,冲着张徒怒道:“公冶长这厮,欺人太甚”

张徒长叹一声,“主人,如今却是在大梁,日后说不得还有依仗那公冶长处,不若先就此按下,莫翻脸了。”

齐峰恨恨,然其亦知晓张徒说的对,就此便罢。

张徒心下轻叹,忽然瞥见齐峰后脑勺竟生出十数根白发,心下不由得大骇,再看齐峰的脸,但见脸上浮肿,眼圈灰黑,一副虚弱的模样,张徒心中不由得慌乱。

“主人,这两日,不若莫饮酒了”张徒终究是忍不住劝说道。

齐峰淡淡的瞥了张徒一眼,“我自有分寸。”

张徒下意识的躬身低头称“喏”。

齐峰低低的咳了一声,“田章那边可有信来”

张徒低声道:“尚未有也。”

齐峰扶着额头,长叹一声,左手摆了摆,“且去探听探听”

“喏。”张徒近乎逃离一般离去了,他实在觉得齐峰如今的状态不对。

却说钟衍教商单在冶炼室内冶铁,在原来府中的二十余人中挑选合适的帮手,挑了约摸六七人。

钟衍教商单给他用最好的铁打造几层薄片,能护住心腹腰肾。

钟衍吩咐,商单自然不敢大意,当即带着几个学徒开始练铁,先将铁炼出来,然后折叠锻打,最终打成了几块薄片儿。

钟衍寻来几个妇人,教其按尺寸将上好的锦帛缝成带状,将铁片儿缝进去,在穿的时候绑紧。

胸口两块,腹部一块,后心一块,腰子一大块,因锦帛极好,等制带子的妇人手工活也极好,阵脚极细密,因此只是有一点点不得劲儿,并没有到不舒适甚至影响活动的地步。

钟衍试过,将铁片儿暂且放在猪肉上,拿五十锻的铁剑去刺,依他的力气,也不过将铁片儿微微刺进些许,刚刚能达到划破猪肉的程度。

防御可以说是一等一的

钟衍在绑上这几块铁片儿之后,觉得自己一下子安全了许多。

商单等便开始锻造铁锭。

炒钢法对于碳、铁的利用率,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相当的高,而且方法简单,只是需要不断的试验,寻找到何时的配比罢了。

然而枯燥的人工,在这个时代,大概是最不值钱的。

铁矿石磨成粉末这项工作,开始只有商单与钟衍两个人做,当然,在开始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还是商单做。

但是钟衍后来还是让这些被选拔的人参与进来,钟衍选择相信他们,选择相信他灌输给这些孩子的思想教育,选择相信他们会感念他的仁德。

钟衍在召集此些人参与进来之前,曾与众人道:“汝等将为之事是极隐秘的,不可为人所知晓的,汝等可以选择,是否参与进来。”

这几个孩子无一人退出,无一人提出异议,每个人都是一个思想:若无先生,我等都将饿死,生我着父母,养我等先生。我等愿为先生效力

钟衍笑道:“既如此,汝等酒肉管够,每日可多歇息两个时辰,只是日后未经允许,不得擅离职守。”

众人皆喜。

冶炼室就此开工,熔炼矿石,研磨矿石粉末,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分工合作之下,铁锭不断产出。

钟衍很满意,依这个速度,整个庄园初步的全副武装,只消个一个来月便可。

到那时,人人着甲,手持利刃弩箭,即便只有一百来人,钟衍却相信这一百来人只消指挥得当,干掉六七百人不成问题。

在钟衍的构想中,人人一件厚实甲胄,最好带着面甲,然后人人一柄长矛,无需长戈,只消一柄锋利无比的长矛便好,杆子选硬木制成,一定要长。

弓弩手与弓箭手,却需一半一半,因为这个时代的弩上劲儿有点慢,也挺费劲,钟衍原来倒是看见过蹶张弩的图谱,不过只记得一个大体形状,若无一个得力的造弩匠人相助,这东西很难面世。

因此在前期,弩手跟弓箭手最好是一半一半。

另外其中最健壮的一部分人,还要持盾。

这么一算,每个人的负重着实不少,也幸亏钟衍弄出了好钢,可以在最轻的基础上获取最大的防护,这样就能降低很大一部分重量。

这样全副武装的一百人拉出去,若是再配上一骑双马

哧溜

钟衍嘬了嘬口水,若是配上马,一百骑干一千步卒,不,就算是一千五的步兵,也照样杀给你看

需知晓,机动性强了可以无限放风筝,毕竟能追的上马的,那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方过了一日,公冶离便遣人来,一是问问,能不能提前一天入驻庄园,让匠人们跟冶炼大师探讨一下,也有利于日后的锻造。

钟衍一睁眼别的拒绝了,理由是大师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

这个理由让公冶离气极反笑,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这可是冶炼的行家,冶炼的行家有离得开手中锻造锤的还不喜欢吵闹

公冶离只以为是钟衍借口罢了。

至于公冶离差人来的第二件事,那就是言说钟衍先前对公冶离说的,公冶长泄露他府中布局的事纯属子虚乌有。

钟衍自然是一点也不相信,教来人回复公冶离一句:“某知道了。”

钟衍觉得,自己这个庄园,正在慢慢朝着一个小基地转变,如今差的,也只有粮食跟马匹。

马匹急不得,在钟衍的构想中,马匹得有两种,一种是驮负补给的,一种是冲锋用的。

前者需要极好的耐力,爆发力不做特别的要求,后者则需要极好的爆发力跟还算不错的耐力。

前一种马,钟衍已经找好了目标,也就是矮种马,而后一种,钟衍还没寻到,也不能说一点线索也无,只能说是寻到的都太贵了。

一批爆发力极好,耐力不错的马,已经能算得上是上等好马,而一匹上等好马的价格,差不多跟钟衍的庄园一样贵。

这谁能成百上千的养啊

而且养来是要用的,是要损耗的,这太烧钱了,钟衍暂且烧不起,所以只能慢慢寻摸,这却是急不得。

却说齐峰自从饮用这酒之后,对这酒是愈加依赖,每日不饮,只觉得浑身难受,饮酒时浑身舒畅,每天都醉,每天面容可见的憔悴,着实骇人。

在张徒眼中,齐峰那张还算俊美的脸日渐兄长,眼圈愈加深黑,简直一副将死之相

自从那日,齐峰教张徒去探听田章回信,这日终有了消息,派去的人,终于将田章的回信送来了

齐峰大喜,赐这人酒肉,齐峰酒虫被勾动,忍耐不住,取来一小坛子酒仰头便饮,也不吃肉,只是拿着田章回书狂饮。

张徒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方欲劝诫,却见齐峰饮酒的动作一下僵住,美酒一下从齐峰嘴边流了出来。

而齐峰握着田章回信的左手逐渐送来,那一款帛书竟渐渐从齐峰手中滑落

张徒大骇,哆嗦着身子上前。

但见齐峰目眦欲裂,两眼睁的极大,眼中满是血丝,张徒哆嗦着手上去试齐峰的鼻息。

本来众人都不敢直视齐峰,但见张徒动作,有几个人本想着斥骂,然见齐峰一动不动,众人心中一下子懵了,剩下的只有惊慌

张徒哆嗦着将食指放到齐峰的鼻翼下。

没感受到呼吸,张徒哆嗦的食指往前伸了伸,不小心蹭到齐峰的鼻子,令人惊骇的是,齐峰竟然就这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吓得张徒瘫软在地上,双手杵着地不断的后退,环顾众人道:“此非我之过也”

齐峰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竟无一人敢靠近,都如避蛇蝎一般远离。

张徒终究是有些智慧的,也有几人是愿意听他的话的。

“把守门户”张徒对着平日里颇听他话的二人冷喝道。

二人忙连滚带爬的滚到门边,手按着剑,拔出半截,警示众人,不许靠近

其余人中一人厉声道:“张徒,汝欲何为”

张徒咽了口唾沫,哆嗦着上前,伸出食指,又探了探齐峰的鼻息。

确定了,没气儿了。

张徒压住心中的恐慌,先将齐峰手边儿的那卷帛书捡起来收在怀中,咬着牙回身对众人道:“主人死了”

众人一哆嗦,这话倒是无人质疑,但见齐峰这般,众人心里也有数,齐峰定然是死了,不然张徒若是敢这般试探,若是活着的齐峰,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把张徒抽死了。

“张徒,主人近些日子都是汝在伺候,说不得便是汝在主人酒中下了毒”其中一个侍卫咬牙切齿的推卸责任。

每个人都想推卸责任,不说大多数人的家眷都在大燕,便是一位侯爷想要你一个平民死,无论你在哪个国家,除非你是那种超凡的人物,不然你就死定了。

因此众人都害怕,都想推卸责任,都想把齐峰的死,撇个干干净净一丝不沾。

张徒咬着牙,“这不是我等互相指责的时候,我等对主人是绝无二心的,不然主人不会带我等来大梁”

众人心中一凛,张徒说的没错。

“但是主人死了,因何而死我等不知,然依某之见,众人之死,却与这一壶酒有关”张徒牙齿发颤,不知是惊恐还是激动。

众人听到张徒的言语,不由得将视线转移到那土瓷小酒坛上去。

“我知晓,主公每饮一坛酒前,必以银针试毒,以防万一”其中一个侍卫道。

这其实是每个侍卫都知道的事,因为齐峰此人谨慎到多疑还要有余。

“主人怀中有一个锦囊包,内中放着银针。”又一个侍卫道。

张徒眼前一亮,当即将那酒壶扶起来,放在一张空几案上,然后从齐峰怀里取出一个锦囊包来。

内中果然有银针。

张徒取出一根,深深的插进酒壶之中。

这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张徒一咬牙,说实话。要是将针拔出来,而针是黑的,那这里只有他嫌疑最大。

张徒有些犹豫,他先前察觉到齐峰杀意时,心中未尝没有下毒毒杀齐峰的心思,只是想是想,他觉得还没到这一步,况且想着想着,眼前这人就死了,而且最有可能的死法,还就是你心里想的。

搁谁身上,谁觉得不吓人

“行了,快将针拔出来”一个侍卫催道。

张徒一咬牙,当即将针拔了出来,却见针上依旧粘着酒液,颜色却依旧是银白。

“无毒”

“酒中竟然无毒”

“那主人是因何死的”

“不知。”

“不知。”

张徒咬着牙,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众人,且听我一言。”

众人狐疑的望向张徒。

张徒长叹一声,“诸君,主公死讯,万万不可泄露”

众人面色凝重,有人欲言,被同伴扯了扯衣袖,示意先听听张徒怎么说。

张徒长叹一声,“主人虽是侯爷庶子,却颇得侯爷宠爱,若是侯爷知晓主人死了,其时我等”

众人皆打了个哆嗦,张徒又道:“我是个无家眷的,倒不要紧,只是众人中有不少人家眷尚且在大燕,其时若是侯爷泄愤”

张徒望着众人面色,心中顿安。

时无对手,合该教我获此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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