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芹惊呆了。

“七年前你只有十五岁,在危难面前保护自己是人的本能,所以我不会谴责你什么,但是白芹,希望你能从顾晚的角度考虑,那样伤害过的还怎么做朋友”

曾煜一字一句,将七年前的真相血淋淋的拨开给我们看,我只觉得心口卡着什么,嗓子也噎的很疼,我很努力的去想,想曾煜口中描述的那些画面,可我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陷入了凌乱的状态。

“不会的,不是这样儿的,晚晚”白芹噙着眼泪,喊着我的名字。

我嗓子被一口气卡着,没办法回应她,视线不知道聚焦在了哪儿,眼前一片模糊。

“还有,不管你记起了什么,也请不要告诉顾晚,那些不好的记忆我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想起。”曾煜最后的话很坚决,每一个字都是警告。

杜恒将白芹拉走的时候,我还木楞的坐着,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地,曾煜也没再说话了,站在我面前低头注视着我。

眼泪一颗颗落在缠着胳膊的纱布上,我低垂着眼眸,看见的是茶几上那杯绿茶,翠绿的茶叶贴着杯壁漂浮着,唯独一叶悬浮在水中央,孤独又落寞。

“晚儿。”曾煜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第一次觉得他的手比我的脸热。

我没有抬眼,声音清冷,“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像是点了头,弯下腰想要吻我的眼睛,我本能的往后一躲,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你可以抱我去书房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没有说话,顿了几秒将我从沙发里抱了起来,信步往书房走去。

他将我放在躺椅上,我继续道,“你再帮我把那杯茶端进来好吗”

“好。”他沉默的转身,在他走出去后,我起身关上了书房的门直接反锁起来。

“顾晚”曾煜猛地敲门。

“我想一个人静会儿。”我对着门外喊道。

“不允许你把门打开”曾煜连着敲门,“你把门打开,听见了没有”

“你给我一点空间让我自己冷静一会儿不行吗可不可以不要逼我”眼泪顿时夺眶,忍了很久的情绪彻底崩塌,我近乎嘶吼的声音使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曾煜不再敲门了,我靠在躺椅上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眼泪落的更凶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很幸运的那种人,虽然我的人生自小就很坎坷,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获得上天的眷顾,堕入风尘本不是我所想,然而和很多姐妹比起来,我的经历其实已经很幸运了,没有颠来倒去的买卖,没有赤裸恶心的钱肉交易,认识了吴磊也谈了一场完整的恋爱,认识邱浩森也有了三年稳定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认识了曾煜,他免我颠沛流离,许我尘埃落定,甚至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心动。对于我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轰轰烈烈,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我一直以为是我足够的幸运,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可是,这一切都源于七年前。

我好难接受。

现在跟我说,我最好的朋友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几乎否定了我的全部。即便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于白芹,我依然没办法恨她,自然也就不存在原不原谅。至少在我的记忆恢复之前,我做不到恨她。

就像曾煜说的,七年前,她不过十五岁而已,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可是让我再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的与她见面,我好像又有点排斥。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我总是会在脑海里自行生出一些不好的画面,光是那些虚构的就足以让我痛苦。

“好痛啊”我蜷缩着身子,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哭了很久,也痛了很久,外面没什么动静,四周都静悄悄的,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居然梦到了邱浩森,没有曾煜没有白芹没有那些纷乱的过往,只有我和邱浩森生活在一起的一些细节,我跟他去西藏,去东北三省,去香港,一幕幕温情的画面如电影默片一样回放着,我甚至梦到了肖琴,梦到了琴妈,全都是我遇见曾煜之前最平静的几年生活。

整个梦境都没有曾煜,连他的影子都未曾捕捉到一丝一毫。

依稀听到门外的动静,好像是曾煜找了开锁师傅来开门,我依旧保持不动,闭着眼让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一股清冽的寒气被放了进来,有离开的脚步声,有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才听到曾煜轻声开口,“晚儿,琴妈的汤熬好了。”

他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对刚才发生的事儿闭口不谈。

我眨了眨眼,依旧没有动静。

他在我身边坐下,抓起我的脚放他腿上,手指轻轻地触摸,“我帮你用药酒揉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我又眨了眨眼,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麻木的。

他拿过药酒倒了一些在掌心,两手搓热之后捂着我的脚踝,拇指轻轻地揉。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我皱了皱眉。

“疼吗”他柔声问。

我眨眼。

“那我再轻点。”

再轻点就不是揉了,完全是抚摸。

“晚儿。”他低头抚了一会儿沉声开口,“以前的事情我们不想了好吗等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带你去西藏,那边风景好,远离喧嚣,如果你喜欢那儿,我们可以在那边也安一个家。”

他的话温情到了极致,几乎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蓝图,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

“我答应你。”我忽然开口,声音冷冷清清的,透着我自己都意外的冷漠。

“嗯”曾煜眸色微敛,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答应你,不再跟白芹往来。”我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决,这是我思考了很久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

无所谓恨,也无所谓责备,单纯的不想记起。

就好像爱过恨过的终不能有结果的情人,相忘江湖是最和谐的状态。

琴妈送汤过来的时候,曾煜将我抱出了书房,没有把我放在餐桌上,而是让我坐在了沙发,他去洗了手,然后折回来接过琴妈递过来的汤,一勺一勺的搅着。

琴妈看着我的眼睛,“晚小姐哭过了”

我刚想说没有,曾煜替我回答,“疼的。”

琴妈便笑了,“前两天会痛一点,后面就好了,这几天你就不要走动了,多休息,家里的事就交给我。”

“谢谢琴妈。”我抿了抿唇,算是微笑。

琴妈转脸看向曾煜,“曾先生,合同上的数字太大了,我不能签,以前是多少就还是多少吧,多了我也只能多做事儿来弥补,可我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签不签每个月打到你卡上的都是那个数字。”曾煜的态度一贯霸道到不容置疑,说完语气又缓和了一些,“拿着吧,用不完就存着,以后总会用得着。”

琴妈不知道如何拒绝,就没再说什么。

曾煜将汤搅凉了一些后,就一勺一勺的喂我,我挺别扭的,躲闪着说,“放茶几上我自己喝吧。”

曾煜沉声命令,“张嘴”

“哦。”我只好乖乖张嘴。

接下来几天他几乎都没出门,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替我揉脚,换药,喂我吃饭,喝汤,像个孩子一样照顾着我。

白芹他就在他的书房工作,我就在小书房看电影,他工作完了会过来陪我,抱一会儿亲热一会儿,虽然内心来说有点抗拒和他亲近,但是都没有拒绝。他会找些喜剧片给我看,这样我偶尔还会扯一扯嘴角笑一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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