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博陵崔氏

安依寒真的没有害怕,她也没有说谎,真的是她们该怕才是。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听到那仆妇喊了声“华姐儿”便想了起来,记忆里有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和这个蛮横的小姑娘重叠起来。

是杨家。

杨家世代经商,改朝换代也无一人科考入仕。

只因他背靠博陵崔氏,是为崔氏聚财的耙子。

而博陵崔氏是清河崔氏的分支。

繁衍至今,博陵崔氏也是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了,在汉室时期便出宰拜相,崔氏先祖任幽州从事,这是一个附属于州郡长官的下级官吏,地位很低,但其具有远见卓识,因阻止上级幽州刺史和藩王谋反,被升为侍御史,进入中枢。

这为崔氏子孙走上仕途铺平了道路。

到崔氏先祖的儿子崔述时,仕途就顺畅多了,他官历四郡太守,政绩卓著。

崔氏到了这一代依旧繁荣鼎盛,在整个博陵郡咳嗽一声都要震三下,导致地方百姓只知崔氏不知皇帝。

不过身处高位越久便越发容易膨胀和不满足,据说崔氏一餐便要百金,地方知州等一众官员也要小心翼翼地听命行事不敢违逆,杨家靠上了这样一颗参天大树说话都喘了起来。

说的好听杨家豪富,实际杨家所有的钱都进了崔氏的口袋,自己除日常应用不敢擅专一文钱。

杨家就是要做一条忠心不二的狗,哪怕无人入仕,潜龙郡也无人敢惹,近年来更是几欲超过安家,也许想吞下安家也不定。

有崔氏支持,并不难。

不过安依寒有自己的底气,她几世前便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她死亡后生前的一切却不会消失,她便将巨额的钱财都稳妥的藏了起来,后来重生时便会想办法将钱取出来,可以说,百金买一个人头,也能买个几十万,甚至更多,所以即使安家倒了她也丝毫不惧,甚至希望如此。

而她之所以叫板不过是知道杨家的私密。

杨家私下里为博陵崔氏锻造兵器。

倘若泄露一丝风声,对杨家都是灭顶之灾,恐怕不等朝廷动手,崔氏就能先灭了他。

而她正好知道锻造兵器之地。

缠枝缓了过来,也平静许多,暗恨自己没用,还没五岁的小主子顶事,见小姐一双眼眸水润潋滟,波澜不惊,不由得有些羞愧。

“你做的很好。有时忍让只会让人觉得胆小懦弱,进而得寸进尺,但是在自己过于弱小时最好以弱示人,待有能力时再致命一击。”笑了笑,“记得量力而行,方得长久。”

缠枝想了想,点头应诺。

姑娘年纪小,懂得的却多,听姑娘的准没错。

“姑娘,奴婢错了,刚刚奴婢不该冲动的乱说话,奴婢做的不好只会让人觉得主子没规矩不会管教,会让人笑话您,下次再不了。”一想到因为自己差点害得主子吃亏就一身冷汗。

对方人多势众,真的无所畏惧的动了手,她们小命休矣。

安依寒脚步一顿,伸手抚上胸口,只觉疼痛来的突然又迅猛,忍了又忍还是弯下腰,一张小脸血色尽褪,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缠枝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忙上前急切地道“姑娘,您怎么了胸口又疼了”左顾右盼,这里距离斋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想把人抱起来,却见主子摆摆手,低声道“无事,无需惊慌。”又缓了会儿方好些,才直起身子,脸色却仍惨白一片。

“姑娘,我们快回去吧,您得好好休息才行临近晌午天热起来了,别再中了暑气。”又说,“一禅住持医术精妙,一定能治好您”

安依寒笑了,万千疾病她都不看在眼里,不过她是胎里带病,只能缓解续命,若可以根治她早动手了。

这是她,若是原主,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姑娘又该如何是好,恐怕早已投胎去了。

用这个身体这个身份没有享受过一天却要承受病痛的折磨,这一刻安依寒有些负气,想一头撞死又不想重回黑暗,那无边无际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糟糕透了。

也很无奈,重生到哪里她做不了主,已然如此,倒不如快活的过。

七情六欲都成了折磨,还能快活吗

主仆二人回了斋舍,进入屋子发现安平氏一张脸时红时白,宋妈妈也眉头紧皱,安依寒没有问,缠枝更是陷入担心小主子中没有注意。

母女俩安静的用了午膳,饭后安平氏没有出去,陪伴在女儿身边,安依寒安静惯了,也不言语,径自静静地看书,屋子里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扇铺洒一室,静谧安然。

翌日一早,趁着还有些凉气主仆四人去了后山。

这时已经有许多人在拜树神摘桃子。

缠枝请示后兴冲冲地跑去摘桃子,宋妈妈摇摇头说了句没规矩,安平氏倒觉得小孩子就要活泼些才好,拉着女儿去拜了树神,拜完树神觉得此行圆满了一半,待住持为女儿看过病就可以回家了。

冷不丁想起了昨日的事情,顿时有些担忧,望向宋妈妈,嗫嚅道“宋妈妈,你说那人不会再出现了吧”

宋妈妈神色一肃,隐隐含着气愤,却还知道顾忌着小主子,低声地说“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宵小之徒,溜光水滑的尽做下作事,夫人放心,老奴想应该不会再遇上了。”顿了顿,“既然拜完了树神,不如早些回去,老奴去问问住持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去拜访。”

安平氏捂着胸口不住点头,她还是有些怕怕的。

女人的名声何其珍贵,她毁了不要紧,可不能连累女儿,待女儿身子康健了还要嫁得如意郎君的,看着女儿,安平氏柔柔的笑了。

宋妈妈让安平氏在此等候,她去喊缠枝回来。

没等宋妈妈和缠枝回来,安平氏便被一处声响引了注意,定睛望去,有几个破衣赤脚的人在围殴一个孩子,那孩子缩成一团始终忍着不叫,只用眼睛死死盯住几个打他的人,换来更厉害的几脚,最终他没守住怀里一大截烤的金灿灿的猪腿,几个乞丐抢过东西又骂了几声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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