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觉搀着嬴莹又匆匆回房,心中泛起疑虑,问道:“云公子与你又非亲非故,他为何千方百计地为你寻找良医”
嬴莹道:“你才想到吗世上之人做任何之事皆有心计,我虽不知云皓然打得什么主意,总之他若想害我倒还嫩了些。”
韩觉道:“但瞧云公子又并非奸诈狡黠的人,又会有何目的呢”
嬴莹道:“在此有吃有睡,更有好酒相伴,何愁之有”一听她提到“酒”字,韩觉忽然想到昨晚之事,忙问:“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嬴莹笑道:“我助你练功,你该感谢我才是,为何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韩觉不解道:“这又练得什么功”
嬴莹道:“脉酒功。”
韩觉奇道:“脉酒功”
嬴莹道:“不错,千峰崖弟子都会的一门内功,借酒力运功,将烈气吸入经脉,酒逾烈则功力滋长逾深,加上我体内的脉力相助,你现在身上已有千峰崖寻常弟子五年的功力。”
韩觉恍然大悟,道:“原来昨晚你五次将酒通过自身运转,每一次就是代表一年”
嬴莹道:“脑筋转得倒挺快,今晚你再去酒窖搬一坛酒来。”
韩觉道:“又要去偷吗我可不去了,五年功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嬴莹道:“你虽是身负五年的功力,然却是要损有余而补不足。”
韩觉不解其意,问道:“何为损有余,补不足”
嬴莹道:“损的是,你虽有空有五年功力却驾驭不了,故要将将其损减,补的是,你先天不足,毫无内力根基,故将其补匀,这又是时间问题,此乃合乎天之道。”
韩觉喃喃自语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奉有余,这是出自老子道德经中所言。”
嬴莹问道:“你还是个读书人”
韩觉苦笑一声,道:“惭愧,惭愧,不过倒还背过一些经文。”
嬴莹道:“尚且不管,这几日我就将你脉力打通。”
韩觉心中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不拒云公子前来云庄,乃就是要借他们的酒来练功”
嬴莹笑道:“你才明白吗像他们这种府邸家中必然存酒,还好你不傻,也能让你找到酒窖之所,不过这都是助你练功。”
韩觉道:“那大可不必”
嬴莹道:“怎么不想练吗只可惜太晚了,你是不是觉得此刻内体空虚,越发想要饮酒一想到酒,便恨不得一头栽入酒缸之中这种感觉苦不堪言”
韩觉被她一说,愈是觉得焦渴难耐,忙道:“这又是为什么上瘾了吗”
嬴莹道:“不错,脉力一旦激活,欲酒之力便势不可挡,你若一日未吸酒力体内逾觉空虚,三日之内若烈气未到,你整个身体也就不中用了。但再触酒力你便欲仙欲死,这种感觉直到你将脉酒功修炼至第五重方可摆脱。”
韩觉心中骂道:“他妈的你又将老子往火坑里推”
嬴莹问道:“怎么样你想明白没有”
韩觉叹道:“也罢,快些练至第五重吧,我也好去救屏儿”
嬴莹道:“急什么何况别说第五重,就算你将脉酒功练至一百重,你也依然不是宗神峰的对手。”
韩觉急道:“既然怎么都打不过宗神峰,那还练这劳什子做什么”
嬴莹道:“若不练脉酒功,其他武功你也学不了,脉酒功乃是你修炼内力的速成之法,你放心,那臭丫头机智胜你百倍,哪那么容易死了你专心练功,总有你们相见的一天。”
韩觉听了此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直至夜深,待云庄众人皆睡下,韩觉便迫不及待前往酒窖盗酒,心中想到嬴莹的一句话,“酒越烈越好”,于是依照标签取了最满意的一坛,遂匆匆赶回住处。
嬴莹揭了盖,又是伸指一沾,微微点头道:“嗯,桑落,陈足五十载,刚刚够味。”
韩觉看了一眼封条所述,又是吃了一惊,道:“丝毫不差你怎么知道”
嬴莹道:“待你将脉酒功练得深了,自然就会懂。”
韩觉问道:“千峰崖是不是好酒特别多”
嬴莹道:“不计其数,千峰崖门下除了五峰使,还设有煮酒、铸剑等诸峰,煮酒峰顾名思义乃是专门为千峰崖上下制酒,当年万重山率九大门派围攻千峰崖,诸峰皆被遭到破坏,唯独煮酒峰身处隐蔽,估计连千峰千寻也未曾画及,这才幸免于难,不然炼酒池百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韩觉道:“这些武林侠士若真找到那里,喝上三天三夜也喝不完吧”边说着已将五只大碗逐一斟满。
嬴莹道:“今日不必传酒,你就直接喝吧。”
韩觉苦笑道:“昨晚喝了这么多,现在头还晕,现在却又要直接喝我可消受不起”
嬴莹道:“你不必撒谎,昨日之酒经我经脉传输,已无后劲,哪会头晕”
韩觉心知骗不了她,眉头一皱,端起大碗,道:“我喝了,我自知酒量不行,这一碗下去定然不省人事,你可不要对我怎样”
嬴莹道:“好。”
韩觉深吸了口气,正要喝下,又忙道:“我就喝这一碗,剩下的都你来喝。”
嬴莹道:“好。”
韩觉这才闭气吞了一口,顿觉辛辣无比,心中叫苦:“早死早超生要是再缓下,恐怕第二口就喝不下去。”猛然再深吸一气,一股脑儿将碗中剩余饮尽,一个踉跄便已支持不住,道:“喝喝完了”
嬴莹道:“再喝。”
韩觉酒力穿肠,激起脉力烈气,酒欲大增,捧起大碗,又是一饮而尽。
嬴莹道:“再喝”
韩觉迷迷糊糊听得她说话,身子已然不受控制,又是一个踉跄,摇摇欲坠,抓起第三只碗,待要再喝,脑中一阵眩晕,便已不省人事。
第二日醒觉时,已是日悬中天,但觉精力充沛,神气焕发,奇道:“昨晚我到底喝了多少酒”
嬴莹道:“两碗而已。”
韩觉一瞧桌上的碗已是空空如也,问道:“剩下的都是你替我喝的”
嬴莹道:“没错,不过今晚你要加量。”
韩觉略有难色,道:“这么喝下去会不会死”
嬴莹道:“你又脉力护体,哪那么容易就死了至多肠胃难受,你只要每日喝睡过去,醒来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韩觉问道:“那还要喝多久才是头”
嬴莹道:“待你一口气能将五碗都喝下再说。”
韩觉又问:“然后呢”
嬴莹道:“然后再加五碗。”
韩觉一听,恨不得要骂她祖宗,道:“我可不是酒坛子唉,对了,我知道你喝酒向来不用嘴,你能不能也教我用手指喝酒”
嬴莹道:“可以。”
韩觉又气又喜,道:“你怎么不早说可以呢”
嬴莹淡淡道:“你也没问。”
时光如箭,日月交替,穹现繁星,白日匆匆又过。韩觉依照嬴莹所授运气法门,将烈酒通过手指传入脉中,初时有些阻碍,到后来运行愈渐畅通。只是指饮之法亦有弊端,韩觉初学此法,尚不得道,酒力要比用口喝还要烈,只吸了一碗便已头晕脑胀,目眦欲裂。
嬴莹取笑道:“老办法半途而废,尽图新鲜,现在知道苦了吧”
韩觉听她讥讽,越是不服,倒激起他一股犟劲,也顾不得难受,勉强支撑至第三碗,终是抑制不住,瘫软坠地。
如此过了多日,韩觉二人不必前去赴餐,就有仆人亲自送来饭餐。嬴莹除了眼睛依旧看不见,伤势已然痊愈。
韩觉为追赶进度,日夜加紧修炼,指饮之法也已运用得得心应手,五碗烈酒下去自是不再话下。嬴莹再授诸多调息运气法门,配合脉酒功所存脉力,再加上嬴莹在外助力,尚已练至第四重。
嬴莹道:“你虽天资有限,却犟劲十足,就凭这一份犟劲便省去了不少功夫,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练就脉酒功第五重也已不远了。”
韩觉道:“还要半个月这第五重的修炼要比之前的四重所花时日还要长吗”
嬴莹道:“那是自然,行百里者半九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待第五重就成,我再教你其余武功。”
韩觉道:“我们在云公子家白吃白住了这么些日,他竟无二话,甚至他这些家仆也是愈加热情,这却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嬴莹道:“有吃有住本是好事,你何必管那么多”
韩觉虽是点头赞同,心里却日渐觉得不妥,隐隐有些忌讳,但到底忌讳些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这日用餐之时,仆人来传:“云少爷已从外地回来,特地有请两位贵客前去一同聚餐。”
韩觉心道:“这几日不见云公子,原来是去了外地。”
二人来至正厅,见云皓然一脸风尘,亦事情往日神采,想是这几也是日马不停蹄赶路,听得他道:“我不在这几日,下人招待得还算周全”
韩觉道:“云公子如此美意,让我们好生过意不去。”
云皓然笑道:“何必客气这几日我去拜会了几位昔日好友,又去了趟家父隐舍,这回赢姑娘的眼疾定然复原有望。”
韩觉忙道:“难道已经找到两方了吗”
云皓然道:“正是,在下从家父口中得了消息,南方有位世外仙医,乃是家父挚交,此人医术高超,专愈不治之症,赢姑娘的眼疾自然不在话下,在下也已打听得他下落,在下也想目睹此人真容,明日便启程前往,赢姑娘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