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间越晚这棚子里就越阴凉,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都带着画眉。

一座小棚热热闹闹,聚了有不下百号人,直接挤到了街的另一边,原本三丈宽的街只剩下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里里外外都有着各种声音,“这小子谁啊,敢挑战刘公子”“这人我认识,昨天下午还来呢,是个乞丐。”“真是没事自讨苦吃”......

棚内,桌上两个门对门的鸟笼,一白一褐,两边各站一人,白者张安生,褐者刘苟心。

有着洪亮嗓子的商大哈喊道:“大伙都静一静,听我说。今天开棚第一场,是狗蛋兄弟和刘苟心兄弟的对决,双方笼内鸟儿皆是类中极品,所以双方赔率相同,大家要下注的快点下注啊,买定离手”

狗蛋的乞丐身份已是被在场的人传开,一个乞丐的乞丐鸟儿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贵公子的极品鸟儿在场抱着这种心态的人可以说是占了绝大部分,原本有人已经快把手里的银子放到白鸟这边,见另一边的人更多便也跟着转过去,最后白鸟这边是张安生自掏出那一包鼓鼓的破布包放在那。

刘苟心见状,便也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锦绣布包,但里边的可是真银子,少说也有五十几两,为的就是压这乞丐狗蛋一头。

“小姐,你等等我”“让一让”

一群男性围观群众中钻着两个美人儿,听这熟悉的声音张安生一猜便知道是中午那两个去老头那吃面的小姑娘,转头看那刚钻出来眼神飘来飘去的两人,道:“你们来干嘛”

大美人儿看向说话的人,惊喜道:“诶,是你耶,又见面了。”听见唧唧声,随声望去,见到两只正准备打架的画眉鸟儿,立即凑上前,道:“好可爱的鸟儿,你们在干什么啊”

刚刚还大喊着下赌注的商大哈的行为忽然变得高雅端庄,声音也放了温柔,道:“姑娘,此乃斗画眉,姑娘若有意,可在此观看,也可下注。”

咧着嘴笑得灿烂的大美人儿可不知道这斗画眉便是两只画眉打架,对画眉的认知最多也就是它唱歌好听,天真说道:“斗画眉斗唱歌吗”

看着桌子一边满是铜板银子一边只有一个鼓鼓的破布包,对着张安生道:“这边是你的”

张安生没有回答。

大美人儿从腰带里拿出两颗银子,放在那破布包旁边,笑道:“那我赌你赢。”

对面那只褐色鸟儿看样子是不惧怕这边这只妖怪小白的样子,等下估计少不了血腥场面,张安生哪里忍心让这个长得像心上人的大美人儿看便把刚被放在桌子上的两银子移到大美人儿身前,道:“你别看了,斗画眉不是斗唱歌,看了你会后悔的”

天真的大美人儿把银子推回原来的位置,轻皱眉,嘟着樱桃小嘴儿,道:“有什么不能看的”

想保护大美人儿的纯洁世界的张安生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奇怪,容貌相像也就罢了,性格怎么也是一模一样。转过身,对着那不知怎么就一脸极不服气的样子的刘苟心道:“开始吧。”

在张安生和大美人儿推银子的时候,这刘苟心便是一脸嫉妒地看着二人,慢慢地便变成怨恨,想起家里那个只会吃喝拉撒,长得比自己还古里怪气的妻子,心里便不禁感叹道:“真是好白菜全让猪给拱了。”

回过神来,心里已是对这个之前从来没结过大仇的狗蛋恨透

了心,眼光凶狠,同张安生一起把手搭在各自鸟笼的门上,一齐把门拉开。

大战之门一开,小白便抢先一步到达门框处站立于门槛上,对那双脚刚要搭上门槛的褐色鸟儿伸头大叫一声,吓得它一屁股坐在笼底,又迅速扫动翅膀才到了门槛上。

这只褐中极品一上了门槛就像发了疯一样连啄带抓,但却被小白几个歪头转身像玩一样给躲过了。

“它们怎么打起来了”有点失措的大美人儿惊道。

现场没有人去理她,就连她身后的秀丽丫鬟也跟其他人一样看两只打架的鸟看得入迷,也就是对自己的妖怪鸟儿放心的张安生把她拉后,让她转过身去别看了。

面对温柔的劝说语气中带着必须执行的意思的张安生,这位大美人儿竟也没反抗,便是委屈巴巴的转过身。

怕这美人儿又转过身来,便立即对笼子里那正随意玩着褐色鸟儿的小白道:“小白,快点”

正玩得开心的小白一听指令,便一爪抓住褐色鸟儿攻上来的嘴儿,扇动翅膀跳起另一只爪在空中向前蹬去,刺中了一只鸟眼,收回爪子落地后喙带着头又迅速向前啄去,刺进了有半节鸟喙在肉里,抽出,褐色鸟儿一下子变成了红色鸟儿

现场嘘声一片,有的后悔有的叹息,而那秀丽丫鬟却是紧抱着剑一动不动,一脸的惊恐。

“好了没啊”一头雾水的大美人儿问道。

赢了却不见开心的张安生刚想回答,却被那满脸狰狞的刘苟心打断:“你特娘的,你肯定作弊了,你,你陪我鸟儿,你陪我钱,你个臭乞丐”

一边是不想让她看见血腥场面的大美人儿,一边是想直接一口水喷死他的刘苟心,一下子不知道该先理谁的张安生转过头再看向大美人儿,发现已经晚了大美人儿已是转过身,捂着嘴,走上前,道:“怎么还打死了呢,你们怎么也不拦一下”

一脸无奈的张安生放出小白,跳在桌子上,本想着一手抓起小白一手抓起钱就走,但小白一出就被大美人儿捧在手上,抚摸着问道:“小鸟儿,你没事吧”

“兄弟,这是你和美人儿的钱。”

张安生接过大哈手里的两小袋银子,把其中一袋递到美人的面前,道:“这是你的”

美人儿捧着小白鸟儿,语气像是在威胁,道:“钱你要拿走,这鸟儿归我”

张安生苦笑一声,曾经她说不喜欢吸烟的男生,便为了她戒烟,她不喜欢有酒味的男生,为她滴酒不沾,最后却是落得相爱却悲离的场面。不想再蹚感情的浑水的张安生语气带着一丝严厉和愤怒,道:“把鸟还我”

这号称要仗剑江湖的大美人儿此刻却是被一句话四个字吓得眼睛红润,无话可说,倒是她身后那秀丽丫鬟直接挺着一马平川的胸膛上前,道:“不准欺负我家小姐”

用这样的语气对眼前这个女人说话已经是违了自己的内心,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说出来的,但她却还是捧着小白鸟儿不放,现下也只能是咬牙闭眼明抢了。

张安生一手抓住大美人儿手心里的小白鸟儿,另一手把一袋银子放到她手里,再拿回桌子上自己原本的一袋铜板转身就走。

待张安生走出围观的人群后,这红着眼的大美人儿才倔强地说了一句:“还就还嘛干嘛这么,这么说话。”

这大戏做完了,围观者也差不多都散了,也就剩几个还提着鸟笼准备斗一场的。

大哈二哈开这么一个斗鸟棚,无非就是为了赚钱,而今天所赚到的钱可比以往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倍,况且现在场的还有一个大美人和一个小美人,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斗下去,便将其他人驱散,宣布关棚。

本来看狗蛋和刘苟心的打斗看得热血沸腾的人现在也只好无奈离开,包括那垂头丧气提着鸟笼的刘苟心。

当两位美人也要走时,大哈二哈兄弟俩便上前拦住,胖子二哈憨笑起来,道:“呵呵,两位姐姐,能不能让我兄弟二人请二位吃顿饭”

大哈也跟笑道:“二位放心,我们有钱,你们尽管吃个够。”

一听到吃的,那秀丽丫鬟便差点流了口水。

但富家公子请吃饭的事这生长在富家的小姐经历的还少吗什么目的会不知道

虽然知道其龌龊心思,但表面还是得以礼相待,勉强扬起笑容,道:“小女子我还有事,谢谢公子的好意。”

为了不让兄弟两个反应过来,说完便拉着那还呆呆咽着口水的秀丽丫鬟小跑离去。

出了后街,二人才停了下来,那原本以为可以大吃一顿的秀丽丫鬟喘着粗气还不忘埋怨道:“小姐,人家都要请我们吃饭了,你怎么不答应他们啊”

清秀大美人儿倒是不用喘大气,道:“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估计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一个本来不饿的吃货,被一顿大餐所吸引,又落空,就这样活生生的拉入饥饿的深渊。“小姐,我又饿了”

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的张安生不知道回哪去,游荡在街头,回破庙,太寒酸,回高丸那小屋,得看他的脸色演戏。

身体四处流浪,精神也跟着四处游走,但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件好玩的事昨天那个斗鸟斗输了的布衣少年被一个中年男子用绳子吊在门外,皮鞭子沾凉水打得那叫一个狠,同时还叫骂道:“臭小子,买了只麻雀偷了家里辛苦赚来的二两银子也就算了,让你别去赌别去赌,你偏要去,还把刚到手的一两银子给弄没了,还敢回来吃饭”

像这种穷得要命却还不要命地去赌的人,是张安生一生中最恨的人,也就是因为这种人,才导致了后来高一时的退学,此时张安生的心里暗爽道:“打得好”

看了一眼,便继续游荡。

最终,便是带着小白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那枯瘦老头的竹棚面摊。

这面摊的位置倒是奇特,早上的太阳照射不到,下午也是阴凉。

之前每次来,那老头都会提前煮面,而这次却是坐在桌子旁边,两只手各拿着一只筷子架在桌子上,闭着眼,不知是在干嘛。

张安生坏笑着,走上前,轻轻坐到老头对面,双掌重重地拍击桌面“老头来碗面”。

本以为这老头会被吓一跳,但事实却是稳如老狗,坐那一动不动,沉沉道:“你不是来吃面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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