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点酥娘》

“容娘,在忙呢,你家今日出孝,我们来看看”,兰娘面上带着和善笑容,声音爽朗,和张娘子挽着手进来。

“快来坐,多谢你们想着我”,容娘拉着她们进了自己的小客厅,桌上针线布料都没收,招待她们坐下,一人倒了一碗薄荷汤。

“好细致的针线活儿”,天生一张笑脸的是张娘子,她不见外的拿起桌上的半成品衣料看,“容娘真是心灵手也巧,我原是前头晌儿听春娘说你家有个好妆台要换,想着午歇没事儿过来看看你,顺便瞅瞅什么样儿的妆台呢,路上遇见了兰娘”

“你们也知道,我那嫂嫂…,算了不说她了,这不是小睿渐长,我把我哥哥那屋子收拾给小睿住,男孩儿家用不着妆台,就想换出去,就是檐下那个,我擦洗干净了,张娘子你随意看看吧”

于是张娘子便去到檐下,绕前绕后看那张妆台,还揣着袖子擦了擦那块小小的铜镜,看着倒是有几分喜欢的样子。

“这时节家里事儿忙,也只这会儿有空,想着来看看你,蓁儿也闹着要来,我大嫂没让”,兰娘喝了口薄荷汤,“你家今日出孝,亡人事便算了了,往后还要保重自己、好生过活才是”

“我都知道的,谢你来看我,堂兄在我家暂住,蓁儿来确实不便,回头我再请她”,容娘坐下来跟兰娘说话,聊了一会儿张娘子看够了妆台,也进来跟着聊天。

这二位是村里的资深八卦专家,兰娘公公是村长,张娘子公公是本村唯一的赤脚大夫,信息来源更多一层,容娘想着跟她们打听打听黎家的事儿,便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道。

聊了一会儿,容娘去洗了些杏子,又端了盘昨日买的花生出来,碗里续上薄荷汤,间接着鼓励二人多讲些趣事儿,又假装愁苦着说了自己三堂兄的事儿,把话题转移到黎家那个同样倒霉遇着了山匪的黎大郎身上。

“他可没你堂兄好运气,有你这么个好妹子”,张娘子抓一把花生放在掌心揉搓,将那层红衣吹到地上去,分了一把给兰娘。

“端午那天你才回来么,黎大郎也是那日被救回来,我公公被人请去看了,哟,好一身刀剑伤哩,腿也摔断了,说实话,我公公只年轻时给药铺子当过几日学徒,素日给人治个头疼脑热的,这样的伤哪是他老人家看得的,劝那黎家人城里去找个大夫来看,他们只当我公公诓人呢”

“尽是连正经大夫也没请过?”,兰娘一粒粒吃着花生,“究竟是亲子,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那黎娘子生怕人不知道她过分哩,我公公囫囵开了些药的,偏嫌贵,连诊费也没给,把我公公气的,说是再也不上他家看病,倒是黎二郎尚有几分良心,来我们家佘了几副药,估摸着被他娘知道了,后头也没再来”

“好好个人,若就这么被家人害死了,我总觉得的心有不忍”,容娘拿一把食指长、镶了几颗宝石的小银刀剔核儿,将剔完核的杏肉放在碟子里给她们吃,有意要叫这两位娘子看清她手中的玩意儿。

“好好的一条命呢,我总想着若是我父兄,就算伤的往后没法儿做活儿了,我养着他们一辈子,也好过如今天人永隔,那黎家人何其心狠呢,就这样冷漠看待一条人命”

“是呀,可那是他们自家人,别人也管不着呀,这年头,谁家也不容易,啧啧”,张娘子瞥了好几眼容娘手中的宝石小刀,又去看兰娘,和她挑了挑眉毛。

“我公公也去看过的,他们家不是听劝的,一来就哭穷,拿话儿堵得我公公生了好大气,没法子”,兰娘不理会张娘子的眉眼官司,叹了口气。

村长作为一方乡吏,他当然看重丁口,更何况是壮年期的男丁,每年上官稽核户籍黄册,若哪个村子丁口减少,问责的也是他这样的乡吏,可是黎家人不服管教,滚刀肉一样的人家,他总不能将人接家里去,他自己也还有一大家子人,做事儿不能不顾虑儿子儿媳们得想法。

“我这些年在扬州做工,没什么花用,还算攒了些体己,原本想着出孝了哪天得空去寺庙给我父兄点两盏长明灯,捐些香火,现在看来,不如拿这钱去救那黎大郎,佛家不是说,救人一条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他当真能活命,也算我攒些功德”

容娘满脸真诚,戚戚然看着二位娘子,“我家里接连出这些事,我心里真是…,做些善事,兴许菩萨能多可怜我些,保佑我们小睿一世平安”

张娘子听她居然想救黎大郎,吃了一惊,连忙劝她不要多管黎家的闲事儿,若被那家赖上了,日后多的牵扯,兰娘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嘴上也劝她三思。

“黎家的最不好惹,倒不是我怕了她,只是那女人惯会撒泼耍赖,与她计较,没得气坏了自己”

“容娘,阿荇说的有理,你想做善事积德,给城里慈幼院送些米粮也行的,黎大郎与你无亲无故,黎家人又是那样德性,何必呢”

“我想救他,也不单单是可惜了一条人命”,容娘闭目垂头叹息,又抬眼哀戚戚看着两人,“你们知道,我们家原来是西州逃难来的,为着天灾兵祸背井离乡,前些年匈奴人猖獗肆掠,最终不也被北地兵将打回了敕勒川去,我心里是真的感激那些军兵,好歹让我和我父兄族地重归大越,那黎大郎既然在北地从军十年,若能救他,说不准也是还些因果”

“只知你家是北地过来的,原是西州呢,哎呀,那这、这”,张娘子说着也就不再继续劝了,容娘当即去屋内取了一贯钱出来,拿给张娘子,拜托她让她公公继续拿药给黎二郎,好歹先供些汤药,再看想个什么法子救人。

“哪用得着一贯钱,我家药草都是我公公上山采来炮制,费不了几个钱,你给我半贯就是了”,张娘子把那一贯钱拆做两半,又严肃看着容娘,“我再多说几句你可别不爱听,你年纪小,这也是我们该当提点你的,容娘,乡下不如扬州城里,这直当当拿钱出来的习惯要改,若被别的浪荡子看见,你弱质女流带个黄口小儿,可怎么抵御得住”

“正是,我们自不会出去乱说,但容娘你要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兰娘也正色道,她算是发现了,这陈阿容此前在扬州不知过的什么富贵日子,于钱财上实在是个没成算的,“我娘家兄弟养了好猎狗,改天我给你寻么两条小的来,你从小儿的喂熟了,往后给你看家护院,可靠些”

容娘连声道谢,虽然被教训一顿,心里却暖洋洋的,她实在是幸运,身边遇上的都是好人,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

关于救黎大郎的事,兰娘也应承下来,“你既好心要救人,还是得周全些,莫把自己拖进他们家那摊浑水里去,我回去给我公公说说这事儿,他若能出面,该是好办些”

又说了会儿闲话,二人起身要走了,张娘子还惦着那张妆台,说明日捉几只鸡来换。

“本是想着置换,但张娘子你这样好人儿,我怎么做得你的生意?你明儿直接搬去就是”

“这可使不得,你别送了,我们这就走,明日我给你拎鸡来,就这样说定”,张娘子虽素日喜欢家长里短说些闲话儿,但并不是那爱占人便宜的,拉着兰娘快步走了。

路上两人很是感叹了一番,都觉得容娘心善太过,花用又这样大方,怕她不是个过日子的,往后苦了自己,三人今日一处聊了半天,她们自觉已是推心置腹的姐妹了,顿时责任感大增,商量着往后还是要规劝容娘改了这性子,多为自己家想些。

兰娘回到家中给公公说了容娘要出钱救黎大郎的事儿,村长没想到容娘有这样心胸,作为村长略有点惭愧,“她家中如今孤女弱童,这样事怎么能让她应下呢,就算要出钱救治,也该从村里出”

“劝过了的,她说是原本就要花钱去寺里点灯添油,如今只是省下这笔钱救人性命,只是儿媳觉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不好自己出面,想着您能有什么办法”

“我想想吧”,村长点着头,果真开始思索起来。

……

容娘这边送了客,扫了地,收了果盘,拎着娘子们带来的两个竹篮去厨房归置。

兰娘家地里有种了十几年的好客桃,这次便给她带了一篮桃子,下头还垫着好些水淋淋的莼菜,像是来前儿刚去水里捞的,新鲜的紧,容娘看了喜欢的很,这样新鲜的野菜,从前在顾府都难得吃上。

张娘子拎来的竹篮略小些,装的山核桃,该是去岁冬天进山里捡的山货,保存的很好,容娘家中橱柜里原有一小袋核桃,跟这些倒一处放着。

莼菜不经放,打了凉井水浸着晚上吃,桃子挨个儿立在厨房窗台下,粉嫩可爱,挑了个最软的,轻轻在案台上滚一滚,很容易就将皮撕下来了,小睿还在午睡,容娘自己在厨房吃完了一个汁水淋漓的桃子。

“三郎,吃桃子”,过了一会儿,她切了个脆硬的,端去找顾谨。

“是刚才来的两位娘子带的?你这人缘经营的不错”

“是村人质朴热心,方才来了位张娘子,是村里大夫的儿媳,我托她公公之手,给黎大郎送点药”

“阿容,本不该牵扯你的”,顾谨心里为难,这样的事儿牵扯甚广,他不想让容娘卷进来,但黎群光是王爷账下猛将,又一向与他交好,实在也不能见死不救。

容娘拿小竹签插桃肉给他吃,让他不要再说,既然管了这事儿了,再艰难也要尽心尽力。

“光是送点药,黎家人若不照料,情况也难说,等夜深了,我想悄悄去探探”

“不好,你一个小娘子,若是被发现了,说也说不清”

“我是那等柔弱的小娘子吗?三郎放心吧,等到半夜鸡犬都睡熟了我再去,不会被抓着”

把小睿叫醒来,给他喝一碗温水,再切一盘桃子,嘱咐他自己在房间里玩儿,容娘拎着竹篮陶罐出了门,先去山后头竹林子里悄摸摸盯了会儿黎家。

黎家那道矮墙阻隔不了什么,院中一应事务一览无余,上次来瞧见的那半死不活的男人,还在棚子里躺着,半天也不动弹一下。

踩好了点儿,容娘在村里溜达着打听哪家养了牛羊,跟村里养羊的人家买了罐羊奶,又跟人讲好每两天送些羊奶去她家,先付了半个月的钱,很是便宜,村里人喝不惯羊奶,这家人养的羊也是供县城屠宰,羊奶不过是个添头。

顺便在这家买了只鸡,准备晚上见点儿荤腥,回去路上经过一池藕塘,花叶挤挤挨挨,几个人正在塘里打荷叶,这会儿荷花开得正好,容娘忍不住讨了一捧打下来的荷叶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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