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陆绮想了很多,女同学在厕所里的那些话,就像一根毒刺一样,扎在心里面,即使自己用力把刺□□,可是里面的毒已经深深的渗入全身,她们的话里话外不过是三个词“长得好看”“没实力”“攀附徐家兄妹”。

陆绮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只是她就是面对流言蜚语的伊始,以后的人生里的所面对的流言蜚语不只是让自己伤心一下那么简单,而是随便一两句谣言,一两张图片就可以毁掉她奋斗而来的一切。

抱紧了怀里的的大宝,大宝对于她的沉默表示抗议,不安的在她怀里拱了拱,奶声奶气的问:“绮妈妈,快讲讲,后来你是怎么打败坏人的?”

坏人?陆绮心里一愣,如果回答的人是徐暖,她会说:“坏人?不存在的,不存在纯粹的坏人,他们只是没有把善良展现给我。”

如果世上有天使,那一定是徐暖。

但是此时此刻,没有徐暖,没有天使,只有一个残破的灵魂装在一个美丽的躯壳里的。

“绮妈妈没有打败坏人,是一个天使打败了坏人。”

大宝听到之后,扑扇着大眼睛看着她,说:“哇哦,好棒耶!真的有天使超人耶!”

“是天使,不是超人,对了,大宝饿了吧,我给你做早餐好不好?”陆绮将她抱起,让她站直。

“可是我还想听天使的故事啊!”大宝撒娇道。

“可是绮妈妈给大宝做瑶柱瘦肉通心粉哦。”

大宝一听到好吃的,马上跳下床说:“好!我去叫弟弟起床,等下吃完早餐,绮妈妈给我和弟弟一起讲天使打败坏人的故事好不好?”

陆绮微笑着说:“好。”看着大宝蹦蹦跳跳地去叫弟弟起床,从床上站起来,可能是刚才盘腿抱着大宝太久,整个右腿都麻掉了,陆绮就站在床边忍受着这难以不得动弹的痛楚。

过了良久,她才慢慢踱步到厨房,熟练的做起那道早餐,心里编着一个故事,毕竟在那场戏里,她不知道天使去打败了坏人,更多的是自己打败了自己内心的恶魔罢了。

二十四年前的那个上午,陆绮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之后,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办公室找了音乐老师,跟老师说自己退出合唱团的事情,虽然老师还是对她进行了挽留,可是在厕所的那些话实在是鞋子里的小石子,是眼里的砂,陆绮只想除之而后快,直接拒绝掉老师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那天过后好几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跟徐暖说话,甚至躲开了徐暖,下课上洗手间宁愿跑到隔壁班去找喻思缘也不找徐暖一起去,她缺课的笔记也只会在第二天之前放在她书桌的抽屉里,也不会再去问她是不是有没看懂的地方,反正未在她身边的人那么多,总不缺她一个。

从来都不去在意学校社团宣传栏的她,第一次独自站在那个宣传栏下,仔细研究着上面一则则招生宣传。

喻思缘矫健活泼,长期都在体育相关的项目里厮混,什么田径队,球类比赛总不会缺乏她的身影。

徐暖是全校师生眼里的文艺宝宝,但凡跟唱歌跳舞相关的,一个不落全部要求徐暖去参加,不少带队的老师还求到班主任跟前去。

或许徐暄“电脑天才”的名声太大,在徐暄毕业之后,徐暖还会被迫参加她不太熟悉的电脑比赛,她曾经抱怨过很多次,“哥哥会的,又不代表我会!老师们太过分了,居然瞒着我给我报名了电脑竞赛!”

喻思缘对此还调侃过:“不是啊,老师也没觉得你多棒,你看什么奥数啊,奥英啊不是都没让你去参加吗?”

此话一出,换来的是徐暖的白眼。

除了这些社团,会招生的就只剩下一些手工兴趣小组,做手工不算是陆绮的弱项,可是要在做手工上赢得那些同学的认同还是很难的。

陆绮还在思索,忽然背后站了一个男生,个子蛮高的,挡住了陆绮背后的日光,他忽然开口说:“同学,你长得这么好看,要不要来我们话剧社试一试?”

“哈?”陆绮转身,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生。

那个男生长得很帅,高鼻梁,浓眉大眼,本该是硬朗的风格,可是对要形容他唯一想到的词就是温文尔雅,这是陆绮当时的想法。他挑了挑眉说:“话剧社,有兴趣吗?我们下个月就有一个去敬老院的演出,可是女主角突然转学了,正紧急招人呢。”

“可是你们也没贴招生海报啊。”陆绮疑惑。

男生扬了扬手中的海报说:“正要贴呢,你正好挡住了。”

“呃……不好意思。”陆绮往旁边退挪了一步。

“你就说你来不来吧,你来我就不贴了,直接带你去跟老师面试。”

一个月之后就会表演,这是上天送过来的机会,陆绮不想错过,重重地点头说:“好!”

那男生立刻转身,往办公室走,说:“那就跟我来吧。”

他们一边走着,那男生回头问:“对了,你几年级?哪个班的?叫啥?”

陆绮回答道:“四年一班,陆绮。”

那男生突然停了步伐,重复地了一句:“四年一班?”

陆绮忽然紧张了,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可是他并没有,只是皱了皱眉说:“比我小一届啊。”

原来是年长一级的学长,怪不得比自己高。

“哦,对了,我是五年一班的邓起。”男生忽然正式地介绍了自己。

名字跟自己的还挺像,这是陆绮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也是唯一的反应。他们很快就到了五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邓起将陆绮介绍给了负责话剧的教语文的陈老师。

陈老师打量了一下陆绮,这种目光陆绮不是第一次接受过,上一次是在幼儿园的时候,陈老师说:“长得好看,你以前有过表演的经验吗?我们话剧要求不能怯场的哦。”

这方面,陆绮还是有自信的,朗声回答:“有,以前参加过舞蹈比赛,也学过电子钢琴。”

陈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声音也不错,”又问道“背书没问题吧?我们台词挺多的。”

背书,更加是自己的强项,陆绮感觉自己信心爆棚了,肯定地回答:“没问题!”

可能是陆绮过于积极了,陈老师带了半点狐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邓起,再说:“四年级是吧,我考考你吧,背一下《观潮》。”

陆绮在陈老师提出背书的问题的时候就想过他会抽背课文的,心里有底到底还是不慌张的,缓缓开口背出,极尽全力将观潮中彭拜涌动的激情融入到自己的声音中,就像合唱团老师教的那样:“午后一点左右,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好像闷雷滚动。顿时人声鼎沸,有人告诉我们,潮来了!我们踮着脚往东望去,江面还是风平浪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陈老师满意地点着头说道:“很好很好,就你了,以后放学之后来五年一班的课室排练一个半小时,没问题吧?”

“呃……放学后?”

“是啊,因为五年级是没有活动课的安排的,所以排练只能在放学后。我给你写个证明交给家长吧。”陈老师以为陆绮怕家长不同意,从办公桌的文件夹中抽出公文纸书写证明,“另外,我们的剧目表演时间比较紧迫,你要努力啊,邓起啊,你把剧本拿过来复印一下给陆绮今天就带回去背吧。”

那天晚上,陆绮带着陈老师给的证明和邓起复印给她的剧本回了家。

父母看着这份证明有几分惊愕,奶奶仍是不屑,还不懂事的弟弟只觉得姐姐在做一些新奇的事,东问问西问问。

饭后陆绮在自己房间里奋笔疾书,她一心只想快点做完作业去背台词,陆妈妈走进了她的房间,温柔地问道:“绮绮,你怎么突然不去合唱团转而去了话剧社了?”

陆绮放下手中的笔,没有抬头看妈妈,说“没有为什么。”

陆妈妈继续问:“是不是跟小暖闹矛盾了呀?”

陆绮依旧没有抬头,说:“没有,就是我发现我不适合合唱团。”

陆妈妈说:“没关系,妈妈相信你的选择,那你喜欢话剧?妈妈之前从来都不知道。”

陆绮抬头,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坚定跟妈妈说:“其实,我很喜欢看电视剧,电视里面的人可以过着与自己不同的人生,在台上也可以尝试一下,妈妈,我想试试。”

陆妈妈轻轻拍着陆绮的背,陆绮觉得,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力量,从心底喷薄而出的自信,可以让自己披荆斩棘。

“妈妈,我真的没有跟暖暖闹矛盾。”陆绮一边写作业,一边小声地说。

“嗯,妈妈相信你,但是如果你以后跟小暖闹矛盾了,一定要互相沟通,只有沟通才能解决人与人之间的问题,知道吗?”

“知道,那妈妈你跟奶奶好好沟通了吗?”

陆绮明显感觉到后背的手顿了一顿,然后听到妈妈淡淡地说:“妈妈一直都在沟通。”

小孩子也不是傻瓜,她能感觉到妈妈的迟疑和不安,疑惑着抬头看向妈妈。妈妈解释道:“妈妈跟奶奶的问题有点大,可是呢,妈妈经过很多次的沟通,已经缓解了不少矛盾了,你跟小暖如果遇到大的难题,也要一点一点慢慢地去化解,不要着急,知道吗?”

其实陆绮自己心里明白,哪里是她与徐暖之间的矛盾,只是自己自信和自己骄傲的矛盾而已,既然不存在与徐暖的矛盾,那就不需要去沟通解释的,对吧?

《她不是一直都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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