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
过年时,陈鸫还是社恐,她什么都没吃进去,还拼命拉肚子。
我再次询问她要不要我带她和乌鸦一起去我家,她还是拒绝了,和去年一样的理由。
在校的某天,陈鸫来班上找我,她问我今天能不能送她回家。
她的眼神和我说她有什么事,我答应了。晚自习前,我跟乌鸦打了招呼叫他放学一个人回去。
姨妈为了方便她学习,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并不远,我一路送她到家楼下。
“可以了吧。”
“可、可以送我上去吗?”陈鸫捏紧衣角,这是她紧张的时候的表现。
“不了吧,我直接回去了。”
“那、那好吧……”
拒绝是因为,我觉得我要是她真的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在楼道里,我去了反而不会出现。所以让她一个人上去。
我站在楼道口,静静地听着楼上的动静——
首先是急促的下楼的声音,然后好像是什么人摔倒的声音。“嘶……”听声音摔倒的是陈鸫。
然后出现了一个男音:“乖。”
我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别……求你……”陈鸫求饶的声音。
然后是——开拉链的声音——
不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
我飞速上楼,两秒跑到声源的楼层。我看见陈鸫被按在楼梯上,校服拉链被拉开,里面的衣服被掀开到脖子。旁边的男生裤链开着,底裤也扒下来了。他一脸惊愕地看了我一秒,然后立刻低下头拉上裤拉链准备跑。
我抓住他的衣服,一把拽回来,一拳打在他脸上,同时松开拽他的手,他从楼梯上摔下去,骂了我一声,跑了。
我转身去看陈鸫,她已经整理好衣服了。我坐下,想问她情况。但她的眼睛无神,感觉灵魂已经飘走,只留下一具空壳。
母上小学就跟我说,要每天送她回去,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她最近神情一直都不对,我为什么没有发现!我很后悔,我觉得陈鸫受伤,我有很大的责任。
我抱住她,她推开我,说:“不要,别碰我。”
“鸫儿,是我,是哥哥。”
“哥哥……”她开始哭,“你不要告诉妈妈……”
“好,不告诉。能告诉哥哥怎么了吗?”我轻拍她的背,希望能安抚她。
“他说他喜欢我,我拒绝他了。然后他开始在楼道里堵我,逼着我和他做……”
“他几班的?叫什么?”
“哥哥……你不要去打他,我怕你打了他以后他还会——”
“鸫儿。”我打断她的话,“我以后,每天都送你回来,送你到家门口。所以,他是几班的,叫什么?”
“他叫……许开鸿……八班的……”
“好。”
“谢谢哥哥。”鸫儿继续哭。
我觉得很抱歉,我抱着她也哭了出来。
“鸫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乌鸦,说以后放学我们要先送鸫儿回去再回家。
周五放学的时候,我叫乌鸦帮我去等鸫儿,然后一下课就堵在八班门口。确认没有老师后,我站在门口,我问门口要走的女生许开鸿坐哪,女生给我指了个方向便离开了。
我大胆进去,走到还在收书包的许开鸿旁边。
“许开鸿是吧?”
男生缓缓抬头,看见是我,想往后门跑。我一把按住他,另一只手关上后门。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可以放开打了。
这个男生站起来我才发觉,这TM还没有一米六吧。
“欺负谁呢小矮子?”我对着他膝关节来了一脚,他跪在地上。“你TM那儿才多大,挺会享受啊!”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往门上撞。他突然反击,把我扑在地上,我用膝盖顶他腹部,抓住机会把他按在地上。“TMD放学了不回家在楼道操谁呢?喜欢?你TM管这叫喜欢?你这种叫什么?人渣!就你这身高,这素质,TMD以后有人喜欢你才有鬼!”一句一拳,很出气。但是已经造成的伤害,永远不可能弥补。
鸫儿,对不起。
……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许开鸿逼着鸫儿做的场景。梦中的我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我看着鸫儿被虐待,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被惊醒,乌鸦在摸我的额头。
“啊,醒了。我看你不太舒服,还出了汗,想看看体温。”
“我做梦了。”
“噩梦吗?”
“嗯。我梦见鸫儿和……和那个人渣。”
乌鸦伸手抱住我,说:“晓,不是你的错。别想了……”
“嗯……”
……
我发现,自从那个梦开始,我不太能接受男女之事了。有些同学给我分享“小电影”,我再也看不进去了,甚至看着会想吐。
我把这件事告诉乌鸦。
“噗。”乌鸦笑出了声。
“你还笑。”
“没事了,别想那件事了,会好的。”
但愿会变好吧,我们都要变好,一切都要变好。
我很想向学校起诉这件事,可是我没有证据,而且鸫儿并不想让我告诉学校。
过去吧,快过去吧。我不想再想了……
我发现初二开始很多人开始看小说,乌鸦也不例外。
“在干什么?”我觉得乌鸦在家一直盯着手机看都是件很反常的事。
“看小说。”
“嚯,终于出息了。”我凑近他,“看的什么?”
他立刻关掉屏幕逃走:“不给你看。”
“那报个小说名总可以吧。”
“不要。不告诉你~”
我找同学借来小说看,但发现我好像并不是很能看进去言情小说。可能是难得看字多的文章吧,结果发现一些名著我却能看得很入迷。原来我自己好这口的吗?
母亲并不反对我看名著,所以除了学校的必读书目外,我还买了很多其他书。
乌鸦对此很高兴,来找我玩终于不只是被我拉去打游戏了。他每次来玩的时候带走一本书,下次再来的时候还回来,再借走另一本。我们一起看了很多书,这也让我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可能我是真的嫌言情小说字多,后来在书店无意翻开的言情漫画我是能看进去的。漫画里帅气的人物、热血的打斗场面、如梦似幻的光影渲染……这些都很吸引我,而且画出来的东西比文字理解起来简单多了。
初二暑假的时候,假期作业有一项是写必读书目的读后感。那本书我看完后乌鸦拿走了,写的时候有个情节想不起来,想查书。于是我给乌鸦打电话。
“喂乌鸦,那个《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我过几天给你带上来。”
“可我现在写读后感要用诶,你能现在带上来吗?”
“啊……可我现在一时半会走不了。要不、要不你下来拿?”
“行。五楼是吧,我下来了。”
乌鸦给我指过他家的位置,可我从没去过,也没见过乌鸦的父母。
……
敲门,门开了。乌鸦家里只有他一人,怪不得肯喊我来。
“别坐客厅,去我房间,门口就是,书在我床头。”
“嗯。”
乌鸦招呼我坐下,自己却一直在厨房忙活。我觉得干等着很尴尬,所以去厨房看他。
“所以——走不开的事,就是修水管?”
“顺便等煤气。”
“要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好。你坐着,等会给你拿喝的。”
我没离开,静静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事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马上就好”。
“果然我说要不要帮——”话音未落,我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应该是乌鸦的父母了,我走到门口还是准备打招呼,毕竟我是客,基本社交礼仪是要有的。
“叔叔阿姨好,我是陆晓远,乌——张阳旭的朋友。”
先走进门的女人上下打量着我,问:“你就是陆晓远?”
“是。”
“怎么不坐着,坐呀。”
“不用了阿姨,我就是拿本书。”
叔叔和阿姨相继走到客厅坐下,我回到厨房看乌鸦,他似乎心情很不好。我识趣地走到客厅。
“我家阳旭给你添麻烦了。”阿姨微笑着说,“每次他不回家,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在同学家住。问了好几次,才问出你的名字。以前没怎么管他,才这么野。”
“没有,阿姨,张阳旭一点都不野,他挺乖的。”
“他在学校有没有太麻烦你?在你们家住你家人会不会有意见?他在外面和其他人关系相处的好吗……”乌鸦妈妈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看来乌鸦真的什么都不和她说。
阿姨问到一半,厨房响起关上柜门的声音。
“嘶,什么时候轮到你质问我朋友了?”
阿姨不说话。
“老子小时候你不多关心几句,现在在这问,关心什么啊!我TM就是被捡来的,你们打牌、天天打牌,哪天我被卖了给你们当赌资你们就高兴了!”
“阳旭,怎么和妈妈说话的!”叔叔插了嘴。
“哪有我妈?你TM谁啊?你们今天很闲啊,不打牌啊,啊?”
乌鸦继续说着,态度恶劣,用词粗鄙。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乌鸦,他是真的很讨厌父母,讨厌那个没能在他最需要父母关怀的时候给予他亲情的父母。
“好了,乌鸦,别说了。”我轻声在他耳边说,他立刻闭上嘴,带我进他的卧室。
乌鸦卧室很普通,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没有任何装饰,相当简单普通。
“乌鸦……”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
我安慰了他一会,阿姨又敲门进来了。
“晓远啊,你要不要喝什么?”
“不用了阿姨。”
“你TM别进我房间!”乌鸦态度立刻转变。
“……别客气呀,我给你拿,果汁还是酸奶?”
我还没开口拒绝,乌鸦已经帮我说了:“他回答了一遍的问题就不要问他第二遍了,他不是客气,他说不要就是不要了。快出去!”
阿姨叹口气,关上房间门离开。
“对不起……”
“说了没关系的。”
乌鸦挠挠头,很焦虑的样子。
“今天去你那睡,我今天不想待在家。你今天来他们肯定又要问问问。”
“好。”我说,“以后你遇到任何事,我家永远为你留门。”
乌鸦抬头看我,我回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喂,别笑啦。”
暑假时我曾约伊米出来玩,伊米说她要和其他朋友一起去买东西。我便殷勤地说我帮你们提东西吧,我一直都觉得女孩子购物应该是大包小包特别多的那种,所以她们肯定需要一个工具人下苦力。
我去了,她们是一起买衣服。一件薄外套,抵我全身上下所有衣物加起来的价格。那时我感叹:女孩子好难养啊,她们买东西不仅多,而且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