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输血时,姚远另一只手握住陈掩,女生抬头,言笑晏晏,“不怕。”
成嗔看着他们,眼睛红了,想到不能叫他们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却又生生忍了回去,陈掩看着她的样子,戏谑道,“不是吧,成嗔,你真的这么没品,什么年代了还玩诀别?”
成嗔眼泪憋不住了,终于被她逗乐,气极反笑。
“你呀。”
陈掩摸摸肚子,“我们一会去哪儿吃饭啊,好饿。”
姚远补刀,“就你饿了,你看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怎么就你想吃东西?”
成嗔呵呵笑,“姚远快要养不起你了。”战眉揽过她的肩膀,“没关系,我能养得起你就行了。”
“咦——”对面两个人皆是一阵嫌弃。
陈掩不服气道,“怎么啦?吃高热量食物会释放血清素,能让人体感到快乐,所以,爱吃不是我的错——”
“而是你的本能。”姚远单手拄着腮,默默补充一句。
全场爆笑,“哈哈哈哈哈!”
战眉笑得最开心,也最肆意。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高人”已偷偷离开。
“我说陈掩,你这是从哪本《杂学》上看来的啊?”战眉忍着笑,问道。
“《吃学》。”成嗔偷偷倾向他道。
“不止——,还是《贪吃学》。”姚远乐得给自己媳妇补刀。那小飞刀,嗖嗖地。
陈掩一脸黑线:“没词了。”
整体换血,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之后六天皆可一次成。
字条上,高人是这么写得。
战眉小心收好,然后拿了一堆龙眼和红枣片来。
龙眼全被陈掩一人占着了,他只能默默地啃着红枣片,陈掩霸着水晶果盘,回头朝他“略略略”,因为他最爱吃龙眼。
姚远默默一个白眼,看得他们一顿乐。
哈哈哈,终于吃瘪了。陈掩喜滋滋地扒着剥好的龙眼。
中午他们去吃饭,摊主先捞出几个茶叶蛋给他们垫食,姚远去拿,战眉去别家买四人点好的大锅米线,座位上只剩下陈掩和成嗔。
两边两两对立。
“我跟你说……我有的是钱!”一旁的座位上,一个先生在耍酒疯。“老子……挣了大钱!有人雇我当演员呢!哈哈哈哈!”
陈掩看过去,是人吃了烧鸡宴,跟一旁的成嗔道,“付不起钱耍酒疯呢!”成嗔也看过去,随即语气微讶,“那不是刚好给我们瞧病的民间大夫?”
“不会吧——我觉得你绝对认错人了——”陈掩转过去,扒着椅子瞧,却马上住了嘴。
跟那撕撕扯扯,满嘴酒气地,不是早上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高人”,又是谁?
姚远先回来,端着茶碗,“快尝尝,好不好吃。”两个人却没有应答,他抬头看,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隔壁的酒疯子俨然一个市井小市民,哪里还有刚才的儒雅风度?
他也愣住。
战眉回来端着一大锅米线,兴奋道,“人也太多了——”看着三个人坐着的站着的都齐齐愣住,他也看过去,旋即大怒,直接冲了出去,揪住他的衣领,“好啊!原来你是在骗我们?!”
这个人的行骗不仅骗走了他们的钱,浪费了他们本就不多的时间,给他们希望过后又躲在暗处边数着钱偷偷嘲笑他们。他最恨欺骗,被利用!
尤其还是希望的情感。
四个人的希望,全都因为这个人!没了!他眼睛赤红,一拳又一拳落在他的脸上,他本就是组织出身,轻易不打人,此刻的恨意全都化为拳头,将他揍得鼻青脸肿,放下即打圈圈。
成嗔和陈掩默默起身跟过去,姚远站在一旁环手而立,冷眼看着。
战眉不由分说就开始打,揍得他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喝了酒的缘故,更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连眼睛都睁不开,“谁、谁打我?我告诉你,爷有人罩!你、你你你等着人来找吧!”
战眉冷冷一哼,把他丢在地上,冷声道,“那人是不是叫辛畏?”
“你怎么知道?”那人爬起来,眼睛还是没睁开,原是已经被打肿了。
可是此幅情景,谁都笑不出来。
成嗔站在原地,脸上冰冷平静,冰山美人纵然没了脸上血色,照样吊打方圆开计的各位姑娘,她走上前去,拉过战眉的胳膊,“算了吧,大抵是天意如此。”
战眉本来十分的怒火,此刻却一瞬间全部消失,他害怕了,抓住成嗔的肩膀,迅速道,“我不准你放弃!不能放弃!听到没!”
陈掩脸色落寞,难道……真的只是白费一场吗?
姚远揽过她的肩膀,低头轻声道,“别灰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陈掩一天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此刻却后知后觉地蔫下来,原来她不是感觉不到缺血,而是为成嗔有继续生的希望太喜悦了。
想明白后,她转身回去,继续吃饭,我要好起来,只有我好起来了,才能有力气去寻找解药。
其余三个人也都回到桌子前,那老板看着没钱给吃饭,直接把人丢到了大街上。
围观众人散去,本来有几个恋慕陈掩成嗔与战眉姚远的姑娘小男生,看着他们那一桌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也都不敢上前来。
谁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
这个时候上前去搭茬,不是找死?
“都怪我大意了。”战眉迟迟未动筷子,成嗔没什么反应,只是把筷子上的鱼肉夹到他碗里。
“吃饭。”成嗔发话,战眉一人听,心里却早已理清了辛畏此举——算是试探了他们和成嗔的感情,好则和,不好则挑拨离间成功。
不仅如此,还大量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如果不是今天刚巧碰到了那个人,他们还会继续换血,到时候陈掩和姚远缺血严重,所做一切都是无用功,他们四个人就损失三个人了。
好狠的心!好毒的招数!
他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成嗔没吭声,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亏欠辛畏,就算他再怎么痛恨报复,也是应该的。
这是她的责任。
对弟弟,只有无尽的愧疚与怜惜。
但是……
思绪及此,她的筷子收回来,停住,“我总觉得,那个杯子不算是废物信息。”
众人马上想起,在清晨陈掩玩耍桌上的瓷杯子时,有一个破碎了,瓷杯碎片处,夹了纸条。
她打开来读,连上边的瓷片渣子扎破了手指也不自知——若尔幸运,得见此言,哪怕一字一句,均为天意。
若想解药,需得寻一人换血。
成嗔和战眉当然知道是谁为他们指了明路。可是他们还不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四个人正在吃着,突然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别人代为转交。”
展开来读,“好久不见。”落款——辛畏。
“看来他也来云南了。”姚远冷冷一句,倒也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成嗔更是没什么心理。
陈掩想,辛畏虽是坏人,可还有姚远在,他们四个人可以护成嗔周全。
只有战眉最紧张,交手数次,他最清楚这个弟弟的招数了,出其不意,出手阴狠,峰回路转,然结尾还是不留情面。
是夜,他收到一条短信,民宿后身,弟弟等你。
他迅速下床,翻窗出去,夜色里男孩长身玉立,瞧着他满目柔和,他的第一句是,“她可是你亲姐姐啊!”
对方笑了,低头端着一副温柔如玉,“那又如何?况且,不是给了你们治毒的方法了吗?”他摊摊手,“没想到那丫头对我姐还算真心,也不枉你们几个这么维护她。”
而后一声冷哼,说给战眉身后的人们听,“出来吧。”
成嗔打头,陈掩和姚远站在后面。
“我的好姐姐,你还好吗?”明明是笑着问候,可众人皆是汗毛竖起,像极了要吃掉猎物之前吐着信子的毒蛇。
陈掩耐不住气,最先回过去,“拜你所赐!你看看她能好吗!”
辛畏不悦,刚想发作就被身后的战眉握住肩膀,“辛畏!别冲动!”
于是冷静下来,只是轻笑道,“今天不跟你们多计较,我可是来看我的哥哥姐姐的。”他扬着下巴,骄傲道,“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战眉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而成嗔,就是我,从小失散的,亲姐姐。”
他每说一句话,都深深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每断一个字,都像是在陈掩身上割一刀。
她转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成嗔,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成嗔百口莫辩,战眉焦急道,“陈掩!不是这样的!”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在我姐姐眼里,你只是一个,妹妹而已。”他轻笑着,说出的话却那么残忍,“妹妹”二字咬得尤其种,讽刺之心路人皆知。
姚远心下一横,瞬间移动到他面前,一脚踹倒他,辛畏故意没躲,然而他下盘很稳,故意顺势倒在地上,也不算太狼狈,他头微扬,看向成嗔,“看见了吧姐姐,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十足地利用成嗔对他的歉疚亏欠和母性之心,却忘了,他的姐姐不是傻子,不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母同胞出来的优秀姐弟,两人的双商,不会差到哪去。
“收手吧,辛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