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领他也有,只用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概是那次成嗔使狠,擅自加大药量,给他的药水出了副作用,反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在无人的时候想了一下父母,却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家里。
也就是那一次,他才发现自己有了瞬间移动。
“加大药量?”成嗔皱眉,她的记忆已经变得很不好了,思询良久后才想起来,“那一次,是上边的指令要加大剂量,可是我没用啊。”
她看向他们,战眉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姚远最先反应过来,却是在原地坐下,“或许,我们的一切都在一个圈套之内。”
他抬头看向大家。
战眉和成嗔对视一眼,皆从眼中看到了震惊,成嗔大胆开口,“难道说,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
别人计划好的?”
没人说话,一年多前当时他照看完二老后又把自己的存款翻了出来,摆在了客厅,然后看见跟陈掩的合照,感慨之间再抬头发现到了陈掩家,水龙头开着,有人倒地,他刚想进去,就看到成嗔走了进去,对方好像在顾虑什么,刚刚靠近陈掩就又退了出来,他躲在墙后,等人走远后又迅速出来,踩着水疾步走到陈掩身边,拍着她的脸,和着水声叫她,“喂,醒醒。”
众人接着跟着他的回忆延续。
只是姚远陷入深思,如果他的瞬间移动也在“计划”之内,那么需要他又有什么用呢?
对方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他又叫了一声——“陈掩,醒醒。”
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居然是你?”他回头,是成嗔。对方并没多问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没有下次。”
他理亏,再如何担心陈掩的安危也只能服软,“别告诉她我来过。”
也是那一次,他欠了成嗔一个人情。
所以才会在之后的事情发生后没跟成嗔算账。
成嗔此人,他对她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瞬移和心机复杂上了,这个人太过复杂,“拍档”无法成为朋友,却也不算敌人。
于成嗔而言,故事总是另一种说法。她本来是组织于他之前的最后一个“线人”,却没想到数年后的一天,组织会再次收人,这次收的,还是个平凡人。是完全不跟他们沾边的平凡,换句话说,他
根本就不该染上他们这种人。
功能移动的隧道有些黑,就像是她的人生,黢黑地看不到头,她停下,马丁靴的跟鞋声戛然而止,她突然有些急躁,粗暴地踢开了一扇门。
这次的任务在油厂。
组织是一些神秘力量,对接一些偏远地区的利益相关,真金白银的巨大报酬背后,是满地的贪婪欲望。
“往年的单子都是方圆五百里以内。这回跨越到多少我也不知道,地区高压强压,也不知道你承不承受得住。”
她戴上口罩,也丢给姚远一只。“资料上显示对方是油厂,空气有问题。”
说着她推开门,姚远紧随其后,四周静谧安静,姚远看着漆黑的四周,有些震惊:“难道这就是时间隧道?!”
成嗔嗤笑一声,面色无比平静:“与其说这是时间隧道,还不如说是人类强行用药水掰开的一种通道,你闻——”
空气里突然出现刺鼻的味道。类似石灰和炸药,前面有个开口,他们钻出去,还未站稳就被包围了起来,成嗔眼尖,认出领头的是之前合作过的人,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光头,黑衣服白腰带,一脸油腻:“来了就别想走了啊!——”
啊字咬得很重,姚远看着,就知道这人不是善类。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油厂,山区的非法私矿,小心,他们可能有粉尘器官。”姚远面无表情道。
“我们中了圈套了。”成嗔拿出别在腰上的电棍,咬牙道。
姚远没答,他径直从旁边的竹竿架上扯过一截草绳。
只因组织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接过一次的单子单成后无论好坏都不会再接触,倘若它昭再重逢也是万万不能多说一句话的,当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如今这局面,再接触老主顾,单上的姓名和地址也都做了修改,成嗔怎会不明白这是顶头上司做了手脚……
思虑之间,对方一众打手已经冲了过来,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很快落了下风,成嗔躲闪不及,用了几次“瞬移”才发现在这个时空中运用其艰难,一向冷静理智的她难得地慌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正拿着刀朝她冲了过来!
再抬眼时已经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千钧一发之际是姚远冲了过来!不知用什么武器朝歹徒抡了过去,卷过了对方手上的刀子,他一脚踹过去,拉着成嗔转身就跑——
两人挣扎着跑出一段距离,姚远倒下,成嗔再一次试着催动瞬移,再抬眼时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姚远脸色惨白,额上流了许多冷汗,“你怎么了?”
成嗔蹲下,想要察看他的伤口,翻开袖子才发现他的胳膊上满是血迹,明显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直到这时才想起,刚开始战斗时他手上拿的是草绳,现在怎么……
她掰开他的手掌,姚远已经挣扎不动了,索性由她去了,本是白净的掌心上躺满了伤痕,严重的几条重合在一起横在手掌磨出了一道沟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皱眉,却别不过去眼,姚远此境遇,多多少少也有她的责任——是她没有提前考察好这次任务。
“别瞎想了,他就是想做掉我们。”姚远此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扶着石壁起身,冷汗顺着发梢流了下来,他后背和腹部中了几闷棍,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灰尘跟脚印,成嗔看着愈发自责,他受了伤她也不好跟那小丫头交待……
胡思乱想之际,她烦躁地甩甩头。
“合作愉快。”男孩嘴角勾起,眼神锋利桀骜。
后来哥哥来问他姚远的下落,他大发慈悲,告诉了他姚远的行踪。
他想,前路如何,与他无关。
不过后来老板告诉他,得亏他哥哥给他的钱,他可以是组织里最年轻的合伙人。
老狐狸!后来哥哥分明告诉他,他确实是塞给了组织老板一大笔钱,却是要他不在对他们所有人包括弟弟下手。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是我兄弟。”
你也配?
他略略抬眼,两人皆是皮笑肉不笑,人心隔肚皮。
他乏了,稍稍掩住袖子上的褶皱,是他计划之外的变故——他要离开时,陈掩跟了出来。
“敢跟着我,你不怕死?”
陈掩说,“怕,可成嗔怕你死。”
她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悲天悯人起来,“辛畏,别管那些恩恩怨怨了,成嗔的身体状况和记忆力很不好,你这样她一定会担心。”
为了赶走她,他用最尖锐的话语刺她——“帮”她回忆了上次的遇险。
“却是为了这样一个外人。”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收紧,战眉却隐约听到了骨骼收紧的声音——
是颈骨!颈骨被捏住了!
“咯吱咯吱。”
他直接急疯了,“弟弟,别冲动!”
那头却突然愣住,“弟弟?”良久后却还是松开了手。
“看在我哥的份上,姑且放你一马。”他一下松手,陈掩摔到地上,咳嗽不停。气息一直被封闭,如今刚刚呼吸到新鲜空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结合成嗔的回忆,当时陈掩突然发出本能的求救,“姐!”
“姐姐——”昏过去的前一秒,她不知怎么,一瞬间竟泪流满面。
而远在云南另一边的成嗔,此刻心脏却突然收紧,“疼。”
有眼泪从眼眶掉落,砸在地上,她突然跌坐下来,“辛畏,陈掩。”
“姐姐在。”
她抬头,不知道战眉追上他们没有?姚远也别出事,因为陈掩离不开他。
他们四人怎么来的,就要怎么回去。
“姐?!”辛畏本来缓和的脸色如今变得目眦欲裂,他冷笑道,“你也配?”仿佛是刚刚压抑下去的黑暗面再出来,他对听筒那头的人说,“告诉姚远,拿命来换。”然后嗤笑一声,挂掉电话。
“这些你都忘了?”他瞧着她,似笑非笑,然后利落转身,却不想胳膊突然被拽住,回头看女生拽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这个人……
他毫不犹豫地砍下对方的脖颈。然后给了就近饭店阿姨一笔钱,安排饭店的阿姨把她一天之后送回民宿。
虽然伙伴会担心,可是为了不泄露他的行踪,抱歉了,陈掩。
我做了太多错事,何止是你要忏悔,我亦需要赎罪。
酒桌前,他端着酒杯,看着液体摇晃,其实心中早已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必须要保持时刻清醒。
她快走到自己楼下,他本来踩着脚下的扶手栏杆,另一腿突然腾空,轻松跃起,把一旁的木头堆踢了下去。
姚远此刻却在想,自己身上现在这么脏,要是被那个家伙看到了还不定怎么发飙呢,说不定一边任劳任怨地为他洗着衣服一边愤愤吐槽那帮家伙压榨,这场景想想就好笑。
姚远拍了拍衣服,稍作整理,他脱下了外套抖开,言简意赅:“老家伙们不仁不义,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
他把外套摊在地上,又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着,姚远侧头问她:“回去的通道门,你有多大把握?”
成嗔抱着胳膊,有些忧心:“很难说,”她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心中已明了几分:“如果你能配合我,就是六成。”
姚远闻言笑了,露出一排洁白温润的牙齿,“不愧是合作许久的搭档,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合作,是配合你,我们的希望,全在你。他没说,不想增加她的压力,只是伸出手,作拳状,成嗔轻轻碰了一下拳头,无奈笑了。
“接受你的打气。”
此时此刻,两个平日里并未有什么交集甚至均刻意保持距离的两个人都有些释怀,大概是生死关头也从容,姚远此刻倒有些感慨。
信任,是他们最大的把握,也是优势,这是除了默契度和天长日久的高度配合之外的,最有力的武器。
两个人都明白,除了信任,他们的能力在此,也只能配合运气。
“那就要看天了。”姚远低低说了一句,目光落在燃着的火舌上,二人静静看着,好似此刻都忘了呼吸。
“砰!——”
最大燃点,在火烧得最旺的时候旁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光圈斑点,虽然很小,但在此时却给人一种希望之感。
成了!姚远心下大惊,更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撒出去一包粉末,空气里突然硝烟四起,光圈一点点加大,姚远拉着成嗔迅速走了进去,成嗔走近时轻搭了一下他的胳膊,后者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蜷缩着身躯的异样。
进了通道,两个人完全松下气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门开时他们自会抵达安全的地方,体力透支的二人靠在两边,皆是劫后余生地笑了起来,成嗔开口:“刚才燃着的,是硝石吧?”
姚远心下大惊,面上毫不掩饰地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稍微思考后又说道:“你看到了?”
是的,当时在外套夹层里裹着的,是两块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