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离抱着身子坐起来，怨愤地说：“你们喜怒无常，谁知会不会不开心了，便要取了我的命。”

对此，九凤只是一声冷笑，“我答应了护送你，便说到做到；更何况你还仗着魔尊有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稍稍一顿，想起什么，话风调转，玩味地说：“倒不如好好想想你到地方之后要如何自处。”

九凤这句话，像把钝刀直直戳在白夜离心口。——是啊，如今跟在九凤身边，至少性命无忧；倘若日后找到了师父，定要将九凤遣回魔界，届时自己当如何在天界眼皮下求得自保？如何护下师父周全？

还是……要尽快修炼提修为。

白夜离醒来后就试过，好歹天地乾坤大法和凝神心法的功法还在，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慰藉。不管九凤是有心还是无意，倒是提醒了自己，得想个法子，尽快修炼起来。

看向自己身侧挂着的万方枢，白夜离隐约有了个主意。

他还有一样宝贝，便是霜河。

几百年前，五极战神去极北冰霜之地找办事，得了极北的冰种，便带回来亲自炼化之后，交由太上老君用三味真火淬炼；最后才让峁铁金刚神以天星为基，合着一小块女娲补天石的碎片，将其打造成如今他手里这把神剑霜河。

真要论起来，白夜离是配不上霜河这把剑的。可谁让五极战神惯纵着他呢？自己有炎煌剑自然是用不着另行打造兵器，赶上白夜离这个首徒，连珍藏上古传下来的女娲补天石碎片都舍得拿出来给他用上。

白夜离记得，霜河亮相之时，就连二郎真君都难掩羡慕。

他从万方枢中取出霜河，在手中缓缓挽了一个剑花，手感一如既往，他怔怔盯住剑身，突然开口问九凤：“殿下所言修炼之法，可否相告一二？”

九凤看到霜河，不想白夜离竟还有本事将神剑带在身边，她本能地向后让了让，语气也谨慎了几分，道：“你身上有堕魔咒，修习魔界心法自能够助长修为。”

堕魔咒的事情魔尊已经告知，白夜离清楚自己只要心性稳固便足以抵抗不会堕魔，沉吟一阵，他抬眼看向九凤，说：“不知这心法修习，可有什么损害？”

九凤翻翻手指，轻笑一声，“我乃魔界之人，自是裨益无尽；至于你嘛……”

见到九凤言语中的犹豫，白夜离收回目光，似乎是做了个决定。不管他的决定是什么，九凤已经看出来不会是自己期望的那样，她轻哼一声，转开目光，暗道：魔尊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这种货色直接杀了就好，何须这样浪费力气。

“夜离知道殿下不喜欢夜离”，白夜离言语淡然，“殿下放心，找到了我要去的地方，自是不会再拖累殿下，至于在那之前，我会寄在霜河中修炼恢复灵力。”

“……”，九凤看着白夜离，“……这……”

霜河是神剑，乃天界之物，九凤亦无法将它怎样，藏身其中自能保障安全，不得不说，这小白蛇真是好算计！

白夜离对九凤的犹豫丝毫不感意外，冲她一笑，人畜无害真诚无比，“殿下一番筹谋，借在下之手伤了天界战神，如今天界无人司战乃是拜在下所赐，不会小气到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罢？”

九凤被他噎了一下。白夜离的话她拒绝不得，又找不出推诿的理由来，无奈之中，以沉默应对。

“殿下，可有吃食？”白夜离见九凤没有拒绝，一脸嬉笑地问：“夜离饿了。”

铮——！

尖刀瞬间插在白夜离双腿中间和手边，白夜离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啧”，九凤咋舌，这完全是拿自己当作天界的小仙侍在使唤！

“殿下……”

九凤眉头一皱，“忍着！”

白夜离一脸委屈，团团身体，低声嘀咕起来：“又冷又饿，饥寒交迫，连口饭都吃不上。”说完，他斜瞪了九凤一眼，拼劲全力，化身进到霜河剑身中。

看着插在沙石地中的霜河剑，九凤瞥了个白眼，她连看都不想看，和衣一躺，干脆就地休息起来。

在人界日复一日，时间变慢了，九凤给霜河加了一道障眼法，防止天界或者修仙之人发现。白夜离寄在霜河里倒是给二人省了不少事，她在人界自由行动数月，没有遇到丝毫麻烦和阻碍。

但九凤却早已厌倦，自己堂堂魔界八将，滞留人界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白蛇”，这夜在一家酒楼住下，九凤冲着霜河不耐烦地说：“本殿是应允过你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可没答应陪你在人界溜达，你到底要去哪里？”

这几月白夜离寄在霜河里没日没夜修炼天地乾坤大法和凝神心法，事半功倍，总算是有些灵力可供驱使，如此持续下去，还算乐观。

唯一的问题，还没有找到五极战神的转世。

听到九凤的话，他分出一捋灵力显出一个小小的幻影，坐在剑身上，一脸挑衅地看着九凤，笑道：“如何，这才几日，殿下便受不住嫌烦了？”

他说是几日，可对在人界时间放慢的九凤来说，可就不是了。九凤手腕一转，刀尖已经点在白夜离那小小幻影的脖子上。

他们双方都知道，九凤这样根本伤不到他。九凤不过是解解气，表明自己的态度；而白夜离，则是眼都不眨，笑中带坏，看着九凤。

“本殿忙得很，没空跟你在人界游玩。”最终，九凤叹口气，收了刀。

“嘿嘿”，白夜离干笑两声，敷衍地说道：“快了！快了！”说完，这幻影似是撑不住了，渐渐散去。

“哼”，九凤也并非那他彻底没办法，既然白夜离不仁，她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不义：“既然你漫无目的，本殿不奉陪了。明日还说不出要去的地方，别怪本殿直接将你的宝贝霜河送到魔尊面前！”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白夜离听到了九凤的话，然而并没有乱了阵脚。——这些日子他并没有闲着，从能够驱使灵力起便在入夜时搜寻五极战神的气息；每每催动凝神心法，便在人群中搜索拥有天煞孤星命格的人。

他对九凤的话无所谓，是因为自己觉得快要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