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堰笑了一下,慕清歌被羊皮缚在木桩上,他就靠在她旁边,一整天除了给她喂食三餐,再就什么动作都没有了,连饭也不吃,第十三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十四天一清早,慕清歌就睁开了眼睛,她转动眼珠看向身侧,觉得有六成可能身旁垂着头靠着木桩的这个男人已经活生生的疼死了,虽然昨晚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慕清歌的心里有些敬佩和可惜,她从未见过意志如此坚定的人,若不是高堰劫持了自己,又不愿意接受解药,恐怕以后是大有作为的人。

忽然,无力垂下的手臂颤动一下,高堰抵着木桩的额头抬了起来,脸上满是汗水,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他正把牙咬得死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还活着?”慕清歌惊讶地脱口而出。

高堰艰难的点一点头,疼痛已经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了,他一夜未睡,生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方才听见了慕清歌醒来的声音,因此他抬头看一眼她,然后就又把额头抵着木桩,微微闭上眼睛,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但是慕清歌能从他偶尔的一声喘气声中分辨出来他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高堰又去寻了一些米饼,掰碎了一点点喂给慕清歌吃,慕清歌看着他健壮的手臂在不停的颤抖着,忽然道:“还有羊奶么?”

高堰动作缓慢地点一点头,然后艰难地站起来,光是三五步走出帐篷的距离,就让他走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许久过后他才回来,手里不仅有羊奶,还有奶酪。

他举着勺子喂她,这样坚强的人,慕清歌已经不忍心故意置他于死地,因此犹豫了一下,就配合着张嘴,任由他一口一口喂完了一碗羊奶,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奶酪。

高堰做完这些后就又回到木桩旁,一动不动地保持体力。

第二天清晨,慕清歌醒来后就看了一眼高堰,心中一跳,高堰没有依靠在木桩上,而是保持一种栽倒在地的状态,面朝下,手臂僵直,看上去就像是半夜里就已经死去了,此时手脚都已经僵硬了的样子。

慕清歌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没等她想太多,就看见高堰的小腿肚抽搐一下,然后脚尖顶地,手臂也开始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

高堰的衣服压的全是褶皱,他用大手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拢了一下,不过并不显得局促和狼狈,而是另有一种野性的美,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慕清歌。

明明已经是第十五天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慕清歌从他的笑容里读懂他的意思:这便是最后一天了,今晚过去,他就赢了“捆仙索”之毒。

慕清歌想要皱起眉头来,可是心中一点也不郁闷,反而高高挑起了眉毛,看向高堰的眼中出现了笑意,似乎在对他说:“是,你就要赢了。”

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慕清歌完全没有想到毒药无法威胁到高堰,她仍然要想办法回到北国,回到殷寒之身边,可是此刻她同样也希望高堰活着,这样的人物不应该死在毒药上。

慕清歌用商量的口吻道:“高堰,我问你几句话,同意你就眨一下眼,不同意你就眨两下。”

高堰此时倚坐在慕清歌对面的木桩上,听她这样说完,眨了一下眼睛。

“高堰,你实在令人佩服,不该就这样白白死了,若是今晚度不过去,不是可怜送了性命?你现在如果还有点力气,就将我解开,我去给你找解药来,并且在你解毒之前我是不会跑的,你看如何?”

高堰背靠木桩,缓缓将眼睛闭上了,再没有睁开,慕清歌心道,莫不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又或者他是想试一试自己是否能够挨过去?还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还是他其实是晕过去了?

高堰不说,慕清歌再怎么猜测都不可能知道了。

天色渐渐黑下去,慕清歌有些紧张,眼睛一直盯着高堰看,直到她撑不住了昏睡过去,高堰还是有呼吸起伏的。

天色尚且昏沉,慕清歌醒来,细细观察着对面依靠着的高堰,如果他坚持过来了,没用被摧毁意志,也没有活活疼死,那么现下毒应该是已经消了的,他不会再感到疼痛,反而会以为自己这一次英勇的经历而提升意志力。

反之亦反,高堰也有可能已经死了。

慕清歌看着他,没有动静,胸口也好像没有起伏,她原本是将两只腿屈曲坐着的,现在伸长了去够他。

她用脚尖轻轻点他,高堰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你饿了么?”他望着她,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慕清歌心底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高堰真有这个本事,他硬生生地将这毒药熬过去了。

摇了摇头,慕清歌道:“天还没亮呢,我不饿。你是什么时候消的毒,自己有感觉么?”

高堰想了一想,道:“是昨晚的月亮正好升到天顶的时候,我忽然就一点也不疼了,乍一下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灵魂出窍呢,哈哈。”

慕清歌又问道:“好了,你的毒解了,现在是否有什么异常?”

“好像自己的力气要比以往更大了些。”高堰握了握拳头,走到慕清歌身旁,忽然一拳下去,就将慕清歌身后的木桩轻而易举的打碎了。

“这是‘捆仙索’之毒回报你的,你的毒接了,实力也增加了,总不怕我逃跑了吧?高堰,你可以松开我了,这羊皮绑缚得我不舒服。”

他的实力恢复,倒确实是不担心她逃跑了,因此真的将她松开,给慕清歌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之后高堰牵着慕清歌的手出门看星星,月亮已经快要东落了,但是星星还是很繁荣的,他拉着她的手坐在草原上,凉风吹过来将他们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高堰握住绕在一起的发丝,问道:“听我母亲说过,北国似乎有结发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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