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林幽若想象中那么糟糕,陆青筱既没有生命危险,更没有违法乱纪,客观的说,她还歪打正着地立了个功。
由于科目二的考试时间安排较晚,陆青筱错过了最后一班长途车。车站上有些趴活儿的私车,一中年男子问了陆青筱的去处,表示车里正好有另一位乘客同路,可以便宜点让她搭个顺风车。
不料,刚出市区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车里的人就开始对陆青筱动手动脚,司机更是把车停下,亮出了刀子。
原来,这两人是一伙的,不仅要劫财,还胆大包天想要劫色。
陆青筱出手也不客气,结果,一人大腿上挨了一刀,一人胳膊粉碎性骨折。要不是路过的人,看车里人脑袋快打成狗脑袋,报了警,这俩劫匪不一定能留着狗命。
民警一查,好家伙,还有意外收获,重伤的两人正是年前的一起性质恶劣的大案,□□抛尸案的嫌疑犯。
穷凶极恶的嫌犯怎么也想不到,劫道儿劫到了千年前的绿林扛把子头上,武松面前装老虎,关公面前耍大刀,这下可好了,出了医院不是被枪毙就是进监狱。
陆青筱是受害者,又是赤手空拳,车里没有监控,即使出手较重,但仍然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民警检查证件的时候,发现和身份证放在一起的名片,陆青筱不想这件事惊动父母,便提出联系她以前工作时的领导解决。
听完事情的经过,林幽若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归位了,以前听说过陆青筱很能打,没想到这么能打,能单挑两个人高马大的凶犯那种。
民警同志很客气,表示只要林总经理签字担保,就可以把人领回去了。送陆青筱回去的时候,民警还拍着她的肩膀问:“你是不是给林总当保镖的,这勇斗歹徒的本事可不输最优秀的刑警,在哪儿学的?”
陆青筱依旧半开玩笑回答:“娘胎里自带的,天生就会。”
坐在熟悉的玛莎拉蒂里,身旁是老熟人,陆青筱抱怨道:“现在道儿上的都这么不讲规矩的么!要不是当今是法治社会,老娘打断他们三条腿!”
林幽若又气又好笑,“你不知道搭私车很危险么,防范意识这么差,幸亏只是动了刀子,要是拿着枪看你怎么办!”
陆青筱不敢夸口,她能空手接白刃,却接不了子弹,讪讪道:“今天真是谢谢了,你找个便宜点的小旅馆把我放下吧。”
林幽若没理她,几十分钟后,玛莎拉蒂停在紫苏轩小区门口。
“旅馆到了,免费的。”
窗外是灯火通明的高档住宅,陆青筱问:“这是你家?”
“不然呢,把你放在发卡片的小旅馆里么!”
“这也太给你添麻烦了吧,林总。”陆青筱赖皮地假客套起来。
林幽若白了一眼,“已经添过了,今晚干脆麻烦到底吧。”
紫苏轩属于富人区,林幽若的住宅是一百多平的复式公寓,每周有保洁定时负责清扫,一尘不染的地面反着光,陆青筱脱了鞋踩上去的时候,担心一出溜劈了胯。
她在偌大的客厅里给家里打电话,有些回音。
“妈,我今天没赶上2路汽车,就不回去了,嗯嗯……有住的地方,就住上次来过咱家的林总家里,人家不嫌麻烦,嗯,我知道,别瞎操心了……”
挂了电话,李素芹的唠叨停止,耳边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林幽若在浴室里洗澡,隔着一道雕花玻璃的门,光是想象一下里面的情景,陆青筱的气血就直冲天灵盖。
幸好这豪宅房间又多又干净,不会有五毒四害制造同床共枕的机会,她陆青筱就算在客厅打地铺,也不会和林幽若睡到一张床上去。
心不在焉的时候,林幽若已经吹干头发走了出来,卸了妆的容颜更加清纯温柔,她身穿一件奢华的月白色真丝睡裙,简约地点缀着珍珠和刺绣,宛如祭坛的圣女,高雅圣洁。
但这个圣女有些放荡,胸前小巧果实的轮廓若隐若现,似乎没有穿内衣。
“你不去洗一下么?”林幽若拨弄着及肩内收的头发。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啊!”陆青筱拼命找理由。
“全准备好了,毛巾和内衣睡衣都在换衣间里,你这套拿去用一体机烘干,明早就能穿。”看陆青筱仍磨磨蹭蹭,又故意激道:“你今天又开车又打架的,出了一身臭汗吧,不嫌脏!”
“是啊,可千万别弄脏了你的地方!”陆青筱赌气地进了浴室,又觉得不解气,打开巴掌宽的门缝,把浸满臭汗的脏衣服团成团,一股脑仍了去处,跟撒气的小孩子似的,又像只随处撒尿泄愤的野猫。
林幽若忍着笑,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牛仔裤,卫衣,袜子……虽然有点味道,但还是夹起来扔进脏衣篓,运动内衣……唔……好像是A罩杯的……这条黑色的是?!
手僵在空中,林幽若的脸颊仿佛被火焰燎过,陆青筱这混蛋连内裤都扔出来了?!
林幽若气疯了,也尴尬疯了,一把推开浴室的门,将黑色三角内裤甩在花洒下,头发滴着水的人脸上。
“穿黑色你挺性感啊!”
陆青筱迷惑地抓起脸上的东西,看清是什么的瞬间,简直想从下水道钻进去。她下身所有的衣服都是一块儿撸下去的,牛仔裤,袜子,当然也包括……扔的时候只捡了大件,没想到把三角内裤带出去了。
浴室里雾气蒸腾,两人的脑袋像蒸笼里的螃蟹,从白到青,从青到红。
如果陆青筱是因为过度尴尬而石化,林幽若则是被眼前健美的身躯惊呆了。
皮肤是少见的小麦色,不算黑,很健康很有光泽,上臂肱二头肌的位置可以看到明显的线条,胳膊上的青筋和水流交错着,腹部竟然还有鲜明的腹肌和马甲线……
心跳声混着水声,林幽若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回避,其实她们想得都一样,都是女人有什么可尴尬的,也不会有出卖自己的生理反应,大澡堂子里还不是人看人,谁先认怂露怯,谁此地无银三百两,谁心里有鬼。
把本来极为暧昧的气氛,搞得像上山虎碰上下山虎,云中龙遇见雾中龙,跟仇人决斗似的。
最后,陆青筱拿下花洒喷了林幽若一身水,以胜之不武的方式,结束了这场对决。
陆青筱擦干头发,看着身上带蕾丝花边的真丝睡裙,简直像健身教练穿了身洛丽塔小裙裙,格格不入。
客厅只开着昏黄的壁灯,林幽若站在落地飘窗前,俯视着绿城繁华的夜景,看到陆青筱走出来,莞尔一笑,招手示意她过来。
陆青筱尴尬地站到林幽若身旁,听见“噗嗤”一声忍不住的闷笑,愈发羞恼,“你就没有普通点的睡衣?故意整我的是吧。”
“哪有,你穿这件很好看,真的。”
“我这么黑,穿白的,关了灯不怕闹鬼啊。”
林幽若给逗乐了,“现在很流行烤肤啊,日光浴什么的,把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陆青筱见识少,说不过,“行吧,洗也洗了,可以睡了吧。”
林幽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等一下。”
她拉着陆青筱在沙发上坐下,拿起瓶红花油倒在手心上,搓了两下:“把衣服脱了吧。”
“干嘛,你也要劫色怎么着!”陆青筱开玩笑似的,故意做作地抓紧领口。
林幽若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那胆量。你身上的淤青,勇斗歹徒的时候磕着了?”
陆青筱和劫匪在车里就动了手,虽然对方被揍得哭爹喊娘的,但狭小的空间里,动作幅度大了难免磕到车顶,车窗等坚硬的地方。
她的膝盖,胳膊肘,肩膀,都有些淤青,在浴室对视时,肯定被林幽若发现了。
“有药早说嘛。”陆青筱大大咧咧撸起袖口和睡裙下摆,指着膝盖和手肘的位置,“这里,还有这里。”
看这位跟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等着伺候,林幽若也不计较,温柔地将手抚上青紫的膝盖。
活血化瘀的药油,被柔软的手心按在膝盖上摩擦,从清清凉凉,渐渐变得温暖炽热,仿佛一股热流冲开了淤积的血脉,湿润了干涸的心田。
陆青筱舒服地眯起眼睛。
“科目二考的怎么样?”林幽若问,又拉过对方的手臂。
“顺利通过。”陆青筱洋洋得意,解开领口的扣子,伸出一只胳膊露出肩膀,“下次路考之后就能拿驾照了。”
“很快嘛,拿了驾照之后呢。”
“贷款买个小破车,然后帮刚子分担一半的运输。赵志刚这货,小气吧啦的,我就蹭掉他一点车漆,他就不让我碰他的皮卡了。”
那样就意味着陆青筱每周会来白帝两三次,林幽若揉着红肿的肩膀,暗暗开心起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幽若瞟了瞟屏幕,问:“你看现在几点了?”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交合,指向了12的位置。
林幽若拿起一支香薰蜡烛,点燃,捧在手里,“生日快乐!”
“啊?!”
“啊什么,你不是4月19日生日么,已经到了。”
陆青筱上辈子一直用的农历历法,穿书后刚适应阳历历法没多久,而且在农村一般也过农历生日,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生日到了。
大概是林幽若在派出所签担保的时候,留意到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了吧,其实她还不知道,林幽若早就把她的生日,在APP里做了提醒设置。
“没来得及准备蛋糕,许个愿,吹蜡烛吧。”
橘红的烛光映在林幽若温婉的脸庞,柔情蜜意,脉脉动人,这个女人太可爱,太迷人了。
这一世她不止一次地包容她,帮助她,明明没有前世今生的任何记忆,却仍像义结金兰的姐妹般相待,如果不是因为上一世的背叛……
陆青筱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闭上眼睛,竹子香氛的精油蜡烛持久地燃烧着,火苗在水晶杯中摇曳,蜡油仿佛滴在心尖上,又暖又烫,又痛又痒。
不知是命运的作弄,还是老天的安排,这辈子,大概也会在带刺的温柔乡里,满身是血地沉沦,在燃着三味真火的万丈红尘里,被烧得灰飞烟灭。
她许愿:但愿此生,林幽若与她再无仇怨,各自安好。
呼!蜡烛被吹灭,眼前忽然暗淡。
“许的什么愿望啊?”
“顺利拿驾照。”
“就这?”
“不然呢,一夜暴富么?”
“你可以试试,万一实现了呢。”
陆青筱又问:“城里过生日还有什么讲究?”
她从电视里看到过,有蛋糕和蜡烛,但农村不讲究这些,依旧是吃顿好的,煮碗鸡蛋面。
林幽若:“一般是生日的人请朋友吃饭,朋友送寿星礼物。”
陆青筱:“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那就……给我做顿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