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终究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结束了。

经过了几年的经营。

大辽在他的手中分裂。

如今又要面临灭国的危险。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真的应该休息了。

而大殿之中。

众人已经被眼前的血腥惊呆了。

所有人都知道争夺权力的残酷性。

可是像这样明晃晃的杀戮还是很少见。

耶律隆绪将刀送回刀鞘。

又看向原来萧太后一党。

眼中杀气腾腾。

这些人已经个个噤若寒蝉。

耶律隆绪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刚要出言。

就被耶律斜轸截住了刚要出嘴的话。

“皇上,此次夺回权力,只诛首恶韩德让,其他人都是被迫胁从,还请皇上下旨,恕他们无罪。”

耶律隆绪被他的话说得一愣。

虽然早慧,但关于这样的权力斗争,他还是个门外汉。

今天的夺权之战,也是在耶律屋质和耶律斜轸这样的老臣的谋划之下进行的。

关于耶律斜轸的深意,他还无法全部明白。

耶律屋质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现在的形势下,不能再将清洗扩大化。

否则就是在自掘坟墓。

耶律屋质也说道:“皇上,耶律宰相所说极为有理,朝中一些大臣即使与太后和韩德让一党,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也都是心向陛下,还请陛下赦免他们,只诛首恶韩德让及其一门。”

耶律隆绪见两位老臣都这样说,知道他们说得一定是对于现在最好的选择。

于是点头说道:“好,就依两位爱卿之见,所有韩氏一党的大臣,全部赦免。”

殿中当下就呼啦啦地跪倒一片。

这些人及其他们的家人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现在能得以幸免,真的是天籁之音。

齐声称赞皇上圣明。

心中当然也都十分感激耶律斜轸和耶律屋质。

耶律隆绪作为少年天子。

心头自然还是有几分火气的。

处理完了太后和韩德让一党后。

眉毛一扬。

“诸位臣工可赦免,不过韩氏一族不赦一人,灭门!”

这样的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吹过。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韩氏一门,近百口。

当天便全部被斩杀。

一个名门望族,前一天还屹立在上京。

转眼间便尸横遍野。

不禁让人感到一阵唏嘘。

自古以来,权力斗争是最残酷的。

成者王侯,败者亡。

处理完了辽国内部的纷争之后。

辽国群臣依然要面对宋国大军的逼近。

现在西门外,潘美率领的近十万大军已经安营扎寨。

不过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是在等待曹彬的大军。

曹彬所领的主力也已经大踏步向上京前进。

前面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

耶律隆绪刚刚掌握权力。

就要面对现在的危局了。

“诸位爱卿,你们都是久经沙场,如今这样的形势,我们应该怎么办?”

耶律屋质作为百官之首,率先发声:“皇上,如今这计,要么打,要么和。”

耶律隆绪问道:“那打会如何,和又会如何?”

耶律屋质苦笑道:“以目前的实力对比,打下去,上京肯定是守不住的,最后不过是玉石俱焚。”

耶律隆绪着急地说:“那和呢?”

“和,其实就是降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赵德芳不会允许我们保留国号的。”

耶律隆绪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难道朕要成为大辽的亡国之君吗?”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论才干,他们也都是辽国一时之选。

可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靠一点奇谋就可以逆转的。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

“其实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耶律隆绪抬头一看,正是皮室军统制,辽国新生代之中的翘楚耶律休哥。

也是这次夺权的重要倚仗之一。

耶律隆绪急忙说道:“耶律统制,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出来!”

耶律休哥看着耶律隆绪,字字铿锵。

“既然打不赢,又和不了,那就走!”

“走,往哪里走?”

耶律休哥眉宇间都在闪光。

“到大漠以北去,那里环境恶劣,人迹罕至,宋军对那里极不熟悉,却也是我们的立足之地。只要退到了漠北,宋军想要聚歼我们,是不可能的。”

“到时我们就以漠以为根基,慢慢经营,以皇上的天资,不过十几年,必然是另一番景象。到时或南下,或西进,都大有可为。”

耶律隆绪眼中一亮。

可是随即又问道:“那里的生存环境极为恶劣,我们有办法生存下去,并不断壮大吗?”

耶律休哥肯定地说道:“皇上,我们的祖先也来自苦寒之地,同样建立起了这样大的帝国,现在我们的条件不知道要比当年好上多少,一定可以新现大辽雄风的。”

这时还没等耶律隆绪决断,先有一些贵族提出了反对意见。

“耶律统制说得容易,要知道漠北是苦寒之地,我们拖家带口,到了那里吃什么,住什么?难道光动嘴说说就有房子和牲畜、粮食了吗?”

耶律休哥反驳道:“那也比坐困孤城要好得多,当年匈奴人被大汉王朝赶到了漠北,不也活下去了吗?我们还有这么多的人和牲畜,怎么不能活下去?我看就是有些人过惯了好日子,再也吃不了大漠中的风沙了。”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一阵反对声。

更有人声泪俱下,诉说起了自己的祖先是如何陪着辽国太祖创业。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不想遁入大漠。

可是总得有个办法啊!

看着朝堂上乱糟糟的。

耶律隆绪感觉头都大了。

他一个少年天子。

刚刚掌握权力。

还没有品尝到权力那醉人的滋味。

先要品尝到因为权力而带来的责任。

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耶律屋质和耶律斜轸。

二人相视苦笑。

他们都知道耶律休哥说得有道理。

可是眼下朝中的局势。

明显有人不想走。

他们之所有敢于不走。

是因为这些天宋军已经放出风声来。

只要是投降的契丹人。

宋军一律保护其人身安全。

并保证其个人财产不会损失分毫。

而且还不断有人现身说法。

南方一些沦陷的州县中。

凡是不战而降的契丹人真的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这也让他们觉得,自己只要投降同样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在耶律屋质等人的心中。

早就认定了这不过是宋国的分化之计。

等到辽国一旦被攻下。

即使是那些投降的契丹人。

也会不可避免地成为人下人。

就像他们当年对待汉人一样。

历史的轮回总是惊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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