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御卿说道:“兄弟有什么说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得就没有二话。”

赵德芳微微一笑,“小弟听说大姐折赛花的夫家乃是麟州望族杨家,而且大姐的夫婿杨业更是骁勇善战,人称杨无敌,现在已经是汉国建雄军节度使。”

折御卿虽然性格真爽,但不是笨人,一听之下哪还听不出赵德芳话中之意。

他拍着大腿叹了口气,“不瞒兄弟,我这个姐夫真的是指望不上。这些年我永安军与汉国也没少交战,那个姐夫要是碰到了折家子弟,也不留一点情面的。”

“至于我那大姐,自从我的父亲病故以后,已经十多年不通音信了。”

麟州杨家与府州折家一样,也是乱世中的一个豪强。

一开始也在周、汉之间摇摆不定,到了杨重训时,彻底归降了后周。

后来赵匡胤黄袍加身,麟州杨家也与府州折家一起,直接归顺了宋朝。

而杨业就是杨重训的亲哥哥。

只是兄弟二人,一个在宋,一人在汉,各为其主。

只不过现在杨重训已经病故,杨家人又大多在外地为官,所以麟州杨家已经被赵匡胤拆解得差不多了。

而杨业却在汉国干得风声水起。

为了避嫌,折家大姐与折家已经十几年不通音信了。

所以折御卿说自己的大姐折赛花和姐夫杨业指望不上还真不是推托之言。

赵德芳微微一笑,“小弟知道杨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现在这天下的形势,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我倒不是想让杨业叛汉,只是想让他看清形势,无论是于国于民,还是于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完从怀中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一封给杨业,一封给大姐,他们看了后想如何选择,就是他们的事了。”

折御卿接过信,点点头说:“今天我就派可靠的人将信送到大姐和杨业手上。”

赵德芳点头笑道:“那就全看大哥的了。”

赵德芳之所以给杨业去信,原因有三。

其一,赵德芳确实爱惜杨业之才。虽然真实历史上的杨业和杨家将并没有后世戏说上的那么神化,但杨家降宋后也确实能征善战。

其二,是为了让大宋攻汉时少些伤亡。太原城自古以来易守难攻,又地处要冲,乃是兵家必征之地。要想攻下太原城,势必要有重大伤亡,能兵不血刃或者少死些将士自然最好。

其三,如果杨业真的看信之后不降,在攻打太原之时,赵德芳会放出风声,杨业与折家和宋朝通信。

北汉皇帝刘继元就算不信,也必定心生芥蒂。

到时不会再无条件地信任杨业,那杨业处处受到掣肘,攻城时城中少了这样一员大将,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赵德芳是算到了骨头里。

这两封信可抵两万雄兵。

与折御卿敲定出兵细节之后,赵德芳不再停留,又马不停蹄地直入汉国境内。

赵德芳只带了十余人,扮作客商,一路穿城过县,竟然没有任何危险,就来到了晋北的石岭关。

赵德芳如此冒险,自然是为了日后打算。

一旦宋国灭汉,辽国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

无论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

总之要做好与辽国大战一场的准备。

当然,在赵德芳的设想中,辽国贵族这一年来享受惯了江南的奢侈品,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再想让他们为了北汉拼命而断了自己的财路,恐怕就是辽国皇帝耶律贤,也要指挥不动了。

不过表面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那自己方也要有防备才是。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冒出个二杆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和自己玩命。

这石岭关就是赵德芳设想中的阻击辽国之地。

此处是辽国通往太原的必经之路。

而且山高路险,不利于大队骑兵通行,正是设伏的最佳地点。

赵德芳在此处一连观察了三天。

把这一带的地形都了然于胸后,才一路东行,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娘子关。

娘子关守将看到燕王殿下竟然从汉境而来,震惊之余,心中更添了几分敬意。

赵德芳见娘子关中布防严密,一切都井井有条,对娘子关的守将魏闲多了几分器重。

赵德芳自开封西行,直至到达镇州,前后两个月,行程更是达四千里。

这一路上他见识到了更多的风土人情,对于夏州和府州,心中更是有了严密的对策。

一个打,一个拉。

夏州李氏一族,占据定难四州之地已达百年,为人奸诈,时降时叛。

趁着此次大好机会,一定要将其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等到夏州李氏一灭,府州折氏就成了唯一的割据势力。

不过折氏只有一州之地,且长期与辽国厮杀,已经结成了世仇。

到时折氏也不过是依附在宋朝身上的一根藤蔓罢了,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而且赵德芳还要用折氏对抗辽国,所以折氏还不能动。

镇州城中,赵承荫已经开始了大战前的准备。

粮草军械都已经在源源不断地运往镇州。

赵德芳与赵承荫密议之后,又到潘惟正军中。

这一年多来,潘惟正也在厉兵秣马,积极整军备战。

军营之中,赵德芳巡视一周之后,心中十分满意。

潘惟正颇有大将之风,军营中井井有条,所有人各司其职。

在与军中将校的见面会上,赵德芳亲切地与大家问好致意。

一时间气氛融洽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明白,要打大仗了。

两年前看着别人灭唐,自己干着急,使不上劲。

现在机会来了,谁都想抓住机会,一战成名。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燕王殿下,末将觉得您处事不公!”

众人与赵德芳正聊到兴头上,被这样被一盆水泼下来,浇了个透心凉。

大家再一看,是马军副统制周行。

马军统制李深急心忙喝道:“周副统治,你是喝多了吗?在燕王殿下面前说胡话!”

赵德芳对李深摆了摆手,笑吟吟地看着周行,“周副统制说说,本王哪里处事不公了?”

周行行了个礼,“燕王殿下,自从你来到河北以后,我大宋腰杆硬了,士气也高了。”

赵德芳知道后面一定还有个但是。

“不过殿下把好马都给了定州和易州,我镇州只能捡他们不要的马,这不是偏心吗?难道只有他们上阵杀敌,我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赵德芳哈哈大笑,“周将军所言也有道理。只是现在军中缺马,这大家都知道。这一年来,从辽国明里暗里也确实搞到了不少良马,只是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他看了一眼屋内众将,知道这种想法不仅周行有,其他人也有。

“易州和定州身处宋辽第一线,时时面临着辽国骑兵的威胁,不把他们的装备马匹搞上去,那人家不得笑话我大宋没有明白人,让前方将士骑着骡子打仗啊!”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赵德芳又继续说:“你们的想法我懂。本王向你们保证,不出半年,也让你们骑上好马。不过,你们可得给本王争气啊!”

周行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燕王殿下说话可当真?”

赵德芳正色道:“本王什么时候食言过!就怕你们到时候挑花了眼。”

周行这才面露喜色,“这回下面的那帮兔崽子该没有怨言了。”

一句话又说得帐中一阵大笑。

赵德芳的思绪在笑声却飘向了北方。

他知道,自己该去一趟幽州了。

那里有人在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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