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安思桧小的时候,有次在和隔壁小女孩讨价还价:“我送你这个洋娃娃,值1000块,你这辆汽车模型998,你知道你赚了多少吗?”

“2块啊。”

“2块能出去买4包辣条,你觉得划算不划算?”

隔壁女孩萌萌哒地问:“辣条是什么?”

她面不改色道:“辣条就是一种吃了能变聪明,这次期末能考100分的东西。”

彼时舒斐刚好下课路过听了全过程,冷冷在心底道了两个字:骗子。

有次看见她和好几个人起了争执,最大的一声就是:“我推你一把怎么了。”

舒斐脚步一顿,翻了个白眼:

有次她过生日,在露天场地里办了场百人生日宴。

他再次有幸在并不遥远的桌子上,看她冷着脸将5层高的生日蛋糕推倒,喝出的冷空气如白雾冷霜:“拿走,不吃了。”

安家父母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没说一句重话,保姆唯唯诺诺跟在后面,就为了劝她吃一口饭。

不知道是怎么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舒斐看着辣眼睛。

久而久之,安思桧这三个字,变成了可以令人皱眉的名词。

厌烦,就会避开。

舒斐毫不犹豫选择了初高中住校,等两人再次见面后,这女人随着年龄的生长,变本加厉。

“这牛肉看着就不新鲜,我凭什么付钱?”她站在台阶上,双手环胸,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下巴不可一世地朝下面穿着快递服装的男人戳去。

送快递的人很尴尬:“我只是送东西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应该找商家,而不是……”

她伸出两根青葱的手指,朝他摇了摇:“不是这样的。”

“俗话说,顾客是上帝。”

“应该是你没拿到钱,你去找商家,与我无关。”

一顿餐而已,舒斐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一个送快递。

他终于在这个阳光不甚明媚的日子里,上前一步:“你有完没完?”

安思桧顿住话语,好看的眉目朝他挑来。

“快递员是拥有基本权益保护法的,你顾客也不一定占理。”

她眯着眼看他。

舒斐靠在栏杆上,用身高碾压,气场不输。

“你是不是那个,舒斐卫生巾?”

“……”

“哈哈哈你名字真的很搞笑知不知道。”

“……”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了,舒斐听得有丝烦躁:“你有完没完?”

“怎么你好笑还不准让别人笑了?”

“这念三声,没文化。”

她立马止住了笑:“……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咬牙切齿,他好像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心中顿时有种异常的满足感。

舒斐冷呵一声,想要帮快递把钱垫了,问了下价格。

快递员战战兢兢:“32800.”

“……”他不可思议抬眼,“吃的什么?”

安思桧双手环胸:“A5和牛,现杀空运而来。”

“……”

真他妈是个疯女人。

他撇开眼,无法直视她趾高气扬的模样,半晌后掏出手机,微低下颔:“行吧,我给钱就是我买了是吧。”

安思桧瞪大眼。

“叮”的一声,快递员收钱到账。

他顺手将她嫌弃的东西收拾好,却被她一把抓住:“你抢我东西?”

舒斐:“?”

“这是我一会儿直播的,你要抢走???”

他并不太懂这些小女生年轻玩意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她很急,很急就对了。舒斐勾出一抹笑容,抢过和牛:“现在是我的了,不好意思。”

“你嫌弃的东西,我倒是想尝尝。”

安思桧目瞪口呆:“你住手。”

“不可能。”

他早就看不惯了,是时候让她也体会一下,被抢的滋味。

俗话说梁子结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四次,安思桧要去惹,惹不过就回家发火,久而久之安母看着家里一片狼藉,很是惆怅:“你说她脾气坏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安父:“都是你给惯的。”

“我??”安母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受不了她受一点委屈,要什么依什么。”

安父:“这以后谁能治的了?”

两个老人翻出通讯录找了半天,越找心越凉,凉着凉着眼看就要放弃了,突然听到客厅传来的怒吼:“舒斐你个卫生巾我要杀了你。”

……这是又结了什么怨了……

安思桧推开门,黑着脸说:“他刚才把我最心爱的小跑车挂了。”

“明天就送去补。”

“为什么我要补,不该他补??”

舒斐慢悠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你的车停在了非停车位上,我合理停车。”

“我、不、管。”

“我好像可以拿着监控看看谁比较占理?”他挑挑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发怒。这可真是两人认识以来的司空见惯。

安思桧憋着不说话了。

一张小脸通红。

安母望着望着,突然脑海中的小灯泡一亮。

谁能治??

嫁给谁??

这不就在这里杵着吗。

02

安思桧醒了过来。

漆黑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是风声将窗户吹开,惊断了梦中最后一根神经。

不知道为什么又梦见了以前的事……

安思桧吐了口气,摁着太阳穴起床,越过床的时候踩到某人的脚,成功听到一声嘶声。

窗户关上,刚一转身,听到来自枕头处的冷哼声:“你把我踩醒了,不知道旁边睡了个人?”

“不知道。”安思桧阴着脸,表情与黑暗融为一体,忍不住吐槽,“你晚上又不关窗户。”

舒斐翻了个身:“不知道透气?”

“不知道今晚下雨?”

舒斐:“不知道。”

“……”她翻了个白眼,上前踹了他一脚。刚把腿伸回来,脚踝突然被一把抓住。

温热的指尖传递热量和酥麻的痒意,力道往前一拉,一只脚重心不稳。

安思桧顺势扑下去,压在他身体上。

“明天早上8点的顾客,现在刚到5点,”短发平铺在枕头上,舒斐用清明而墨黑的瞳孔盯着她,意味深长道,“还有两个是想来场运动?”

安思桧顿时变了脸色:“有没有搞错。”

“男人醒后都会有反应,你把我弄醒的,你说有没有搞错。”他说着,面无表情地。

安思桧双手撑在床上,想远离男人身体的热度。

他却不放开她,擦过肌肤的指尖仿佛带了电流。

安思桧心中一慌,听到他沉沉地开口:“昨晚去见谁了?”

她浑身一顿,气势软了下来。

舒斐用鼻音,勾着嗓子“嗯”了声,慢条斯理的样子仿佛不是质问。

安思桧说:“见一个朋友。”

“朋友的名字叫于思行?”

听到这个名字,安思桧用了些力气,从他身上下来:“你跟踪我?”

“我哪有这个美国时间去跟踪,”舒斐冷呵出声,“是有些人不知道收敛,半夜还被被人看到了。”

加班的时候被人告知,自己的老婆半夜和前男友在一起,实在令人开心不起来。

“舒斐。”

她一般都叫他卫生巾,生气了也叫高兴了也叫,叫他名字的时候,大概是罕见的认真。

“虽然这婚姻有名无实,但我们生意人,基本道德底线还是有的。”她拉过被子,就躺在他身边,“既然相互不喜欢对方,就少说点让对方误会的话。”

质问婚内出柜之类的,那是适合有感情的夫妻的。

黑发似墨散开,她有点怪癖,喜欢的东西就不会换,比如固定的那款洗发露,不会腻。

舒斐眯着眼,突然沉沉地问:“当时拆散了你和你的前男友跟我结婚,是该不喜欢我。”

安思桧拉着被子,不想说话。

只有每晚寂静的夜,可以给她答案。

哪个年少没轰裂的爱情呢,又有哪段爱情能够值钱呢。

她这人从小被宠大,当她妈第一次以认真的表情警告她:“你选择跟他在一起,可以。家里留个位置给你,仅仅就是我的女儿而已。”

“如果你想通了,就回来,舒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准备退婚。”

这个坎,她迈过了。

却没迈过于思行疲惫的脸,他说,再怎么努力,好像都跟不上她的脚步。没钱,对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

门当户对,自古以来,亘古不变。

反正她当时就悟了,点点头说:“行,你想好了吗?”

“对。”

第二周,她就返回家里,选择嫁给了舒斐。

其实舒斐也没什么错,也是联姻的受害者,看得出来他从小不喜欢她,委屈他了。

做给长辈看看而已,实在没必要这么认真。

“明天要回家吃饭,你准备一下。”舒斐离得她远远的,语调波澜不惊,“你昨晚见于思行的事,也许被你妈知道了。”

“哦。”她应了声,闭上眼,“你别说乱七八糟的就行了。”

舒斐嗤了声,盯着外面窗户——发现原来是把手坏了,并不是他今天没关。

03

舒斐见了一整天顾客,整理资料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场官司要输。

同事好奇地问了句:“控方和被控双方都找了你,你为什么接了要输的这场?”

他埋着头收拾着:“因为这边是对的。”

话音刚落,安思桧的电话打来,听筒传来她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还没下班?”

“下来了。”

“你们男人就是麻烦,说下来肯定还没出门,说出门了肯定还在上厕所。”

“……”舒斐象征性看了看办公室紧闭的门,微抿了下唇。

每个月家宴。

例行询问最近感情怎么样、最近工作怎么样、什么时候要孩子。

安思桧已然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变成如今的应付自如,但在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还是轻微磕了下牙齿。

安母朝她碗里夹了她最喜欢的鸡腿,“我听人说,前天晚上大半夜还看见了你的车。”

母亲明清似的,哪能撒谎,安思桧嗯了声。

“怎么的呢,和朋友在一起?”

舒斐放下筷子,喝了口旁边的香槟,缓慢抬眸看着她。

安思桧实话实说:“于思行晚上开车出了点车祸,我去医院了。”

“人家没有朋友还是你没有家人,需要你半夜跑出去?”

她能说半夜电话跟催魂似的吗,实在睡不着就干脆爬起来了。

舒斐不吭声,见她睁眼说瞎话:“当时医院很多人的,我也就是其中一个。”

安母的神色,终于缓了缓。

他呵呵两声,在内心道了声:骗子。

从小哄人的伎俩,长大了更加娴熟。

顿时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去客厅看电视了。

晚上安思桧收回电话,舒斐从官司资料中抬头,瞥了她一眼:“于思行到底伤的有多重,在医院也需要三天两头找你。”

最近这两个词,在他嘴里出现的几率有点大。

安思桧坐在床上,略微莫名其妙地问:“你吃醋了?”

“……什么?”

她看着他眨眼。

他顿时就失笑:“你觉得可能吗?”

说不清这话落下后的心理情绪,她翻身躺在床上,蒙着头说:“吓死我了。”

舒斐顿时变了脸色。

合上资料,起身,爬上床,掀开她的被子。

发丝被撩起来又放下,露出安思桧目瞪口呆的脸:“你干嘛?”

“你现在准备干嘛?”

“睡觉啊能干嘛。”

“你忘了这是哪了?”

每月家宴,住家。安母刚刚才问了,什么时候要孩子。

“安思桧,”舒斐微低下颔,单手解开睡衣顶端的扣子,瞳孔处透露出她越来越红的脸颊,“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你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她来不及管这话到底有多恶心了,肌肤涌出热度和痒意。

心脏加快速度,安思桧慌张地盯着他:“但是没带东西……这次……”

“一月一次你还跟我讲理由?”舒斐挑眉,,冷空气惹上战栗,安思桧羞得想扯被子。

“也该行使妻子的义务了。”

舒斐想,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安思桧的另一面——有点像小时候的她,爱捣乱,爱炸毛,还恃宠而骄。

“卫生巾,你敢动我裤子!”

他随手就撕开了。

安思桧想,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舒斐的这一面——恶劣,很恶劣,极度恶劣,油盐不进!

她被压在床上,唇上传来汹涌温柔的力度。

下唇被撕咬,头发被揉乱。

蓄势待发了。

舒斐:“一会儿大声点。”

“什么???”

“不专门给你妈妈听下?”

安思桧脸爆红:“滚!”

舒斐目的达到,低声一笑,手机铃声响起。

成功听到他嘶的一声。

两人将目光同时扫向罪魁祸首,舒斐眉眼一沉,安思桧眯着眼,待看清楚后愣住。

于思行。

12点了。

“这他妈才挂了电话,”舒斐气笑了,“又他妈给你打来了。”

04

安思桧接了电话,就躺在床上。

其实她是不想接的,主要是这男人用挑衅的眼看她,带着挑衅的语气说她:“你接啊,你是不是不敢接。”

她有什么不敢接的。

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于思行带着气若游丝的病气说道:“你现在能不能过来看我一下。”

“现在?”安思桧眉头一皱,条件反射地看着身上的人。

舒斐在心底冷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愿。

安思桧一声闷哼,连忙踹回去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挑眉,深褐色的眼眸透露出“看你选我还是选他”的表情。

安思桧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徐徐开口:“你现在是要死了吗?”

于思行一愣:“……不是……”

“那就找护士吧,我现在有点忙。”抬手挂断电话,她用行动告诉他选了谁,妖曳瞳孔仿佛在黑夜中带着光。

舒斐抬手,将她嘴边的发丝挑开,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不愿意。

但是没有。

他心中一动。

安思桧用牙齿咬断他脖颈处毛细血管,又用小猫般的舌头的舔了舔。

望着她困倦紧闭的双眼,舒斐低头,嘴唇轻轻地,往下亲了亲。

……

安思桧去医院时,正碰见护士给于思行换脚上的药。

他看见她,表情一变,嘴角勾出微讽的神情:“可真是忙了一晚上呢。”

等她放下水果时,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了位唯唯诺诺的女性,站在门口的位置。

“确实有点忙,”安思桧摁了摁腰酸背痛的肩膀,歪着头看他,“我雇了个全天候的保姆给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来不及找护士就找她。”

其实并不是多严重的车祸,保姆小题大做了一些,但这样撇清关系刚刚好。

“我和舒斐准备要个小孩了,你懂我意思吧。”

“别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于思行脸色顿时就黑了。

阳光照在没有血色的唇上,微微张开:“你是不是专门气我的?”

“还真不是,”安思桧难得认真地说,“但是原因你也不用知道。”

……

从医院出来后,安思桧给自己买了杯奶茶,路过一家奢侈品店,男装,她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服务员满脸微笑地问她,给谁选的。

在唇舌间咀嚼了很久,才终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老公。”

“那你是想选什么款式的事,西装外套还是皮带领带。”

“就放在门口展示架上那个,袖扣。”

低调又奢华的模样,倒跟他的人模狗样人面兽心挺般配。

“需要包装吗?”

“随随便便包下吧。”

“您这么爱他,您老公一定会很高兴的。”

安思桧一听到“爱”这个字就炸毛,目瞪口呆地怀疑面前这服务员的智商,皱眉否认:“怎么可能,我们天天吵架的。”

“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您老公也很爱您呢。”

她决定跟这里主管建议一下,这种没眼力见的服务员,可以抄了。

周末不用上班,这是坐在安家产业上当经理的她。

周末不得不加班,这是跳开家族选择去当个小律师的他。

她决定慰问一下“有节操”的某卫生巾,顺便把袖扣给他送去。

打车走进律师事务所,高跟鞋哒哒迈了两声,突然顿住。

舒斐的办公室在独立一间,却也高清全透明。原本应该在加班的他,坐在椅子上,身姿被挡了一大半。

一前凸后翘的黑色A字裙女人就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办公室!诱惑!

要想生活过的去,头上总要带点绿。

安思桧捏紧了手中的口袋。

旁边有弱弱的女声问她:“请问您是来找人还是咨询,有预约吗?”

“有个屁的预约。”

她眯着眼,冷笑了声:“捉奸的。”

“啥???”

安思桧抬脚,径直走上前,一掌推开了舒斐办公室的门。

05

玻璃门被震开了。

真的是震,“砰”的一声,敲在墙壁上差那么一点就坏掉那种。

舒斐将手收回来,从挡人女性的躯体缝隙中,露出深褐色的瞳孔。

“手痛吗?”他好整以暇地问。

这他妈的重点是手痛不痛吗?

坐在桌上的女人缓缓站起来,转头,安思桧惊了——好一张清纯白净的小三脸。

“你谁啊?”

“请问你是?”

两人同时问出来,前者是她问的,后者是小三脸问的,一对比下来——她的好像深闺黄脸婆的骂街。

鲜血就像崩腾的河流般冲上脑门,手里的口袋都快被捏烂了。安思桧蹬蹬蹬上前,蹬到舒斐面前,指着自己:“你自己跟她说我是谁?”

舒斐顿了下,开口:“安思桧,安氏千金有没有听说过。”

一个小律师,自然是茫然地摇头。

安思桧气得吐血:“还有呢。”

“还有安氏财务部门经理。”

“还有呢?”

舒斐双手交叠在下巴处,整张脸棱角分明,他装傻:“还有什么,不如你自己说。”

“是嫂子吧,”小三自动远离,笑了笑,露出一抹清新自然不做作的微笑,“我是舒师兄的师妹,也是同事,你别误会,我们刚才就是在讨论新接的案子。”

“……”

这一整套流程做下来,真是一个自然大方,一个小肚鸡肠。

安思桧什么时候输过阵仗,顿时拿出大家闺秀的标准笑容,呵呵两声:“那你们讨论完了吗?”

“刚好完了。”

“慢走。”

“打扰了。”

气氛降到低点,年窗外的阳光也照不进热度。

安思桧觉得,手里拿着的东西,略微讽刺。

“光天化日,办公室又这么透明,你一个有家室的人,好歹也注意一下吧。”

她拿他怼她的话送给他,眯着的瞳孔,彰显出浓浓的不满。

“其实还好,”舒斐将桌上的资料收拾好,收在抽屉里,以防她一会儿发火全部撕完,“毕竟当时是你说的,不用告诉事务所的人我已婚,觉得丢人。”

安思桧控制不住了,果然撕了他桌上的东西。

他可真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眼角瞥到她手里拿的东西,有丝好奇:“男士品牌,买给于思行的什么?”

安思桧浑身一僵,无法开口。

“看来是不能告诉我。”舒斐点点头,“那我换个问题,你来找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就更回答不出来了。

说她专门给他买了礼物,想把东西送给他顺便一起吃个饭?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两人之间好像,隔着挺多东西的。

“没事,”她扯了扯嘴角,心想算了,“这不是来捉奸的么。”

“你来之前就知道有奸可以捉了?”

“说明你这小事务所有我的眼线,你信不信?”

舒斐沉了脸色,墨色的瞳孔盯着她看了半晌,没什么温度。

“行,别被我发现了就好。”

不欢而散,她都快完了自己来这里的心情。

路过大门口的垃圾桶,安思桧想了想,重重地扔进去。

……

小三脸小心翼翼推开门,意识到办公室内的硝烟并没有散去多少:“师兄,嫂子好像真生气了。”

舒斐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刚才谢谢你了。”

“你何必演这一出来气她,女人哪能经历这些试探……”虽然效果还是,挺显著的就是了。

“你不懂,”舒斐歪头想了想,得出定论,“她这个人,不治治不晓得身边的人有多重要。”

不惹她生气,真的不能看出她心中有没有一点在意。

“我有我的安排,”舒斐起身,想到之前在监控处看到画面,又转过头来,“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一件事。”

“帮我把大门口垃圾桶里的一个口袋翻出来。男士品牌。”

“……”她真是太难了……

06

舒斐在自家门口,慢条斯理敲门。

耐心也足,五指落在冰凉的门板上,一下慢过一下。

能隔着音听见里面翻江倒柜的声音,而后门“哗”的一下被打开,露出她怒气蓬勃的脸:“敲敲敲,你没有钥匙啊就知道敲!”

舒斐保持着敲门的手势,将袖扣在她面前停了停,然而她并没有注意。

她正在洗头,水滴在衣领,湿掉一片——如果忽略掉她脸上的潮红。

舒斐顿时就闻出来她身上不仅没有洗发水的味道,反而酒气肆意……

顿时皱起眉头:“喝酒了?”

“什么喝酒了谁喝酒了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双手插在腰上,她哼哼两声,又踹了他一脚,“我有病啊去为了你喝酒。”

舒斐眉头一挑,跟着她不稳定的步伐进屋,头发甩啊甩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这人喝多了就容易发疯,发疯就喜欢玩水,上次闹着要去池塘游泳,这次……舒斐走到卫生间门口——惨不忍睹。

他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语气难得温柔:“我们先把头发吹干。”

“我不!”她转过脑袋。

“乖一点。”

安思桧盯着他,五官都快皱做一团。舒斐站在她身后,刚打开吹风机,前面的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骤停,舒斐无可奈何地将人转过来,捧着她的脸擦眼泪:“姑奶奶又在哭什么??”

姑奶奶将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他价值不菲的西装上,脸上的妆全花了:“你不要我送你的袖扣。”

“和别的女人搞暧昧。”

“还不和我吃饭。”

明明是她自己不送,扔在事务所的门口,要不是刚好有监控,他可能还真不知道她送了他袖扣。

当时看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他确实认为这是于思行的,但是——舒斐将带好的袖扣拿出来给她看:“据我所知,他没有一件西装配得上这套袖扣。”

他还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安思桧耸了耸鼻子,伸手要去抢:“不要脸,这不是送给你的。”

“扔在我事务所的门口,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你这是在捡垃圾。”

“不对,”舒斐哼笑了声,突然埋下头,深邃的瞳孔落在她清澈的眼眸里,压低声线,“我这是在捡便宜。”

说着,他试图把她肩膀湿漉漉的衣服脱了。

安思桧抱紧自己:“你干嘛?”

“我刚不是说了?”

捡便宜。

安思桧喝晕了,但不代表没有一点思考能力,尤其是还气着的时候。

“你不要用那双摸了其他女人的手来碰我。”

“你以为我是你啊,”舒斐嗤笑一声,用鼻子哼气,“我可没有个什么现在还暧昧不清的前男友。”

提到前男友三个字她有些心虚地眨眼,但不妨碍他继续捡便宜:“乖,这个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既然不愿意吹头发,我们就去洗澡。”

不是喜欢玩水么,他意味深长地说:“那里很多水。”

“……”安思桧乖乖不吭声了,瞪大一双眼,似乎在选择继续生气好一点,还是顺从心意选择去玩水。

浴室里。

水花砸在地上,散去又消融。

终于如愿以偿碰到水,可哪还有精力去玩。

男人跪在她身后,掰过她头吻着,又毫不留情。

嘴里还不间断地吐着骚气:“好玩吗?”

安思桧害羞地唔了声。

他却非要听到一个答案,直到把人弄哭。

最令人癫狂的事,搅碎清醒的神经,说出内心的真实的答案。

他在烟雾迷茫中闪烁着认真的光,低声在她耳廓边喊着:“老婆。”

结婚这么久了。

看不惯,接受,在意,求不得。

他在偏见中,找到了爱情。

“老婆。”悄悄地,他又喊了一声。

但安思桧,由于过度的刺激和酒精的麻痹,一次也没听到。

07

安思桧下班的时候,拒绝了朋友的邀约。

“你背着我们偷男人去了?”电话里的声音狐疑又藏在戏谑,“怎么你不怕你家里的人生气吗?”

“呵呵。”安思桧用耳朵夹着手机,一边关好电脑一边说,“一天惹他生气浑身不自在,他要是打电话问你了,就说我们去外面吃饭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就是了。”

“你这样子骗他,小心他真的有一天受不了要跟你离婚。”

安思桧停下动作,倒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回答朋友这个问题:“舒斐是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不会。”

匆匆忙忙从办公室出去,赶上堵车高峰的前夕,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迟到20分钟了。

……

上一场案子果真输了,疲倦感还未褪去,下一个接踵而至。舒斐两天通宵后还第一次回家,老婆就不在。

发消息问过去,说是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哪个朋友,在哪里吃?”

“额。”安思桧支吾一下,才说出刚才串通好的朋友名字和地点。

“那边这么安静?”

“我刚好在厕所。”

“吃完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不用不用,没喝酒我可以自己开车回来。”

她连说了好几个,语气中带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舒斐狐疑了一阵,也没多想。

“行吧,注意安全,”他捏了捏鼻梁,“那我先睡一会儿,晚上还要继续加班。”

“好。”

官司胜利,舒斐拒绝了委托人的请客,打包了两份她爱吃的甜点。推开门后,家里一片漆黑。

舒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又带着心酸的常态感,掏出手机发消息:人呢?又跑哪去了?

刚电击发送,传来开门的声响。

“咦?”安思桧挺惊讶的,睫毛上下扑闪半晌,“你回来啦?”

舒斐的目光,落在她肉粉色的百褶裙上,眉心轻轻一拧。

她这个人日常矫情得很,要是没有特殊情况,衣服一定天天换。他前晚回家看见她将这件裙子拿出来挂在床头——

他若有所思:“今天没换衣服?”

“不是,”安思桧飞快否认,“今天和朋友吃火锅,臭的不得了,我要去洗澡了。”

舒斐不置可否,摘掉西装外套,去了一楼的卫生间。

再出来时看见她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哪里像刚吃完火锅的样子。

舒斐慢条斯理踱过去,温热的躯体从后面环住,下颔放在她肩上,嘴唇沿着脖颈至锁骨,细细地吻。

安思桧怕痒,哎呀一声瞪了他一眼:“你大晚上发什么情呢。”

“我大晚上不发情,难道你想让我大白天发情?”说着不要脸地拱了拱,顺道将她嘴角的奶油舔干净。

连同脚板心都痒了起来。

以前两人的床事,像完成任务一般,比每月一次的例假还准时。虽然并不痛苦,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舒斐将她手中的小蛋糕放下,搂过腰间,将人整个抱起来。

如今缺失的东西,好像渐渐回过味来。

“你记不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

呼吸缠绕间,她躲过争夺的唇舌:“什么日子啊,不是周末?”

舒斐顿时黑了脸。

“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你新案子要开庭了?”

“……?”

“还是二审要来了?”

“……”

随着他脸色越来越黑,安思桧在心底偷笑。紧抿的唇角,让他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怎么会不记得了。

小时候家里人为了增加两人见面的机会,每轮到过年过节特殊日子就逼着她去送礼——比如他的生日。

不像她会举办大型宴会,低调奢华到每次她都会睡着,所以她也是真不想去。

望着他彬彬有礼地收其他姑娘的礼物,轮到她时,就是冷淡地往角落一瞥:“谢谢,放那里吧。”

安思桧哪受得了这种差别待遇,顿时火起三丈高:“你不拆开看看?”

“……不太想拆。”

“为什么?”

“不喜欢。”

“你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不喜欢?”

“不看就知道不喜欢。”

“mmp那你喜欢什么?”

她眯着眼似乎快要爆发,他却倨傲了头颅,一字一句对她说:“我喜欢温柔贤惠会做饭洗衣的妻子,你行吗?”

彼时已经有人提过两人的婚约了,彼时两人还相互不顺眼,但确实也刺激到她,将记忆留到今日。

安思桧抱着舒斐的脖颈,迷迷糊糊地想:再等两天呢,他就会发现自己的愿望在生日那天,“砰”的一下就实现啦。

08

“你最近好像就特别忙。”难得的下午茶时光,旁边的人还一直在看手机,朋友搅动咖啡杯中褐色液体,嗤的笑了声,“不会真的在认真爬墙吧。”

“也对,你也说了,你这个老公除了有点钱外没有其他优点,偏偏你自己也有钱,相互看不顺眼也正常。”

“说什么呢,”安思桧收回手机,皱眉稍稍反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其他优点吧。”

朋友:“……什么?”

“长的还行吧身材还可以吧然后……床技也还行吧……”

朋友猛地喷出嘴里的咖啡,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

安思桧装傻:“我说了什么?”

“我是不是听到了虎狼之词。”

“没有啊。”

朋友眯着瞳孔,若有所思的神情渐渐显现出端倪:“你变了。”

安思桧抿唇,缓缓打出个问号。

“以前我只要说卫生巾一定不好,你只会拍手称快甚至补刀。”

“……”

“而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品,你细品。”

她品个锤子。安思桧正准备反驳,朋友悲伤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卫生巾了。”

“你放屁。”安思桧蹭的一下从桌上站起来,险些打翻精致的咖啡杯。明显慌乱的神色和平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

锅边的温度烫到了手心,安思桧回过神来,盯着翻滚的食物认真看。

脑海却不知神游在哪去了。

她这段时间去报了烹饪班,因为他想要个贤惠的妻子。混在一大群妈妈级人物之中,耳朵里听的全是自家孩子怎么怎么样。

和她平时生活的风格迥异——却没觉得烦。

甚至觉得,自己生个孩子……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开心地谈论。

安思桧一掌猛地拍在厨房桌面上,神色扭曲:“喜欢,怎么可能,生个屁。”

她想贤惠的原因全是因为尊严和嫌弃之后的报复,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生个孩子也不错就是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可不能再取个卫生巾既视感的……

门口传来响动,锅里的东西好了七七八八。安思桧心里一慌,难得带了些紧张地跑出去。

“你回来咯。”

男人一身纯黑条纹西装,埋头换鞋。

蛋糕放在桌上,安思桧敲了敲,心想怎么开口比较好呢,是先吃蛋糕还是直接说我给你做了顿堪比“米其林五星”的晚餐。

你看我终于达到你心目中的贤惠妻子。

话语滚到喉咙边,说出来却是:“今天回来这么晚,不会是哪个办公室美女又在给你过生日吧。”

“……”舒斐抬头,光线晕开了瞳孔的神色。

她一顿:“你这是又老了一岁,突然更年期发作了吗?”

舒斐将手机屏幕放在她面前,示意她看。

安思桧似懂非懂接过后,滑动聊天记录,越滑脸色越沉重。

半晌后,她将手机还给他。而舒斐说:“解释。”

“你想要什么解释?”

“你这些天,早出晚归天天和朋友出去聚餐,其实都是为了见他吧。”舒斐点了点屏幕上的照片,“要不是我朋友偶然撞见你们在一起,我还不知道你们站在一起这么登对。”

安思桧深吸一口气。

今天确实在路上碰见了于思行,两人说过的不超过5句——

“你怎么在这儿?”

“我给舒斐买生日礼物。”

“……哦,我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对,再见。”

就这么一点功夫,被拍了照,传给他,然后造成现在的氛围。

她试图从舒斐的眼睛里,找到一点光芒,但是没有——这个男人不信任她,一点也不。

“你可真是个混蛋。”她说。

“你骂我?”舒斐不可思议,“我天天被老婆绿,你现在居然在骂我?”

安思桧睁大眼睛瞪他。

“我要是绿了你,我还会站在这里?”

“谁知道呢,今天没有朋友找你吃饭了?”

他不知道她记得他的生日,因为她为了制造惊喜,故意忘记。

舒斐心若死水,仿佛早已习惯。

“安思桧,”他一字一句地说,“解释。”

她抿紧下唇,心中委屈一层盖过一层,难过似翻涌的浪般打来,击得自尊心支离破碎。

“我不!”她朝他吼道,“你个混蛋,就不给你解释。”

舒斐简直就要气笑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

“……”

“我受够了你的脾气,受够了我贴着你你却只想以前的男人。”

“……”

“想离婚吗?我现在心情好,可以答应了。”

09

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得就差把房子拆了。

他知道她在收拾东西,一哭二闹三离家出走,她哪项不精通?

冰冷的座椅规整地摆放在脚边,精致的蛋糕因为刚才的举动而撞歪了顶部的皇冠——是她喜欢的风格。

下颔线条收紧,舒斐双手环胸靠在桌沿边上,脸色铁青,鼻尖内突然窜进一股焦糊的味道。

上一秒还在怀疑她是不是准备把整个厨房烧了,下一秒脚步一转,踏进厨房。

只有一个锅炉冒着危险的气息,舒斐僵在原地。

……

安思桧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东西,却没想到有些东西就是越抹越多,有些东西就是收拾不完。

蹬蹬蹬地上楼又蹬蹬蹬地下楼。

她咬紧下嘴唇,一股脑地冲到他面前。

舒斐堪堪启唇,她猛地将收拾好的东西扔在他面前:“你给我滚出去。”

舒斐:“……?”

“眼不见为净,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你拿着你的东西快滚出去。”

其实还有一句她没说——

要离婚,想都不要想。

但她生生咬紧下牙关,没说出口。

气氛嚣张而跋扈,她伸出手,眼眶还是红的。舒斐靠在桌沿边,突然开口:“老婆对不起。”

“……”

脑子一卡,安思桧一时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刚才的语速确实快了不少,舒斐用手握成拳,放在嘴下轻声一咳:“对不起。”

安思桧心脏慢了一拍,气得发白的脸庞顿时回了神色。

这吵架应该正在最激烈的顶点才对,突然对手偃旗息鼓,就像自己猛地向前一扑,扑了个狗吃屎。

“你疯了?”

“人有点疯,眼睛倒是没问题。”他趁机夺去她手上的行李,好声好气地说,“我看见你为我做的饭了。”

又不是傻子。

除开了最初看到照片的冲动,联系到她的神态和食物的味道,也能大概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

安思桧会做饭?绝不可能。

结婚之前曾有幸吃过一顿她心血来潮的东西,还是她故意端过来为了气他——从此对她只有一个建议,不要跨进厨房一步。

所以能做出厨房里食物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你最近是不是去报了班?”

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哪有巴掌给糖这么容易的。安思桧冷笑:“怎么会呢,我给你戴绿帽子去了。”

“照片里你和于思行说了什么?”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真相,安思桧瞪大红彤彤的眼睛,将手指从他掌心中一根根抽出来:“我说我要休了你,跟、你、离、婚。”

……

舒斐被安思桧赶出家门,好几天对开在楼下的熟悉轿车视而不见。

父母电话来问,问完后朋友打电话继续:“你们吵个架还真是高调,我妈都打电话来找我问原因。”

彼时安思桧正在美容院做SPA,冷漠地“哦”了声。

“哦是什么意思,哦是你们闹离婚的原因?”

“哦就是原因很复杂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的意思。”

朋友顿了顿下:“那一会儿老地方见。”

挂断这个又来一个,她看到来电显示其实想挂断的,偶然间考虑到男人的脸面,又懒洋洋接起来。

舒斐问出这段时间最多的问题:“老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下辈子吧。”

“还有多久可以原谅我?”

“还有很久。”

美容院的技师手突然一重,安思桧闷哼出声。

电话里突然安静,舒斐若有所思地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要是乖乖对他交代了,她就不是舒斐的安思桧。冷笑一声,她伸出隔壁捏住鼻子,哼了嗓音:“在和别的男人doi,再!见!”

舒斐:“……”

一旁的技师:“……”

10

老地方。

安思桧一边放包一边吐槽:“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今天又怀疑我。”

朋友挑眉,将美式推在她面前。

从来精致仪式感十足的女人端着一饮而尽,然后成功被苦到了:“你没给我加糖啊?!”

“你什么时候让别人帮你加过糖???”

“……”也是。安思桧自讨苦吃,难受地咂咂嘴,不甘心地又重新叫了一杯。

吐槽声就没停过。

这种情况,甚至连和于思行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出现过。

朋友所有所思地看着她,等她中场休息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你总说他不信任你,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不信任你?”

安思桧突然停住。

“信任是双方的,你和于思行牵扯不清的时候,有想过他的感受没有?”

“我什么时候和于思行牵扯不清了?”安思桧瞪大眼,“自从我结婚后,从来没和他私下聊过天见过面,除了那次他住院逼不得已……”

“唉逼不得已还真不能用在这里,你换位思考一下,卫生巾照顾他前女友,对你也是逼不得已,你的脾气忍不忍。”

安思桧憋住气,憋了好久,才终于憋出:“不忍。”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得出结论,原谅否,离婚否,还有……你喜欢否?”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她早就清楚了。

光阴似流年逝去,有些东西一去不复返,都不及眼前人来的珍贵。

“喜欢啊,”她瘪瘪嘴,埋下头,有些难过,“但他好像不喜欢我……”

讨厌和喜欢一样,是藏不住的。

抓了手指,她说:“我们本来就没感情,他是个自律的男人,所以结婚后才表现得像个丈夫,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

有时候想起不耐烦的神情,也会觉得难受。

但是她的脾气和一直以来的恃宠而骄,却并没有改变现状,所以拖一拖啊——就拖成现状这个样子。

“哦,”朋友眼皮一抬,朝她身后看去,“她说你是表现得像个丈夫,你认不认同?”

安思桧:?

“我以为,表现这个词,实在不该出现在那些日日夜夜。”

身后的声音,醇厚而熟悉的令人发狂。

安思桧猛地站起来,转过身。

舒斐一身西装革履,双手插进裤兜里,面上表情平淡,细看却能发现嘴角止不住的弧度。

硕大两个“凉凉”猛地朝安思桧脑门拍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指向后座,“就这么不凑巧。”

她瞪了瞪他,又看了看朋友,脑海中的线串联起来,突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算计我?”

“怎么敢??”舒斐大步超前,一把将她揽在身侧,下颔轻轻抵上去,“我就是一个不小心,偷听到了某人的小心思。”

脸颊砰的红了,安思桧羞愤地推他。

“喜欢和讨厌都是藏不住的,”他用了点力气不准她动,“所以我以前的讨厌不瞒着你,现在的喜欢也不瞒着你。”

嘴唇沿着耳廓滑动,有点像第二天起来的温存,藏不住的温柔:“老婆原谅我了吗?”

挣扎的动作停下来,突然就红了眼眶。

“混蛋。”

“你也是个小混蛋。”他咬了一下,她浑身一颤,转过身子。

朋友早已撤退。

“你乖一点,我以后不就不算计你。”

“呵,那我就不叫安思桧。”

“也对,”舒斐笑了笑,把她揽着走开,“那你试试看能不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她抬眼瞪他。

“就从,我是不是表现的像个丈夫这里开始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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